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文 / 傑克·威廉森
在飛往奧巴尼亞的途中，詹金斯一直想著舅舅馬丁·布賴恩。舅舅瘦削的臉上總是神采奕奕，樂呵呵的，好像從沒被任何困難嚇倒過。現在，舅舅成了他戰勝自己的法寶。
這位偉大的工程師曾慷慨地資助過自己寡居的姐姐及其兒子，常常回地球看望他們。看到他們簡樸的公寓外邊那些檀木、棕桐，看到珊瑚海灘，，他總是異常興奮。在他眼中，屹立在熱帶海灣邊上白色的太陽城就和尼克想像的其它星球上的城市一樣美。
學校的日子漫長而單調，舅舅的來訪總是很有趣的。舅舅會帶來各種新奇的小禮物，金星上的貝殼、火星上的紅沙、已不復存在的阿多尼斯星上的一塊小石頭以及木衛四上的七彩石，這些小玩藝無不帶著遙遠太空的神秘感。
那時還可以喝到葡萄酒，吃到平時難得享用到的食物，參觀各種令人眼花繚亂的展覽會，甚至還可以到煙霧繚繞的夜總會去玩，到高山、到月球上去旅行。通常舅舅還會帶上一個女孩子，多半是個漂亮的金髮演員。當她靠在這位太空英雄有力的胳膊上時，總流露出很癡迷的神情。
舅舅還喜歡聊天。
詹金斯總是津津有味地聽他談幹過的種種工作和未來的宏偉計劃。記得他第一次講的是正在金星上修建的逆引力分離廠，舅舅準備用它來提煉金星海洋中的鈾礦。
「世界到處都缺乏能源金屬。那些個頭矮小，面黃肌瘦的金星人一看到我手指上的鈾鹵化物時，就兩眼發直，嘴裡發出嘖嘖的驚歎聲，可惜你那時不在場。」舅舅瀟灑地聳了一下肩，「可當他們發現要花90億美元才能建成工廠時，死活也不幹了。我好容易才說服他們自己買的並不僅僅是一家工廠，而是擺脫星際公司，重新獲得的經濟自由。」
幾年後，布賴恩再次回到了地球上，詹金斯忍不住問起那家工廠的情況。
舅舅輕鬆地笑了：「那些金星人不相信我。」他穿著華麗的睡衣，自得地坐得筆直，「我花了一半的儲蓄了結了這樁事。現在我在進行另一項具有更廣闊前景的項目。」他低頭端詳著手上那顆碩大的鑽石，壓低聲音神秘地說，「你可得替我保守秘密，尼克。我已經讓火星人對這種原子爐中生產出來的合成鑽石發生了興趣。」
「鑽石！」詹金斯羨慕極了。
「一個獨具特色的過程。」布賴恩隨意地把那顆大得驚人的鑽石往空中一拋，又優雅地接住了，「把高壓蒸餾器加熱到碳的熔點，再在嚴格的溫控下冷卻五年。」
那個生產工藝准讓舅舅發了財。在那些蒸餾器打開的前一年，他乘著六十米長的豪華遊艇阿多尼斯號又回來了，手上的鑽石比上次更大。他已經有了下一步的打算。
「逆引力井！」他低沉的聲音裡充滿了信心，「它可以用來開發木星表面。木星衛星上的人缺乏鈾、釷礦，他們一定會全力支持我的。」
「你真要到木星上去？」
「不是我自己去，」舅舅輕鬆地笑著，「我討厭頭頂甲烷和氨的滋味，有斥力場保持壓力也不行。我是個太空工程師，可不能隨便去送命！」也許讓那些無名小卒去冒險更公平，詹金斯想，舅舅的工程學才能萬萬不可失去。
《無盡的能量》一書就充分證明了這一點，布賴恩在那本藍封面的書裡所描繪的前景在詹金斯看來一直是最輝煌的。
舅舅還喜歡一邊喝茶或吸煙，一邊談論那本書，嘲笑自己當初想改變各行星面貌的天真願望。
「我最初瞭解到能量自由這一理想的時候，還在托管地。」他看著尼克流露出來的崇拜的神情，笑了笑，「那時，我剛出校門，對太空還不太熟悉。與老德雷克一同工作時，才聽他說起了使用CT流星的計劃。」布賴恩甩了甩黑色的長頭髮。
