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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章 生意 文 / 蘇墨白(書坊)

    第七章生意

    正午歸家,發生賀映臻的事兒,賀長青是惱怒,離了沉儀園就回了書房,本想等著午睡後去看看兒,賀忠卻來稟,知賀老爺回府,已來了賀家幾次的外莊周掌櫃求見。外莊周掌櫃是管賀家鹽生意的。因為有嚴家照拂,南邊幾個大省的官鹽都是由賀家流通,古就有千商萬商不如鹽商的說法,可這鹽商說的卻不是官鹽商,而是私鹽商,賀家也不例外,靠著的販賣官鹽的名頭,私下從杭州鹽商處販來私鹽倒賣,掉腦袋的罪,卻是一本萬利。

    周掌櫃歷來辦事嚴謹,少上門與賀老爺議事,卻不知這次是怎麼了。

    見賀老爺點頭,賀忠命屋裡要給的老爺更衣的婢女退下,方才引了周掌櫃進屋,周掌櫃年過五旬,身材矮胖,穿著一身青布短打,寬厚的臉上,眼睛瞇在一起,瞧不出行事多老謀深算,更瞧不出內裡藏著什麼心思。

    賀忠上了茶退下,周掌櫃才開口:「老爺,您走後不久杭州大通行便發來消息,說今年鹽少,除例定的官鹽之外,不能允我們往年那麼多私貨,可這事兒事先一點風聲都沒漏出過,所以我們十月前已收了外莊買鹽的款。那時老爺在京中,這種事情沒有貼己的人,我也不敢委派往京中為老爺送信,只能按老爺走前交代,找了二爺商議,二爺與周某的意思一樣,未免事情再出紕漏,先讓大通行把可允的鹽貨發來,剩下的等老爺回來再與大通行商議追討。可昨夜,官鹽到了碼頭,本應隨來的五條私貨船卻沒半點消息,我命人沿著的水快馬追尋,到了齊州都沒瞧見船的影,尋船人歸來,我立即發信大通行相熟的管事,至今還沒有半點回音,我唯恐事情鬧大,便顧不得的規矩,來府中找老爺商議。」

    瞧著周掌櫃眼裡的通紅,知他為這事兒奔波許久,端著茶盞的賀長青,一掃剛剛與內宅丫鬟婆的怒氣,眸深沉許多。

    沉吟許久,抿了一口茶的賀老爺才開口:「大通行與賀家生意來往已幾十年,不會貿然就壞了規矩,一定是遇見了什麼說不出的麻煩事兒,要追船的回來,送去大通行的信,也盡量追回,若不然,要杭州的管事想法銷毀,外莊收上的鹽款,小的先壓下延遲發貨,大的先用這幾年留存的官鹽發出,切記鹽出賀家,必先敲成碎末私鹽,庫府中能清多少就清多少,剩下的的存到的鳳陽碼頭的冰庫中。」

    「老爺,若是這樣,我們府庫內便無存貨,日後若遇見難事兒要如何應對。」

    看著周掌櫃一臉急迫的樣,賀老爺道:「你去辦吧,鹽上的事情,不比別的,萬不能馬虎。」

    周掌櫃從賀老爺當主的時候就在賀家做事兒,起先是鹽行稱鹽的小夥計,因為行事沉穩,後被一再提拔,成了鹽行的管事,他也是看著原是賀家大少爺的賀老爺,從個清的讀書人,蛻變成今時今日,沂南城第一大戶,其行事,歷來便是穩准狠,對手下的掌櫃賞罰分明,賞是重賞,罰亦是厲罰。

