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名著佳作 > 歷史忒不靠譜兒Ⅱ

第28章 第六篇·國家利益 (1) 文 / 胡寧

    衝動是魔鬼

    這個世界,幾乎所有的人,都有過衝動的行為。基本上絕大多數的同志,在衝動之後,很快就後悔。其實,很多的衝動行為,不會有太大的傷害,無外乎朋友之間,因為一些誤解又加性格暴躁,有了隔閡;有的衝動,無外乎為一小事,夫妻翻臉,因為當時的兩個人,都不冷靜。但無論是隔閡還是翻臉,事後都能解決。

    解決這樣的事,簡單到就三個字——對不起。

    朋友仍然還是朋友,夫妻依然還是夫妻。

    既然能做朋友,也多少瞭解對方的性格;既然能為夫妻,那多少就有夫妻的緣分。

    N多時候,其實只要其中的一個人說聲「對不起」,其結局,就是一笑泯恩仇。

    但是,有些衝動,卻不會這麼簡單。

    因為,衝動之後,你已經沒有機會說「對不起」了。

    兩千多年前的大漢太子爺,就這樣衝動過一把。

    這個太子爺,是漢文帝劉恆的兒子,也是前不久火暴電視連續劇《美人心計》中,林心如飾演的那個竇皇后口中的啟兒。

    是的,他叫劉啟。

    這位劉啟,估計就是在父母精心呵護下長大的孩子。當然,他沒有經歷過漢文帝那樣的表面上風平浪靜,暗地裡雲譎波詭的危機。一直以來,驕奢淫逸,目空一切。

    他是太子嘛,當然有如此本錢。

    甚至,大漢王朝的清規戒律,他都不放在眼裡。他曾經就帶著弟弟梁王同車招搖,經過殿門時,拒不下車。過殿門下車,是大漢法令——因為他是太子,竟然不予遵守。這使眼裡揉不得沙子的中央委員——廷尉張釋之非常不滿,據理彈劾。

    這事,居然還鬧到薄太后那裡,弄得漢文帝不得不摘下帽子認錯,承認自己教子不嚴。當然,劉啟也受到相應的處罰。不過,他有一位偉大的媽媽。

    這位偉大的媽媽,就是竇皇后。在《美人心計》中,觀眾朋友們其實已經看到,為了保護劉啟,這位媽媽,可是使出了渾身的解數。

    每一位母親,為了保護兒子的地位、聲譽……利益,都會毫不遲疑地使出渾身解數。

    有了這麼高尚而偉大媽媽的保護,他的太子之位,並沒有受到多大的阻力。

    也就是說,劉啟同學,並未接受多少教訓。

    因為,無論多大的婁子,他的媽媽都會有辦法,幫他補救。

    那一年,劉濞的兒子進京了。

    劉濞,是劉邦的侄子。大漢建國之初,劉邦為了穩固劉氏集團的既得利益,處心積慮地將所有有實力對抗中央政府的異姓諸侯王,通通消滅。但是,因為他老人家總結秦忘教訓的時候,發現就是因為秦沒有分封兄弟、子侄,因此在毀滅之前,沒有人支持。

    這是教訓,他老人家吸收了。

    於是大封同姓諸侯王。在他簡單的思維裡,如果遭遇秦末時期的農民反抗時,就會有兄弟、子侄、叔伯挺他。劉濞的老爸,就沾了劉邦這個思維模式的光。劉濞的老爸名叫劉仲,與劉邦是同一個媽媽,他們是親兄弟。劉邦就封劉仲為代王。

    很有諷刺意味的是,這個代王,就是劉恆任代王之前的代王。這位老代王,就沒有劉恆的膽略,當然也恐怕不具有劉恆一樣的運氣。他去代地不久,匈奴的同志就來找他玩兒。匈奴的騎兵,在當時那個時候,就是風捲殘雲的代名詞。

    劉仲當即嚇暈。

    跑吧,這地界兒不好玩。

    劉邦狂噴鼻血。

    咋就是扶不起的阿斗嘛!

    其實,這阿斗也是他老劉家的子孫,只不過晚了若干年。本希望劉家的兄弟可以挺挺自己,沒想到,還不得不處心積慮地為自己這不爭氣的老哥,擦屁股。

    劉仲的所為,的確太過懦弱,不僅使劉邦顏面難堪,也讓他老人家不好與有功的中央委員交代。不得已,劉邦削去老哥劉仲的王位稱號,降為合陽侯。

    劉仲其實非常滿意,他本就是苦大仇深出身,有一兄弟剛好擔任皇帝,也就是謀求一個富貴。已經封侯,富貴如斯,夫復何求?在他的眼裡,這侯爵就比王位強過千倍萬倍。說起來是代王,卻要面對凶殘的匈奴騎兵,弄不好,腦袋就被人家那風馳電掣般的騎兵搬走。

    腦袋都沒有了,這「王」還有什麼勁?