「回家後，便把它寫了出來。」尼克迫不及待地聽著舅舅沉穩、流暢的聲音，好像在欣賞音樂。「後來，我花光了借來的所有錢才讓出版商印了兩千本。」布賴思苦笑了一下。
「那時真是很盲目，很樂觀。一心只想著怎樣避免下一次世界大戰，結束人們的不幸。一個少不諳事的傻小子，居然在那本書裡提出了。什麼第五自由，癡心妄想每個人都能用上無盡的能量。」看到尼克對這些有著濃厚的興趣，舅舅便在一本書上簽上名，送給了他。現在，這個年輕的工程師仍把這寶貝隨身攜帶著，他已經能背出其中兩個章節和一些重要觀點。
「征服太空是一個不斷犯錯誤，不斷改正的過程，」這本書的前言中寫道，「錯誤通常由政客、軍閥和財閥犯下，再由太空工程師來補救。」舅舅曾笑著把這段指給他看：「你看我那時有多傻！對那些決定這個計劃能否得到實施的人，居然將他們劈頭一頓臭罵！從那以後，我才學會了一點為人處事的技巧。」
「在人類還夢想著飛上太空時，他們的錯誤就開始了，」舅舅在前言中接著寫道，「由於美國在政治、軍事上對原子研究的嚴格管制，人類飛上行星的進展被推遲了好多年。
十多年後，美國原子機構才造成了最早的火箭，登上了月球。」目光短淺的美國政治家以為月球就是太空飛行的終點，軍閥們一心想把月球建成空軍基地。為了贏得時間建設這個要塞，美國極力安撫其它敵對國家，簽約放棄了在他們認為人類不可能到達的行星上的權利。
於是，幾個大國在古老的新墨西哥城簽定了聖德費條約，對整個太陽系進行了瓜分。金星歸東亞帝國所有；火星歸歐洲西部同盟所有，後被德國壟斷；人們都認為木星的衛星不可能到達，又沒多大價值，便分給俄國充數，俄國實力被戰爭削弱，也無力抗爭；只有月球仍歸美國保留。
那個條約的愚蠢性第二年就暴露出來了。英國人麥克西。戈爾戰後移居秘魯，他是個太空物理學家，從事太陽大氣層光譜攝像研究。政府當局料想他不可能研究出任何具有軍事、政治和經濟價值的東西來，便特許他進行自由研究。
但他發現了逆引力這種非凡的動力。麥克西在分析從太陽黑子漩渦中爆發出來的強烈日珥時，想把氫同日珥的其它成分分離開來。在這個過程中，他懷疑日珥中存在一種還不為人所知的動力，隨後他在居於引力和磁力中間的能量光譜上找到了那種動力在理論上的位置。這個理論在實驗中輕而易舉地就被證明了。
逆引力既不是磁力，也不是一般的引力。它既擁有磁力和引力的部分特徵，也有自己的特性。逆引力場容易受到某些晶體上的普遍電磁場感應，它只有一個極，極性很容易改變，可隨意改變逆引力的大小和方向。
麥克西馬上就意識到這種易控制的逆引力可以用來從天然鈾中分離可熔性同位素，甚至可以從用其它方法都難以提煉的貧鐵礦中提煉出金屬鐵。
他直接向全世界的新聞機構公佈了自己的發現，這一舉動幾乎要了他的命。原子技術壟斷者們瘋狂地想封鎖有關這一發現的消息，同時派出間諜企圖綁架、謀殺他。歐洲西部同盟的核學權威們怒不可遏地要求引渡他，判他死刑，因為他非法洩露了具有軍事價值的消息。美國人則企圖以為他提供在格拉莫斯的避難處來引他上鉤。俄國人則慫恿秘魯礦工起義，逮捕他。
礦工們燒掉了天文台，麥克西逃進了安第斯山，一直過著隱居生活。後來，風起雲湧的自由研究浪潮衝垮了所有的腐朽政府，對知識發展的限制被取消，他才來到美國，繼續被中斷的事業。
與人們的預計相反，這次新發現並未直接引發新的危機。整整一代人再也無暇顧及相互問的爭鬥，全都把視線投向了廣袤無垠的太空。經證實，逆引力不僅是提純鈾礦的有效工具，它還架起了各行星間的橋樑。
美國人最先到達月球時乘坐的核能火箭價格昂貴、效率低、危險大，現在可控制大小和方向的逆引力場成了太空中最理想的驅動力，其安全性是一般火箭所難以媲美的。