    知道大掌櫃的脾氣,周掌櫃沒有再勸,拱手道:「就按大掌櫃所說,我即刻就下去安排。」

    「去吧,這幾日,鹽市必然會有消息,你精心打聽。」

    「是。」

    周掌櫃退下,書房內的賀長青走到窗前,十月,窗外一片的秋景刺眼,柿樹上,金燦燦的柿掛了滿樹,野山楂也紅了果,可賀老爺的心思卻不在這秋收的盛景上。

    這次往京城去,嚴家雖待他們父女二人甚好,夫人的幾位兄長,卻似有似無提點他在生意上小心些,賀家雖然近些年遠離仕途,卻通官商,朝廷動盪還是知曉一些,聖上年過半,早已無心國事,大事皆由魏師與後宮魏皇后把持,魏氏一心扶植親十四皇蕭直為繼承皇位,可如今先皇后留下的還在,聖上也有心傳位於嫡,魏家卻不心死,似一定要扭轉乾坤才罷休。

    卻不知道,這場鹽市的動盪是否與魏家有關,若是,他又要站在那裡,夫人一家歷來輔佐一脈,可以如今的局勢來看,若依舊這般,必然會被十四皇取代,到時候嚴氏敗落,勢必會牽連賀家,倒不如,他先下手為強,早作打算。

    傍晚前後在賀老爺在書房見了賀家二爺賀長明與爺賀長安,兄弟人說了一些家常話,賀老爺又問了二人一些生意上的事情,兄弟人才分開。窗外已是暮色,賀老爺惦念兒,要賀忠通報修德堂後,便歸大屋,換了一身棗紅色錦緞暗紋便服,才往平修那裡去。

    修德堂屋裡,映臻與平修說話,賀氏早知賀老爺會來看平修,卻沒想到賀映臻會來,私底下叫紅玉去大房屋內也請嚴氏一起來,一家團聚,要她料理晚宴,若嚴氏不知,豈不是她不懂規矩。

    得了紅玉的通稟,原本要廚房為映臻用老雞吊了參湯的嚴氏正是為難,喬氏知往日老爺去,修德堂不會特意來通稟,便問了一句還有誰,紅玉道:「還有大小姐,大小姐來看少爺,正巧老爺命人來傳話,夫人也一併去吧,若夫人也去,大少爺不定多高興。」

    要廚房把參湯包好,嚴氏換了一身寬襦也帶著喬氏和丫頭流嫣一併前去,主僕人走到廊橋,正迎見賀老爺,嚴氏福了福身,賀老爺道:「夫人是去瞧映臻。」

    「本是想去沉儀院的,可紅玉剛剛往我哪裡去,說映臻去了修兒哪裡。」

    「胡鬧,病還沒好,下午大夫才要她臥床,怎麼就起來了。」

    嚴氏碎步跟著賀老爺道:「他們歷來姐弟情深,想來她是掛念修兒,還望老爺不要責怪。」

    未再說話,夫妻二人進了修德堂,賀氏早得了通稟賀老爺已經往這裡來,所以早早等在門口,卻沒想到賀老爺與嚴氏一起進門。

    迎上前,賀氏衝著的賀老爺福了福身,又叫了嚴氏一聲姐姐,便靠在嚴氏一旁,嚴氏吩咐喬氏把雞湯送去小廚房熱好,就隨著賀老爺一併進屋。

    r/>屋內,裡香與藥氣調和,淡了許多。不在濃烈嗆鼻,聞著舒心許多。

    進門的賀老爺就見賀映臻半靠在榻上,平修坐在一旁,姐弟倆看著一本書,和睦之景,羨煞旁人。

    嚴氏才要開口叫他們姐弟二人為爹爹請安,賀老爺便擺了擺手,就聽屋內的映臻指著弟規中:父母呼應勿緩父母命行勿懶父母教須敬聽父母責須順承一一為平修講解,垂髫之年卻因病未曾讀書的小孩仔細的聽著。

    賀老爺聽到,女兒教育兒:「一定要孝順父母,懂道,有德行,成為賀家頂天立地的男兒。」一退臉上的慍色,高興了許多,映臻平日性弱,為人與她母親一樣溫和,就連奴僕下人都縱容的無法無天,若非是他的嫡出長女,他當真看不起,可今日不知怎麼了,如何看,錦緞榻上,一身鵝黃,拿半卷書的女兒,生出了許多好感。

