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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二章 共枕 文 / 墨九月

    時澈遠眺著幾十里之外的戰場,一陣黃沙揚起,這幾日他們都沒有安生下來,匈奴經常來,但是卻每每在關鍵的時刻就立即鳴鼓息兵。

    雖說他們雙方都沒有大的傷亡,可是他們也無法修身養息,養精蓄銳。

    這可能只是匈奴的緩兵之計,他們難道知道這邊的糧草情況?時澈有些懷疑,若是敵軍知道了他們現在沒有糧草,有意拖延,等他們糧絕之時再一舉南下,到時必定是勢不可擋。

    時澈正在躊躇,一個雪白的信鴿穿越山巒,從遠方飛來。

    時澈取下它爪子上面的一個小環,裡面有一張字條。字條上是徐朗龍飛鳳舞的筆跡,時澈的臉色有些難看,他的眉頭皺的更深了。

    最擔心的問題還是出現了,可是他現在置身與此,也無能為力了,並且這件事情定然不能在軍中散佈,否則軍心動搖,後果不堪設想。

    正當時澈想著要如何與李孝逸商量此事的時候,突然,一群駿馬嘶嘯而來,他朝著下面望去,有一個馬隊正朝著這大營奔來,打頭的那人一身火紅衣衫,似乎是個女子。

    距離大營半里之地,那馬隊停了下來,那打頭之人朝這時澈這裡望了望,,一隻哨翎箭呼嘯而來,穩穩的紮在時澈身旁的一個柱子上,若偏一點就扎進時澈的心窩了。

    旁邊的弓箭手已經將弓弦拉滿了,只等著時澈一聲令下,可是時澈拿起那只箭,看了看,揮手下令:」慢著,不許放箭,我且去看看。」

    時澈一人騎著馬出了大營,那馬隊見他出來了,就散去了,只留下那首領。

    時澈拱手問道:「不知你們有何貴幹?」

    那女子輕紗掩面,看不出容貌,她的打扮倒像是異族的女子,身上的羅紗是血紅的,在這漫漫的黃沙中顯得異常妖艷。

    「你連我都認不出來了,相公。」那女子笑著,掀開了面紗。

    時澈這才知道,剛剛看她的眼睛為什麼會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你怎麼來了?」時澈一看見阿玉的臉,就皺起了眉頭。這裡是戰場,豈是一介女流該來的地方,況且他還是一個副將軍,這樣難免會被軍中的士兵們譏笑。

    「怕什麼?怕他們笑話你?反正我們還掛著這新婚燕爾的虛名不是麼?」阿玉並沒有計較,依舊笑著。」你回去吧,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時澈瞥了她一眼,一個女子怎麼能這麼倔強,他思考片刻,又接著說道:「你先和我會軍營,一會我派兩個人送你。」

    剛剛和她一起來的人都被她打發走了,現在就剩下她孤身一人,在這邊塞之地,難免讓人擔心。

    「你這是擔心我?可是我不會走的,因為我帶了糧草來,如果我沒有猜錯,這正是你們現在亟需的東西吧!」

    「你……」時澈還沒有說完,阿玉就趕著那馬車往前走著。

    「還不走,站在那裡幹嘛?」阿玉看著在後面發愣的時澈,突然笑了。

    時澈沒有再讓她回去,因為他任何人都清楚,現在糧草對於這支軍隊而言,是多麼的重要。

    時澈帶著她去見了李孝逸,一陣寒暄之後,他們談到了糧草的事情。

    「時澈,你真是有福氣,娶了這樣一個德才兼備的夫人。」李孝逸笑著開玩笑,可是他是知道時澈並不會將這件事拜託給阿玉。

    「伯父繆讚了,阿玉無才無德,只知道嫁夫從夫的道理,如今能子啊危機關頭送來糧草,都是夫君在家時托付的好。說若是有需要就會派人來給阿玉傳信,到時候阿玉帶著糧草前來回音谷便可。」

    阿玉將這一番功勞都推到時澈的身上,讓李孝逸啞口無言。既然人家夫妻都這樣說了,他也就不好再加辯駁。

    「你們鶼鰈情深,真是令老夫感到欣慰啊!時澈不枉老夫將阿玉托付給你的一片苦心啊!」李孝逸隨意客套兩句就過去了,不想再做糾纏。

    這樣,全軍都知道了是時澈的英明救了大家,一時間士氣高漲,而且時澈在軍中的威信也就自然提高了。

    夜晚,他們自然是要睡在一個大帳裡。

    「你為何要這樣說?」時澈看著她,似乎對她的行為很不能理解。她換下了那間紅色的衣裙,換上了隨身帶著的一件家常的短襖,長髮未挽,比白日顯得清爽。

    「我說過要幫你得軍心的,你忘了?我只是來履行承諾。」阿玉依舊冷聲道,似乎她這麼做真的只是為了那個承諾罷了。

    「嗯,你打算什麼時候回長安?」時澈的語氣溫和了些。

    「你就這麼想趕我走?我在這裡恐怕也妨礙不了你半分吧!」阿玉問道,語氣有些低落。

    時澈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總是這樣,可是一看見阿玉,他就不自覺得想要拒絕,就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原因。難道這是一種愧疚,為自己辜負了這樣一個女子的心意而愧疚。

