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 用餐 文 / 曳水
我走了，隨著外祖母和母親一起前往長安。楚服出門送我，母親只是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什麼也沒有說，便站到了自己的馬車旁，裝作什麼都沒有看見。
楚服看起來信心滿滿，似乎這一次分開，不是離別，而是在一起。我幾乎可以看見他眼裡的勝券在握，我不忍心戳破他的幻想，終究是自己吞下了苦水。
「阿嬌，在宮裡照顧好自己。我會盡早入宮的！」楚服一如既往的溫柔風華，淺淺一笑，就足以將我的心撩撥起陣陣漣漪。
也許母親說的不錯，楚服當真是個妖精，是一個僅憑容貌就能將我迷惑的妖精。我為了他，幾乎忘記了思考，忘記了我週遭的所有人，包括我的母親。
「服兒，不是有東西要送給翁主？可帶來了？」師傅已經很久沒有在我們之間插話了，楚服卻像是才反應過來，東西忘了拿。
「你先去拿，外祖母還沒有來。我等你就是了！」我知道，師傅既然開了口，就必是要將服兒支走的。他是個高人，冷眼旁觀，可以看穿很多事情。
服兒倒是實在，說去拿便立馬往回跑。我看著師傅，這也發現，隨著我們漸漸長大，他們已經漸漸的老去了。
「師傅，有什麼事，不能當著服兒說？」我看著楚服消失不見，這才開口。
楚服歎了口氣，「翁主聰慧，可惜我服兒配不得。」
我笑了笑，這個楚珣當真不是一般人。我想起小時候，皇帝舅舅對他的尊敬，還有他和皇帝舅舅的交流，讓我不得不佩服。
也讓我不得不相信，在我國的這個時候，當真是有人可以預知後事的，雖然不一定有我知道的這麼清楚，但是大體的命運他們還是開得到的。
「我走了之後，服兒就拜託師傅了。我與服兒，今生怕是有緣無分了！」我有些哽咽，很多的話，我說不出來。愛情是我想要的，但是經過昨夜諸事，我卻更加的明白：親情，也是我放不下的。
上一世，我便是孤兒，這一世好不容易有了個對我千萬般好的母親，讓我如何能將她丟棄。明明知道她會在我離開後就選擇死亡，卻依然不管不顧？愛情，並不見得就是我生命中的全部。
「唉，翁主，你乃是貴人之命，未來雖有波折，卻也都會一一化解。翁主，聽貧道一句話，一切隨遇而安，順從天命，你會更加輕鬆一些。」楚珣果然是知道什麼的，他的話無非就是在給我提醒著什麼。
我笑了笑，「阿嬌的事，阿嬌會有分寸的。只是服兒，師傅還請多加顧著。」
「唉，我就是再顧也顧不過天命啊！我服兒男生女相，這一生便注定了會為情所困。貧道就是再有心力也無法改天命使然。」
楚珣的話剛剛說完，外祖母便在應姑奶的攙扶下出來了。
「翁主，切記，一切隨遇而安，莫違拗天命！」楚珣這話說的很是嚴肅，我點點頭。這話的意思，就是要我順著歷史走嗎？
可是，在很多很多年之後，我才明白。師傅的意思，其實是我理解錯了。只是，等我明白的時候，已經太晚太晚了。
剛剛下馬車，回到長門園，我便看見了在門口候著的董偃和柳眉。
董偃是一如既往的儒俊逸，越來越有著一股子豪門公子的感覺了。柳眉一臉委屈的看著我，似是在責怪我這次出宮都沒有將她帶著身邊。
「義母，翁主。飯菜和熱水都已備著，不知義母和翁主是想先洗漱還是先用餐？」也難怪我母親喜歡董偃，他一個大男人，不失男兒風度，整個人有細緻體貼。這一點，倒是我父親比不得的。
「嬌兒，你想如何？」母親看著一隻跟在她身邊的我，我努力的扯了扯嘴角，笑了笑。
