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8章 文 / 季西風
七十八章
明宿仙君輕輕撫摸著手中的妖獸，那妖獸貓一般大小，一身黑色毛皮油光水滑，懶洋洋臥在仙君的懷裡，看起來分外乖巧。
旁邊站著的其他幾位城主笑瞇瞇地看著明宿仙君逗弄那只妖獸，這只妖獸一路上都靜靜臥在明宿仙君懷裡，別人逗的時候都愛答不理，只有對著明宿仙君才撒撒嬌。這種樣子竟是開了靈智的樣子，令同行幾位仙君都吃了一驚。
也不知為何，在修真界時，常有靈獸生出靈智，賁虎仙君座下一脈都是妖修飛昇而來。然而到了仙界，那些妖獸雖然實力強大，但卻極少生出靈智，都憑著獸性本能行動，獸潮時更是一患。
這樣還是幼崽模樣就生出靈智的妖獸，簡直見也沒見過。同行有一位城主巧好是女性，看到這樣乖巧可愛的妖獸自然歡喜，可惜，只是靠近些許，那小東西就暴起在她臉上劃了一道傷痕，氣得她差點殺了那妖獸。
明宿仙君抱著那妖獸笑瞇瞇地看著那女城主，抱歉道：「這小東西野性難馴，不喜生人近身，方纔我還沒有提醒仙子，仙子就走上前，這才受了傷，是我的錯。不過，仙子方才看起來也十分喜歡我這妖獸，不會因為這種小事就發怒吧。」
那女城主被他這話一截，沒有再說話，只是氣沖沖地走到了一邊。
明宿仙君繼續摸著懷裡的妖獸回了房間。一到房間，剛才乖巧慵懶的妖獸立刻一躍而起，獸爪朝著明宿仙君的脖頸劃去，卻被攔了下來。
一擊不成，那妖獸倒也並未追擊，站在地上，昂起腦袋走了幾步。明宿仙君依舊笑瞇瞇地看著妖獸，從懷中掏出一個玉瓶。瓶子一打開，妖獸好像聞到了什麼香味一般，眼睛猛地睜大，水汪汪地看著明宿仙君，身子弓起來，一下子跳到仙君懷裡，兩隻前爪巴巴地去夠那個玉瓶。
「莫急。」明宿仙君又從袖中取出一個碟子，將玉瓶中液體倒在碟子中。
霍昊站在庭院裡，看著另一條走廊裡向這個方向走來的幽河仙君和一個身材高大的仙君。那仙君比幽河仙君足足高了一頭，輪廓剛強堅硬，看起來十分俊偉。這樣的身材，霍昊立刻就反應過來，想必是那位從妖修飛昇而來的賁虎仙君。
兩人一前一後地走過來，都沒有看見霍昊。只是那位賁虎仙君面上神情有異，看著幽河仙君的背影眼神糾結。
一陣腳步聲從背後響起，霍昊轉過身就看見抱著一隻黑色妖獸的明宿仙君。明宿仙君看了他一眼，目光同樣投向幽河仙君二人。
霍昊的目光看向他懷中抱著的妖獸，那小東西朝著他瞇了瞇眼睛，看起來十分狡黠，沒有一點子原來僵硬冰冷的感覺。
霍昊頓時渾身戒備起來，看著走到他身前，露出後背的明宿仙君。明宿仙君靜默地看了一會兒，直到看不到兩人的身影，才慢悠悠說道：「不用看了。那兩人都不是我背後的那個人，也不是策鹿、正清兩位仙君。」
說完，他就好像來時一般，無聲無息地走了。霍昊站在原地，腦子裡迴盪著他的話語。不是四位仙君中的任何一人，那只有一個人有這樣的能力。
這個猜想讓他渾身發燙，心中卻冰寒萬分。
他垂著頭站在庭院裡，久久不動，好像化作了一座沉默而痛苦的雕像。
一個時辰過去了，那尊雕像終於動了起來。霍昊抬起頭，眼中一片血紅，手指緊握成拳，鮮紅的血液從指縫裡滴下，打在地上。
烈焰漫天，海浪席捲大地，山陵崩塌，無數星辰一般的亮光閃過又湮滅。
兩人浮在空中，一個身著紫衣，一個身著白衣，均是面目模糊。四週一片焦土，有半枯的巨樹佇立在視野盡頭，更有數刃斷劍插在翻捲的土壤之中。
「今日你若勝了，不要忘記你曾經和我說過的話。」白衣人緩緩開口，霍昊從他身上感到了一陣強烈的痛苦和絕望。那種情感好像烈焰在他胸中燃燒起來，彷彿他就是那個白衣人一般。甚至有一刻，他覺得自己就是那個白衣人，他看見紫衣人手中一段星光朝著自己胸前射來。那是星華精粹，雖然看起來精緻美麗，卻是真正的殺人利器。
霍昊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知道這麼多，但他卻很清楚事實就是那樣。
