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卷 崇禎即位,凌雲平倭 第一百八十九章 以官制官 文 / 塞外白龍
張章在面對自己的新朋友暢所欲言,雖然,這很可能會給他帶來一場浩劫一樣的災難,因為他竟然在談話中說出了,大明朝廷雖然不是亂世,也是百廢待興之類的話,這樣的話如果四散傳播的話,是要掉腦袋的,因為跟凌雲不見外,有絕對的信任,才這麼說的。
當然,那個時代是絕對不會有錄音筆之類高科技的東西存在的,這個是確定無疑的,所以,張章在說這個之前,還說了另外的話,此地上不至天,下不至地。就是說,我在這裡不管說了什麼話,我離開了這裡以後都可以完全不認賬,為什麼呢,因為這裡老天爺聽不到,地藏王也聽不到,我說了什麼,也就是我說了你聽到。這一招,曾經在三國演義裡有過一次精彩的使用,那好像是荊州城公子劉琦被繼母蔡夫人逼的沒轍了,對諸葛亮使了這麼一招,最後諸葛亮給他出主意,說申生在內而亡,重耳在外而安。劉琦也聰明,一點就透,帶著三千人就去了江夏。最終得以保全。
就在這裡,張章也是為自己留一條後路才把這句話鋪墊上。凌雲也明白,誰也不想死,誰又能做到這樣的情分跟你說這樣的話呢,他已經很感激張章的這份情分了。但是他還是不明白,張章說這些話的用意何在?他下面肯定是還有話說的,下面的話,將會對自己這次陝西賑災起到極大的幫助,這才是事情的關鍵所在,所以凌雲連忙起身,對著張章作揖,「張兄,一番推心直言,凌雲心中十分的感激,想必張兄一定有所良策,教誨於我,凌雲洗耳恭聽!」。
張章也趕緊起身還禮,「凌兄啊,小弟是個粗莽之人,不懂得這些規矩禮數,凌兄瞧得起小弟,咱們就是朋友,是兄弟,不用拘禮。」兩人一起又都坐下,張章才說道,「我剛才說的,治亂世用重典,其實,也是有所可選性的,換句話說,就是實施的對象不同,情況也就不同。此次放賑,五十萬兩銀子本來就不怎麼夠,可謂是捉襟見肘的。這個時候如果還有那髒了心腸的貪官墨吏從中漁利的話,這樣的官員已經不是人了,他吃的是老百姓的血和肉,這樣的人,不殺不足以平民憤。但是,說到底,凌兄擔心的,還是一個監督機制的問題。這個監督可不是說這玩的,監督不力,一切就都抓瞎,所以,這是一場不動刀兵之戰。我的意思是,讓官員之間互相監督!」。
凌雲有點發愣,讓官員去監督官員,意義可謂不大,因為他們作案一般就是團伙,個把人自己也沒那個單子,很多貪官被拉下水,就是因為他們認準了一條,那就是法不責眾。法不責眾有時候就是很多貪官救命的法寶。正所謂,你貪我也貪,大家都去貪,大家都平安,你不貪我貪。要是我貪了,你不打算貪,那麼咱倆就不是一類人,正所謂是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不是一類人的,就要玩命的去打壓,畢竟,一個正直的人會損壞一群不正直的人的灰色收入,是一種很普遍的現象了已經。
現在張章說到了監督,讓凌雲很是感慨。的確是這樣,任何的事情,都需要行之有效的監督,但是張章的這個提法,凌雲好像是有點摸不著頭腦,俗話說,官官相護,讓官員去監督官員,能收到好的效果嗎?豈不是促成他們沆瀣一氣,同流合污嗎。現在這個社會,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蝦米吃河泥。反正吃到最後,他們都有的吃。老百姓就沒得吃了。
