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一章 傳信 文 / 墨九月
這只是一次遷移,從這距敵軍百里之外的地方,轉移到距離他們不到三十里的回音谷,狂且,此次的轉移定要搶佔先機,所以十分緊張。
時澈他們已經從駐紮地出發,朝著回音谷的方向前進,他們的命運全全握在徐朗的手中,若是幾日之內糧草不到,到時候戰役已經打響。
以此疲憊飢渴之軍,怎能抵擋匈奴的鐵騎剽悍之士?
時澈的心裡還是十分擔憂的,但是對於徐朗,他也很是信任,相信他能準時前來支援。
回音谷的地形奇特,山勢陡峭,林深澗闊,若是他們佔領此處,匈奴想要進來就不是那麼容易了。
在平坦空曠之地和匈奴的騎兵相對,他們呢沒有勝算,可是有了這回音谷作為屏障,他們的勝算就大了許多。
李孝逸帶領著軍隊走在前面,時澈則和幾個副將跟在軍隊的後面斷尾。
來到回音谷附近,大家的呼吸都緊張了起來,這個山谷,初入時地勢寬廣,可是越往裡走,地勢就愈加狹窄。
這裡是匈奴想要南下的必經之路,在這裡守株待兔是必然的打算。
可是匈奴必然也想到這一點,但是他們的騎兵不能駐紮在這樣寨的山澗之中,匈奴現在沒有南下,是因為沒有弄清楚時澈他們的兵力如何,不敢貿然行動。
然而就是這猶豫的幾天時日,正是時澈他們需要的時機。然而,匈奴就算不敢出兵,也必然會派兵阻攔他們進入回音谷。
他們一路盡量小心翼翼,有意掩人耳目。可是儘管如此,這幾十萬的大軍,不可能悄無聲息的轉移數十里,所以他們決定,夜晚出兵。
夜色掩映著周圍的山勢,放眼望去,只看得見一個模模糊糊的輪廓,看不真切的是那些雲在夜色裡穿梭。
時澈小心的避開上路上的一些碎石之類,一邊留意著四周的情況,稍有微動,他就屏息凝神,定下腳步來辨別聲音的來處。
突然,時澈聽了下來,旁邊的副將也注意到了那個及其輕微的聲音。在時澈的身後頓了腳步。
那聲音十分細微,但是速度極快,時澈凝神方可聽見是一個什麼東西劃過空氣的破裂聲。應該是一直長箭,破空而來的聲音。
果然,轉瞬之間就聽見一個人慘叫一聲,應聲倒地了。
「小心!」時澈暗自提醒道。
可是前面的大軍已經有不少人中箭,只聽見一片騷亂,看來這是敵人派來的奸細,阻止他們今日回音谷。
時澈皺眉道:「現在夜色濃重,不易辨別敵人,他們有意隱匿,就更難辨認了。你們幾個先去支援大帥!」
手下幾元副將都按照命令跟著前面的大軍去了,時澈和剩下的幾人根據那暗箭的聲音辨別著敵人的方位。
這箭的數量不多,看起來來人極可能只是單槍騎馬,應該只是想來引起軍隊的混亂。
時澈循著剛剛的記憶,一路來到了一個峭壁邊,手裡的火把暴露了他們的行徑,可是扔了火把,在這陡峭的山邊舉步維艱。
現在是我在明,敵在暗,形勢更加危機。時澈看了看眼前的路,一條羊腸小道彎彎曲曲的順著山勢攀爬而上,雖然旁邊有護欄,但是下面就是萬丈深淵,不得不令人覺得膽寒。
時澈感覺到那人剛剛順著這條路爬到山頂,可是若是在這路上遇見埋伏,有如曲徑遇虎,逃脫不得。
「你們在這裡候著,我上去探探情況,若是半個時辰之內我還沒有回來,你們就先行和將軍會和,請他們前來援救,萬不可貿然上山!」時澈安排好了,就一人一劍,逕直朝著山頂去了。
半路上,時澈並沒有遇見他想像中的虎,直到他登上了山頂。
這裡的山頂不是很高,但是足以俯視整個山谷,從這裡恰巧可以看見那數十萬計的士兵正在黑夜中蠕動。手中的火把就像是點點的螢火,在黑暗中飛舞。
一個男子素衣黑髮,站在那山巔,雖然他身上穿著漢人的服飾,但是他身材魁梧,高大的身姿不同於常人,很有可能是匈奴人。
「你是匈奴的勇士?」時澈試探性的問道。
「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那人開口,口音並不似時澈想像中那樣。沒有半點匈奴人的口音,反而聽起來有些偏南方。
「這麼說,你不是敵軍派來的,那你為何要傷我士兵?」時澈聽他的語氣平和,似乎不是敵人,但是他的意圖又是什麼呢?時澈一時還猜測不出。
