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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3章 文 / 兩條魚

    陳初蘭醒來的時候,她已經在客房裡了。竟不知自己是如何被移到這距離事發地如此之遠的地方,可見她被砸得有多麼慘!

    前額劇痛,後腦勺也劇痛!原來她竟倒霉催的直挺挺仰面倒地!

    週遭都是聲音,嘈雜無比。

    她頭痛欲裂,頭暈目眩,還伴隨著一種想要嘔吐的感覺!

    「腦震盪了。」陳初蘭心道,鬱悶地想哭。

    「醒了醒了!」

    「阿彌陀佛!總算是醒過來了!」

    「我的老天啊……」

    ……

    邊上嘈雜的聲音變得清晰起來。聽起來至少有十來個人。

    王夫人的聲音,顧三夫人的聲音……

    還有陳初燕,陳昌浩,陳昌洋,顧鴻……

    卻是陳初蘭才睜開雙眼,忍著頭疼與噁心,努力向旁邊望去的時候,一個身影旋即撲了上來,一顆腦袋出現在她的面前,一張掛著淚滴的蒼白的俏臉,直擊入她的眼簾。

    是二夫人!

    陳初蘭唬了一大跳。

    只見二夫人淚如雨下,張口便是:「我可憐的孩兒啊——」她雙目通紅,既欣喜又擔心地看著陳初蘭,就好像陳初蘭是她最為疼愛的親生女兒一樣。

    陳初蘭觸及到她那目光,不禁就渾身一抖,雞皮疙瘩全起,倒把頭暈頭痛給忘卻了幾分。

    而二夫人身邊,是迫不及待一齊擠過來的陳昌浩和陳昌洋。他們眼中的擔憂與關切,就真實得令陳初蘭從心底感到溫暖。

    陳初燕站在他們身後,臉上尤掛著淚珠。

    再後面,就是王夫人和顧三夫人,還有一位不知為何在此的劉姓夫人,以及站得遠遠的,卻墊著腳尖一臉擔憂的顧鴻。

    王夫人念佛:「阿彌陀佛!這都昏了快一刻鐘了。總算是醒了!可把大傢伙兒嚇壞了。」

    原來陳初蘭竟昏迷了這麼久!難怪一屋子的人都嚇成這個樣子。

    陳初蘭聽了王夫人那句話,不禁就皺了皺眉頭,不悅地心道:「幸虧後腦砸地之處沒有石塊,否則我豈有命在?!也不知是哪個小混蛋踢的球,竟像是用上了週身吃奶的勁,非得把球踢到天外一樣!」

    她把視線投在了那個劉夫人身上。只見那劉夫人看她已經清醒過來,一張圓臉頓時放輕鬆了去,只是與陳初蘭四目相對的時候,略顯得有些尷尬。

    陳初蘭立時明白了。定是她的兒子踢的那球!

    果然,就在二夫人裝腔作勢,叫她躺好莫動,連聲告訴她大夫馬上就會來的時候,那個劉夫人不住地朝她那站在牆角的兒子招手,示意他趕緊過來。

    牆角之處,是一個十二三歲,個頭頗為壯碩的大腦袋小子。他低著頭,雙腳蹭來蹭去,也不知在想些什麼,愣是沒瞧見他母親對他的召喚。

    劉夫人的雙目瞪圓了,又氣又急,差點就開始跺腳了。

    當然,這些都是陳初蘭看不到的。她在二夫人的要求下,乖乖地躺好不動。方纔,她試圖坐起,可是頭暈目眩,嘔吐感劇增,身子晃了晃,差點沒再載倒下去。可把週遭的人嚇得驚叫連連。

    「輕微腦震盪,輕微腦震盪。」陳初蘭連連給自己下了這個診斷書。腦門上的一砸真不算什麼,重點是她直挺挺地倒地,後腦那重重一摔,摔出了毛病。「能清醒就不是很嚴重,」她自我安慰,「就是要臥床休息一陣子了。如果這個時代能掛葡萄糖水就好了……」想到最後,她鬱悶至極,真想把那踢倒她的混小子抓過來痛打一頓。

