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七章 出宮 文 / 曳水
許多人都在說，皇上，亦自稱為『寡人』，高高在上，僅為一人。但我卻覺得，皇帝一個人凌駕萬人之上，久而久之，倒也真成了寡人了。
就像是這個時候的皇帝舅舅，一個人站在長信殿內，看起來頗為形單影隻。與我們這一行熱熱鬧鬧的群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皇上萬安！」眾人紛紛下跪行禮。
皇帝舅舅這才走到外祖母的面前，恭敬的喚了聲，「母后！」
又對著我母親和小舅，分別喚了聲，「皇姐」「武弟」
幾人之間頗有些尊卑之分，倒不像是與小舅見面那般自然隨性。
皇帝舅舅明顯的在削藩這事上，惹怒了外祖母，外祖母對於皇帝舅舅只是淡淡回應。
「皇帝今日不是該在未央宮宴請群臣？怎的跑到哀家這裡來了？」
如今有皇帝在，母親和小舅都只得退後，由皇帝將外祖母扶到上座。
我被小舅抱著，與母親坐在了下首。
「已經結束了，聽聞武弟過來參拜母后。朕想著我們一家人也許久未聚了，便趕著過來了。」
皇帝舅舅低聲解釋，許是他也只得外祖母怒氣還未消，倒也一直小心的陪著。
「如此，皇帝有心了。」
外祖母久久只說了這一句話。
皇帝舅舅淡淡的笑笑，對於外祖母的話不知該如何才接得了。
「母后，皇上本就日理萬機，需要操心之事實在太多。母后還是多多體諒弟弟才是！」我母親打破了這種沉寂，我看著母親，心裡不禁佩服得很。果真是館陶長公主，叱吒宮廷的人物，說話間便賣了皇帝舅舅一個人情。
我瞧著皇帝舅舅明顯對我母親感激的點了點頭！我在憂慮之間，卻被人彈了腦崩！
「小小年紀，怎的皺眉頭？小舅可要打人哦。」面前時小舅那張眉眼上挑，英俊勃發的臉。
「痛！」我揉著額頭，我到這個世界來，還從未有人敢打過我。
「知道痛，就別皺眉頭。哪有那麼苦惱之事需你憂愁的？嬌嬌啊，只需要做一個嬌女便好。」小舅的話明顯是話中有意，他竟可以一眼便看穿我心中所想。他說的小聲，但是聽在我的耳中卻難免感動，就是我母親，都不見得可以看出我心中有所憂慮！
「武弟啊，在和嬌兒說些什麼？怎麼嬌兒如此委屈啊？」這是皇帝舅舅的聲音，我們兩立即停止了竊竊私語。
「皇上恕罪，臣弟是因頭次見著嬌嬌，喜愛得緊，故此逗了她幾句。」劉武是個灑脫的人！這是我給他下的定義，他顛覆了歷史給我的印象。還是他如今這幅模樣不過是故意為之？
「無事無事，嬌兒可愛，武弟喜愛也是正常。只是，武弟，也該抽個機會將你的兒子女兒帶進宮來，給母后看看吧？」皇帝藉著這話說，倒是讓劉武一愣，但也笑著應下。
皇帝這話本也就是客氣一下，借此哄外祖母高興，這是我們都心知肚明的。畢竟，哪裡有封了國的劉氏還能帶了子女回長安呢？
可是外祖母卻是當了真，忙說，「啟兒這話說的不錯，武兒，得了空就把劉買幾人帶回來給哀家看看。」
皇帝這話當真是得了外祖母的心，這稱呼立馬就變了。
小舅臉色微微一僵，卻還是帶笑答了「諾！」
我的生活作息又恢復了往常，梁王在的這些日子，倒是日日將我帶著。就連我練武的時候也在一旁看著，稍微還會對我略加指導。
「小舅，您今日怎麼有些心不在焉？」
我剛剛舞了劍，此時正是滿頭大汗，倒是一頭栽倒他的懷裡，將汗液都擦在了他的胸前。
「嬌嬌怎麼這般調皮？污了小舅這身新衣！」劉武嘴上說我，但是眉眼都是笑意。
「自然是小舅的錯，您在發呆，沒有聽了嬌嬌喚您！這可怪不得嬌嬌。」我被他抱在懷裡，打理散落的髮絲。
「嬌嬌倒是會埋怨，你這性子若是一直這般，該是多好！」小舅聲音極低，但是我仍然聽見。
「有時候啊，小舅真希望你身在平凡人家，隨心所欲。何苦你也與小舅一般，生在這帝皇之家？」劉武的語氣頗有些落寞，帶著些許的無奈。
我不置可否，平凡人家？那又有多好呢？平凡人家有平凡人家的苦楚，帝皇之家也有帝皇之家的無奈。生在哪裡還不是都是一個人生？
「小舅，您帶我出去玩玩吧。」我忽然有了興趣，對於皇宮外面的世界，我還不曾仔細玩過。小時候唯一一次出府來皇宮，也都只是顧著趕路了，倒是從來沒有仔細在這個世界的外面玩過。
劉武有些詫異的看著我，「嬌嬌想出去看看？」
「嗯！」我肯定的回答，重重的點頭。「小舅既然將那平凡人家說的如此愜意，何不帶嬌嬌去見識見識？」
我生怕劉武不同意，在這個世界，劉武是我唯一一個覺得是能帶我出宮的人了。
果然和我預想的一樣，待我出宮一事，受到了外祖母和母親的阻撓。但是經過我和小舅的再三祈求，那兩個當母親的才稍微放下心來，勉強同意了。
我出宮之前，特意帶了小舅去看了劉彘他們。帶了許多的點心之類的去，即使現在王夫人不再像之前那般孤苦可憐
，但是以她的品級，想要享受長公主，甚至是太后的待遇是完全不可能的。
劉彘又是個嘴饞的，愛極了我每次帶去的綠豆糕。
「阿嬌姐姐！」不知道是天性還是如何，每一次劉彘總能第一時間便出現在我的面前。
劉彘已經快要四歲了，現在眉眼已經在慢慢的張開。眉毛頗濃密，眼睛瞪得的圓，嘴角都帶著無盡的笑意。他伸手想我抱，但是我卻已經抱不動他了！
小舅卻將他一把，抱了起來。他立馬開始掙扎不滿！
「大膽！你是誰？竟敢如此無禮！」也許是天生的帝王氣質，此時的劉彘倒是半分也不像是在我面前那般嬌憨可愛。
我連忙說到，「彘兒，這是梁孝王，是你嫡親的皇叔！」
劉彘這才停止了掙扎，漂亮的眼睛看著劉武，兩人大眼瞪小眼。「哈哈……」劉武忽然大笑起來，「不錯，不錯！不愧是皇十子，頗有些風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