    所以,他當然心安理得當他的合陽侯。

    這個好,有吃有穿又富貴,而且,沒得風險。

    他倒是好了,卻讓一個人非常不爽。這個人,就是他的兒子劉濞。如果他還是代王,劉濞就是王子,王子的好處是,如果老代王命歸黃泉了,王子就會有成為新代王的機會。

    現在,劉仲的王位被削去,劉濞的代王夢也就徹底破裂了。

    其實,稍微有點兒能力的同志都會有偉大的夢想。劉濞也不例外。

    他當然也有一個做王夢想。與他老爸不同的是,他除了有做王夢之外,他還有膽量。

    有膽量的同志,永遠都有機會。

    那一年,英布反叛,劉邦親率大軍征剿。機會來了,劉濞以為父親立功贖罪為理由,要求隨劉邦出征。

    那一年,劉濞剛滿二十歲。

    不可爭議的,他是一位血氣方剛的小伙子,更不可爭議的,他還是一位奮勇殺敵的革命戰士。這很令劉邦滿意,因為他不僅挽回了劉邦的面子,他還讓劉邦看到,這位英俊的意氣勃發的侄子,還有獨當一面的能力。

    平亂之後,劉邦封劉濞為吳王。

    吳王的那個地界兒,往南,是長沙王的地界,再往南,就是南越的地界。

    這其實是劉邦為保障西漢國體穩固的兩道防線。如果當時的南越要與中央政府對抗,第一道防線,就是長沙國——這也是長沙王一直未被劉邦消滅,成為西漢之初僅剩的異姓王的原因之一。如果長沙國抵擋不住,那麼,第二道防線就是吳國。

    而劉濞在征伐英布的戰鬥中,所表現出的英勇和果斷,讓劉邦對他充滿信心。

    因為吳地戰略地位至關重要,劉邦必須得派一個自己信任,又必須有能力的同志,到吳地擔當重任。無疑,那個時候的劉濞,的確是當之無愧的不二人選。

    隨著時間的推移,到漢文帝的時候,吳王,已經隱約成為諸侯國的領袖,因為他資格老、地盤大、實力足。

    當時的吳王,擁有三郡五十三城。這樣的規模,如果放在戰國時代,比燕、趙等國的國土面積都大。更要命的是,在他的地界兒裡,資源充沛物產豐富。他有兩大致富的法寶——煮海為鹽;即山鑄錢。

    鹽,是僅次於稻穀的重要物資。

    錢,更是不可或缺的物品。

    不好意思,吳王正好都具有。

    當時的天下,有兩種貨幣最為流行:一種,就是我們前文提到的,漢文帝送給鄧通的「錢山」——由鄧通開鑄的「鄧通錢」;另一種,就是吳錢,吳錢自然由吳王開鑄。

    漢文帝的時候,吳王肯定有討好中央政府之意,中央政府也有籠絡吳王之情。你好、我好、大家都好,便於休養生息嘛。於是,吳王派世子進京「朝見」。這有點兒如同戰國時期,互派人質的味道。所不同的是,漢朝時期的人質,都是各諸侯國往京城派,所表達的意思不過一個——我的世子在你那兒,我不會反叛。

    那一年,吳王世子劉賢就進京「朝見」來了。

    劉賢和劉啟的年齡應該不相上下,一個世子,一個太子,都是革命的接班人。兩人也就經常在一起玩耍。那一天他們心血來潮,來一盤象棋博弈。

    象棋的規矩,觀棋不語,落子不悔。

    那一天,觀棋者,不是跟班就是太監,當然就沒有人敢多嘴,通通都做到了觀棋不語。但落子者,一個是世子,一個是太子,要做到不悔,就相對困難。

    都是血氣方剛的小伙子,又都在溺愛嬌寵的環境中長大。在這種環境裡長大的孩子,都有一個要命的優點——爭強好勝,而且,決不饒人。

    就在落子與不悔之間,互不相讓和惱怒爭執,基本上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生長環境的太過嬌寵,多半就養成一些壞脾氣。

    這劉啟,大約從小到大,就沒人敢與他爭執。今天遇到的這角兒,不僅爭執,恐怕還大發脾氣。不好意思,這位仁兄也是王世子一族,在吳王那個地界兒,也從小就被嬌慣。劉啟心中那氣,當然就不打一處來,當即惱羞成怒。

