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五十六章 半年 文 / 曳水
我生了，是一個兒子。劉徹給他取名劉髆，劉徹在我的床邊抱著孩子，高興的流下淚來。孩子還不會睜眼，但是輪廓間已經有了劉徹的模樣。我幾乎是拼盡了全力，坐了起來！生這個孩子，我幾乎花光了所有的力氣，從昨晚一直生到今晚，活生生痛了一天一夜。劉徹幾乎把所有的太醫都召來了，我想漪蘭殿產子的消息，這個時候應該已經傳遍了後宮了。
我還不能抱孩子，因為沒得力氣。但是我卻依舊可以打量他，偶爾動了動他的小手小腳。孩子的五官正常，方才也飲了水。目前看起來與一般的孩子沒有什麼差別，我這心裡也算是落下了一大塊石頭。
「阿嬌姐，這是我們的孩子。你看看，喜歡嗎？」劉徹就像是獻寶一樣，眼裡淚光閃閃，面對這樣的劉徹，我並不知道該怎麼應付。他這樣的表情，幾分真幾分假，誰又知道呢？我只是抿嘴微笑，點了點頭，我自己的孩子，我怎麼能不喜歡嫩？
「很像你！」我這話不是敷衍，劉徹的孩子大多有他的模樣，這個孩子，自然也是這樣的。
劉徹有些貌似羞澀的笑了笑，「阿嬌姐，等你滿月了，你便搬回甘泉宮吧。那裡離這些地方遠，一般沒人可以來打擾你。我會將那裡列為禁地的。」
我的手有一些顫抖，「徹兒，你怎麼忽然想我搬去甘泉宮了？」甘泉宮不是不好，畢竟是劉徹當年親自命人整修的，一切都是按著我的喜好來的。但是。我若是當真搬去了甘泉宮。少了很多人找碴。那我很多時候行事也不方便啊。
「那裡安靜，你在那裡，可以安心的將我們的孩子撫養長大。阿嬌姐，這個孩子，我不允許他有絲毫的閃失。」劉徹的眼神堅定，也許是用了些力氣，他懷裡的孩子一下子哭了起來，那娘連忙抱了過去。
我雖然是想要親自餵奶的。但是畢竟是想著我之前吃了楚服的藥。那藥的副作用，我一直也沒有搞清楚，自是不敢輕易餵養孩子的。索性，宮裡的妃子都沒有親自餵養的說法。我倒也是沒得反對！
看著劉徹那模樣，想來他的孩子肯定是不止這麼五六個的。宮裡一直就不少幼童夭折，更不要說那些胎死腹中的了。劉徹不是笨蛋，有時候，一個兩個可能是意外，但是他自小在宮長大，見多了那些事。自然也知道不會是意外了。
「到時候再說吧！」
「不能到時候再說！「劉徹忽然變得有些強硬，我因為生了孩子。現在還虛弱得很。原本不想再多說，但是看他那模樣，卻似乎是有什麼是我不知道的。「陛下，怎麼了？」劉徹在我回來之後，鮮少用這樣的語氣和態度與我說話。
劉徹沉了沉聲音，「霍去病，要回來了。」劉徹的話，讓我一下就軟了。也正好借此躺了下去，原來，是霍去病要回來了。霍去病要回來，所以衛子夫又該受到重視了是嗎？所以衛家又該猖獗了是嗎？
我有些累的歎了口氣，「我知道了，陛下，我想先休息。」
劉徹走了，面色為難，我是看出來了的。我雖然覺得很累，但是許久都沒有睡意。霍去病要回來了，就在我生下劉髆的這一天，告訴我霍去病要回來了。劉徹可以保護我和劉髆唯一的辦法就是讓我再次回到那個曾經將我廢除了的甘泉宮去，再一次讓我成為籠中鳥！可是，我不甘心啊，我不甘心！
後半夜，我的全身忽然像是在被切割一樣的痛了起來。渾身不停地冒著冷汗，我甚至可以感覺到我自己的筋骨在慢慢的寸斷一般。「小翠，小翠……」我的聲音忽然變得沙啞，我被嚇得不輕。
「夫人，夫人，您是怎麼了？」小翠匆匆進來，「怎麼流這麼多的汗啊？」
「快，快去把江齊找來。」還好我自帶回江齊，就一直將他安頓在身邊。為的就是這樣的時刻，我的身體的不對勁，我自己是可以發覺的。這絕對不是一般的病痛，我只能找我信得過的人來。
「好，好！夫人，您先忍忍！」小翠看著這樣子也是著急了，連忙跑去將江齊帶了來。
江齊為我一陣把脈之後，眉頭皺的極深。我看江齊正要開口，便失了眼色。「小翠，你們門外去看著，不能讓任何人進來。」
「諾！」這是半夜，哪裡會有人來，小翠明顯的知道是我不想她知道的太多。還好她也算是乖巧！
「江先生，我到底怎麼了？」這個時候，我身上依舊是針扎般的難受。雖然不像是剛剛開始那麼讓人承受不住，但是現在卻已經好了很多了。只是說話依然有些口齒不清楚。