有了它，人類能夠到達的太空區域一下子向外擴展了好幾倍，人類的世界一下子從地球延伸到了太陽系的邊緣地帶。
逆引力不僅是一種有效的推動力，它還能為星際飛行提供所需的巨大能量。在過去的近半個世紀的時間中，所有國家都未能建成真正有效的核電站。而現在，在自由研究實行後短短的幾年中，已經找到了六種把核裂變能源轉換成電能的方法。
這一成功多虧了德國太空工程師勒米恩的研究，他已經開始，並成功地建成了這類轉換器的雛型，卻不幸在突發事故中喪生了。
那時，勒米恩正在設計一種新型星際飛船，他想用特殊的逆引力場代替反應堆外部厚厚的鉛和混凝土防護罩，靠逆引力場的作用把核裂變反應產生的往外散逸的r射線和高速粒子有效地彙集到定向噴氣口裡，以增大推進力。不料，實驗中，強大的逆引力場吸收了這些射線和粒子的能量，超負荷的電流把電纜熔化了，反應堆突然爆炸，勒米恩死於輻射燒傷。
美國工程師道伯格天資聰慧，他在勒米恩研究成果的基礎上，成功地完成了轉換。
他改變了讓裂變產物在噴氣發動機中直接釋放能量的構想，主張先把它們置於逆引力場中，待它們的能量被完全吸收以後，再通過不停地振動逆引力場的極性使被其俘獲的離子電流產生次級磁力流，在電線中形成交流電。核裂變產物直接轉換成了有用的電力，既可用於照明，也可以用來提純鈾，甚至用來驅動飛船。殺死勒米恩和其它好幾千人的能量終於被治服了。
美國入慌裡慌張地企圖隱瞞勒米恩一道伯格轉換器的秘密，然而國外很快便出現了好幾種類似的設備。每個國家都有了自己的備用核武器和太空艦隊。
在那個人類大擴展的階段，國家間的矛盾似乎都被忘掉了。在炎熱潮濕的火星上，東亞帝國正忙於採掘貯量豐富的箔礦；在金星的沙溪上，歐洲西部同盟還有一大堆事要辦；俄國也正忙著克服木星衛星上的寒冷而稀薄的大氣，找回戰爭中失去的實力。
美國人受聖德弗條約限制，只能去征服更高、更遠的太空前沿地帶。自由研究的新政策吸引了大批像勒米恩和麥克西這樣的外國人，他們重建美國人昔日在技術上的絕對優勢。新的工程學很快就解決了太空中低引力、高真空、星際塵埃、未過濾陽光射線等諸多問題。
早期的太空工程師們在月球上種下了小型植物，把氧從月球岩石中分離出來；又開鑿了逆引力井，靠逆引力設備產生的可控制引力場吸住了罩在月球城鎮上空的合成空氣。他們還生產出了水，發明了在太空中工作時穿的可駕駛宇航服和光束電話。月球成了一個富庶的殖民地和頗具實力的軍事基地。
即使美國在月球上建成了要塞，居高臨下地控制了整個地球，預言中的戰爭還是沒有發生。敵對的大國都悄悄地把自己的政府，遷到了殖民地行星上，避開了大型太空炮彈的射程範圍。
然而隨著星際公司的出現，各大行星的自由很快就受到限制。星際公司最初只是一個美國商人建立起來的運輸公司，由政府特許從事地球和月球問的往返運輸。公司很快就發展、壯大起來了，它的飛船不停往返於各行星之間，從火星運回大米、熱帶硬木，從金星運回精密儀器，從木衛四運回釷礦，又從地球往這幾個行星上運送移民。
那些企圖用聖德弗條約瓜分太陽系的愚蠢的政治家競忘了指出小行星的歸屬。第一批小行星探險家們都死於CT反應，在接下來的一代人中，小行星帶一直威脅著太空飛行的安全，總是被太空航道遠遠避開。在月球上成長起來的新一代美國太空人厭惡了所謂「文明」帶給他們的種種限制，月球被征服後，他們很快就朝著更遠，更新的太空領域進發了。這些人最先定居在巴勒斯組星和其它早巳知道是物質的小行星上。