    用球踢倒她的那個混小子始終沒有過來。劉夫人終於氣得一甩帕子,轉身大步朝她的兒子走去。

    而這個時候,顧三夫人笑了。顧三夫人很會說話,只聽她道:「醒來便好,瞧蘭丫頭目色清明的,應無大礙,我這一顆心啊,總算可以放下來了。說起來,蘭丫頭這樣聰明,長得又招人喜歡,誰會不愛?可把大傢伙兒給擔心壞了。我看該派個人出去講一聲,叫她們也放個心。」

    王夫人連聲附和:「是啊,是啊,我怎就把這個給忘了。」說著,她就命一丫鬟出去通知一聲,說陳家的四姑娘已經醒了,叫大家莫再擔憂。

    這兩人這樣一唱一和,倒真把眾人的擔憂吹散了幾分。特別是接下來陳初蘭在二夫人的淚眼汪汪中,非常孝順地說了兩句:「女兒無礙。讓母親擔心了,是女兒的不是。」

    顧三夫人和王夫人立馬都笑了:「瞧瞧,多乖的娃兒。」她們安慰二夫人道,「這麼招人疼的孩子怎會有事?瞧這不是都醒了嗎?待會兒大夫過來,開幾服藥給吃下,定就無礙了,你也就別哭了。」

    二夫人聽著,拿著帕子拭了試淚,笑道:「是呢!我這是嚇壞了。我家這麼多孩子,就屬這四丫頭最乖,我也當她是自個兒跟前養的。疼都來不及呢!」

    陳初蘭被球砸暈,對二夫人來說,倒真是個表現她疼愛庶女的好機會。從王夫人和顧三夫人的反應上看,就可知道,當陳初蘭還陷在昏迷中的時候,這二夫人的演出是有多麼賣力。

    她做戲做全套,在說完那番深情的話後,就滿目疼愛地看著陳初蘭,還伸出手去,溫柔地將陳初蘭臉頰邊的一絲碎發給捋到了耳後。

    陳初蘭瞬間雞皮疙瘩掉落一床,好一番努力,才沒讓自己當場噁心得失態,只不過面部肌肉調整不過來,干

    脆就睜著一雙小鹿似的大眼睛,水盈盈地看著二夫人。

    於王夫人和顧三夫人看來,她這是感動至極了。

    倒是陳家兩個孩子,陳昌浩和陳初燕,一個將頭撇了開去,一個無聲地低下了頭,也不知他們心裡在想些什麼。

    只有陳昌洋,渾然不覺他母親今日居然首次對陳初蘭表現出嫡母之愛,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他趴到陳初蘭床前,目不轉睛地只看著陳初蘭,就算陳初蘭神志清醒,他也一臉擔憂未退,恐怕只有大夫過來,給陳初蘭做了檢查,宣佈陳初蘭確實並無大礙,他才會徹底地放下心來吧!

    劉夫人終於將她的兒子拉到了陳初蘭床前。

    顧鴻站在後邊惡狠狠地瞪了那小子一眼。

    那個壯碩的男孩比起顧鴻來,高了足足有一個頭。他被他母親輕輕推了一把,腳上踉蹌了一下,卻是立在離陳初蘭一米多遠之處,低垂著腦袋,一言不吭。

    他並不想讓大家看到他的臉。可陳初蘭是躺在床上的,從她那個角度,恰好可以把他的臉瞧個一清二楚。他的臉型像他的母親,圓圓的,五官卻不同於他的母親,頗為粗獷,鼻樑高聳,濃眉大眼。

