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名著佳作 > 歷史忒不靠譜兒Ⅱ

第29章 第六篇·國家利益 (2) 文 / 胡寧

    因為地域的原因,與匈奴的戰事,無可爭議地集中在北方邊境,但那裡長期遭到戰火的破壞,生產力極為低下,一旦開戰,軍隊的一切物資就必須由內地供應,翻山越嶺長途跋涉,既費馬達又費油,國家的財政顯然就不堪重負。

    一場不堪重負的戰爭,能夠是勝利在望的戰爭嗎?

    那麼,針對如此弊病,可否動點兒腦筋,實施一些政策,在邊地發展經濟?一遇戰事,軍隊物資即可在當地籌集?如此一來,戰爭成本即可隨即減少。

    戰爭的費用降低,豈不是為戰爭的勝利,爭取了一個有利的因素?

    啊,這個好。

    漢文帝滿心歡喜。

    於是,著名的「入粟拜爵」開始實行。這是一種獎勵的制度,對邊地提供糧食者,授予爵位或政府獎勵。於是在短短幾年,西漢邊境地區,就儲糧充足,而且還大量調運至內地。漢文帝也有了實力可以減免稅賦,西漢農業的發展也因此突飛猛進,良性循環也就自然形成。

    呵呵,這就是政策的好處。

    第二道奏疏,是在告訴漢文帝,要練兵。冷兵器時代的打仗,就是一對一的刀槍對砍對刺。袁騰飛就說過,用步兵對騎兵,就如同足球比賽中,中國隊對德國隊,人家想進多少球,就進多少球。而那個時候最具殺傷力的兵種,就是騎兵。

    要抵抗甚至戰勝匈奴,大漢王朝必須擁有一支能征善戰的騎兵。不然,就只有當觀眾,眼睜睜地瞧著人家傾情表演。

    但是,與匈奴比較,大漢至少有兩項弱勢:第一,人的弱勢。人家都是在馬背上長大的,而我們漢人卻生長在田地裡,馬術,顯然就比人家落後很多;第二,馬的弱勢。人家就是馬的國度,隨時隨地都有三匹馬,一匹馬平常騎,一匹馬馱物資,一匹馬是戰馬,衝鋒陷陣。而我們內地,無論什麼馬,通通都是劣馬。一旦開戰,如何取勝?

    咦,對啊,如此劣勢,為之奈何?

    奏疏中,當然就給出了辦法,這個辦法就是「募民實邊」。招募中原百姓到邊境屯墾,由政府提供土地,發放農具,還給予減免稅賦的優惠。同時修繕堡壘,給予武器,鼓勵結社自保。然後再選拔精壯同志充實軍隊。

    哇,皆大歡喜,農民有了土地加農具,國家有了源源不斷的兵源。

    同時,由政府出錢,招募匈奴人來內地居住,聘請他們任騎兵教練。呵呵,人往高處走,誰不喜歡在美好富足的地界生活?這一招,不僅來了很多匈奴同志,還順帶提供了很多精良戰馬,也順帶把匈奴先進的騎兵訓練方式傳了進來。

    西漢騎兵,就此突飛猛進。

    這兩道奏疏,讓漢文帝緊鎖的眉頭,舒展開來。

    這兩道奏疏,為同一個人上奏,這個人,名叫晁錯。

    他當時的身份是太子舍人。

    我們這個世界,只要是人才,多少就有那麼一點兒的孤傲,有時候就孤傲得令人狂噴鼻血。不可爭議地,這位晁錯顯然就是一個人才。人才的臭毛病,就是看不起人才——當然自己除外。所以,就始終不喜歡正眼瞧人。因為他的確才能卓越,再加上擁有卓越才能的同志,其品行也就多半剛正不阿。其實,剛正不阿肯定就是好品德,至少,嚴於律己嘛。

    但是,這樣的同志,除了嚴於律己之外,他也嚴於律人。

    其他人,特別是勳貴諸侯同志們,多半就受不了他的臭脾氣。因為他已經剛正到嚴苛的地步。在中央委員中,說他壞話的,委實不在少數。

    儘管他的建議,讓西漢王朝受益匪淺,但是,他仍然沒有得到太多的重用。漢文帝就給了他一個貌似的中大夫職位,其實卻沒有一點兒實權。一直以來,晁錯都是以太子舍人的身份,參與國家政治的。