太空前沿地帶的環境比月球上惡劣很多，這些小行星是由行星爆炸形成的，上面既沒有空氣，又沒有引力，幾乎同木星的衛星一樣冷。在這兒，還有一個更致命的危險，那就是CT流星。所有質量較大的小行星都被證實是物質的，但有些CT流星的直徑也有幾公里。不知什麼原因，小行星體積越小的地帶，CT流星占的比重越大，最後所有的小石頭和微塵都是CT了。
太空是無情的，然而對那些敢於面對CT流星和其它危險的人，小行星總是給予了豐厚的回報。即使是體積很小的物質行星也為採礦者敞開著一大片裸露在海洋和地表的礦石，其中一些小行星是在阿多尼斯行星地核炸裂後形成的，金屬含量尤其豐富。在小行星礦場上，黃金通常比食物和水更便宜。
自由是太空前沿地帶給他們的另一回報，許多人渴望得到它比得到財富更瘋狂；一百年來，地球上的法律總是以星際公司分散在前沿地帶的各個基地為最終界線。界線以外，人們有他們自己的法律。在各大行星上的自由受到限制時，成千上萬的地球人跟隨第一批月球太空人來到這裡，偶爾也有殖民行星上的難民加入這支龐大的隊伍。
一百年過去了，小行星群仍是一個自由的地帶。到這兒來的人，無論是自己掏腰包來的地球人，還是僥倖逃脫政府拘捕的火星人，金星人或木星人，都能暢所欲言，隨意來往，肆意開採金屬礦。
星際公司總是盡可能少地購買小行星人的礦石，卻供給他們市場上所有的生活必需品。這種巨大的差額貿易僅維持著小行星人的生活，卻使星際公司奇跡般地實力雄厚起來，控制了灶和鈾等能源金屬。
不斷需要能源的反應堆已用光了地球上為數不多的幾個儲藏豐富的礦區上的金屬。
火星上的能源在人類文明出現以前，便被另一種太空生命用完了，而金星地殼下邊所有的礦藏都深深地理在沼澤地和廣闊海洋的下邊。木星上雖然釷礦儲藏豐富，卻得不到出口許可證。
與小行星人的貿易使星際公司壟斷了那些稀有金屬，加強了公司在星際運輸中的霸權地位。位於巴拿馬地峽附近的太陽城成了太空航運的終點。
星際公司的大財閥們狡猾地把可裂變能源變成了自己的政治、軍事實力。很早以前，他們就以提供福利制度為條件購得了地球和月球的實際控制權，現在它又站在金星的皇冠後邊指手劃腳，給木星統治者下達命令。
星際公司權貴們對獨立深惡痛絕，卻吃驚地發現在他們的能源供給地，那些用鈾鐵換取價值百分之一的粗食和劣質商品的野蠻人也鬧起了自由。於是，星際公司很快就頒布了高層太空法。
在公司的壓力下，法令通過了，宣佈所有小行星及其上邊的財產都要由公司職員充當政府官員進行管理。小行星人採礦或開一輛哪怕是很小的宇宙飛船都得領取執照，繳納稅款。嚴格禁止與其它行星進行貿易，嚴厲懲罰一切走私和其它非法貿易活動。
與地球上相比，稅收其實並不過分，對個人自由的限制也少得多。公司首腦們還計劃實施義務教育，免費醫療等措施，給這些愚昧的小行星人帶來文明的福音。他們還信誓旦旦地表明他們將鎮壓一切掠奪行為，為小行星人提供軍事保護。這些權貴們期待著小行星人對他們感恩戴德，未曾料到這些粗野的人把自己看得更重，毫不領情。
小行星人最初並不願發起抵抗運動，同為地球繁衍下來的後代，大家都有一種眷戀之情。美國血統的太空人也為自己星際公司富有的同胞感到自聚，他們只是聯名簽署了一份請願書，派人送往太陽城去。
在星際公司的指使下，傀儡政府對請願置之不理，逮捕了代表，並堅持認為這種沒組織的請願只表明法律實施的力度還不夠。在地球太空艦隊幫助下，星際公司開始沒收沒有執照的飛船、礦山，逮捕沒有執照的礦工。當小行星礦工們拒絕在礦場上工作時，公司停止了給他們運送食物。