    這個姓劉的小子陳初蘭是記得的。他在一群孩子中個頭最高,顯得鶴立雞群。但他的人緣卻最差,根本就沒人願意同他玩。這純粹是因為那小子說話不流利,反應比起別人來會慢上一拍。說簡單點,這小子的智商值可能有點低。當然,他絕不是弱智,只是比起常人,稍顯得笨拙一點。

    既然比較笨,那麼之前那個寫詩作畫的比賽,他就沒有參加的意義了,若參加了,鐵定只有被人嘲笑的份。於是雖然他已十三歲,可他的母親劉夫人還是放他到園子裡去玩。

    卻不知怎的,他竟然衝去跟那些比他年紀小的男孩子們搶球,並一腳將球狠狠地朝陳初蘭這裡踹了過來。

    「快道歉啊!」他的母親劉夫人站在他身後,又是輕輕地推了他一把。

    他身子往前一動,卻腳下穩穩地站著,仍舊低著頭,一言不吭。

    陳初蘭瞧他一張臉憋得通紅,也不知是懊悔還是尷尬還是覺得抱歉,但他就是雙唇抖了又抖,愣是一個字都沒蹦出來。

    他的母親站在他身後,又急又氣,一張臉也是通紅。終於不得已只得代他道歉,腆著笑臉,對二夫人說道:「你看我這兒子,最是嘴笨,他肯定覺得對不住你家四姑娘,可偏不敢說出口……」

    劉夫人早就向二夫人道過歉了。現在陳初蘭醒了,她當然要押著她的兒子給陳初蘭道歉,誰料她的兒子就是不開口,她只得再次向二夫人表示歉意。畢竟,說是代他道歉,她怎麼也不可能親自向陳初蘭賠罪,好歹她也是堂堂從五品官夫人,陳初蘭不過一介晚輩而已。

    二夫人笑得有點勉強。顯然對劉家小子的表現非常不滿。不管怎麼說,陳初蘭也是陳家的女兒,好好的被人給踢成這樣,就算對陳初蘭的關心都是裝出來的,她也不願意看到犯事的小子連個屁都不放就這樣低頭站在自家姑娘床前一動不動。

    但是,劉夫人都向著她道過兩次歉了,並主動遣人去請大夫,還為了陳初蘭忙前忙後的。人家可是從五品官夫人,所謂「官大一級壓死人」,雖說理虧在她家,但她完全不必做到這一步。

    二夫人怎能因為她兒子的不言不語而不肯作罷呢?

    只見二夫人對劉夫人笑道:「小孩子玩鬧難免失手,罷了,罷了,劉小公子又不是故意的。」

    聽著二夫人的話,陳初蘭抬眼看著那高高壯壯的劉小公子。只見他開始咬唇,臉色愈發得紅了,滿目的懊惱更加明顯。

    始終不肯開口的劉小公子讓屋中的氣氛顯得特別尷尬。就算他的母親再次向二夫人道了歉,就算二夫人笑說:「罷了。」也沖淡不了這種讓人不舒服的感覺。

    陳初蘭閉上了眼睛,彷彿這樣就能夠讓疼痛的腦袋緩解一點。當她再一次睜開眼睛的時候,雙目清澈,聲音柔和如柳:「沒關係。劉家哥哥不是故意的,我不怪他。」

    劉夫人立馬欣喜起來,讚賞的眼光瞧向了陳初蘭。

    王夫人笑了,開始打圓場:「瞧瞧,陳四姑娘都說不怪劉小公子了,那這事也就這樣算了吧!小孩子們玩鬧,哪就有什麼仇什麼怨。依我看,明兒劉夫人你派人送些東西過去陳家,認認真真地賠個禮道個歉,這事也就結了,兩家若能交好,此後時常走動走動,豈不更妙?」

