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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二章 父兄之情 文 / 戚華素

    「姐兒,今天想梳個什麼髮式?」這日大早,易娘難得又接過了梳頭侍女的活計,給楚窈上了海棠香味兒的頭油。

    楚窈想了想,「這幾日都在家裡,就撿些簡單的來梳吧。」

    「好勒,」易娘答應一聲,就給楚窈梳了個垂頭髻,再在髮髻間點上兩朵碧玉做的海棠,上頭綴著米粒大小的粉色珍珠做成的流蘇,「姐兒看這樣可好。」

    「易娘梳的頭,一向是最合我心意的,」楚窈笑著扶著易娘的手站起來。

    易娘忙上去為她整理了身上穿的月白色春衫,又從錦衣手裡接過掛了玉環的結子,給楚窈繫在腰上。

    楚窈在軟榻上靠著引枕坐了,「錦衣去廚下傳飯,易娘留下,你們都去吧,」

    「是,」一眾丫鬟答應一聲,就井然有序的退了出去。

    「你昨個兒不是家去了,你爹爹怎麼說,」楚窈結果易娘遞過來的茶盞,撇了撇上頭的茶末子,淺酌一口,又放下了。

    「我一家子都是家裡的奴婢,自然是跟著主子,」易娘又補充道,「奴婢爹爹也是這個意思。」

    楚窈點點頭,「我娘不日便要回南,哥哥也要一併回去,獨我一個在衛地,到底是不便的,如今有了明旨叫我入了衛王府,雖有趙姐姐護著,我卻也不能沒個耳目,因而我預備把你一家作為陪嫁帶進衛王府裡去。」

    「這可是旁人求都求不來的福分,姐兒還叫我回去和父親商議,天底下再沒有比您更心善的主子了,」易娘捂嘴笑道。

    「原還說你嘴笨穩重,如今倒也學會了紫煙的做派,」楚窈看著易娘,「如此我也不擔心你不適應王府的日子了。」

    「都是常來往的,哪裡需要適應什麼,」易娘道。

    「不過面上看著一樣罷了,」楚窈搖了搖頭,「咱們常進府去玩時,見的是王妃王爺,你莫忘了,後院裡還有個徐御侍呢。」

    「不過一個御侍,姐兒還是側妃呢,」易娘想了想,「只她進府早,聽說是王爺在京城做皇子時,就是王爺屋裡的了,咱們從沒見過她,也不能摸著頭緒,萬一她想給姐兒你下絆子,咱們也得知道打哪兒來的。」

    「正是這個道理,」楚窈笑了,捏起腰間的玉環仔細端詳著,口裡卻還在同易娘說話,「如今後院裡只得她一個,等著秋天到了,只怕你就能見著一隊了,」楚窈說完,又指著那結子,「這是誰的手藝,趕明兒叫她給我打幾盆花兒出來,請媽媽給姐姐們帶去。」

    「一隊?」易娘掩口驚呼,倏忽又想起什麼,「今年大選,又趕上王妃有孕,想來是要進幾個新人了,」又聽見楚窈問話,也湊過去仔細看了看楚窈手上的結子,「這是咱們院子裡一個才進來的小丫鬟打的,因她打的結子格外別緻精巧,我就叫她進了些來,可巧今個兒叫姐兒瞧見,也是她的造化了。」

    「看這話說的,越發沒得分寸了,」楚窈這話卻是笑著說的,「既然你也說是她的造化,就叫她來叫我見見吧,若我瞧著合眼緣,給她個造化便是。」

    「行,我去傳話,只是姐兒可得先用了飯再見她,」易娘欠身一禮,「我去瞧瞧錦衣可回來了,咱們不叫她進來,她還以為話沒說完呢。」

    「來了來了,易娘姐姐又在跟姐兒說我什麼呢,」易娘還沒走成,錦衣就從外頭進來了,手裡還提著個描漆的食盒。

    「我正說你取飯時辰太長,怕你丟了要去尋你,你就回了,眼看是有順風耳,知道我在背後說了,」易娘也不藏話,就著剛才說的就說了,索性楚窈也在,錦衣也還算她半個徒弟呢。

    兩人說說笑笑,叫楚窈吃了一頓熱鬧飯,才吃完飯,易娘就出去領了一個小丫頭進來。

    那小丫頭用綠髮帶梳著丱發,身上穿的是一身草色衣裳,用略深一等顏色的腰帶繫了,收拾得乾淨利落。

    楚窈一見,就覺得眼熟,只是想不起來是什麼時候見過的。

    「姐兒,我可說話算話,您才用了飯,我就把她給尋來了。」易娘叫小丫頭給楚窈磕了頭,自個兒又站到了楚窈另一邊,楚窈那邊已經站著錦衣了。

    「奴婢青衣見過姐兒,姐兒長樂。」

    青衣?楚窈微微有些恍惚,直把眼前這小丫頭,與當年在宮裡第一回見著的少女,連在一塊兒了,可惜,只是些微有些相類,卻不是當年那個人了,「青衣?這個名兒不大好,你且隨了花韻她們的輩兒改作花影吧。」