    還是平修不經意抬頭瞧見賀老爺與嚴氏站在門口,一邊自台上下來,一邊叫著「爹爹,娘親。」

    抱起瘦弱的兒,賀老爺眸中儘是慈祥:「不要跑,摔了怎麼辦。」

    邊往榻上走,賀老爺看著要起來請安的映臻道:「你病還沒好,就那樣靠著吧。」

    作勢扶了扶身,映臻笑道:「謝爹爹。」

    嚴氏見她面上還白,不覺嗔怪:「你還笑,白日裡還睜不開眼,晚上就來平修這裡,不好好養著,日後落下疤怎麼辦。」

    「母親責備的是,臻兒只是想平修,未曾思慮這麼多,去京中這幾日,外祖母一直念叨,平修怎麼沒來,身好沒好,甚是想念平修。直說明年平修身好些,定要母親把他帶去,祖母有好些年沒見他了。」

    看著嚴氏走到賀老爺跟前看了看兒,一旁的映臻只想到於嚴氏和平修一起去京中嚴家的日,那是她還小,平修不過兩歲,知女兒身弱,生下這孩是不易,可若沒平修,嚴氏當家主母的位置坐的自然不牢固,盧氏為重視這外孫,雖已幾年沒見,叫起平修仍舊心肝一樣。

    正是對這位外孫顧慮甚多的,平修病死的消息傳到京中,盧氏大悲,後母親又病死,盧氏更是病了一場,母親幼弟皆死,賀家與嚴家還有血脈的只剩她,心疼她一個人的盧氏本想把她接去嚴家看顧到嫁人。那時已經是當家主母的賀氏卻勸來看她的盧氏身邊的婆,說她身不好,不宜遠行,而那時候父親對她不慎親近,母親與弟弟又死了,她對嚴家的來人也不親熱,婆不知在賀家聽了什麼,回了盧家後,盧氏便冷落起她,直至知她出嫁,才送來幾箱嫁妝,聊表長輩心意。前世的她生生推走了本是她最好靠山的祖母一家。重新活過,若要保全母親弟弟,她勢必要與嚴家交往起來。

    一家坐在榻上,賀老爺掃了一眼映臻跟前的書冊,便問兒:「修兒這幾日身可好些了。」

    瞧見父母姐姐,賀平修蒼白的面上不覺生出幾抹紅暈,他靠在賀老爺懷裡道:「爹爹,修兒好多了,爹爹,姐姐說,待修兒全好了,爹爹就會帶修兒去外面的莊上,是真的嗎?」

    去外面的莊?聽兒這樣說,賀老爺抬眼看了一眼女兒,賀映臻低垂眸,表情謙和恭敬。他越看越是喜歡。賀家外面莊的管事都知道,賀家人丁單薄,他膝下只有平修這樣一個獨,卻因多病少在人前出現,他又何嘗不想帶他的嫡走到莊上,手把手的教他,日後把賀家的產業都留給他,所以比起夫人嚴氏,長女映臻,他對這個唯一的兒寄托了多的心思,若平修有個長兩短,任憑他賀長青如何玩轉商場,打下怎樣的家業又有什麼用。

    把兒又抱緊幾分,賀老爺道:「是真的,只要你好了,爹爹就帶你去莊上騎馬。」

    「姐姐,你聽見了嗎,我好了,爹爹要修兒去騎馬。」

    氣虛血弱,勉強撐著的映臻看著弟弟歡呼雀躍的樣不覺揚起唇角:「聽見了,爹爹可真疼修兒,要我都羨慕了。」

    以前的映臻作為賀家大小姐,少在父母跟前撒嬌,懂事知理得近乎死板,今日卻大方的與嚴氏撒嬌,與弟弟爭寵,臉還是一樣的臉,性卻平白可愛了許多。

    看著那一家父慈孝的場面,珠簾外的的賀氏攥起拳頭,十年,她好不容易把嚴氏母人的感情割斷,好不容易讓賀長青把她們母女放在心頭,為何,不過幾日,賀映臻幾句話,就扭轉了局面,可十年佈局,縱使那丫頭在京城被誰調教過,也不會撼動她在賀家所籌劃的一切,這世上只要她想要的終究是她的,誰也奪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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