    呵呵,這是我們社會中的一個怪圈,沒有人才的時候,我們的領導會急得跳腳,但當真人才就在眼前,但卻不怎麼得到重用。

    人們常說,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其實,很多時候,作為領導,也同樣是身不由己。

    漢文帝要破格任用晁錯,他就必須得按平很多勢力——其實,任何時候,權力都由平衡促成的。打破平衡,無疑就是打開了潘多拉盒子。

    以漢文帝超一流的隱忍性格,顯然不會輕易冒險。

    不錯,晁錯的確是人才——還是留待水到渠成之後,再用吧。

    現在,你就把太子陪好。

    太子,他倒是陪好了,但因為他的臭脾氣卻與所有的革命同志,通通交惡。

    我不知道,這是不是人才的悲哀?搞不好人際關係,基本上就是所有人才的通病。不僅僅是一般人的人際關係搞不好,就連人才與人才之間的關係,也都一塌糊塗。

    這真的有點兒讓人無法理解。

    當時有一位與晁錯同時代的人才,被譽為「無雙國士」。顯然,這位同志,在當時那個時候,無論才能名氣,都高於晁錯。因為此人依然以忠直著稱,周勃獲罪,他全力營救;淮南王犯法,他大膽揭發。而且,家世顯赫,又廣交朋友,本人還位高權重,因為在漢文帝的時候,他就是中郎將了。他還就任過邊地太守,當匈奴入侵之時,他還英勇抗擊。他就是文景時期名噪一時的著名能臣袁盎。

    但晁錯就是對他看不上眼。

    道理非常簡單,因為袁盎也是人才,人才的臭毛病,就是孤傲,孤傲對孤傲,當然對不上眼。據說,這倆仁兄,見面也不打招呼,碰上了,看見了,就如同碰上或者看見木頭——哪有人和木頭說話的嗎?所以,多年「不交一言」。

    於是,這倆人就在太子的耳朵裡,相互詆毀。

    暈喲,退一步海闊天空,何苦如此呢?

    那年(公元前157),漢文帝也走到了人生的盡頭。太子順理成章登基,他就是漢景帝劉啟。

    一朝天子一朝臣,原來的太子舍人,也就近水樓台先得月。

    晁錯,也隨之登上了歷史的前台。

    以晁錯的性格,他會做出什麼事?又有什麼事情做不出來呢?

    他和袁盎,又會產生什麼樣的人才博弈呢?

    我們也就耐心一點,瞧瞧他們是如何表演的?

    心急吃不得熱湯圓

    漢景帝榮登董事長位之後,發佈的第一道人事任命,就使得全體中央委員一片嘩然。因為他將時任太子舍人的晁錯,提升為內史。

    內史是個什麼官兒?

    就是長安市長並掌管民政。

    大吧?

    一個陪伴太子讀書的同志,一腳就跨進**********。這的確讓中央委員們的眼睛,集體發囧,也心懷怨氣。這也升得太快了吧?

    就是這樣,漢景帝都還覺得不大過癮,還應該提升晁錯進入******常委,無奈,反對聲音實在太大,漢景帝也不得不暫時隱忍。

    呵呵,什麼是炙手可熱嘛,晁錯就是。

    炙手可熱,其實讓很多同志,眼睛流血——我中華民族特有的「紅眼病」,在古代的時候就已經養成。

    嫉妒的。

    第一個眼睛流血的,名叫申屠嘉。申屠嘉是當時碩果僅存的老革命同志,楚漢戰爭時,他老人家就是劉邦同志堅定不移的跟班,其麾下的衝鋒隊長。老革命們基本上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剛正廉潔,眼睛裡揉不得一粒沙子。

    漢景帝的時候,基本上所有的老革命同志都到閻王爺的茶樓裡,喝茶聊天去了。唯有申屠嘉,還依然精神飽滿。申屠嘉儘管才能平庸,但卻成了承先啟後的不二人選。那個時候,他就光榮地擔任總經理(丞相)。畢竟是總經理,總得找一位德高望重的老革命同志擔任嘛。

    正好,申屠嘉就是碩果僅存的老傢伙。

    他能鎮住陣腳——資格老嘛。

    呵呵,原來我中華民族「老、中、青」三代結合的領導架構,也很有歷史的淵源。

    按說,丞相之位遠在內史之上,對後起的同志,也就沒什麼嫉妒可言。但這位內史,卻從來就不把老革命當成總經理,有個什麼事,直接就找了董事長。

    最讓人鬱悶的是,這位新來的內史,對自己的直接領導,好像患有失語症,從來就沒有話說。可到了董事長那裡,卻是滔滔不絕,言無不盡。

    其實,這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忍忍也就過去了。但讓人無法忍受的是,這位新任董事長——漢景帝劉啟,居然就對這位讓所有中央委員都瞧不順眼的內史,言聽計從。

    申屠嘉非常不爽。

    照理說,俺老人家才是老大的第一能臣嘛,畢竟,經理班子歸俺領導嘛。你一個小小的陪讀同學,憑什麼搶俺風頭?

    不行,咱們得找點事情出來,治治你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雜種。

    對一位當今朝廷的丞相來說,處心積慮找點兒事情,還不手到擒來?

