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卷 崇禎即位,凌雲平倭 第一百八十章 麻痺閹黨 文 / 塞外白龍
凌雲對崇禎表了態,崇禎也表態說,讓他儘管放手去做。放手去做吧,凌雲,我相信你,我完全的相信你!
幾乎與此同時,朱由檢下達命令,封凌雲為御前一等護衛,賞正三品武淵閣學士銜。宿衛宮禁,執掌大內侍衛的調動,遇事不必請旨,當即處理就是。
這幾乎是一個莫大的榮寵了,武淵閣學士,雖然不是大學士,但是是個文臣裡的副部級職銜。御前一等侍衛,掌握宿衛,又是掌握著禁宮的貼身武官。凌雲就此集文武於一身,成了崇禎朝一顆耀眼的新星。
其實對於這些,凌雲都是已經相當的淡然了,剛剛來到這個時代的時候,他有一個理想,那就是和平。所以,也許是上天的使命吧,讓他出現在了山海關,那個戰火紛飛的地方,讓他借助山海關一戰成名。也就此,一步步的走到了今天,也許,這就是命運吧,命運,人可以不信,但是不可以不認,就是如此的狹隘,也是如此的現實。對於這樣過分的榮寵。凌雲本來是不想接受的。因為他覺得已經超出了自己的承受能力了。
凌雲也相信,正像朱由檢自己所說的那樣,他這個皇帝,絕對不會做出藏弓烹狗的事情來。這個藏弓烹狗是怎麼個意思呢。意思很簡單,就是江山打下來,就要殺功臣了。這個典故,最早出自《史記》中的淮陰侯列傳。假如我沒有記錯的話。韓信作為漢的大將軍,大小百餘戰,打穩了漢朝的江山。被封為齊王,再封為楚王。就在這個時候,他收留了一個人,鍾離昧。
這是一個讓劉邦相當頭疼的人,他曾經帶領項羽的部隊,多次打的劉邦屁滾尿流,丟盔卸甲。可以說,這位鍾離先生應該是劉邦最恨的人了,最終,劉邦取得天下,項羽自刎烏江岸邊。鍾離昧也成了一位在逃的罪犯,思前想後,他投奔了韓信。韓信帶兵,是個多多益善的人,可是他的確不是個善於處理關係的人。當鍾離昧來找他的時候,他想都沒想,就這麼收留了。然後,想都沒想,就讓人家住下了。劉邦正愁找不到收拾韓信的理由,就到雲夢澤巡視。那是楚王韓信的地盤啊。
韓信得知劉邦來巡視了,按說,作為這一帶的諸侯王,他應該去接駕,這個時候,就有人出了一個餿主意,說大王啊。皇上來幹什麼來了,是來捉你來了,為什麼呢,就是因為你窩藏了一個要犯鍾離昧啊。你現在都死到臨頭了。韓信就傻了。韓信沒主意了,就問那個人,那你說我該怎麼辦呢。那人就說了,你帶著鍾離昧的人頭去。跟大王認個錯不就行了。韓信說,對呀。
從這件事可以看出來,不怕沒好事,就怕沒好人。韓信果然殺了鍾離昧,帶著他的人頭去雲夢澤見劉邦。劉邦當場就給綁了,這時候,韓信才後悔,說自己殺鍾離昧是個極度愚蠢的事情。而且,還說了一大段話:「高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今日天下已經安定。我固當烹!」。這就是藏弓烹狗的來歷,好在當時的劉邦念及他的大功,還是給了他恩典,剝奪楚王爵位,降為淮陰侯。
自古以來,最怕的就是功高震主。最怕的也是鳥盡弓藏。朱由檢肯定會是個勤政的皇帝,也肯定會是個愛民的皇帝,但未必就是不殺功臣的皇帝,之所以現在這樣的信任和倚重,很有可能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江山現在還是不穩固的,至少還沒有牢牢的握在朱由檢本人的手裡,錯了,現在,應該稱呼他為崇禎了。
