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八章 遇見 文 / 曳水
王夫人在下一刻便帶著陽信和隆慮出來,「王夫人!」劉武禮貌的點點頭。
王夫人也立馬回禮,「梁王!」
兩人並不熟絡,我插看嘴。「王夫人,我明日便要與小舅出宮了。我今日是特意來看看你們的。」
「小翁主,怎麼忽然想到要出宮了?宮外多是險惡,小翁主還是莫要出去得好。」
王夫人神情忽然有些激動,似乎我即將遇到的是多麼大的洪水猛獸一般。
我一笑,「王夫人無需擔心,我有小舅護著,定會無事的。倒是你們幾人。我平日不在,若是當真有事了,便去長門園,尋我母親,她定會護你們的。」
我本是想說,外面再是險惡,卻也比不過這宮中人心吧?但是想想也算了,這人心,誰也說不定的。就像是我面前這位看似溫良的婦人,她最後能一步步爬上皇后之位,還能做了太后,誰又能證明,她一定就像是表面這般良善呢?
王夫人點點頭,「這宮中,自翁主來了,我們已好過許多,翁主如今倒不必再多操心我們。」
我對於王夫人的話,並沒有再過多的回應。如果我沒有記錯,就在今年,劉榮便會被封為太子,劉彘將會成為膠東王!而也就是今年開始,王夫人怕是將要再次受寵於皇帝了!
宮中的風雲變幻,我已經不想多說,我這個看得見歷史的人自然也不想不改變什麼。只是還是抱著一絲的希望,希望我的命運可以隨著這次和小舅的一同出宮,能夠有些許的改變。可是,我萬萬沒有想到,這一次出宮,其實正是把我推向歷史長河的一次順風船。
小舅將我打扮成了一個男子的形象,束了發,穿了男子的衣衫。我看著銅鏡裡面的自己,竟然覺得頗有些英氣勃發。我與小舅住在一個小院子裡,這倒是我第一次住漢代民間的房間,乾淨簡單,僅僅我與小舅兩人。
我們住進去的第一天,正好趕上了端陽節。家家戶戶都在吃著角黍(後世發展為粽子),街上也充斥著賣角黍的小販。
我對角黍並沒有興趣,倒是小舅對那些頗有些偏愛。一路都在買了吃!我只是四下看看,充滿著好奇。
「哼,師傅,你看看那人,當真不是什麼好父親。只知自己吃飽,卻不管自己的孩兒了。」我忽然聽見了一聲清亮,轉眼看去,竟是一個漂亮的讓人窒息的小孩。穿著灰色的小衫,看來頗有些單薄,但是卻不影響他渾身那股子靈動純然之氣。
我聽見小舅咳嗽的聲音傳來,必是吃角黍嗆著了,連忙回了神,將腰間的小水壺遞給他。
「服兒,可不許多言,得罪了貴人!」
這聲音,我頗為熟悉。連忙轉頭看去,竟是那日在未央宮見著的楚珣!
楚珣帶著笑,禮貌的向我點點頭。我也連忙點頭回禮!
「嬌嬌,你認識?」小舅也許是見那人對位微笑,我也回禮,便有此一問。
我一時卡住,不知該說不該說,他曾經出現在未央宮。
「貧道與翁主曾有一面之緣,許是翁主不記得了。」
那道人牽著那小孩向我們走來!
那小孩卻連忙往自己心口去掏東西,稍後,便有一塊包裹著灰布的東西躺在了我手上。
「你快些吃吧,今日是端陽節,這角黍,是定要吃的。」那穿著男裝,卻極像女子的小孩閃動著星星一樣的眼睛,撲閃撲閃的說。
我看著手裡的東西,卻是哭笑不得。
「服兒,與你說了多少次了。這般多管閒事定是不可的。」
楚珣嚴肅的對著那個被他稱作服兒的小孩說。
「師傅,徒兒知道了!」服兒咬了咬牙,一臉的無辜。
「道長,服兒也是一片好意,你還是莫怪他了!」我連忙開口,我看那小孩眼中的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四周的人流開始慢慢的多了起來,我差點被撞到,小舅慌忙將我抱起。
「好了,這位道長,這人多了起來。我得帶嬌嬌去別處了。咱們就此別過了!」
楚珣帶笑點頭,卻也拉緊了自己身邊的服兒。
我一聽舅舅要走,連忙對那服兒說到。「服兒,這是我小舅,而且我不喜吃角黍。不過還是多謝你了!」
我還沒有說完,舅舅和我便隨著人流走了。我看見那服兒被他師傅牽著,一臉的吃驚。
我被小舅抱在懷裡,看見服兒那表情,呵呵笑出聲來。
「笑什麼?這般好笑?」小舅許是因為白白受了冤,此時倒是有些故意不滿。
「小舅是否覺得那服兒頗傻?」我又藉著勢,看了看那個地方,已經沒有了他們的影子。「傻就傻了吧,還喜愛多管閒事,真是好笑。」我看著手裡的角黍,小小的個,黃綠色的茭白葉,還透著股股的清香。
小舅聽了我這話,也噗嗤一笑。「那孩子看來確實有些傻氣,竟敢冤枉本王!」
「小舅,那服兒看來那樣好看。怕是也是和嬌嬌一般,女扮了男吧?」我想著那小孩的模樣。雪白的臉蛋,殷虹的嘴唇,還有那眼睛,竟是像葡萄一般,又黑又亮。好看極了!
小舅搖搖頭,「那我就不知道了。這世上哪裡有那麼多好看的女孩扮作男裝的?再說了,那孩子喚那道士師傅,哪裡有女孩做道士的?想來應當是個正經的
男孩吧?」
我聽了舅舅的話,恍然大悟,看著手裡的角黍,想著那個傻里傻氣的男孩子,不由得嘴角上揚。
在這個時代的角黍,原本就是一些粗糧包出來的,吃起來頗有些粗糙。我是連白糯米包出來的粽子都不願意吃的,但是今日看著這個角黍,竟有了一絲想要吃的衝動。
小舅一路將我抱出了人堆,我們四下閒逛著。兩個人都是東看看西瞧瞧的,卻都只是看看,並沒有買下的衝動。我忽然覺得我與這小舅都是投了脾氣。但是一想著他之後的遭遇,我竟有些心疼,這樣灑脫俊逸的一個王爺,當真會重病而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