張章看出來了凌雲的不解,他解釋說,「凌兄是不是以為,這個洪洞縣裡沒好人,其實官員之中,也不盡然是貪墨之人嘛。你我不也是官員嗎。我們來這裡,查的是貪腐,救的是百姓。當然,我說的意思,不是靠官員的自覺,也不是靠他們同僚的自覺,我是說,在官員之中,實行連坐之法。讓他們互相之間取保連坐,一個人出來問題,負責監督他的人,連帶有責任。包括他們的上司,也有失察之罪!」。
凌雲不得不暗自佩服張章這一招的絕妙,這會弄的當官的心驚膽戰,時刻會擔心因為別人的錯誤丟烏紗帽掉腦袋。不過這取保連坐之法,是秦朝的時候開始用的,當時是對付老百姓的。現在,用這個方法來對付當官的,簡直是妙極了。
不過凌雲也是有憂慮的,這麼干確實是能起到很好的監督效果,但是會不會連累一個比較平庸糊塗的普通官員,當然,前提是他不是貪官,只是個平庸的官。那該怎麼處理呢,總不該一棍子打死一船的人吧。凌雲就這個問題徵詢了張章的意見。
張章用一句話就證明了他是個聰明人,此事說到底,還是凌兄在執行啊。凌雲點點頭,若有所思。人和馬都休息的差不多了,他們打馬揚鞭繼續上路,他們必須在今天晚上之前到達下一個目的地。這個目的地據這裡還有近四百里的路程。他們必須抓緊時間了,對於這兩個人來說,時間就是一切。
此時此刻,欽差的儀仗和衛隊,還沒走出多遠,要是按他們的進度的話,陝西的老百姓,都有餓死的可能性。凌雲和張章的下一個目的地,是一個驛站,叫做長樂鎮驛站。這同樣是個偏僻的地方,不容易被人注意到。
天黑十分,他們終於到達了長樂驛站,不過,此刻,凌雲和張章不曾想到的是,公主和丁香竟然先他們一步到達了這裡,並且已經安頓下了。對此我不得不感慨一句,馬快就是有好處啊。就像現在的交通工具來說,同樣是坐火車,你做綠皮車的羨慕坐特快的,坐特快的再快,也幹不過坐高鐵的。也許,張章和凌雲的坐騎已經是特快了,但是公主和丁香的馬,幾乎是算高鐵的。兩名高鐵乘客在他們身邊疾馳而過的時候,老凌和老張兩個人恰好在路邊小解。根本沒注意到她們。不過,她們都是看到了這羞羞的一幕,都有點不好意思。
長樂鎮,聽起來是一個很喜慶的名字,大概的意思是長久快了吧。但是,好像一般喜慶名字都和喜慶的事情不挨著,這時候好像也是如此。天黑十分,凌雲和張章到達了長樂鎮驛站,這裡是一個比較荒蕪的地方,因為挨著官道,為了便利交通,還是設立了驛站。這裡的驛丞可沒有潞河驛丞那樣的從七品級別,只是個未入流的官。咱們介紹過,從九品是當時最低的官員,大致相當於現在的副科級,要是低於這個級別的,也在政府供職,但是不入品級,那麼就稱作未入流。
這長樂驛站的驛丞,就是個未入流。不過,書中交代,此人也不簡單,他是中過進士的,而且是文進士,二甲第三十名。這份履歷如果你覺得平常的話,那麼我就簡單跟你說一下,這個二甲第三十名進士到底有多麼了不起。
有人說,科舉制度呢,類似於現在各省的公務員考試,考上以後,那就是公職人員,是吃皇糧的國家幹部了。所以,現在公務員考試,實際上就是當年科舉制的流毒還繼續的蔓延著,說這話的人,只能用兩個字來形容和概括。那就是無知。現在的公務員考試,大致是有每個省組織的,每年招收的名額,多則幾千,少則上千,這只是說的每個省的指標。考上以後呢,就是一名科員了。如果順利的話,你在官場混了很久,而且還順利的一直混下去,也許,你能混到一個實缺的副科級或者正科級。也就差不多了,或許,這就是很多公務員對自己的規劃。
