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卷 第一百四十八章 鐵如意 指揮倜儻（十） 文 / 平沙浩浩
「哎！那個兵！你死都死了，喊什麼喊？」先前接拋手榴彈的中尉把槍往背上一背，懶洋洋的衝著三排長嚷了一嗓子，又轉身對兩名同伴道：「誰過去，幹了他們？」他一臉滿不在乎的神情，似乎根本沒把紅軍偵察兵放在眼睛裡。
三班長扔出兩枚煙霧彈，藉著煙霧的掩護，他一口氣向中尉站立的位置投出五枚手榴彈，藉著爆炸的掩護，帶著三班的戰士向後撤退。
中尉似乎長了兩條兔子腿，拔腳飛奔中，突然向左側一叢灌木猛撲過去，落地後連續側滾，「轟轟……」五枚手榴彈爆炸，竟然沒有一顆炸到他。
三班長甩下沉重的背囊，帶領戰士們腳不沾地拚命逃跑，耳邊儘是呼呼的風聲。順利避開手榴彈的中尉一揮手，和狙擊手抱著槍往前追了一百米，忽然一把拉著狙擊手站住了，「別追了，猴子上來了。」
眼看追兵站住沒有跟上來，驚魂未定的三班長剛鬆了一口氣，突然，程小鵬從樹林中竄出來，手中的突擊步槍平端起來，「呯呯」連聲槍響的同時，毫不客氣的對著三班長衝過來，凶狠地鎖喉踹膝招招都是要命的架勢，瞬間把三班長撂倒在地。
五秒鐘內，三班十名戰士全體冒煙。
「光光……」遠處傳來連續的炮擊聲，總攻打響了。
紅軍通訊連費盡周折恢復通訊，兩個紅軍裝甲師立刻意識到自己被藍軍包圍在一個群山環抱的山谷中，他們的坦克車一輛挨著一輛，根本無法展開，如果藍軍炮兵在這時候來上一輪齊射，他們就將損失過半。
兩位紅軍師長頓時急得滿頭大汗。兩個師長湊在一起短暫商議之後，決定由一師迎頭阻擊敵軍，二師向山外突圍，爭取打通退路。
二師一團的主戰坦克率先向山外突圍，其他兩個團緊隨其後，擺出衝鋒的姿態，急速向山外橫衝直撞而去。沒有人注意到，在他們的頭頂一千米的高空，飄來了數十架動力翼傘，組成十幾個菱形隊形，關閉了發動機，無聲無息地向一團滑翔。
腳下，紅軍坦克清清楚楚，帶隊的江震打開了電台：「各組注意，目標前鋒坦克團，急速下降，投下炸藥後立即啟動發動機升高，準備攻擊！」
十幾個戰鬥小組如同長袖善舞的飛天，在空中盤旋飛舞，把一包又一包演習炸藥投向紅軍坦克，按下啟爆器，接著啟動發動機急速拔高。
正在向前急進的二師前鋒坦克團突然紅煙滾滾，導調員一把抓過電台送話器大聲喊道：「立刻命令部隊停止前進，你們的車被炸了。」坦克編隊停止前進，士兵們驚詫地抬頭看著空中，「快看，天上有人！」
二團兩輛伴隨坦克的履帶式自行高炮揚起炮口，向飛在半空的動力翼傘群接連發射炮彈，藍軍尖兵部隊的隊員頭上的發煙罐冒出滾滾紅煙。江震見勢不妙，打開電台大聲呼喚隊員：「發動機擰到最大，轉向！急速升空，急速升空！」
展鵬反應最快，江震大喊時，他已經扭著油門飛著之字形拚命向上空飛去。齊雲飛、楚恆等人拉動傘繩，把油門擰到最大，背負式發動機發出一陣怒吼，傘衣被吹得鼓了起來，傘繩繃得「呯呯」直響，上升的氣流把他們托得急速升高。展鵬低頭看了一眼高度表，三千米，高空刺骨的西北風象刀子一樣拚命切割著他裸露在外的肌膚。他向左右看去，倖存的隊員只剩下八、九個人。