「用餐吧，昨兒在小舅那裡……」我說的順口，說出口才發覺已經沒有了小舅這個人。幾人面色都有些尷尬，我便改了口。「我有些餓了」
「那好，偃兒，快去吩咐人將飯菜端上桌。」母親也跟著笑笑，拉著我便往屋子裡走。最近實在是發生了太多的事，我已經很久沒有和母親同在一張桌上用過餐了。
有時候，我真的不願意說到董偃。但是在這種時候卻又不得不說到他，滿桌子都是我與母親喜歡的菜餚。我端起碗，看了看董偃，「你吃了嗎？」
這是我第一次主動與董偃說話，我明顯看見董偃和母親都愣了愣。董偃的反應倒是極快，「待義母和翁主吃好了，偃自會再備飯菜的。」
「柳眉，再去添一副碗筷。你和我們一起吃吧！」一句話，我卻是對兩個人說的。明顯兩個人都很明白，柳眉極快的便去拿來碗筷來。
董偃遲緩的坐下，「吃飯吧！」我率先端起了碗，母親在一旁邊笑邊落淚。董偃也是不敢相信，遲遲不敢動手。
「喜歡吃什麼以後叫廚房給你做上，一個桌子做的都是我和母親喜歡吃的。你也沒得可以吃的。」我見董偃遲遲不動筷子，便這樣說。
董偃卻連忙搖搖頭，「不是，不是。偃的喜好和義母極像，翁主操心了。」
一頓飯，我們三個人都吃的有些沉默。但是氣氛卻還是極好，母親明顯很開心。眼淚吧嗒吧嗒的落著，我倒是沒有想到那個一直堅強的女人會因為這麼點事便高興成了這樣。
我吃完飯便走了，母親和董偃二人在門口目送我離開。我頗有些不自在，感覺就像是董偃當真成了我父親一般。
柳眉一路上都帶著笑，怎麼忍也沒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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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你怎麼這麼開心？」我有些不能理解柳眉的快樂，從何而來。
「翁主經過這一次，似乎懂事了不少。」柳眉跟著我慢慢的踱步回院子。
我皺了皺眉頭，「難道我以前很不懂事？」
「那倒也不是，只是翁主在長公主面前總是有些小任性。長公主做的稍有不稱翁主心意，翁主便不開心。」
柳眉的話讓我心中酸澀，「以前我當真是那樣的嗎？」
「翁主難道沒有覺得嗎？您沒看著今天長公主高興的那樣子，董爺在咱們府裡的身份，咱們都知道，可是長公主就是小心翼翼的瞞著您，深怕您有半分的不高興。您今日這麼一做啊，可是讓長公主高興的，怕是比過年還開心呢！」
柳眉再次恢復了以往與我的感覺，說話也不遮掩。我倒是覺得一切似乎都開始不是那麼糟糕了，我只是沒有了楚服，只是沒有了楚服而已……
「也許，是我母親太過在乎我了吧。」
「可不是？咱們這些宮女太監哪個不是在說，長公主對翁主的疼愛？這世上，怕是難有母親能再做到長公主這樣了。」
我笑了笑，眼睛有些濕潤。我的母親，我又何德何能，能有這樣的母親？
「徹兒最近如何了？」我忽然想起，以往我回宮劉徹一般都會來接，這一次卻明顯有些奇怪。宮門口竟然沒有看到他的影子。
柳眉卻皺了皺眉頭，「翁主難道還沒有聽說？太子爺被陛下罰了！」
「徹兒被罰了？怎麼回事？」我倒是確實不知道，徹兒那日陪了外祖母來，見我安好便又回去了的。這才幾日的功夫，徹兒怎麼會被罰了？
柳眉歎了口，將我房間的門打開。「還不是為著，太子擅自陪太后跑去梁國一事。皇上和皇后都因此大發雷霆，罰了太子在祖宗祠堂思過一月。這期間不准出祠堂半步，也不准外人探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