「夫人在誕小皇子之前，可是吃過什麼刺激性極強的藥物？」江齊明顯是看出來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忽然有一種極不好的預感，莫不是，所謂的副作用當真來了？
江齊歎了口氣，「夫人，實不相瞞，之前江齊為夫人把脈的時候，便覺得夫人的身體有些奇怪。但是那個時候，夫人都是要江齊注意您的腹中胎兒，所以倒也沒得過多的關注您身體的異常。」江齊的一番長論到底讓我覺得有些不耐煩。
「江先生，您只需要告訴我，我的身體到底出了什麼事了？」
「夫人的體內，似乎很多功能都在衰竭，心肝脾肺生，都在以不同的速度停止運作。」
「什麼？」江齊這句話倒是來的直接，卻直接將我驚的難以接受。「怎麼會這樣子？你之前都沒有發現嗎？」
「夫人，之前我只覺得您的身體不正常。但是卻是沒發現會有這樣的嚴重啊？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您的那些內臟之所以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怕是因為您十月懷胎，本就擠壓了體內臟器，誕下小皇子之後。您體內的藥性發作，導致您的身體不能恢復原狀
，只能以壓迫的形勢，在您體內迅速衰竭啊！」江齊的解釋有根有據！
「那我還有多少時間？」江齊說的嚴重，若是有救的話，他怕就不是這樣的神情了。
「長則半年，短則三月。」江齊說的肯定，我卻心中冷然。三個月？三個月！
老天爺也太能捉弄我了，我一心想要慢慢的捉弄衛子夫，想要她慢慢的品嚐痛苦。哪裡想到，我卻只有三個月的時間了。我看了看面前的江齊，看來，一切只有靠他了。
「江齊！」
「草民在！」
「你明日便去趙國吧，把你的妹妹接來。既然趙太子不待見她，她過的必也不快。」努力的平復心情，既然我沒有命沒有時間了，那麼我就必須要讓活得過衛子夫的人，慢慢的替我折磨她。
「這，夫人……草民在長安舉目無親，舍妹腹中有子，若是草民帶來了。怕是無處安頓！」江齊最愛的就是她那個妹妹，這個是我之前一直想要捏在手裡的法寶。
「你放心，我待會給你修書一封。你給我母親，她自會將你的妹妹當親生女兒一樣對待。至於你，等你將你妹妹接來之後，我會將你引薦給陛下的。到時候，你就在陛下身邊伺候吧。這樣你們兄妹也算是有個著落。」我這般說著，江齊卻有些奇怪的看著我。
「夫人，為何對江齊這般好？」
我笑了笑，「我都要死了，不把在我身邊的這些安頓好，那我怎麼死的安心？」這個時候，我幾乎已經感覺不到身上的疼痛了，只想著，若是能在最後的時刻將江齊的心收買了，那才是正事。
「夫人，江齊感激不盡。」江齊明顯是感動了，眼裡幾乎都有淚光在閃爍。我卻故意裝著沒有看見，擺了擺手。
「下去吧，今早把你妹妹接來。不要在趙國為你受盡了委屈。」
「諾！」
江齊走了，我的疲憊終於讓我漸漸的有了一絲絲的睡意，只是腦海中卻有千萬件事在奔騰。總是讓我睡得迷迷糊糊，倒也難得安穩。
三個月，現在對於我來說，每一天都珍貴得很。每一天我都在籌備著以後的事情，尤其是看到我的孩子的時候。心裡更加不是滋味，他還這麼小，或許在他還不滿百天的時候，我就會不在了。
有時候想著想著，我都快要落下淚來。江齊的動作倒是極快，來回不過五天，他便又出現在了我的宮裡。同時還帶回了一味草藥，說是可以抑制我體內的藥性發作。
「有了這個說不定可以幫你做爭取些時日，半年是一定會有的。」江齊說的時候，讓我有些哭笑不得。半年麼？那也極好了，說不定，我還有機會可以讓衛子夫再次傷心發狂一回呢。
「謝謝，你回去準備準備。等到陛下秋獵的時候，就是你出場的時候了。」
「諾！」江齊走了，我現在一日比一日容易累，倒是沒得注意到他走的時候，臉上的擔憂。很多事情，其實在冥冥之中就有所注定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