我剛才說過了,副科級,在古代的官員序列裡面,大致是個從九品的級別。那麼,古代的科舉制是什麼樣子的呢。第一關叫做進學,就是考秀才。不要以為秀才是窮酸的代名詞,因為很多人考了很多年,也只是個秀才而已,比如說范進,考中秀才的時候,就快五十多歲了。考中秀才以後,去省城考舉人,舉人的錄取名額大概是全省每年幾百人吧。反正比現在的公務員錄取要低很多。當然舉人也是有機會做官的,不過,只能是未入流的清水衙門的官。大致相當於現在的鄉鎮科員。或者,還有高一些吧。舉人考中了,那麼下一步就是考取進士了。唐朝有句話說的好,縉紳雖位極人臣,不由進士者,終不為美。這就是說進士到底有多麼的難得。
難得到什麼地步呢,全國各地的舉人湊在一起考試,最後,選出個三百人以內的名額來。稱為進士。進士也分三甲。一甲三人,也就是俗稱的狀元榜眼探花,是直接任翰林院的,賜進士及第。二甲若干名,賜進士出身。三甲若干名,賜同進士出身。即使是最次的同進士,也是榜下即用,也就是說,立刻就能被委任官職,什麼級別呢,一般是正七品以上。正七品的級別,大致是個現在的縣處級。可見進士是多麼值錢了。
話說到這裡大家也許就明白了,這名長樂鎮的驛丞,身上肯定是有著某種故事,因為,他曾經是一名二甲進士,是光輝璀璨的一顆明星,至少,他現在應該在六部中擔任主事,或者在某州擔任正六品的知州,熬資歷,到老了,頂不濟也是個三品的烏紗。誰知道,竟會在這小小的長樂鎮,做了一名不起眼的驛丞。
此人名叫趙不鳴。是安徽合肥人。今年,才剛剛二十七歲。距離他高中進士,才僅僅四年。凌雲和張章在長樂驛站拴馬。邁進驛站裡,一名驛站工作人員走上來。只見此人生的是身材魁梧,相貌雄偉,凌雲暗自吃驚,這樣的人,怎麼會在驛站裡充當雜役呢。
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還是默默的遞上了自己那份事先偽造好了的重慶知府的堪合。因為上面加蓋著吏部的大印,肯定是不會有問題的,這名工作人員點點頭,把凌雲和張章讓到一個雅間內。說是雅間,其實也是一個簡陋的屋子。
我國古代有句話,叫做好奇害死貓,但是有時候,好奇未必是壞事。如果凌雲剛剛好奇,問了一下這名工作人員叫什麼名字的話,那麼他一定會當場發飆,讓這名工作人員立時斃命。各位讀者看到這裡,會不會覺得凌雲是一個濫殺無辜的人呢。
我從來沒有這樣說過,從頭到尾,我從未說過凌雲在這本書內的武功是第一的,但是,我可以說,他做的事情,都不是偏激的,至少,對得起自己的內心,能對自己有一個交代,也就是說,有一個說得過去的,正當的理由。
我在想,如果凌雲當時問了那個工作人員他叫什麼名字的話,一定會對他痛下殺手,這並不是濫殺無辜,至少,此人不是無辜,因為,就在幾年之後,此人將會給大明王朝,掀起一場大大的浩劫。當然,他沒有最終修成正果,但不是因為有凌雲,而是因為有另一個人。那個人,叫做陳永福,陳永福這個人,現在還是個籍籍無名的小卒,但是幾年之後,他會發揮他人生之中最為閃耀的一面。
因為,現在的這個驛卒造反了,他拉起來一支將近二十萬人的隊伍,一路打下了許多州縣,引起了大明王朝的大動盪,但是,一切終究是到此為止了,一個人的表演,有上場的時候,那麼,就肯定會有謝幕的時候。
也因為,有些人上場就是為了替代另外一些人的,比如說,陳永福。後來的陳永福,在一場困守孤城的戰鬥中,將那位後來的變民軍首領一箭射瞎。從此名揚天下。
你猜的沒錯,這名現在的驛站工作人員,就是李自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