    他們兩個都是失意之人,本該相互取暖,可是這樣的相似卻讓時澈想要逃離,他不想在阿玉的身上看見自己的影子。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這裡太亂了,你不適合呆在這裡,還是回長安比較妥當。」時澈耐心的解釋,這還是頭一次吧。

    自從上次他背她下山以來,只是與第一次感覺到了他給自己的溫暖,雖然這溫暖這麼短暫。

    「你不用管我,難道你就不想問問她的情況?」阿玉雖然不

    想提及這個話題,可是她知道這是不可避免的。

    「她,還好吧?」時澈壓抑已久的情感就這樣被阿玉給勾起了,他假裝忘了,結果就真的像是忘了一樣。可是現在提起來還是會痛啊!

    「她很好,這一次其實也是她來求我救你的,她,對你,自然不用我說了。」阿玉知道自己說什麼都不對,他們之間的事情,從來就沒有自己能插嘴的餘地。

    「嗯,我出去睡,你睡這裡吧!」時澈說著想要往外走。

    「哎!等等!」阿玉脫口而出,可是又羞紅了臉,這樣叫他留下來好像不太好。可是都這個時候了,也顧不得那麼許多了。

    「怎麼了?」

    「你,就睡這裡吧,這樣傳出去,我要怎樣做人?就算你不願意,也且顧著我的名聲吧!」阿玉低下了頭。

    若是軍中的將士見他們剛剛新婚就分房而睡,這樣也不知道又有多少流言蜚語呢。

    「好,那你睡床上,我就在地上對付一宿吧!」時澈也覺得剛剛是自己考慮不周了。

    「這裡是漠北,現在已經入冬了,地上睡不得。我們都是江湖兒女,不必計較那麼許多。況且,你還怕我吃了你不成?」阿玉說著笑了笑,心裡倒是把自己鄙夷了一遍。

    對他這樣體貼,有什麼用?還不如就讓他睡在那地上好了。

    「沒什麼要緊的,你一個女兒家,不好與我同床。」

    難得他們能和聲細語的說幾句話,竟然是現在這番情景,阿玉覺得有些哭笑不得。

    「你還怕玷污了我的清白,我已經嫁給你了,以後也只能是你們言家的人了,我哪裡還有什麼清白可言。」阿玉的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若是他在拒絕,她倒會覺得他有些扭捏了。

    時澈什麼都沒說,在床上合衣躺下,就算是妥協了。

    阿玉看他這樣子,真是率真可愛,於是她也就不再為難他,自己也合衣躺在一邊。

    阿玉覺得自己的心在撲通撲通的跳,這麼近的距離,似乎有些喘息不得了。

    「你是不是不舒服?」他略帶磁性的聲音傳來,就在耳際。

    「沒有,怎麼這樣問?」阿玉極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僅僅是躺在一起,她就這樣激動,豈不是很丟臉。

    「我聽見了你的心跳。」時澈幽幽的說,「沒事就好。」

    阿玉突然語塞,要是地上有個縫,她真想立即就鑽進去。

    「你為什麼不能喜歡我?」阿玉突然冒出這麼一個問題,她知道不合適,在這個時刻,在軍營裡。

    時澈好像是睡著了,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阿玉等了半晌,扭過頭去,看見時澈正睜著眼睛,盯著大帳的穹頂。

    「你知道嗎?如果你的心裡裝滿了一個人,就不能再裝下任何人,包括你自己。」

    此刻,時澈覺得阿玉只是他的一個知心好友,而不是現在這個尷尬的關係,他說的每一句都是肺腑之言。

    「嗯,我懂了。我只是不甘心而已,可是不甘心又能如何?若是有來世,我希望能是我先遇見你。」阿玉側過身子,有眼淚滑落,她不知道又多久沒有流淚了。

    時澈知道她哭了,他想要伸手拍拍她的肩頭,可是手在半空中頓了頓,又收了回去。

    這一夜,他們就這樣背對著背睡了一夜。

    清晨號角一吹,全軍就進入了備戰狀態,今日可能就是大戰之時。

    天上的雲彩不停的飄散聚合,變換著不同的形狀,一陣風起來,突然就飄下幾朵雪花來。

    下初雪了,冬天真的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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