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六章 死心眼的和尚和錦衣公子 文 / 蘇墨白(書坊)
第四十六章死心眼的和尚和錦衣公
無妄寺乃是京中的名寺,其歷史已有年,建寺的乃是大裕武王的幼弟蕭嵐,至於為何一個高高在上的皇親貴戚會建一座寺,外人卻不得而知了,而讓這座在京中郊外默默無聞的小寺被天下人知曉,還是九年前齊王之亂,身為佛門重地的無妄寺被血洗,才讓這座寺在天下人之間被口口相傳。
春日才來,一身錦緞的公帶著一位小廝進了的山門,自從老主持無念圓寂後,這寺就被交給素一管,果然錦衣公才推開山門,就被土氣嗆得連退幾步。
「咳咳……」
見錦衣公咳的上氣不接下起,侍從急忙上前把門幫主打開,這門不打還好,一打,氣的在京中都頗有名望的錦衣公大叫:「素一,你給本王滾出來。」
任他叫的多大聲,內裡唸經的和尚卻裝作聽不見。
還是錦衣公氣勢洶洶的闖進廟,就見和尚本就不多的廟裡,幾個小和尚湊在樹下,為的穿著紅袈裟,圓圓的一顆腦袋甚是光亮,來人才要開口問這一群和尚圍在一起幹嘛,就見帶頭的和尚瞬間回過頭,狠狠地看了錦衣公一眼,那一眼到讓錦衣公沒了注意,素一這和尚雖不正經,但脾氣歷來都好,除了為人懶散一些,卻視佛如命。
好奇的湊過去,即便幾個小和尚都翻白眼,錦衣公還是不要臉的探頭去看他們再看什麼。
就見趴在地上的素一小心的用袈裟圍著一隻雛鳥,不知哪來的雛鳥,身上一根毛都沒有,此時正閉著眼睛窩在素一的袈裟上,不知是睡了,還是死了。
戳了戳一旁的小和尚,錦衣公道:「多久了?」
看小和尚舉了一個一,錦衣公道:「一個時辰?」
「一天,這鳥是昨天落下來的,主持說,萬物都有靈性,佛祖既要它落在無妄寺,就是這生靈和寺有緣分,所以能保下,就不能讓它死。佛母孔雀大明王原也是鳥的,」
看著這個天真無邪的小和尚,再看整整一天滴水未進的大和尚,錦衣公頗為無奈,這和尚唸經念傻了嗎,這鳥要是永遠不動,他是不是就要跪一輩。
站起身,一把提起大和尚,錦衣公勾了勾手指,剛剛還狗腿的侍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大和尚護在袈裟上的鳥抓在手裡。就在大和尚回神,要找錦衣公拚命地時候,利落的侍從已經從天而落,手中空無一物。
眼見主抓著的和尚一臉可憐樣,自己主又頗為無語的,侍從急忙道:「素一師傅,您錯怪我家王爺了,這合歡樹的樹頂有個新鳥窩,這鳥是那鳥窩的雛鳥,北風刮著落下來的,小的已經把鳥送回去了。」
「真的?」
「佛門重地,小人不敢說謊。」
「阿彌陀佛,這我就放心了。」演戲一樣的收回眼淚,一天滴水未進,小臉慘白卻難掩面容清秀的素一和尚看著還拉著自己在袈裟的錦衣公道:「哎呀,七皇何時來的。有失遠迎,有失遠迎,明覺還不快上茶?」
瞧著他那樣,被素一尊為七皇,年前被封凌王的蕭煋頗為無語,可若外人看到蕭煋這樣,怕是會更無語,當今聖上最不得寵的幼,九年前因之事被聖上牽連,不過總角之年就被丟到西北,名義上是歷練,實則連發配都不如,而這位七皇也著實不爭氣,在漠北九年,毫無戰功不說,更是膽小如鼠得讓人唾棄,若不是如今聖上老邁,一日夢中想起還有這麼個兒,或許都沒人會記起這位七皇,也就沒有他千里回京,受封凌王的事兒了。
跟著素一進了內堂,九年光陰,香油微薄的無妄寺破舊不堪,可素一卻守著這小小的寺,守得特別快活,走進滿是塵土的內堂,蕭煋嫌棄的擦了擦金身佛像上的塵土道:「你這樣供奉佛祖,佛祖知道嗎?」
「佛祖是放在心裡的,我心中無塵,世間多髒與我何甘。」
