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八章 聽話 文 / 曳水
宮裡最近一直風起雲湧的，就算是臨近的元旦佳節也消除不了這股子的陰霾。似乎回到了十多年前，那場七王之亂中。只是，這一次，主角只有梁王。
「叫你不要總是操心，你卻一點都不聽話。是不是又為了我，和你母親吵架了？」
就像是母親所允許的，我一早便跑到了長樂宮去找小舅，要求和他一同用餐。他夾了一筷子的小菜放到我的碗裡，目光柔和。
「沒有，母親這次很支持我來陪你。」我看了看四周，「師傅和服兒不在麼？」
我下意識的問下這話，卻發現小舅的手一僵。隨即歎了口氣，「他們去未央宮了！」
「未央宮？去那裡做什麼？」我倒是沒有明白，只是想著我第一次見楚珣的時候，似乎就是在未央宮。「難道楚珣和皇帝舅舅……？」
「不要胡思亂想，我讓他們去瞧瞧陛下。宮裡御醫沒有辦法的，說不定你師傅和服兒會有辦法。」
我和小舅差不多時候放下碗筷，等宮人收走之後。我才開始表達我的疑問，「小舅，你怎麼會讓楚珣和服兒去那裡呢？」
小舅歎了口氣，「嬌嬌，難道連你也覺得小舅希望陛下沒了，我好取而代之？」
「不，小舅，你說過你無心那個位置！」
在我心裡，小舅說過的就必是不會改變的，小舅笑了笑。「你說的對，其實，不論我做什麼。只要陛下不死，我就是安全的。」
我眉頭一皺，小舅難道就沒有想到過我母親……
元旦佳節轉眼便至，太后風寒早就治癒了。陛下卻因為風寒未癒而首次缺席，這一次，坐在首位的卻是太后和小舅。
皇后和太子被安到了此位，這件事，自一開始就引來了竇嬰的不滿。
「太后，我朝由來便是太子為皇上分憂。這一次宴席的位置，怕是安排錯了吧？」我看著竇嬰，那是個清癯的少年。二十多歲的模樣，看來精神抖擻。
「哼，這大漢，哀家說了還是可以算的！」
外祖母直接撂下這句話，竇嬰想要再說什麼。卻被劉徹出面打斷，「叔叔還請莫再與皇祖母爭論了，徹兒還小，從未主持過這等元旦大宴。這一次，由皇叔代勞，徹兒也正好可以學習一番！」
劉徹的話，讓我見著外祖母明顯有些不屑。但是卻又並未發作，我看著劉徹緊緊的握著的手指，不由得讚歎。
還真是有一句話，叫做「忍人之不能忍，方能才人之不能成！」，堂堂的漢武大帝，小小年紀便有這樣一番胸襟，也是他的能耐。我下意識的看了看王皇后的反應，她一如既往的端莊大方，看似與世無爭。
我聽見身邊的母親，幾不可聞的冷哼了一聲。一場宴會，在眾人小心翼翼中的度過了。
「阿嬌！」我並沒有想到，散了席之後。隆慮會是第一個來找我的人，我跟在小舅身後，看了看小舅。
「你們先談，我在前面等你！」
我看著隆慮和二哥一起走到我面前，二哥一如既往的冷臉，但是扶著隆慮倒是小心翼翼。
「阿嬌，對不起！」隆慮走到我的面前，牽起我的手。
我皮笑肉不笑，抽出了自己的手。「做都做了，對不起，也沒用了吧！」
「你說的什麼話？隆慮這幾日睡不好吃不好，就想著來給你道歉，求得你原諒。有你這樣做妹妹的嗎？」二哥依舊是個急躁脾氣，隆慮將二哥緊緊的拉著。
我卻有些好笑的笑了起來，「怎麼？今兒你們夫妻兩個一個紅臉一個白臉就是想來讓我說一句沒關係？」
「阿嬌，不是的！你聽我說，我們明天就要走了。我，只是想來得到你的原諒！」隆慮再次將我拉住。