    所謂「不打不相識」,若真能交好,倒也確實是一樁美事。

    劉夫人瞧起來為人不錯,二夫人今日的表現也挺好。一個是戶部員外郎的夫人。一個是前途無量的翰林院編修之妻。

    雙方聽了王夫人這話,不由地便相視一笑。

    這事便好像就此了結。

    而陳初蘭,只需乖乖地躺在床上,等待大夫到來,為她細細地檢查一番。

    劉小公子就杵在陳初蘭床前,直到他的母親將他拉開。他始終都低著頭,叫人看不清他的臉。

    見二夫人和陳初蘭不怪她的兒子了,劉夫人便岔笑著領著她的兒子出門了,當然了,臨走時不忘說上一聲,若有什麼事情需要她幫忙,請儘管吩咐。

    二夫人跟她說了幾句客套話,便目送著她出去了。

    卻在劉夫人和她那略顯笨拙的高個兒子走出內屋的時候,一直站在顧三夫人身後,始終沒出聲的顧鴻,卻突然從鼻腔裡發出了很不友善的一聲「哼」。

    顧三夫人扭頭,用手在她兒子的手臂上隔著薄薄的夏衣輕輕地捏了他一把,以示警告。

    顧鴻把頭扭開,不再吭聲,卻是一臉陰霾地好像隨時會有暴風雨產生。

    這個小插曲被大家忽略了。因為王夫人說她也要出門去,讓大家把注意力都集中在她的身上。王夫人是東道主,今日過生的壽星,說什麼也該出去陪那些因為寫詩作畫比賽被中途打斷,不得不來到客房暫作歇息的夫人小姐少爺們。

    二夫人對王夫人是千謝萬謝。說她家的四丫頭給她添麻煩了。

    王夫人說在自家發生了這樣的事,她才是難辭其咎。

    總之兩人也是好一番客套。

    然後王夫人才帶著丫鬟出了門去。

    最後,屋內的大人只剩下二夫人和顧三夫人。

    二夫人自然是要等到大夫過來。戲都做到這份上了,她怎麼可能把陳初蘭扔在這裡,獨自出去同眾夫人談天說地去?

    卻是顧三夫人笑瞇瞇地坐到她身邊,開始跟她閒聊起來。不過,這閒聊來,閒聊去,最終都把話題轉到了陳初蘭身上。竟是顧三夫人對陳初蘭極感興趣!

    兩人就坐在陳初蘭床邊!

    顧三夫人不停地誇陳初蘭,誇耀的話簡直就像直接同陳初蘭講得一樣,誇得她耳根都紅了。陳初蘭不得已只能閉上眼睛假寐。

    顯然,因為陳初蘭替顧鴻解了圍,而且這解圍的方式又極其「震撼」,令陳初蘭就這樣入了顧三夫人的眼,討得了她的喜歡。

    對於顧三夫人的誇獎,二夫人是極其歡喜的。自家姑娘討了定國公府三夫人的喜歡,這可是天大的好事,雖然這個姑娘不是她所生的,但那又如何,她自己的親生女兒才不過三歲,大她六歲的庶女有個好前程,對她的親生女兒來講,可只有好處而沒有壞處。

    二夫人頻頻點頭,說起陳初蘭來是滔滔不絕:「我這四丫頭啊,就是乖,從沒見她向誰哭鬧過,人也好,也沒見她跟誰鬧過彆扭,這家裡上上下下,誰不喜歡她?而講到『聰明』嘛……這還得從三年前說起。那件事你也是知道的,四丫頭一心護著弟弟,我家老太爺歡喜的不得了,說她有情有義,有男兒風範,在那件事之後,竟直接把她帶在身邊教她唸書,這可是家裡多少人都眼紅不來的。我也才知道,這丫頭讀起書來著實厲害,雖說比不上家裡的男娃兒們,但在女娃兒們中卻算得上是個佼佼者。她又愛看書,阿浩偷偷弄來的什麼演義話本,全交到她手上,兄妹倆常躲到園子裡去一起偷看。哎呀,你們方才告訴我她竟像個包龍圖一樣,頭頭是道地給顧五哥兒解了圍,可把我嚇了一跳。我可從沒想過,我們家四丫頭居然有這能耐,要不是阿浩跑過來跟我承認,他偷弄來的話本全借給妹妹看了,特別是那『包公案』,兩人看了一遍又一遍,裡邊的故事都能倒背如流了,我才不相信她能自個兒講出那一番話呢!這些個孩子!」二夫人故作生氣的樣子,「都叫他們好好唸書了,莫看這些市面上亂七八糟的話本!偏偏不聽話!」

