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1、基因這東西 文 / 雲隱青山
晚上回去，妹妹和我一樣退去了最初的激動，我甚至又考慮了一下覺得這個交換的事情不然就算了吧？我並不想逼著自己去學九國語言，更不想因為錢去騙人，感覺心裡不踏實，欺騙也不能讓我覺得有成就感，也不能帶給我快樂。
但是回去後，四個人坐在那個小小客廳裡面對面的時候，倒是艾德莫若突然說道：「交換的這個事情我們要重新再商量一下。」
失去了開口的先機，我決定先聽聽他怎麼說。
「山雨，我覺得你現在的那份工作還是辭掉吧！讓小姐以你的身份重新找一份工作。我仔細想了一下，你的那份工作小姐一定做不來，起碼不能像你那樣駕輕就熟，與其有被發現假冒的可能，不如一切從頭來過。小姐是要扮演你，但是只要換個環境她也只不過是擔了個名字而已！至於你的親朋好友，我研究了你的人脈關係，在北京你沒有同學或者親人，要說朋友也不過是同事而已，所以小姐大可不必那麼辛苦的去演你……」
聽到這樣的話，我腦子懵了一下，他這句話的意思我明白了，就是索菲亞要的不過是我的名字和身份，她並不打算延續我的人生，她甚至直接可以不要我的親人，不理我的朋友，逍遙自在的頂著我杜山雨的名字過她世界第一首富小姐的日子。
我是不是上當了？我這樣懷疑。不過，索菲亞也的確不用遷就我的人生，畢竟人家付錢了嘛！而且，我做這件事必定會經得我父母的同意，因為他們看見索菲亞，即使她同我長得一樣，身為父母也不會把我認錯，瞞不住他們的。既然我父母搞定了，其他人就沒什麼不好敷衍的了。
我看著艾德莫若，他輕易讓我辭職，甚至警告我不要要求索菲亞復刻我的人生，他三兩句話就給了索菲亞自由自在生活的條件，那我呢？我該怎麼辦？拒絕交換？我說不出口，我和妹妹還住在這間房子裡，我原本打算跟他好好商量交換的事情，他卻直截了當的說給我聽，我們在交換這件事上不是平等關係，我要的利益注定我低他們一等，我沒有要求的權利，只有服從。
「艾德莫若，你不讓索菲亞去我工作的地方工作，是怕她露餡，你就不怕我扮演索菲亞的時候露餡嗎？你看我的身材，你看我的學歷，我覺得我才更容易出錯吧？」
那男人姿態優，一派自信堅定地說道：「第一，小姐最親近的人就是我，我說你是你就是，其他人拿不出懷疑的證據；第二，我已經想辦法讓所有認識索菲亞小姐的人知道她出車禍了，甚至告訴他們小姐性情大變，而且連以前學的東西都忘記了七七八八，此刻剛脫離危險在中國養傷呢！你看，多麼天衣無縫的說辭與計劃，miss杜，你看你還有其他顧慮嗎？有其他顧慮我現在或者之後也一定能幫你解決。」
我看著他說：「我下午接到我爸的短信，他們後天一早就到。」
「哦？」
「麻煩一起想想怎麼跟他們說。」我對艾德莫若說：「你們付了錢請我交換，那也請你們幫我說服我父母，最重要的是有禮貌的說服。」
「啊！——我一定會做的相當出色。」艾德莫若說。
於是一個晚上我們都在討論如何說服我父母，甚至一條條列出來，模擬情景，更大膽假設，仔細分析，簡直比考試前的準備工作還令我們費神。
模擬情景的時候我發現索菲亞明顯不耐煩，我忽然就厭煩了這一切，我覺得我其實沒必要非這麼折磨自己，錢總可以慢一些，我再度打退堂鼓。
艾德莫若似乎也發現了我和索菲亞的狀態，他皺眉看著我們倆，最後將眼神落在我身上，用一種不容拒絕的語氣對我說：「要知道你現在住的地方是我們提供的，當然你也可以不配合。你二十幾歲了吧？你這個年紀大多數女孩都結婚了，你嘛，」他用一種挑選豬肉的眼神挑剔地看著我，「身材太胖，一般你們中－國的男生跟西方審美不一樣，他們大概都喜歡苗條一點的吧？不過，我覺得你的追求應該不是一般的男生，如果你的追求是路上的男生，現在早就結婚了，也不用來你們的首都……那叫什麼來著？我新學的詞——啊，北漂。想想我說的話，以你現在的level現實一點最好。如果你拒絕，相信我你會繼續這麼下去，看不慣別人，孤影自憐……」