我看了看凶神惡煞的二哥，又看了看故作可憐的隆慮。「沒關係！」冷著臉，冷冷三個字。我直接轉身便走。
「你個死丫頭，你那什麼態度！」我看見地上二哥的影子，手舞足蹈，舉著的拳頭分明就是想要來打我。
卻被隆慮拉住，「隆慮，你拉著我作甚？她也不看看她是個什麼東西，不就是仗著母親和外祖母的寵愛在這耀武揚威嗎？」
二哥吼的厲害，我看見旁邊的樹枝上的雪都在往下飄。
我委實氣不過，「你有本事也得到母親的寵愛，有本事也讓外祖母對你另眼相看啊！你就知道在我面前拈酸吃醋算個什麼東西？」我承認，我是有氣的。氣不過隆慮對我的背叛，氣不過二哥總是覺得他們對我的寵愛是我的過錯。
「你還敢頂嘴！隆慮你給我起開！」二哥一把推開隆慮，隆慮差點摔倒，下意識的她便護住自己的肚子。
我心下一急，匆匆上前兩步想要去扶。「啪！」臉上一聲響，我的臉瞬間便覺得火辣辣的疼。
「你敢打我！」
「我就打你了，怎麼了？不要以為誰都該寵著你，在我眼裡，你屁都不是一個！」陳僑的面目變得有些猙獰。
「夫君，夫君！」隆慮幸好沒有摔著，回過神來，趕緊跑過來將陳僑的手緊緊拉住。「阿嬌，阿嬌，對不起！」隆慮看起來，極為慌亂！
「阿嬌姐！」身後的聲音，第一次叫的那般大聲。三步並作兩步的走到我面前，一把拿下我蓋住臉的手。我詫異的看著這個忽然出現的男孩，他是怎麼跑回來的？
「徹兒，你姐夫不是故意的。」隆慮眼中一片慌亂，急急的將陳僑護在身後。
「二姐，你讓開！」劉徹的聲音，第一次透著一股子的狠意。
「徹兒！」隆慮嚇得渾身都在顫抖，劉徹的背對著我，我倒是不知道劉徹是什麼模樣，竟會把她下成了那樣。
我看著陳僑，這個時候也愣在了那裡。之前的暴戾，這個時候倒是消失不見了。
「我不過是教訓我妹妹，太子不用這般氣憤吧？」我真的是好想笑，陳僑就是再有個性的人，在皇權面前也只得低頭。
「教訓妹妹？陳二公子莫不是忘記了？從她七歲與我訂婚之日起。她便是我的太子妃，以下犯上，你該當何罪！？」我第一次見著劉徹發這麼大的火，似乎是恨不得將陳僑生吞活剝了一般。
「不！」隆慮忽然大叫一聲，猛地跪在了雪地上。「徹兒，就當是姐姐求求你。不要給他冠上這麼大的罪名，他也不過是心疼我才做出這等意氣之事！徹兒，你消消氣！」
「二姐，我叫你讓開！」
「不，徹兒，你今日若是要與他計較。那我便長跪在此！」
劉徹被隆慮緊緊的抓住兩隻手，一陣風過，地上的雪花飛起。飄在臉上，有些刺骨的寒意。
我心中到底有些不忍，歎了口氣。將劉徹緊握的拳頭握住，劉徹的手很冷，一股冷意傳到我的心底。
「算了吧，我們走！」
劉徹的手，一瞬間便鬆了，轉而散開，反轉手心，將我的手緊緊扣住。這是劉徹長大以來，我們第一次牽手，這個時候，我才發現，原來他的手已經很大很大了。
劉徹很聽話，一句話也沒有說，轉身便跟著我走。身後傳來長長的舒氣聲，「你的腿受不得涼，好不容易好了，還是珍惜著吧！」我其實是想提醒隆慮趕快起來，雖然我怨她給我母親告密。但是，我畢竟還是從未把她從未的朋友一列中劃出。
久久，身後傳來淺淺的一句「謝謝」！！
ps:（如約的第二更，曳水每日中午一更，晚上一更。希望各位看官多多給予點評，謝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