    顧三夫人哈哈笑了起來,道:「小孩子嘛!哪個不是貪看演義小說的。只要不去看那些才子佳人風花雪月的故事,莫要誤入歧途便罷,何必管得太多。」

    陳初蘭始終躺在床上裝死。就算這些話一字不漏地傳入她的耳朵。

    陳昌浩一手握拳,在嘴邊輕輕地假咳了兩聲。

    陳初燕臉有點紅,因為顧三夫人毫無顧忌地講到了「才子佳人風花雪月」這八個字。

    陳昌洋則對兩位大人的對話產生不了絲毫的興趣,但因大夫沒來,他擔心陳初蘭的身體狀況,便乖乖地坐在小凳子上,一副乖乖兒童的模樣。

    卻是顧鴻,臉色依舊不太好看,至始至終都沒見他把注意力放在他母親和二夫人身上,似乎對她們的談話充耳不聞。他一副冥思苦想的樣子,也不知在思索什麼。

    「蘭丫頭不但聰明,心還細。否則哪能憑著看了幾本書,就知道該如何『斷案』啊!」顧三夫人繼續誇獎,也不顧身邊床上躺的那位是否有足夠的臉皮繼續聽下去,「哪像我的哥兒,聰明是聰明,連國公爺都喜歡的不得了,但偏偏心粗不仔細,時常大事小事出漏子。」顧三夫人毫不客氣地批評自己的兒子,比得陳初蘭像出眾的芙蓉,灼灼耀眼。「我可喜歡上這丫頭了。」顧三夫人終於說出了自己的心思。她拍著掌道:「剛好你家阿浩跟我家哥兒玩得好,什麼時候便讓阿浩帶著妹妹來我們府上坐坐,就是住上幾日也無妨。哎呀,你也知,我可只有阿浩這個兒子,沒有女兒,能讓這麼聰明可人的小丫頭陪陪我,那可真就太好了。」

    天哪!顧三夫人竟然說出了這樣的一番話!

    陳初蘭破功,雙目立即睜開,愕然地朝顧三夫人看去。

    二夫人也是震到了,但很快的,她就難掩滿目的喜色,禁不住嘴角翹起,笑容溢了出來。「那、那可怎麼好意思呢?」二夫人違背著真實的心意開口說道,「我們這樣的人家,哪能給你們定國公府添麻煩……」

    顧三夫人只彎眉笑著,伸出手去搭上二夫人的,輕輕拍了拍,口中只道:「不礙事的,不礙事的。」並不多言。

    ——卻是外人都不知道的:外放三年,再度回京的定國公府三老爺一房,雖然住回了原來的院子,但吃穿用度已經不劃在府裡的官中了,儼然是快要分家的前奏。

    陳昌浩將視線投向了站在邊上的顧鴻。顧鴻似乎想到了什麼,臉上浮出了一抹莫名的冷笑,顯然他沒聽見他的母親在說什麼。

    陳初燕則羨慕的眼光看向陳初蘭。

    顧三夫人真沒有半

    點開玩笑的樣子。

    竟就因為先前那事如此看重陳初蘭?

    好吧,確實陳初蘭在那件事中的表現比起一般的官家小姐來更為厲害了點。還有,她才九歲!