凌雲在想,可能注定要在大明這裡生活下去了。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不做官,崇禎也未必對自己放心,那麼做官呢。在朝廷中,也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的話,他會更放心一些,自己這輩子,只要不再帶兵也就是了。
不過,那也是想的太多了,自己現在,還是幫助這位崇禎爺,先把帝位穩住吧。閹黨現在,還是一股尾大不掉的惡勢力。邊患已經控制了,現在朝中的問題就是閹黨,閹黨除掉以後,自己就省心了。
他想的,也正是崇禎皇帝想的。但是絕不僅僅如此,因為閹黨也是人,也是有正常思維的。此刻,既然崇禎已經順利即位了,再搞暗殺,就實在說不過去了。朱由檢這個皇帝,認不認的,也就是他了,此刻,已經沒有再搞海選的機會了。
魏忠賢最終沒有下定決心走出那最後的一招,因為登上了至高皇位的崇禎,仍然對他是很客氣的。客氣到了什麼程度不好說,反正是讓人有點受不了。登基的第三天,崇禎就封賞了一批人,不是加官就是進爵。這批人有一個統一的特性,都比較無恥和齷齪,都是閹黨,基本都是骨幹,罪行纍纍,怨聲載道。有人會說,崇禎是不是瘋了,這個時候,正是報仇雪恨的機會到了,幹嘛有封賞這些閹黨呢!沒錯,目的是麻痺他們的神經,讓他們自認為,皇帝是厚道的,自己是安全的,繼續混下去,還是相當有希望的。
這就是崇禎想給他們的感覺,事實上,這個事情,崇禎也是做的相當的徹底,不僅一些大佬升了官,連死去的老牌閹黨都追認太師才罷手。還有,客氏的兒子侯國興,字都不認識的蠢貨,做了錦衣衛指揮使。魏忠賢的侄子魏良卿,封寧國公。
這可真是大手筆了,魏忠賢妥妥的想了半天,都沒想明白崇禎真正的用意,他覺得崇禎應該算是個好人吧,不過,混跡江湖這麼多年的魏公公,真的是不相信這個世界上還有好人這個物種的存在,可是崇禎這麼做究竟是為了什麼呢。他找了了自己閹黨中的第一號人物,兵部尚書崔呈秀來商量對策。
崔呈秀想來很久,得出了一個結論,那就是,崇禎是比較忌諱閹黨的,但是現在剛剛即位,還比較拿閹黨沒辦法,擺出這樣的姿態來,就是想表明一個態度,那就是,別跟皇上鬧事,安安穩穩的聽話,那麼就能繼續混下去。魏忠賢對這個分析是比較贊同的。他也並不覺得年輕的皇帝能有什麼刷子。他覺得,自己只要不幹出格的事情,不礙崇禎的事情,那麼,一切就還會如常照舊。這個判斷如果說合理的話,是具有相當的合理性的,但是,不準確。
崇禎不是三歲的孩子,而是皇帝。他渴望的,不是想自己的哥哥那樣,每天好吃好喝好玩,他要的,是至高無上的權力,掌控天下的權力,而在權力的最高處,只能站著一個人。魏公公想和他做朋友,一起在那個地方站著,很顯然,崇禎並不歡迎他,也不怎麼喜歡他。一切都應該回到原點了,一個地痞無賴,毫無治國的能力,卻竊據高位,獲得了無上的權位和榮耀。然而這一切應該結束了,這種不正常的現象來源於自己的哥哥,他重視這條聽話的狗。把一切都交給他,當自己接班的時候,想把狗殺掉,可是發現竟然無能為力,因為,這條狗已經長出了獠牙,成為了一隻凶狠的惡狼了。
所以,崇禎才問計於凌雲,然而這個時候的凌雲,已經不能像當初那麼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了。也不可能到細枝末節的事情都一一去策劃的周全,因為他面對的已經是皇上了,至高無上的皇上。最重要的是,凌雲不能讓崇禎覺得自己是一個厚黑的人。一切,他只能點到為止。他只給崇禎說了一個故事,叫做溫水煮青蛙。這是一個現代的故事。據說,如果用沸水煮青蛙的話,那麼青蛙很快就會耐不住高溫跳出來。而如果是溫水的話,那麼青蛙就不會有這麼憂患的意識,很容易就會被煮死在水裡。因為,等誰沸騰的時候,青蛙已經跳不出來了。崇禎若有所思。至少有一點他是清楚的,那就是現在,還不是跟魏忠賢翻臉的時候,魏忠賢就是這只青蛙,想煮他,也要用溫水。慢慢的來。
