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 慶幸 文 / 曳水

    小舅的死，到底也沒有掀起多大的浪潮。外祖母在雎園休息了好幾天，直到小舅下葬之後，才開始動身說要回宮。

    劉徹是在早早的便回去了，他畢竟是太子，比不得其他的孩子。現在對於他來說，學習便是尤為重要的。

    我與服兒在雎園一直整日的出雙入對，母親都忍下去了。我知道，早晚有一天，她依舊會爆發的。

    「明日外祖母便要出發回宮了，服兒，我們怎麼辦？」我看著楚服，楚服的眉目如今越來越不如初見時那般明媚，現在的他看起來有些出奇的疲憊。

    我有些心疼，是不是和我在一起讓他感覺到壓力了？

    「阿嬌想要怎麼辦？」

    「服兒沒有想法嗎？」

    「有！」

    「什麼？」我有些激動，我希望他是做好了與我私奔的想法的，畢竟，我們現在只有遠走他方，才有可能改變歷史的必然結局。

    「你先回宮，一年之後。我便會為官，到時候，我會將你八抬大轎，明媒正娶！」楚服的目光堅定，說出的話擲地有聲。我頓時卻心涼一片，難道這才是楚服一直以來的想法？

    「服兒，難道沒有想過我從小與劉徹定親。你若是要將我八抬大轎，明媒正娶，必定不是件易事。」我希望從側面將楚服引到私奔上去，畢竟我是知道結局的。我一旦回去，說不定等來的不是楚服的八抬大轎，而是劉徹的封妃聖旨。

    楚服卻笑了笑，那眼裡全是自信滿滿。「阿嬌，你相信我。我會說服皇上的，我這次見了皇上，皇上很賞識我。說是回去就會讓竇嬰大人推薦我，這樣，我便可以……」

    「服兒，」我實在是受不了楚服滿臉的興奮的模樣，歷史上的楚服，被寫成了一個女子。哪裡有楚服為官的說法？「服兒，你有沒有想過，想過，我們一起逃走？」

    我的話一出口，楚服便收起了笑容，直直的看著我。

    「服兒，你怎麼了？」見慣了楚服笑的溫柔的模樣，他這樣的神情，倒是把我嚇了一跳。

    「阿嬌，你記著。雖然我楚服只是一介平民，但是我卻是不會讓你受一分一毫的苦楚的。若是要和你在一起，我只會將你八抬大轎娶來。否則，我寧願看著你嫁給太子！」楚服的話清晰的迴盪在我的耳邊，堅定而執著。

    「服兒，你知道，我喜歡的僅僅是你。而不是那麼一個形式！」

    「阿嬌，你別說了。你是不是不相信我？是不是覺得那些我給不起你？」楚服第一次有些急切的和我說話，我被他的話驚的啞口無言。

    「服兒，你怎麼會這麼想？」什麼叫思想？這便是思想，兩個人的思想在這個時候就有了分歧。

    楚服卻一臉彆扭的看著我，「阿嬌，你給我時間。一年，就一年，我一定會闖出個名堂給你看的。我一定會請求你母親將你許配給我！」

    「服兒……」我其實很想告訴他，我和劉徹的婚期，就定在了元月十四。如果這一次他再不帶我走，那麼我就決計不可能再成為他的妻子了。

    但是我終究說不出口，我現在才明白。哪怕服兒看來，再像是一個與世無爭的仙人，其實也終究只是一個凡人。而且還是一個凡間的男人，有一些根深蒂固的觀念在他的腦海裡，是連愛情都無法改變的。那便是一個男人的自尊，他的自尊心不允許他愛的女子，名不正言不順的跟著他。

    服兒的眼睛真誠的看著我，帶著滿目的對未來的期盼。我忽然就不想告訴他，我所知道的事了，我已經在受著後事已知的煎熬了，沒得必要讓他也來承受和我一樣的痛苦。

    「那，我等你！」

    「謝謝你，阿嬌！」

    我看著楚服滿臉的歡喜，感受著他胸懷的溫暖，縈繞在他的桃花香味裡。卻沒有人知道，我在說出「我等你」那三個字的時候，是有多絕望，也有多無奈。

    我忽然就在想，在這個時代有這樣一段愛情，是對還是錯？我的預知後事，楚服的男兒自尊，是不是就注定了我們之間的分離？

    母親依舊是等我等到了深夜，她來這裡後，一直都是和我睡在一起的。雖然之前我們有過一些的分歧，但是這卻不影響，她對我絕對真心的愛。

    「和楚服說好了？」我看著母親，似乎是鬆了一口氣的模樣。轉而卻看到了她面前的一個黑色的瓶子。

    「那個是什麼？」我有些詫異，母親笑了笑。

    「那就是我給你小舅吃的**，我在想，如果你今晚不回來了。那麼明日一早我就會下去陪你的小舅了。」母親就像是在和我聊家常一樣，說出來的話卻讓我緊緊的抓住了她。

    「母親，你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我從來不願意相信，我的母親對我小舅會有愧疚的。畢竟她做的壞事，設計的人也不算少。

    我母親神色落寞的笑了笑，「你當真以為你母親是個冷血動物？害了人還會沒有感覺？還會心安理得？嬌兒，都說女兒最是理解母親。可是為什麼你卻是越長大越和母親走的遠呢？」

    「母親」我心中愧疚，連帶著聲音也哽咽起來。

    母親將我抱在懷裡，「嬌兒，你永遠都不會知道。母親今晚過得有多煎熬，我一直就在想啊，如果你回來了，那便好。但是如果你走了，那麼我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沒有意義了。你在，我就活；你走，我便死！」

    母親說的輕描淡寫，我卻聽得膽戰心驚。今晚若是

    楚服應了下來，會不會，明日一早我聽到的便會是我母親的死訊？我忽然有些感激楚服的決定了，在這個時候，我再是難過，也抵不過我母親帶給我震動大。她為了我，幾乎沒有了自我。

    「母親，對不起！」這是我最真摯的道歉，我忽然覺得，之前的我，竟然自私的驚人。「母親，嬌兒錯了」

    我的頭被母親抱在懷裡，忽然覺得這裡的懷抱才讓我覺得是真正的溫暖。

    「楚服說，不想我背上罵名，無名無分。他要力爭做官，若是要和我在一起，也得明媒正娶，八抬大轎。」不自覺的就將心中的話給母親說了出來。

    「那你怎麼不告訴他，你和徹兒的婚期已定？」母親理著我的頭髮，我糾正了一下姿勢，乖乖的躺在母親的腿上。

    我笑了笑，「他說，如果他不能給我一個庇護，一個名分，那麼他就寧願看著我嫁給徹兒，也不會將我私下帶走。」

    母親歎了口氣，「也許母親看走眼了，那個楚服當真是個有擔當的好男兒。」

    我苦澀的笑了笑，「他就是太有擔當了，才會讓我覺得他不夠愛我！」

    「嬌兒，等你日後長大了。你便會明白，能夠竭盡全力給你最好的那個才會是真正的愛你的。那個楚服，若是他當真和他師傅一樣有些本事的話，那麼母親是會幫助他的。」

    「當真？」

    「可是，他卻絕對不能和你再有干係。嬌兒，楚服他不足以保護你！」母親的話就像是一顆糖，明明拿到手了，但是卻又被掉在了地上。

    我低下了頭，「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母親，以後不論我如何，你都不可再有今日的念頭了！」我現在忽然很感激楚服，沒有帶我走。這個世上，我最放不下的就是我母親。若是我母親當真出了事，我怕是得要愧疚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