然而，令公司首腦們頭疼的是，無論怎樣，這些入都不會被餓死。已經習慣了生活品的匱乏，他們沒有苦茶也能過，靠著非法原始工廠裡生產出來的合成食物也能活。更讓公司首腦們氣急敗壞的是，這些人開始修理那些沒有執照的拖船，長途飛行到金星和木星去，用備用鈾和釷礦從金星換取食物，從火星換回機器，甚至從木星換回太空炮彈。
於是，星際公司傲慢地宣戰了，首先以給小行星起義軍提供軍火為由對木星宣戰，然後又以不遵守法律為由對金星、火星宣戰。
那次星球大戰持續了八年，星際公司贏得了每一場戰役。地球艦隊輕而易舉地粉碎了金星、火星和木星的武裝力量，並用原子彈把它們的首都夷為平地。地球遠征軍駐守巴勒斯組星和小行星四號，對周圍的一百顆小行星進行封鎖、轟炸。但星際公司始終贏不了這場戰爭。
小行星人沒有一個能夠供地球船隊襲擊和摧毀的中央政府。在數千顆小行星上，礦工挑釁似地繼續開採鈾礦，繼續駕駛著沒有執照的飛船來來往往。以布魯斯。奧巴良為代表的一百位起義領導人密切監視著星際公司的一舉一動。還不時破壞它的運輸，炸掉它的礦山，而每次襲擊之後，他們又撤回到了CT流星群後邊的基地。
地球艦隊能夠戰勝所有的人，卻勝不了CT流星。它的實力足以控制任何一顆小行星，打敗任何一個起義領導人，但太空中小行星不計其數。它們都遠離太陽，在一個形似扁平輪胎的區域裡飛行著。這區域寬達上億公里，長達數十億公里，裡面還分散著數不勝數的CT流星。小行星人對它們了如指事，地球人卻知之甚少。
在這些小行星中，哪怕是最小的一顆上面也可能藏著起義軍，正在等待從木星運來的大炮，或者正在提煉可裂變金屬，製造簡易原子彈。每一支起義軍都太弱小，不值得真正發動進攻，而且地球艦隊也沒有那麼多飛船去襲擊所有的小行星。
八年後，星際公司終於放棄了進攻。徒勞無益的勝利幾乎耗盡了地球上所有的能源，艦隊裡一半以上的飛船都在流星群中遇難。眼看著不可能征能太空，星際公司提出了休戰，結束了長時間的僵持狀態。
第二年，星際公司在巴勒斯港簽定了太空條約，想以此來彌補戰爭中的失誤。它有意挑起小行星領導人之間的猜妒，巧妙地唆使金星與火星聯手對付木星，後來又建立起了托管政府。終於，星際公司擺脫了僵局。
根據太空條約，設立托管政府是為了重組太空前沿地帶的秩序，保障每個行星都能平等地分享小行星上的礦產。它由五人高級委員會負責，五人中，每顆大行星派出一名代表，小行星共同選派一名代表。
事實很快就證明地球上的政治家們比太空艦隊司令們更危險。他們挑起奧巴良的追隨者反對其他起義領導入的追隨者，耐心地挫敗了每一個小行星人的提名。最後，他們設法選了一名星際公司職員代表小行星。這樣，地球人就佔有了兩個席位，其中一個還是永久性的主席席位，毫無疑問，地球人又控制了托管委員會。
除此之外，小行星人還受到了另一個沉重打擊。托管政府承認了星際公司對所有小行星的所有權，新的法律恢復了所有稅收和限制，人們為之浴血奮鬥的成果被葬送。八年苦戰保護下來的小行星人的自由被托管政府無情出賣了。
「那些都是過去的錯，」馬丁。布賴恩在序言中總結道，「簡而言之，星際公司阻礙了好幾代人向空中的發展，它無謂地用原子彈焚燬城市，殺死數以百萬的人。還用本可以避免的恐懼和痛苦來折磨可憐的倖存者。但這些與星際公司正在釀造的另一錯誤相比，都顯得無足輕重。新的錯誤能夠把我們的行星炸成一堆碎片，就像阿多尼斯行星當初爆炸一樣，除非太空工程師能夠及時對它加以制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