    二夫人不再推脫,但她也知道,顧三夫人說的什麼「讓阿浩帶著妹妹來我們府上坐坐,就是住上幾日也無妨」,很有可能只是現在一時興起,說說罷了。今後陳初蘭是否真的能和顧三夫人搭上關係,還要看她和他們陳家的造化了。

    二夫人和顧三夫人兩人絮絮聊著。幾個孩子靜靜站著全都沒有說話。倒是顧三夫人見陳初蘭睜開了眼睛,時不時地問她身體感覺可好,陳初蘭雖然頭痛著暈著,卻輕聲告訴她自己沒事。屋裡只有陳初蘭這一個孩子有說話的聲音。

    接下來,大夫來了。說起來,其實這也沒過多久。算起來,自王夫人走後,頂多就半刻鐘的功夫。

    大夫翻了陳初蘭的眼皮,又給她搭了脈,最後下了結論:「無妨,扎上幾針,好好休息上就好了。」

    居然要扎針。

    輕微的腦震盪需要扎針?!

    好吧。陳初蘭接受了這個事實。

    陳初蘭對醫學不瞭解,只知道大夫在她的耳後等好些處地方紮了針,之後囑咐給她燉天麻湯食療。

    大夫收拾東西出門。

    二夫人和顧三夫人從屏風後出來,兩人對陳初蘭好一番關切的問詢,問她針灸之後感覺如何。陳初蘭實話實說:「感覺好很多了。」然後,陳初蘭便非常體貼地道:「母親和顧三夫人陪我也很久了,王夫人過生,合該大家一塊兒樂樂的,怎能因我一人,掃了大家的興?還請母親和顧三夫人去陪王夫人吧!我一個人歇著,沒事的。」

    陳初蘭既然並無大礙,就無需急哄哄地朝家趕去。現在離去,真的挺掃王夫人的興。二夫人當然也不願走。

    二夫人才是做出一副為難的樣子,就聽陳初燕道:「二嬸且去陪王夫人吧!四妹妹這兒有我呢!我陪著四妹妹。」

    二夫人這才放下心來。囑咐陳初燕道:「你便好生照看你四妹妹,若有什麼事,差人來尋我。」

    陳初燕點頭。

    陳昌浩陳昌洋表示也要照顧陳初蘭。顧鴻說他在這等陳昌浩,過會兒拉他一塊兒去玩。

    顧三夫人點了點頭,衝著她的兒子說了一聲:「莫要頑皮。」這才和二夫人一齊出了門去。

    卻是那二夫人和顧三夫人才剛離去,顧鴻就陡然眼神一凌,直接大步走到陳初蘭床前,看著她道:「你真以為那姓劉的小子是無意踢到你的?」

    「什麼?」陳昌浩那三人大驚。陳昌浩盯著顧鴻:「難道不是?既然不是,你為何不早說?!」

    顧鴻沒理他,只瞧著陳初蘭。

    陳初蘭有點頭大,想抬手揉揉太陽穴,心道:「廢話,我就一人站在空地處,偏偏那球那麼狠地直接朝我迎面砸來,那力道,那速度,會是無意的才怪!」卻是她講,「便是故意的又如何?難不成剛才我非得抓著他不放?你也瞧見了,方纔那場面,我要是不給他們母子檯面下,豈不成了我的不是?」

    陳昌浩挺不悅的,看著顧鴻:「你明知他是故意的,又為何不講?」

    顧鴻「咳」了一聲,道:「不是我娘盯著我嘛!而且,我也只瞧見我那四哥身邊的狗仔子悄悄尋他說話,這就算講出來,又算是什麼證據?!」

    顧鴻林!原來是顧鴻林!

    竟是他買通了這個瞧起來頗為遲鈍笨拙的劉姓小哥,讓他踢球來砸她!

    陳初蘭氣得直咬牙!

    真是該死的死胖子!

    卻是顧鴻林突然彎下身子,漂亮的臉蛋壓近陳初蘭的,眼對著眼,雙目泛起狡黠的精光,唇角飛揚,神采絢爛的像五光十色迸發的朝霞。「喂,我想好點子了!幫你報仇,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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