    「奴婢花影,謝姐兒賜名,」花影笑著應了。

    這邊易娘不動如山,錦衣卻有幾分驚訝,這花字輩兒的,可是二等丫鬟呢,這樣想著,錦衣就把花影多看了兩眼。

    楚窈正要問話,就聽見外頭有丫鬟說是大爺來了,楚窈便叫易娘拿了些東西賞了花影,又囑咐她打幾盆花來,方叫她下去了,這才動身往花廳去。

    「哥哥怎麼這時候來了,」楚窈和楚風隔了小几坐了。

    易娘錦衣兩個忙送了茶點上來,方留了易娘,錦衣出去遣了丫頭們,自己搬了凳子在外頭守著。

    「一轉眼你也十五了,再過幾日,便成了別人家的了,」楚風看著楚窈,眼神有些茫然,「這兩年我多是在外忙碌,卻沒好好同你說上幾回話……」

    「哥哥,」楚窈打斷了楚風,「兄妹之間,哪裡有這麼生分的話。」

    「就是就是,」易娘也忙勸著,又說,「大爺這是因著姐兒要出門子了,心裡捨不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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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sp;楚窈笑著橫了易娘一眼,「哥哥雖忙,卻是為了咱們家裡,素日出去辦事遇見好吃的好玩的,必定頭一個先想著我。有個什麼事兒,哥哥也要派人先與我透個氣兒,傳句話。哥哥要怪,就怪窈兒常常在王府裡陪王妃,總不著家,與哥哥碰不著面,也沒了那許多玩樂的時候。」

    「這怎麼能怪你,」楚風自袖裡取了一支蓮紋木簪遞給楚窈,「這幾日做了支簪子,你且用著吧,」末了,又道,「多年不曾做過這個,有些手生了,你先將就著,等哥哥尋著更好的木頭,再給你做支好的。」

    楚窈忙驚喜的接過,拿在手裡反覆賞玩,雖不如能工巧匠做的精緻,甚至有些粗糙,但楚窈握著卻並不感覺硌手,簪身被打磨得十分圓潤。

    楚窈把玩一陣,眼圈就有些發熱,「還是哥哥疼我,等哥哥去了南地,可不能忘了窈兒。」

    「胡說,你是我妹妹,怎麼會忘,」楚風緊了緊拳頭,「你若在王府受了什麼委屈,只管寫信同哥哥說,便是哥哥如今能力不高,也定會想法子替你張目的。」

    「嗯,」楚窈悄悄擦了擦眼睛,認真答應著。

    楚風感覺到身邊楚窈動作,卻也只得把視線凝固在別處,「你一向性子綿軟,拿不定主意,雖有些小謀略,卻總是糊塗的過著,以後哥哥不在身邊,做事要三思而行,不得失了分寸。有拿不定主意的,便去尋趙王妃,只是你也得學著自己做主才是。」

    「我都曉得的,哥哥,」楚窈說著,最後一句也有些變了聲氣。

    楚風閉了閉眼睛,終究還是轉過來替楚窈拭去臉上淚珠,「也是哥哥如今能力不足,只能顧得窈兒你一年安生,再等哥哥幾年,哥哥必能掙一份前程,叫窈兒風風光光回家省親。」

    「那窈兒就安生等著,」楚窈笑道。

    楚風看了看一旁只作佈景的易娘,易娘便立時行禮出去同錦衣一塊兒守著了。

    「哥哥?」楚窈有些奇怪。

    楚風轉過頭道,「我先前說你性子綿軟,卻不是空的。哥哥雖不知道你為何這樣信任趙王妃,但你也要懂得不可無防人之心,有時候揣著明白裝糊塗方是上策。」

    楚風見楚窈要開口辯駁,又繼續道,「我知道你也不是那任人宰割的,只叫你在心裡記上一本賬罷了,在王府裡頭,你第一要緊著的是王爺,第二是王妃,下剩的人,不必放在心上的。」

    「好,我都聽哥哥的,」楚窈故作癡道,「只是我同趙姐姐合得來,她又一向愛護我,我也與她更親的。」

    「傻丫頭,」楚風無奈的搖了搖頭,「不是叫你全按著那話行事,只要你讓王爺覺得他在你心裡是第一位的就好了。」

    「哥哥這樣教我,算不算要教壞我呢,」楚窈這才露出了笑模樣,同楚風撒嬌。

    「若能叫你多章兩個心眼兒,便是教壞了也無妨的,」楚風笑笑,又道,「爹送了個叫青衣的小丫頭到你身邊伺候,你想法子把她一併帶進府去。」

    楚風說著有些悵然,「原本爹看好的是青衣她姐姐流華,因多年尋不著你,便把她嫁了,等你回南地,我便把她一家子的賣身契給你。」

    「爹?」楚窈瞪大了眼睛,「哥哥你是說……」

    「是咱們爹,」楚風伸手捏了捏楚窈的臉。

    「哥,我都大了,」楚窈嘟囔道。

    「好好好,咱們窈兒大了,」楚風有些悵然,「窈兒且等等,再等上幾年,咱們就能一家團聚了。」

    楚風又和楚窈說了會兒話,楚風眼看時辰不早了,才又拿了個藏青色的錦囊遞給楚窈,「這是咱們家的銘牌,爹爹早做好了供在祠堂裡的,上邊兒刻著爹為你取的你的名字,平日自己收好,若有要緊的事兒,可拿著玉牌往城西馮記銀樓去。」

    楚窈把錦囊與木簪一併攏在袖裡,送了楚風出門,再回轉來,卻有些癡了,都說近鄉情更怯,楚窈看著那錦囊,卻遲遲不敢打開,最後只好一併收進小匣子裡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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