這一系列的封賞,果然暫時麻痺了魏忠賢的神經,他前來向崇禎謝恩,崇禎向他表示說,「先皇帝有遺囑,令朕信任廠公,可保天下太平。」。魏忠賢自然知道先帝遺詔是怎麼回事,那是他的黨羽寫的。不過,既然崇禎是個聽招呼的人,那麼就不必要把臉撕破。
三天後,魏忠賢對崇禎發起了第一輪試探。司禮監掌印太監王體乾申請退休。這是魏忠賢在投石問路,王體乾是他的死黨,如果崇禎同意了,那麼他將會立刻明白對方的意圖,立刻採取行動。但是崇禎的答覆很快就下來了,相當的明確:「朝廷重臣,豈可輕易言退!」。沒有同意,魏忠賢的第一輪試探,滿意落幕。
就在這次事件的次日,客氏請求退休。崇禎離開就批了。還命令她收拾包袱立刻滾蛋,魏忠賢的心開始緊張起來,不明白崇禎這是什麼意思。崇禎也顯得很委屈,這是先帝的奶娘,先帝已經去世了,我也用不上。留在宮裡怕是有閒話呀。就這樣,在宮裡混了二十多年的客氏,黯淡謝幕。不過,她的故事還沒完。後面還有。
這兩件事加在一起,魏廠公的心徹底被打亂了。但是這件讓他身心疲憊的事還沒結束。就收到了一份奏折。雲南監察御史上書,希望在雲南為魏公公再修建一座祠堂,就此把這邊陲之地,也能延續魏公公的無限光輝。魏公公心裡直罵娘,拍馬屁也不看看這是什麼時候。還修祠堂呢,馬上就該修墳地了。
疲憊感,是他此刻的最大的感覺。然而,事情還沒完,他在想著,自己折騰了這麼多年,是不是應該給崇禎一個交代,才能全身而退呢,或者,有沒有全身而退的機會。他,迷茫了,這麼多年了,他還從來沒有這樣的迷茫過。他沒有想到,朱由校的身體會這麼快就崩潰掉。他更沒有想到,看似比較好對付的崇禎,是這樣的深不見底,讓人絕望。
魏忠賢準備投降了,他忽然間就感覺到,自己折騰的翻天覆地,是無數生詞的主人,無數兒子的乾爹,無數孫子的爺爺,七年的朝廷實際掌控者,可是這一切,如夢似幻,竟然是這樣的無能為力。魏忠賢累了,他只是一個混混,當年混的小,現在混的比較大而已。他不想做皇帝,古來沒有太監皇帝這一說,他只想平平安安的混下去,混不下去也沒關係,就這麼多年積累的家底。估計是稱得上是富堪敵國的,因為當時大明朝廷,確實國庫內也沒有存多少錢。
他想了很多辦法,最終他確定了一個他自認為很高明的辦法。那就是獻出一個俘虜,這就是他給崇禎的一個交代,也許,正是這個交代,讓曾經強大的閹黨集團就此崩盤了。他的計劃是,把自己自己做過的所有的事情,都推到崔呈秀的身上。讓崔呈秀去做自己的替罪羊,然後,自己全身而退,去肅寧老家養老去也。
他是這麼想的,也是這麼做的。幾天後,都察院御史楊所修上書,彈劾崔呈秀,說的不可謂不血肉模糊。崇禎很冷靜,因為他知道這後面必然還有其他的文章,果然,楊所修繼續上書,不僅貶了崔呈秀,還捧了魏忠賢。按他的意思,這麼些年來,崔呈秀一直沒起什麼正面的作用,一直在敗壞魏公公的形象。
狐狸尾巴終於露出來了。情況就是這麼個情況。崇禎笑了,魏忠賢也笑了。崇禎笑了是因為,魏忠賢終於要妥協了。魏忠賢笑了是因為,他以為崇禎要下和棋了。
他錯了,崇禎沒有下和棋,可是他卻走了一招錯棋。用明月的話說,他放棄崔呈秀的那一刻,閹黨其實已經崩盤。因為,不夠意思的老闆,絕不會有夠意思的員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