    太子惱羞成怒,是會弄點兒動靜出來的。

    他那個動靜,也不是聲震屋瓦。僅僅一時性起,就抓起棋盤,狠狠地砸了過去。估計他當時也忘了,和自己下棋的同學,除了是自己的叔伯兄弟之外,還是一方封國世子。

    這一砸,他就沒法後悔,他甚至都沒有機會說出,那個最容易解決問題和誤會的三個字——對不起。

    因為,劉賢再沒有站起來,他死了。

    無論劉啟怎樣哭叫「對不起」,劉賢也永遠不會聽見。

    劉啟傻了。

    唉,早就告訴你——衝動是魔鬼。這一衝動,直接就威脅到他的太子寶座,更讓大漢王朝與封國之間,產生無法調和的矛盾。

    其實,不過就是一次象棋博弈,勝固欣然,敗亦可喜。但是,僅看這倆孩子下象棋的所作所為,就知道其生長的環境,是如何備受寵愛的。

    這給了我們天下父母一個啟示,愛孩子固然沒錯,但如果一味溺愛,就害了孩子。這樣的環境,造就了孩子不能承受任何委屈。一個不如意,即刻怒不可遏,其情緒就不受大腦控制……其結局,收拾起來就大費腦筋。

    這婁子,捅大了。

    漢文帝震怒。

    好在,我們前面就講過,劉啟有一位偉大的媽媽,不然他的太子地位不保。這一次衝動,無論漢文帝還是竇皇后,都使出了渾身解數,也花費了無法言喻的心血。為此,漢文帝還免去劉濞的「朝見」,並允許吳王開山鑄錢。從此之後,劉濞再未去過京城「朝見」。中央政府也因此失去了對劉濞的直接控制,而且,還使得吳王心安理得地擴充實力。

    吳國的力量,如同滾雪球一般,迅速增長。

    但是,無論如何,劉賢再也沒有辦法活過來,這讓劉濞非常不爽。

    劉濞不爽,是會弄點兒動靜出來的。

    這動靜,顯然不會太小,因為太小,不會讓江山社稷滿目瘡痍;也不會讓天下民眾民不聊生。

    是什麼樣的動靜呢?

    當然是震動環宇的大動靜。

    耐心一點兒,我們靜觀事態發展。

    人才的舞台

    這個世界,對領導來說,最需要的,永遠都是人才;對人才來說,最需要的,卻是發揮才能的舞台。領導有舞台,人才會表演,兩相結合,就會讓奇跡出現。

    漢文帝繼位之後,一直有一件令他頭疼的事情,總是得不到很好的解決,那就是匈奴擾邊。公元前168年,匈奴竄犯上谷、漁陽和雲中。已經慣於忍的漢文帝,終於忍不住了,毅然決定反擊。畢竟,他已經走上皇帝崗位N多年了,早就大權在握。

    這一次,不忍了。咬咬牙,大動血本,調集十三萬大軍奔赴前線,意欲重創敵軍。十三萬大軍,雄赳赳氣昂昂奔赴前線,並迅疾集結邊境。但就再也不前進一步,更不與匈奴交戰,倒是如同到了戲院的觀眾,眼睜睜瞧著匈奴同志傾情表演,把燒殺搶掠銘記於心,自己就是打死也不上台。

    一個月後,匈奴同志們滿載著擄掠的「戰利品」,在漢軍的眼皮底下洋洋得意地拔馬北歸。

    暈喲,這是打仗嗎?這根本就是在自討恥辱嘛。

    漢文帝氣得眼睛直噴血。

    於是下令,所有的中央委員必須暢所欲言,討論並制訂一個對付匈奴的可行性辦法。於是,全體中央委員大展嘴皮子功夫,討論來討論去,基本上就毫無懸念地分成了兩派。

    一派主和,一派主戰。

    主和者,當然就拿白登之圍來說事,因為英武如高祖劉邦都被匈奴圍於白登山七天七夜,何況後世的同志?還是給予女人加金銀換回和平吧。

    主戰者,當然臭罵匈奴野蠻,一點兒都不講人文道德,要求主動出擊,給匈奴點厲害。

    如果能夠給予匈奴厲害,我們的大軍何苦還在邊境集結觀看人家「表演」?

    女人加金銀換和平,那還討論個什麼勁?直接把女人和金銀送過去,不就萬事大吉了?

    吵吵鬧鬧很多天,就是沒有一個實實在在的可行性辦法。

    漢文帝狂暈。

    都是些什麼人喲?洋洋灑灑大話連篇,唾液橫飛,就是不著邊際。

    人才啊,你在哪裡?

    對漢文帝來說,舞台早就搭好,可就是沒有人才表演。好不容易下定決心,甚至大虧血本,調動十三萬大軍雲集邊境,卻如同趕鴨子上架,就是沒有一位革命軍人,敢於登台獻藝。

    囧喲。

    難不成,碰上匈奴,就永遠甘裝孫子?

    就在漢文帝憂心如焚的時候,他收到兩道奏疏:《論貴粟疏》和《言兵事疏》。

    第一道奏疏,就是告訴漢文帝,要攢錢。不是攢一點兒錢,而是大量的錢。道理非常簡單,打仗就是打「錢」,沒得錢財的打仗,就是打「兒戲」。組織兵馬,要錢吧?運送糧草,要錢吧?衝鋒陷陣救助傷員,沒有錢,如何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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