「我的意圖,不過是想要見你。」他轉過臉來,時澈才看清他的面貌。
在溫潤如牛乳的月光下,他臉上的線條顯得很柔和,就像是裴月清不戴面具時候的樣子。眉清目秀,但是又給人一種剛毅的感覺,似乎像是一位謙謙君子。
可是時澈從他剛剛的箭法可以猜測,此人絕不是善類。他的箭都是落在目標的命門上,一箭取人性命。
「我們從來不曾見過,你又為何想要見我?」時澈沒有靠近他半分,他也立在那裡,一動不動。
「你可知道盧聖傑?」那人問道。
「他是我的好友。」自從上次從大漠回來,他們就分道揚鑣了,當時盧聖傑並沒有回來,所以他們一直以為他生性好玩,定是要在那裡遊覽去了。
「他死了。」那人說的平淡,但是時澈卻猛然一驚。他那樣
鮮活的人,有一天也會和死掛上鉤。這是不可想像的,時澈想過自己會去世,但是從來沒有設想過他會突然就消失在這人世間。
「為何?」
「他是死在一個人手下,這個人你認識,他說他叫陸修。我也不知道你們之間到底有什麼交集,但是他讓我帶的話已經帶到了,我也該走了。」那人轉身欲走。
「等等,兄台尊姓大名,可否告知?」時澈是想要知道他的身份,這個人看起來不僅僅是傳一個口信那麼簡單。而且這樣空口無憑,他也很難相信他的話。
「不必留名了,我的話,不管你相信與否,總之我是帶到了。」那人縱身而下,就像一隻孤鴻。
時澈看著他輕巧的落在那棧道上,心中讚歎,此人的輕功可謂是爐火純青之境矣。
時澈看了一眼月色,應該還不到半個時辰。他急忙趕下山去,那幾個人還在那裡翹首以待。看著他安然無恙,他們才算是鬆了一口氣。
「將軍,那賊人可在山頂?」
「不在,估計他已經跑遠了。」時澈不想要解釋那麼多,這件事情就這樣掩飾過去,就當是匈奴所派遣來的好了。
時澈和隊伍會和時,已經平安到達了回音谷,但是他們不能休息,要連夜部署好,將軍隊的力量分散到山谷的要塞,防止匈奴的入侵。
一切準備妥當,就只等著糧草了。
徐朗這時候,早已經到了潭州,和徐炎的交接已經辦好,這些糧食也已經換了,先要走一日的水路,再換成馬車,這樣應該能趕回去。
出發前的一夜,徐朗準備好一切,打算入睡了,突然聽見了船外傳來一聲哨響。他打開窗戶,一個男子從窗戶跳了進來。
「你找我有什麼事?」徐朗冷聲問道。
「我們到底何時才能動手?」那人似乎很著急,眼神裡充滿了怨懟之情。
「等到萬全之時!」徐朗稍稍揉了揉太陽穴,這幾日他連夜趕路,好久乜有好好休息了。
「你是不是心軟了?」那人似乎有些譏誚。
「不是,可是貿然行事是不可能得手的。」徐朗還是那副泰然自若的樣子。
「你若不是心軟,怎麼還這樣忙前忙後的籌集軍糧?這一次不正好遂了我們的願麼?」
「不行,他還不能死!」徐朗斬釘截鐵的說道,似乎不會因為他的勸說而改變主意。
「現在方簡和盧聖傑已經處理了,現在就看你的了,若是你不能下手,那我幫你!」那人惡狠狠的說,似乎和這些人有著深仇大恨。
「不用你操心!你做好你該做的就行了!」徐朗有些出言不善,似乎已經沒有耐心在與他解釋了。
「時限之內,希望你能記得你該做些什麼。」那人說完,又從窗戶裡走了。徐朗看著那黑洞洞的窗戶,突然有些迷惘。
這一次他真的要抓住機會麼?他還在猶豫,猶豫的不是時機尚且不合,而是自己的心裡到底想不想這麼做。
第二日,此次奉命運輸糧草的鏢局已經來找徐朗了,他卻不知蹤跡。
鏢局來的人再客棧等了半晌,他才出現,可是他已經決定了,將行程推遲一天。
這一天是他給自己的機會,若是時澈能撐過這一天,他就去救他,若是撐不過,就看天意如何了。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長安的阿玉早已經出發,身後帶著的是豐盈的糧草,已經來到了接近邊隘的劍州,不出兩日就該到回音谷了。
這一次她要去救的是哪軍隊的萬千戰士,而不是時澈一人。
那日雲杞來求她,說錯的正是在此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