片刻之後，那種情緒忽然消失，好像忽然被抽離了一般。霍昊再次變成了一個旁觀者，看著那一縷星輝利箭一般穿透白衣人的胸腔，潰散。
白衣人的身體倒下去，目光投向霍昊，彷彿穿透了虛幻與現實，時間與空間，落在他身上。霍昊心中一驚，醒了過來。
「你怎麼樣？」坐起身來的同時，耳邊響起一道滿是焦急擔憂的聲音。
霍昊轉過頭，就看見藍御風擔憂的眼睛。他坐在床邊的腳踏上，頭髮有些散亂，似乎守了很長一段時間。
「師兄，我怎麼了？」霍昊問道。他最後的印象就是自己站在庭院中，胸中奔騰著痛苦，絕望和死地中生出的堅定。
「你那日從外面回來，一進屋裡就倒了下去，我用靈力在你全身探查了一遍，沒有任何不對勁。現在已經過去了一天一夜，你可還有什麼不適？」藍御風擔憂地說道。
霍昊沉默了一會兒，最後想到夢裡那白衣人最後一個眼神。不知為何，他覺得自己的昏迷和白衣人有關係，為了看到那個人。醒來之後，方才夢中見到的景像已經逐漸消失在腦海中，但那個眼神卻分外清晰。
「我沒事了，師兄且放心吧，你守了這麼久，一定累了，休息一會兒吧。」
藍御風探尋地看了他一眼，捉住他
的脈門，一縷靈氣探進去，在他週身運轉一圈，沒有發現任何異常，才收了手。
「我真的沒事了，師兄放心吧，我捨不得讓師兄為我心疼。」霍昊含笑說道。
看著藍御風脫了外衣躺到自己身邊，霍昊臉上露出掛著柔和的笑容將枕頭遞過去一般，又伸手將被子掖好，伸手抱住師兄勁瘦柔韌的腰肢，滿意地躺好。
閉上眼睛，霍昊卻忽然察覺識海中代表燭龍的那把劍顫動不休，不斷發出高亢的劍鳴，傳達出欣喜萬分的情緒。他心神一動，床上的兩人瞬間消失。
空間之內，空地上，一條鹿角龍爪的青龍盤旋著昂起巨大的頭顱，燈籠一樣大的血紅眼睛看向忽然出現的兩人。
「蛇靈！」霍昊欣喜地叫了一聲。躺在他懷中的藍御風睜開眼睛，看到盤旋的青龍頓時瞪大了眼睛，「竟然真的化龍了！」
青龍低低咆哮一聲，身體忽然縮小，變成繩索一般粗細，游向兩人。靠近之後，青龍順著衣衫爬到了霍昊懷中，頭頂著霍昊的儲物袋，不斷地抬頭看向霍昊。
「你想要儲物袋中的東西？」霍昊問道，伸手將儲物袋打開。
剛剛打開一條縫，青龍就順著開口游了進去。
「儲物袋裡無法進活的東西！」霍昊低呼了一聲，就要伸手把青龍撈出來。小東西卻已經叼著一塊透明的東西遊了出來，低頭將透明物放進霍昊的手心，盤在霍昊手中，推了推石頭，昂頭看向霍昊。
「這是……仙骨……你想要我吸收它？」霍昊問道。
將仙骨握在手心，霍昊感受了一番裡面流動的靈力，閉上了眼睛。
靈力從仙骨中釋放出來，這次並沒有徹骨的疼痛，而是舒適得好像泡在了溫泉裡。靈氣從經脈、骨縫中滲透，灌進身體。伴隨著輸入的靈力，一段記憶再次流入腦海，自然的好似那就是霍昊本人的記憶。
白衣人手中握著一把發著青色劍芒的劍在殺妖獸，殺了兩頭之後，白衣人點起了一堆火，握著妖獸的骨頭直接放在火上烤。
那把劍霍昊眼熟得很，就是那把隨著他從修真界到仙界，裡面的蛇靈剛剛化龍的燭龍劍。
之後，場景忽變，白衣人拿著燭龍在空地上演練劍招。一招一式並不繁複，但是每一次劈下，每一次刺出，都帶著毀滅的力量。劍氣縱橫間，燭龍發出高亢的劍鳴之聲，劍身顫動不休，伴隨著山崩地裂的聲音，讓心胸中熱血燃燒。
霍昊的心神都被那簡樸粗暴的劍招吸引過去，漸漸地，揮劍的人似乎換成了他，每一次揮出，手臂帶動身體，力量從身體內部奔湧而出，全然不需要引導，隨著劍氣呼嘯而去，將眼前的一切敵人斬於劍下。
睜開眼睛，霍昊就看見藍御風手中握著青龍，正在看著他。
「師兄，我方才見到了何謂驚天一劍！只可惜，我無法演練給師兄觀看，師兄修劍，一定能得到更深的感悟。」霍昊的眼睛很亮，胸中熱血兀自躁動不休，燃燒著的岩漿一樣沸騰在體內。
從明宿仙君口中得知那個背後之人是誰之後，他本已經絕望，做好了失去性命也要保住師兄的決心。然而這段隨著仙骨流入記憶的劍招，燭龍劍的主人，讓他又升起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