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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五十章 有喜 文 / 曳水

    一連著兩天,我這甘泉宮又恢復了以往的清淨。聽柳眉打探來的消息說,劉徹那日急匆匆的趕去了長樂宮。王太后好一陣的叫囂,將太醫令都搞的束手無策了。原本沒得什麼病,大家都只得一同說太后怒擊攻心,怕是氣不得得。

    我對於這樣的說法只是一笑而過,看來劉徹是當真要學他的祖父,做個孝子了。現在就是連他心中想要征服的人都可以暫置一邊。

    「娘娘,王太后雖然自得勢後便不大與娘娘來往,但是到底也一向都與娘娘井水不犯河水。前一日突然駕臨,怕是這事有些蹊蹺才是!」柳眉將遠處的菜夾到我的碗裡,放下筷子便如此說到。

    我笑了笑,「現在才反應過來呢?」我看了眼柳眉,卻見她忽然有些吃驚。

    「娘娘早就想到了?」

    我吃了最後一筷子菜,便接過柳眉遞來的帕子。「那些嬪妃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陛下連著三日在我這裡的時候才來。柳眉,你說,最著急的是誰?」

    柳眉略微一想,便脫口而出「王夫人?」

    我歎了口氣,「你這個夫姐啊,野心不小。人也夠聰明,頗有些王太后當年的模樣。人前總是一副忍氣吞聲,溫婉柔順的模樣。人後呢?淨想些齷齪的主意!我啊,倒是自歎弗如了!」

    「娘娘出身高貴,心性良善。這品性自然不是王夫人那等受過疾苦,一心想要往上爬的人能有的!」我看了眼柳眉,忽然有些明白為何柳眉會對我這般忠心了。

    這柳眉的出身本是不差,父親是個州府裡面的師爺。只是因為當地州府出了事,連累了他們一家。倒是柳眉,自一個小姐充入宮中,成了宮女。自然是見過了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我忽然覺得,柳眉當年會扶我一把。怕也是覺得,我與她一般,不願意在這宮裡混為一潭死水吧?

    柳眉自是見多了諸如衛子夫之流,因著出身,而迷失了心性的人。所以哪怕是如今,衛子夫是她的夫姐。她自己心底那份傲氣,也容不得她對衛子夫苟同!

    我午飯後,一般都有在院子裡散散步的習慣。柳眉自然是陪著的!「娘娘既然一早就知道那事是王夫人作怪,那為何那日還要得罪太后?如今倒也惹得陛下不痛快了!」

    柳眉雖然與我在一起的久,看的懂我很多的表情。卻猜不透我的心思,現在院子裡的花兒都開了。我這甘泉宮裡,倒是花團錦簇得很。她猜不透我,我亦不會告知與她。我所要做的事,只有他們都不知道,才會不受牽連。

    「柳眉,連你都能想得通的問題。你莫不是覺得咱們陛下會想不通?」我相信劉徹,畢竟是一起長大的。而且那個人還是他的母親,兩個人都是他極熟悉的。尤其是他母親的心性,他應該最是清楚。

    劉徹連著兩日沒有來這裡,怕只是為哄他母親一時半會的高興。若是他當真偏袒他母親,怕是前一日早早就該來問罪了。

    我這甘泉宮,當年建來就是用以祭祀的,本就建的大。後來劉徹又將此翻新整修,還適當的擴建。這宮裡就顯得更是寬大了,這甘泉宮,可以說就是一個皇宮的縮小版。皇宮裡有的,我這裡都是應有盡有。那些當年種植下來的花草樹木,如今是開得越發的繁茂了。

    其實如果細細算來,劉徹也不算是食言。當真是實現了他『金屋藏嬌』的諾言的!

    如果說我對劉徹有什麼不滿的話,除了如今他與他母親的兔死狗烹的行為,便是他往後將我直接打入冷宮的所為了。但是,現在在我心裡耿耿於懷的便是。劉徹倒是與他的母親每日相見甚歡,我卻與我的母親隔著厚厚的宮牆,縱使我母親得了病,我也不得探視。這其中的心酸,我倒是無法言表。

    「我本想著,我若是有著兩日不來。阿嬌姐定會念著我的,誰知阿嬌姐竟在這裡賞花賞的起勁!」劉徹的聲音突然打斷了我的沉思,身後的柳眉連忙施禮。劉徹揮了揮手,柳眉便規規矩矩的退下了。

    我看著劉徹,一笑便笑了起來。這笑意,有幾分真幾分假,其實連我自己都分不清楚了。劉徹這幾日未來,我這心裡倒不像是的以往那般平靜。或許這就是命中注定?就像是我愛上劉徹!

