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一章 誰為誰傷 文 / 飛霧非煙
論武功，宗政瀚詡還是更勝一籌的，而論決心，宗政瀚詡想要殺了龍未離的心情也不會輸給鳳九瀟想要保護的心。一進攻，一防守，時間一久誰佔上風誰處劣勢就顯而易見了。
但即便如此，鳳九瀟也絕不退讓，她的身後，是這一生都不願捨棄的人。她知道宗政瀚詡不會輕易傷害到自己，所以她就自私的利用這一點，只為愛的人。師兄，對不起，我愛的人，只有他……
宗政瀚詡的一劍，鳳九瀟抵擋不及，眼看就要刺中龍未離，只是最後的一刻，一切還是偏離了軌道。
「九兒！」鮮紅的血，刺痛了龍未離的眼睛，那本該刺中自己的利劍最後卻是刺傷了鳳九瀟，而他卻只能擁住她滑落的身軀。
「匡堂！」手中的劍滑落，宗政瀚詡覺得自己也要搖搖欲墜了，他還是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他居然以為只要這個男人死了一切就可以結束，可是他沒有想到，九兒為了他，可以做到這樣的程度。
呵呵，他輸了，輸得一敗塗地，這樣的感覺，要比輸掉了整個天下還要叫他難受。如果沒有她，那自己即使坐擁了全天下，真的還有意義嗎？
「陛下！」發現宗政瀚詡神情有些不對勁，歸與君立刻停止和連城的打鬥飛身到宗政瀚詡的身邊。「陛下，您怎麼了？」
連城也沒有做糾纏，立刻到了龍未離鳳九瀟的身邊，看到鳳九瀟身上的傷口，連忙點住了鳳九瀟身上的幾處大穴，不讓血再繼續流出來。「傷口很深，必須馬上處理，不過應該沒有傷及心脈。」
「九兒，沒事的，我馬上叫軍醫給你處理傷口……是不是很疼？」龍未離的手都是顫抖的，為什麼會這樣，明明該受傷該死的人是自己啊！都是他不好，都是他害九兒受傷的……
「我沒事，你們不要緊張。只是一點皮肉傷，我不疼……」鳳九瀟的臉色都是慘白的，可是她真的一點都不覺得疼。真的不疼，因為受傷的不是你……
「怎麼會不疼？你流了好多血……為什麼要替我擋那一劍，你知不知道你這麼做，我會有多難受？」龍未離知道，這只不過是鳳九瀟在安慰自己的說辭，那一劍貫穿了鳳九瀟的整個肩膀，怎麼會不疼？
「我真的沒事的，如果是你的話，一定受不了的，所以我思來想去，還是覺得替你擋了會比較省心。」思來想去？那一刻她真的有考慮過嗎？明明就是頭腦發昏過去擋掉了那一劍的啊！她，撒謊了呢？
「別說了，我相信你就是了，我帶你回去，再等會兒血就止不住了。」什麼男兒有淚不輕彈，他都不管了。他這一生，只為兩個人流過淚，第一個是他的母妃，生他養他的人，第二個便是鳳九瀟，這一生他最愛的人……
「怎麼哭了？你看，我都沒哭。」鳳九瀟勉強的扯出一個微笑，結果卻是手心摸到龍未離的臉上卻來越多的濕潤。
「九兒，我真的好沒用，我還算什麼男人？連自己最愛的女人都保護不好，還要你代替我受傷……」龍未離真的是自責的無以復加，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上一回，九兒替他擋去那根毒針，結果命懸一線，現在……歷史要重演了嗎？
「我們不是早就說好了嗎？我會保護你的，而你只要好好的寵我就好了，我只是……履行我們之間的約定啊！」鳳九瀟並不想讓龍未離感到太自責，她會去擋那一劍，並不是想要證明誰的能力更強，不過是愛罷了。
「你們有完沒完？現在是說這些的時候嗎？要說什麼就不能把傷口處理好了再說嗎？」連城有些忍不住開口了，果然愛情是一種會讓人神志不清的東西，現在這樣的狀況，是談情說愛的時候嗎？
「連城說得對，我們馬上送你回軍營……」此時此刻，龍未離的手不停地顫抖，竟然一點力氣都用不上了。