「不說你自己懶。」
明覺上了茶水,蕭煋隨身的侍從長鳴下去,佛堂只剩他二人,素一才道:「不是說怕就留京城引人懷疑,年後就回漠北,來我這小寺做什麼?」
「我見了父皇一面。」
那七個字,讓已遠離凡塵,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和尚回過頭,眼中少了剛剛的玩世不恭,多了幾分認真,九年前齊王之亂後,帝心思便開始捉摸不定,這些年更是遠離朝堂,隱在後宮,把政事都交予皇后背後的秦家,這些年秦家霸佔朝堂,皇后左右後宮,京城姓已在傳,只怕這江山到了帝這裡就改姓秦了。
這幾年,皇后一直對外宣稱聖上多病,要悉心調養,所以不見群臣,皇也是一樣。為了見聖上,雲九也曾動了不少人脈,內宮的,江湖的,都未曾成事,難道真是血濃於水,蕭煋不過才回來幾日,就見到了聖上。
茶是鄉野粗茶,卻比大漠的烈酒柔和許多,蕭煋知道他那腦袋再想什麼,抿了一口茶水才道:「我也沒想到,回宮之後,我在正陽宮前跪了日,只說九年沒見父皇了,然後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求皇后娘娘成全,或許是因我提到了老八,皇后動了惻隱,所以准我見了父皇一面。」
蕭煋說的老八是聖上最小的兒,八皇蕭屏,皇后幼,九年前慘死,蕭煋比派往漠北,蕭屏只有六歲,聖上便立這位幼做,只可惜屏兒命薄,九歲那年,冊封大典前一夜,失足落水,被救上來已經奄奄一息,這些年秦皇后為了這半死不活的兒耗盡心思,就這樣蕭屏的命被用藥吊著,才活到今日。
當沒聽到蕭煋說的八皇,素一道:「如何,雲九上次帶來的藥裡有諸多安神的,藥力很猛,若我猜得不錯,怕是聖上熬不過這兩年了。」
「的確……。」想到病榻上
的帝,蕭煋皺了皺眉頭,九年前若不是他,或許一切都不會發生,可他說的也沒錯,天下安逸總要出些亂,才能把保大裕天下的長治久安,可走到今日,他才知道換來這樣安穩的代價真的大。
兩人在內堂說了許多話,直至蕭煋說道回漠北之前要去沂南見雲九。背對蕭煋,素一眸一亮,他走到書架前找到一封信,打開又看了一遍,才道:「你剛剛是不是說你去沂南?」
「嗯?」
舉了舉手裡的信件,呆萌和尚道:「咱們一起吧。」
那日看了素一遞來的信件,信封上女筆體娟秀漂亮,濃墨的字跡在她的書寫下彷彿梅花一樣,蕭煋看著落筆之處的映臻二字道:「這位賀小姐可是和雲家有婚約那個?」
「不知道,就是覺得好玩,一個閨中少女邀個和尚賞雨喝茶,多有意思?」
「既覺得有意思為什麼不啟程,你別告訴我這信你也是才收到?」
「啊呀,深究這種東西就沒有意思了,我本想著途遠不去也罷,可是有你同行就不一樣了。」
當然不一樣,雖然是不得寵的皇,到底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一上不說馬車如何,就說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素一雖是和尚,卻歷來不肯讓自己受半點委屈,雖然沒半點武功傍身,但是自保確是天下無敵,一條舌頭能嘗出種毒,鼻又靈敏的要命,雖然行事不羈,為人卻特別耿直,不想看的認你多髒多賤,他都當看不見,想看的,哪怕一粒塵,一層灰,他也容不下。
就這樣,年才過不久,二人就帶著一個五侍從往沂南去。而在沂南的雲載宸,自他們二人啟程,就覺得哪裡怪怪的,直至宮墨蟬送來消息,說他二人來了,雲某人才皺著眉頭道:「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