雖然他的普通話實在爛，但是每句話都跟打在心上一樣。不覺得想起剛到北京的時候，有一個多月的時間我都耗在找工作上，因為半生都是吊兒郎當，所以找工作這件事沒怎麼當回事，說實話如果不是我妹妹說的那些刺激我的話，我一定繼續如此。
還有就是有一天凱德mall那棟大廈六樓開了一家形象設計中心，我閒著就去體驗了一把，被那個形象設計師盯著身體看了半天，說，「這個身材我喜歡！」結果整一個髮型要600，我灰溜溜的逃了，忽然有點汗顏的想，為了這600你也算是蠻拼的，對著我這水桶腰說這身材你喜歡，自己想想都噁心呢！
我看著艾德莫若，艾德莫若看著我，他漆黑的瞳孔打在我身上，刺激到我那為數不多的自尊。我看了索菲亞一眼，她正百無聊賴的拿手機不知道玩著什麼。
世界第一首富小姐，誰敢這麼指責她呢？她一直活得那麼高高在上，至於我一直活在沼澤裡，我若此時不抓住這顆稻草，或許會像在那家形象館裡一樣灰溜溜逃走，於是這一輩子，一直逃啊逃啊，走到哪裡都是一隻烏龜！
「有決定了嗎？」艾德莫若道。
我微微一笑道：「請你拿出今天說服我的好口才說服我媽媽！」
「姐！」妹妹用一種鼓勵的眼神看著我。
也許以後我還會打退堂鼓，艾德莫若請繼續像今天一樣，這樣的刺才疼，疼了才知道努力！
早上五點，我請了一天的假
假，一天138塊錢呢！不知道嫩不能報銷。還有，艾德莫若準備好了沒？他會怎樣說服我爸媽呢？但是，我沒料到一開始就出了大問題，從火車站回來，老媽就一直盯著我一頭金色頭髮。
「你這是染的什麼鬼？」媽媽毫不留情的說。
「你原來的頭髮就很好看，染這種色做什麼？」爸爸皺眉道。他一向不會說什麼嚴厲的話，不過顯然也不贊同我染髮。
一個髮色就這麼大的意見，要是他知道我要做的事不知道會怎麼想，會不會……
我果然沒猜錯，回到住的地方，等他們瞭解了我要跟別人換身份，怒火簡直相當於火山噴發，艾德莫若壓根插不上話。
「爹娘給你的姓給你的名不好？」媽媽說。
「你嫌棄爸爸沒給你掙一分家產？」
我只能在兩人說話的間隙答一兩句，「我想你們過好日子，我想跟你們生活在一起。」
「你認別人當爸媽了還要我們幹什麼？你想跟我們在一起？怎麼在一起？你那是要出國，跨出國門！」爸爸說，他顯然對我的決定很自責。
「那意思是到國外去了，爸媽都不要了，還說什麼跟我們在一起？」媽媽簡直形象全無，她滿屋子轉圈，像個可憐的，孩子被拐賣的女人。
艾德莫若道：「一年以後我會送你們女兒回來的。」
爸爸也終於怒了，「你個假洋鬼子閉嘴，我的女兒哪裡都不去！」
「爸媽，你們聽我說，索菲亞是世界第一首富，她絕不可能一輩子都不回去。」
媽媽氣瘋了，她一把扯過我的頭髮，她從沒這麼生氣過，「杜山雨，你給我先把你這一頭草染回來！你要錢媽給你！全給你！你敢給別人做女兒，除非你看你媽去死！」
「媽！鬆手！疼啊！」我搶奪我的頭髮。
聽我喊疼她連忙鬆手，「看著就是一頭假毛！」她拉著我的手臂，「走！你今天不染回來你的頭髮，你媽我出門就讓車撞死！」
「媽，你胡說什麼？」我被自己媽挾制著離開，離開前我看了一眼艾德莫若，那人想來攔被我爸擋住，老爸明顯矮了很多，那人卻也沒勉強，看著我被老媽押走。
理髮師在我頭上抹發劑，一邊抹一邊跟我媽聊天，女人經不住勸說，媽臨時決定換個髮型，她坐在鏡子的另一邊一邊翻雜誌一邊跟理髮師小帥哥聊天。
我的理髮師在鏡子裡招呼了一下我飛走的靈魂，對我說：「美女，你的這個可以洗掉，如果洗不掉再染黑好嗎？」
「可以。」
在這個時間裡，媽被帶到裡間去洗頭，我頂著一頭發劑走神。門叮噹作響，艾德莫若悠然走了進來。
「歡迎光臨！」前台小姐看到艾德莫若眼前一亮，「帥哥，來換髮型嗎？」
「找人！」艾德莫若往這邊看，然後一步步走來。
透過鏡子我看到前台的兩位姑娘激動地擠在一起一邊笑一邊看著這邊小聲說著什麼，幫我做頭髮的理髮師往那邊看了看，又看看艾德莫若發出「切！」的一聲。
「美女，你覺得他帥嗎？有我帥嗎？」
「這個……」秒你幾條街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