    那一天,機會來了。

    晁錯因為有皇帝的恩寵,更為了方便與皇帝竊竊私語,便自作主張在內史官署的旁邊,開了一道小小的邊門。這樣,他再去董事長辦公室就不會繞更多的路,當然也就更快更方便地將各類信息、相關的建議和意見,傳達給領導。

    方便倒是方便了,但顯然破壞了皇家的規矩,也破壞了建築格局。如果,其他的中央委員群起效仿,都為了向皇帝小兒匯報思想,這裡戳一個洞,那裡鑽一個眼,這皇宮的宮牆,豈不千瘡百孔?

    這皇宮,畢竟是老祖宗所建,你一個小小的陪讀同志想要幹啥?

    申屠嘉熬夜寫好一道奏章,直接就送給了董事長。

    這奏章中,只說明了一件事,晁錯開這邊門,正好就犯了王法。這罪,不怎麼大,僅僅就是「蔑視皇權」;當然,這罪,也不怎麼小,就是剛好夠上誅滅九族。

    申屠嘉心裡非常清楚,儘管你晁錯是皇帝的紅人,但也不具有資格亂動大漢江山老祖宗的根基。這樣的錯誤,就算漢景帝當真保你,不滅你九族,但殺掉你晁錯的人頭,應該就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劉啟瞧了瞧申屠嘉的奏章,隨手就扔還給了他:那邊門,是朕讓他開的。

    暈喲。

    你能說朕在破壞老祖宗規矩?

    你什麼意思?明裡在說晁錯罪當該誅,暗裡不是在指「俺」皇帝小兒的腦袋,應該搬家嗎?

    申屠嘉張口結舌。

    他老人家無疑被當頭敲了一悶棍,半天說不出話來。

    好一陣鬱悶。

    在皇帝那裡,還得裝出沒事兒似的——既然是皇帝讓開的邊門,誰還有話說?只不過,所有的中央委員都知道,這是皇帝在袒護晁錯。但是,人家都不說出來。

    只有申屠嘉倚老賣老,自討沒趣。

    唉,誰讓我們的「老革命」,那眼睛裡就是揉不得半點兒沙子呢?

    一口惡氣,也只能憋在心裡。

    好不容易挨到下班,回到家裡,憋悶在心裡的那一口深深的怨氣,也終於猶如暴漲的江河決堤,狂瀉而出。

    他可不是在狂吐早上吃進肚裡的殘湯剩渣,他在瘋狂吐血。而且,無法抑制。這一吐,就讓我們承先啟後的老革命,含恨而走,永不回來。

    他去的那個地方,可沒有回程的交通工具。

    唉,早就告訴過你,心急吃不得熱湯圓。

    漢景帝下令,厚葬申屠嘉。

    同時任命,原御史大夫陶青為丞相;晁錯補缺,為御史大夫——再上一個台階,位列三公,直接就進入******常委。

    多次的博弈,晁錯完勝。

    小試牛刀

    按今天的話說,晁錯應該算是研究生畢業。晁錯年輕的時候,很有一些個才名,應該屬於學富五車的那一類同志,一手好文章遠近聞名。經地方官員的舉孝廉——這是漢初選拔人才的一種方式和制度,他就當上了長安的太常掌故。

    所謂太常掌故,就是掌管祭祀的官員。

    這個官職不算大,也不算小,多少還是有一定實權的。比如祭祀時的財務統籌、分成攤派等,油水自不會少。這當然會讓個別同志極為眼紅,但晁錯同學剛正不阿,大小事情概不通融,顯然就擋住了那些個眼紅同志的財路。

    於是,說他壞話的同志也就特別多,因此也擋住了自己陞遷的官路。

    終於,機會來了。

    這個機會,無論是對晁錯還是對被晁錯擋住財路的同志來說,都是機會。那個時候,大漢王朝需要選派一位有一定學識的官員,去齊魯學習《尚書》。因為秦始皇發動的那場偉大的「文化大革命」——焚書坑儒,顯然也把《尚書》給坑了。

    到漢文帝的時候,儒家的諸多典籍多半失傳。特別是《尚書》,知道其內容並能融會貫通的,細細數來,就僅有住在齊地的一位名叫伏生的同志。

    儘管當時朝廷所推崇的仍然還是黃老學說,儒學並不吃香。但儒學也是我中華民族的傳統文化之一,出於對傳統文化的保護,得派一位官員去學習研究。

    不好意思,那位老擋同志們財路的晁錯,正好就是不二人選——他寫得一手好文章嘛。

    於是,晁錯不得不長途跋涉,去那個影響我中華民族兩千多年的最高學府——孔孟學院學習和研究。所以,晁錯也就成為我漢民族第一位公派的研究儒學的學者。

    學成之後,晁錯就詳細地向漢文帝匯報了學習心得,還順帶借助儒家典籍,對國家大事闡述了個人的見解和意見。特別是漢文帝非常關心的三大問題:農業生產、抗擊匈奴和中央集權,他都提出了框架式的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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