「還是我來吧。」連城雖然可以理解龍未離的心情，但是現在並不是磨蹭的時候，現在宗政瀚詡也是有些精神恍惚的樣子，不趁現在走，一會兒等宗政瀚詡清醒了，要是走不了的話該怎麼辦？
「沒事，我自己來！」龍未離努力克制自己心裡的不安，將鳳九瀟快速的抱起離開。這已經是自己僅能做的唯一的事情了，要是連這麼小的一件事自己都做不了，還要假手他人，那他還有什麼資格去愛與被愛？
龍未離已經抱著鳳九瀟離開，宗政瀚詡卻還是癡癡地站在原地，分毫未動。剛才他們說了些什麼？為什麼自己一點都沒有聽到，他只聽到了好像有什麼破碎的聲音，那……是他的心嗎？
「陛下人已經走了……要不要……」要不要追上去呢？也不知道為什麼，看著宗政瀚詡的神情，最後那麼幾個字，他卻說不出來了。
「不必了，回去吧。」以前無論誰說什麼，怎麼說，他都聽不進去，以前他總覺得，放棄鳳九瀟，那是這一生都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可是現在，他好像做到了，而且輕而易舉。原來，一旦全部的信念都破碎了，就什麼堅持都沒有了。
「那軍隊呢？」歸與君從來不曾看到過宗政瀚詡這副模樣，似乎，他每一個絕無僅有的神情動作，都是因為鳳九瀟，或喜，或悲。
「撤軍吧。」現在，他那裡還有什麼心思去關心戰事？就算今天他就能夠一統天下，也不會有半分欣喜吧？
這一戰，沒有誰勝誰負，因為這樣一個突發狀況，兩邊幾乎是同時撤軍，最重要的人物都不在了，小兵們再打，也沒有什麼意思了。
龍未離和連城迅速的把鳳九瀟送回了營帳中，找來了軍醫替鳳九瀟治療傷口。一般軍營中的軍醫都是很普通的大夫，好在連城向來都有帶著金瘡藥的習慣，總算是解決了鳳九瀟受傷的的問題。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九兒怎麼會傷得這麼重，是哪個混蛋做的？」花千夢也早就把鳳九瀟當做自己的妹妹一樣來看待了，看到鳳九瀟受了那麼重的傷回來，也立刻暴躁起來了。
「九兒受了傷，讓她好好休息。我們就不要在這裡打攪了，你有疑問的話，我們出去再說。」今天發生的事情，連城很難當著龍未離和鳳九瀟的面向花千夢解釋，只能先把花千夢先帶出去，也好讓人家小兩口把想說的話好好的說一說。
連城把自己所知道的都原原本本告訴了花千夢，至於那些關於心境的事情，那他就真的不知道了。他不曾那麼深刻的愛過一個人，那樣的感情太可遇不可求，並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夠經歷的。
「竟然是這樣的，難怪你剛才吞吞吐吐的了……不過也幸好九兒傷得也不是很重，要是真的像上次那樣，我真的是要怕龍未離想不開了。」上一次鳳九瀟為龍未離擋毒針的事情，雖然他沒有親眼見到，但是他妹妹看到告訴他了，光是聽著，就讓人覺得心疼。
「還有上次？」連城不知道那件事情，只是這麼一說都覺得震驚，原來鳳九瀟為了保護龍未離而受傷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都過去了，有機會的話再告訴你吧。現在當務之急，還是前線的戰事。不過說來也奇怪，我們撤軍情有可原，為什麼宗政瀚詡也突然撤軍了？實在是難以理解。」花千夢不覺得現在是回憶往事的時候，既然他們身在戰場，還是要先關心戰爭的事情。
「那時候我注意了一下，宗政瀚詡的神情說不出的複雜，更多的好像是心痛。畢竟他也是愛著九兒的，親手傷了自己愛的人，那滋味總歸是不好受的。」有那麼一霎那，連城覺得他的心裡似乎劃過一絲憐憫，其實宗政瀚詡也是個可悲的男人。
「走一步算一步吧，反正對方不作為，我們也沒有必要消耗兵力，就先按兵不動吧。」花千夢也只能歎氣了，其實想愛卻不能夠的人，自己又何嘗不是一個呢？