    「還當你今日也不來的,我這裡除了賞花,還能做些什麼?」有些事情,一開始覺得是故意為之的。但是做著做著,自己都會當了真。就像是我這個時候,一次次的告誡自己,只是為了以後做打算。如今,我的所作所為,卻都是下意識了。牽著劉徹的手,再沒有那份單純地心思。

    劉徹手上忽然用了力,「阿嬌姐怎麼抖得這般厲害?」我得手,被他團團圍住。

    我有些尷尬得笑了笑,我抖,也許是因為我心裡緊張吧?心裡緊張這個人,所以才會抖的這樣厲害。

    「阿嬌姐,姑母病了。你得空了要不要回去看看她?」劉徹忽然抱住我,在我耳邊說出這話,溫暖得很。

    我的鼻頭忽然一酸,心中卻是冷笑。我得空?劉徹啊劉徹,我隨時都有空,我只是在等你這道口諭而已。現在你是皇帝,這皇宮裡,出來進去的人,都得經你允許,尤其是我這個出在你風口浪尖的皇后。

    我環抱住劉徹的腰際,「徹兒,謝謝你!」是的,至少這件事,我真心的感謝劉徹。

    「去準備準備,我陪你一同回去。」我看著劉徹,眼裡滿是震驚。我萬萬沒有想到,這個時候正在努力打壓陳氏與竇家的人,會在這個時候陪我回去。他可知道,他這一陪我回母親處,那預示著什麼?

    「徹兒,下午無事了嗎?」我實在不敢相信,劉徹會做出這般糊塗的事情來。

    劉徹搖了搖頭,「天大事,也沒得我阿

    嬌姐的事重要!」

    呵,這話說的可真好聽。我記下了,劉徹,不論往後你我如何。你說的任何一句話,我都會記著的。就當是緬懷我還沒有開始,就注定失去的愛情。不論是你還是楚服,說白了,都注定不是我的。

    柳眉的動作利索,片刻就已經安排妥帖。馬車也早早的等在宮門口,只是劉徹正在扶我上馬的時候,忽有太監氣喘吁吁的奔了來。

    「陛下,陛下!」太監喊的急,我瞧著那人,眉頭微微一皺。那是?王太后身邊的人?我看向劉徹,只見他的臉色也微微不快。

    「又怎麼了?」看來,王太后給劉徹找的事情不算少,就像是劉徹這個時候的表情,怕也不是一次兩次這般。

    那太監慌忙下跪,「回稟陛下,這回,這回是,是衛夫人!」

    劉徹瞬時就變了臉,「一個衛夫人,也值得你一個在太后身邊伺候的人跑的這樣快嗎?莫不是她也像母后那般怒極攻心,氣不得了?」

    「回稟陛下,是,是衛夫人,有喜了!」

    是衛夫人,有喜了!我尚且還握在劉徹手裡的手,瞬間就抽了出來。心裡頓時就像是被人狠狠的抓了一把,疼得我,眼裡頓時水霧升騰!

    劉徹明顯有些震驚,卻又慌忙的看向我。我卻只看了看前方,努力的憋住我眼裡的淚水。

    「既然如此,陛下且回去守著王夫人吧!臣妾的母親那裡,臣妾自行回去就是!」我說完便自己爬上了馬車,沒有要柳眉的攙扶,也沒有踩宮人的後背。直接是我自己,狼狽的爬上了馬車。

    「阿嬌姐!」劉徹的聲音還在馬車外,我卻只深深的吸了口氣。

    「柳眉,走!」沒有人可以擊垮我,王娡不可能,衛子夫沒機會,劉徹更不可以!我的眼淚,絕對不要為那些居心叵測的人流出來。

    馬車噠噠的走了,劉徹到底也沒有上來。我努力的睜大眼睛,只怕我的眼睛稍微一小,裡面的液體,便會止不住的流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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