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九章 為你 文 / 曳水

    「不是都和你母后走了嗎？怎麼又忽然回來了？」我就這樣，一路被劉徹牽著。想要拿出來的手，也是幾次三番都拿不出來。

    「只是想要回來看看你走沒有。」劉徹淡淡的說，嘴角帶著淡淡的笑。

    我自是不相信他這話的，但是他究竟是為著什麼而來，那我倒是不知道了。我一路走來，都在看小舅。走出了長樂宮也沒有見到小舅的影子，心下奇怪，但是礙著劉徹在，我倒也沒有多做尋找。

    等我到了了長門園，這才發現，原來皇后竟也在。

    「皇后舅媽！」

    「嗯，都回來了？既然這會都齊了咱們就商量商量？」皇后的臉色始終帶著笑意，讓人察覺不到她一絲一毫的不得體。但卻在轉瞬間變了臉色，「嬌兒，你的臉？」

    我倒是忘記了，方才被陳僑打的那一巴掌那麼重，這個時候肯定是還有些痕跡的。

    「是你二哥打的？」母親倒是一語猜中，我點點頭。

    母親歎了口氣，「你那二哥，性子也不知道像誰，竟這樣暴躁！」

    母親將我招到她的面前，心疼的看了看我的臉。轉而卻說道：

    「今兒的形勢，我們大家也都看到了！陛下若是好了，那麼宮裡自然是一如既往，若是陛下一旦……那我們到時候可就都得齊心協力了！」

    我低著頭，並不想參與他們的話題。這個話題讓我覺得實在太過沉重，沉重的有時候讓我覺得喘不過氣來。

    「柳眉，去給我端些綠豆糕。」我不顧母親還在說話，抬眼望著柳眉的時候，卻見她瞟了瞟不遠處席上的糕點。

    那裡端端正正的躺著一盤綠豆糕！

    「那是給我的？」我奇怪的走過去，什麼時候給我的東西會被擺在了那裡？

    「阿嬌姐，別碰！」劉徹一下跑過來，將我正要拿綠豆糕的手打下。

    「怎麼了？」我奇怪的看著他，劉徹皺著眉頭，看了看我，卻不說一句話。

    我又看了看一屋子的人，柳眉，董偃，母親，皇后……所有的人都面無表情。我忽然有些慌亂，再次看向了那一盤糕點。本該擺滿的盤子，生生的少了一塊。

    「那一塊，被，誰吃了？」我實在不敢相信，我心裡忽然冒出來的念頭。只是這麼一會，只是這麼一會兒……

    所有人都微微的低著頭，似是在特意的迴避我。只有母親，抬了眼。「嬌兒，這是陛下吩咐下來的。說整個宮裡就這長門園的綠豆糕做的最好吃，要你小舅一定來嘗嘗！」

    我胸口劇烈的起伏，「母親，你！」我話到嘴邊，卻又生生的憋了回去！

    「阿嬌姐……」劉徹想要來牽我的手，卻被我猛的甩開。「別碰我！」

    我退到門後，看著這一屋子都知道這件事的人。「我是說，隆慮早不找我晚不找我，還偏偏這個時候找我。原來，都是你們安排好的！」

    「嬌兒，你也沒必要這樣惱怒。隆慮本就是想要來找你的，我們只是趁此機會和梁王小聚一下！」母親的話平靜無波，就像是她方才並沒有做個多大的事一般。

    「阿嬌姐！」

    「你不要叫我，徹兒，枉費我那麼相信你！竟然連你也騙我！」實在是心中苦悶，這個時候我竟覺得這個屋子裡，只有我才是一個異類。

    母親和皇后都沉默了，我卻無法忍受這樣的沉默。直接奪門而出！

    一出門，我便直接往長樂宮跑去。等我推開小舅的門的時候，楚珣和楚服都已經站在那裡了。三個人同時望過來，我一眼便發現了，小舅臉色蒼白。

    「小舅！」我直接穿過楚服和楚珣，跑到小舅的面前。看著他，努力的微笑。

    「怎麼這個時候跑來了？不是回長門園了？」小舅的聲音很輕，輕的讓我覺得他似乎下一秒便會消失不見。

    「你為什麼要去那裡？」我抓住小舅的手，感受到的卻是他冰冷的溫度。

    小舅笑了笑，「嬌嬌，綠豆糕真的不好吃。我從小就不愛吃那個！」

    「不愛吃，你為什麼還要吃？你是傻子嗎？」我實在是忍不住了，這個時候的小舅，真的讓我好心疼。

    小舅卻摸了摸我的頭髮，「你母親說，你最喜歡吃的便是綠豆糕了。還說，整個皇宮就長門園的師傅做出來的最好吃。所以，我就吃了一塊，只吃了一塊！」

    小舅的話一說完，伴隨而來的，便是劇烈的咳嗽。

    「小舅！」我趴在小舅的腿上，眼淚直接落到他的衣衫上。暗紫色的袍子，顏色看起來更是深了幾分！「師傅和服兒，他們不是在的嗎？他們一定有辦法的！」

    我忽然想起，一臉期盼的望著他們。卻見他們搖了搖頭，「沒用了，梁王這個毒，是宮廷秘藥。我們只能推遲毒性的發作時間，卻不能解毒！」

    宮廷秘藥，母親沒有騙我。當真是皇帝舅舅的主意，不然只有皇帝能夠使用的**怎麼可能會在母親手裡。

    「這麼說來，這當真是皇帝舅舅的主意？但是他不是已經見好了嗎？」

    我實在想不通，到底是什麼樣的**，可以讓他連自己的親生弟弟都下得去手？

    師傅和服兒二人都低下了頭，師傅歎了口氣。「你和梁王聊聊吧，我們去準備準備，稍後啟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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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啟程？去哪裡？」

    「回梁國！」

    師傅帶著服兒走了，我看了看服兒。我真希望他可以告訴我，他其實是有辦法的。可是直到他關上了門，我都沒有等到那句話。

    「嬌嬌！」

    「小舅！」我將小舅腿上的披風往上理了理，現在的他是不是就是動一下都會後果不堪設想？小舅卻將我阻止，「不用那樣小心翼翼，只要我不大動，毒性便不會竄的太快！我還是可以撐著回到梁國的。」

    我心中微酸，「小舅，等會我陪你回去！」

    「也好，在死前可以一直看著你。也是一直極美好的事了。」小舅現在連笑都變得有些虛弱。

    「小舅，你恨皇帝舅舅，恨我母親嗎？」

    「不恨！」小舅想也沒想便回答我，我倒是覺得詫異。

    「為什麼？」

    「因為他們都有他們想要守護的，我正好威脅到了他們要守護的。恰恰，他們守護的與我想守護的息息相關！」小舅看著我越發的柔情，也許是到了生命的盡頭，他連自己內心的情感都不再小心翼翼的收著了。

    我萬萬沒有想到，小舅竟然把一切都看得通透了。唯獨我，還在傻傻的，想要掩蓋我的母親所做之事。我哽咽在喉，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嬌嬌！」

    「嗯」我緊緊握著小舅的手，趴在他的腿上。小舅摸著我的桃木簪子，一遍又一遍。

    「不要為小舅難過，小舅啊，一點都不覺得死是一件苦事。相反的，我到覺得是一種解脫。人的一輩子，最痛苦的事，莫過於：愛不得！

    下輩子，我依然願意為你而捨棄我自己，不求有結果，不求同行，不求曾經擁有，甚至不求你愛我。只求，在我最美的年華里，可以遇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