此時軍帳中，鳳九瀟因為失血較多，沉沉的昏睡了過去，略顯冰冷的手掌卻還是緊緊地握著龍未離，只有這樣，她似乎才會比較安心。
「九兒，每一次，都是你在保護我，什麼時候你才願意讓我保護你呢？其實你師兄說得很對，就是因為我不夠強大，所以連保護你的資格都沒有。我能做的，就是去做一切我能為你做的事情，這樣的我，真的配的上你嗎？」每當這樣的時候，龍未離總會開始反思自己，即使他再怎麼反思，也改變不了現狀。
「可是，我明明覺得自己配不上你，卻還是不願放開你，我那麼的貪戀著你對我的愛，只要你不拋棄我，我就不會把你讓給任何人，你說，我是不是又沒用，又自私呢？」龍未離開始不停的自言自語，雖然明知道鳳九瀟睡著了不會聽見，可他還是覺得不吐不快。
相對於受傷的鳳九瀟，宗政瀚詡的狀況卻顯得更加糟糕。自從誤傷鳳九瀟之後開始，就是失魂落魄的樣子，一路上歸與君怎麼說話，他也不再理會半句，就好像隔離了全世界一般。
而蒼尋雖然之前聲明過不會再干涉這件事情，但是畢竟事關自己的兩個徒弟，自從宗政瀚詡帶大軍離開後，他就開始不停地來回走。心中總覺得不安，卻還是克制自己不去摻和小輩們的事情，自己要是介入了，恐怕只會惹得事情更麻煩。
好不容易把人等回來了，卻看到宗政瀚詡如同失了心一般的神情，便連忙湊上前去問。「宗政，你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你受傷了嗎？」
「師父，你知道嗎，我輸了，我徹底輸給那個男人了。九兒她……真的一點都不在意我，可是為了他，九兒卻可以為了他死……呵，呵呵……」宗政瀚詡大笑著，臉上卻是比哭還要難看的表情。
「你在說什麼啊，師父聽不懂啊，你說得清楚一點好不好？」蒼尋是一頭霧水，他最不喜歡人家和他拐彎抹角，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他的徒弟才會搞成現在這幅樣子啊？
「前輩，您就不要問了，讓陛下好好地靜一靜。今天的事情真的是太突然了，我也不知道要怎麼說。」歸與君實在是覺得自己沒有立場去和蒼尋說起今天發生的狀況，何況，宗政瀚詡也未必想讓更多的人知道。
「嘔……」突然宗政瀚詡吐出一口血來，其實他已經忍了很久了，最後卻還是沒有忍住。
「宗政！」蒼尋大驚，連忙去把宗政瀚詡的脈搏，感知到的脈象卻讓他都覺得震驚，這些年來，憑著自己研製出來的藥，宗政瀚詡的情況應該好了很多的，可是為什麼，現在居然會出現這樣的脈象？
「師父，你說，我是不是快死了？」沒有人會更瞭解他自己的身體了，當他的劍刺進鳳九瀟的身體的時候，他便一瞬間氣血逆行，自創重傷，再加上自己的這個病，最忌諱的就是情緒波動，他現在，是將死之人了吧？罷了，反正九兒也徹底的不要他了，與其活著痛苦，還不如早些死了去投胎。如果有下輩子，他再也不想遇到她了……
「別胡說，你忘了師父的醫術有多高超了嗎？你不會有事的，你辛辛苦苦打下來的江山，不能便宜了別人，對不對？」蒼尋一邊說著，一邊把宗政瀚詡扶到床榻上。
「前輩，陛下這是怎麼了？您一定要救救他！」歸與君也是被嚇得不輕，宗政瀚詡的病他也知道一些，他真的是擔心，會不會他的陛下就真的熬不過了？
「說什麼廢話！快過來幫忙！」蒼尋沒那個閒工夫和他解釋，現在最緊要的是要先把自己這徒弟的內息調整好，否則就算沒有那個病，也至少會沒了半條命！
歸與君這才手忙腳亂的過去幫忙，除了軍帳中的兩人，誰也不知道譽仙國陷入了最大的危機：譽仙國君王——命在旦夕！
－－－－－－題外話－－－－－－
基調有些沉重，捂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