「全體注意，迅速向東北方向飛行避開敵防空火力後，飛降敵陣地！」耳機裡傳來江震的命令：「搜索敵裝甲指揮車，從現在開始，倖存隊員可自由組合，自主選擇攻擊目標，把所有營以上指揮所全部給我端掉！」
「明白！」展鵬等人吼叫著回應，操傘向指定地點滑翔。
到達東北方向一片茂密的叢林上空時，展鵬低聲道：「尖兵二隊，跟我來！」他關閉發動機，拉住前傘繩，像流星一樣向叢林俯衝下去。在半空中扭頭一看，尖兵二隊只剩下齊雲飛、楚恆和肖磊。隊員們雙腿剛一沾地，立刻拚命向前跑動以減緩衝擊力，右手握拳在胸前安全扣上猛砸，「卡」的一聲，安全扣彈開，傘衣脫離控制，隨風飄揚，掛在附近的樹杈上。扔下背負式發動機，展鵬小隊在急速狂奔中迅速恢復建制。
四個人衝到叢林邊緣地帶，探頭向二師陣地張望，齊雲飛輕輕捅捅展鵬，低聲道：「你看，那邊有一輛坦克沒冒煙。」
一輛編號為228的主戰坦克停留在陣地邊緣地帶，在它的身邊，是大批已被「炸毀」的坦克，看來，它的去路被堵死，只得留在原地。坦克駕駛員和車上的士兵正在設法開道，他們害怕車輛受傷，因而裹足不前。
楚恆眼珠一轉，端起望遠鏡向亂做一團的坦克陣地搜索，過了一會兒，他湊在展鵬耳邊道：「咱們沒有反坦克器材，乾脆搶這輛坦克去打他們的指揮車！」
「咱們不會開，這項課程還沒學過。」肖磊有些擔心，「萬一把人家的車撞壞了怎麼辦？」
「這是演習，撞壞了有什麼關係？難道他還能來找咱們賠？」齊雲飛翻了翻白眼，很是不以為然。
「好！」展鵬拿定主意，轉身對齊雲飛和肖磊道：「你們倆兒從左翼迂迴，我和藍鳥右翼迂迴，一定要把它搶到手！」
四個人分好工，藉著硝煙的掩護悄悄接近主戰坦克，四個人踮起腳尖，腳下如同踩著棉花般急速前衝。附近因「陣亡」退出演習的紅軍士兵看到他們的動作，卻苦於一名導調員就背著手站在一旁而不敢出聲提醒。
衝在最前面的齊雲飛右手一探拔出軍刺，左手猛向前伸一把摀住坦克駕駛員的嘴，右手手腕一翻，軍刺抵在他的頸動脈旁，低聲喝道：「兄弟，別動！這要是實戰，你已經死了。」
齊雲飛出手的同時，展鵬等人跟著一躍而上，橫掃、過肩、反踹、肘擊，在導調員饒有興味的目光中完成了一次完美的偷襲。
四個人把幾具「屍體」拖到路邊，齊雲飛食指豎在唇上向他們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展鵬已經一躍進入坦克內，低聲喊道：「水手，搗什麼亂，快點上車！」
齊雲飛竄進車廂，228號坦克發動起來，屁股後邊冒出一大股黑煙，一拱一拱的笨拙起步，轉向的時候撞在側後方的一輛車上，向前一衝又撞上前方的另一輛車，這才搖搖晃晃，無頭蒼蠅般向紅軍坦克群駛去。
坦克駕駛員心疼的看著被撞得鼻青臉腫的愛車，不斷的歎著氣低罵。
一名紅軍上校開窗指揮，正拿著送話器，聲嘶力竭的喊叫著調整隊形準備發起第二次衝鋒，228號車轟鳴著從他旁邊飛奔過去，上校生氣的喊道：「228！228！你在幹什麼！嚇昏頭了嗎？給我回來！」
可任憑他怎麼喊，228號車就是不肯停下。
上校破口大罵起來：「228，你渾蛋，一場演習就把你嚇成這樣，等回了駐地，看老子怎麼收拾你！」
在坦克裡正擺弄炮台的齊雲飛忍不住笑道：「這下糟了，會不會被關禁閉？」
「會的，搞不好還會餓著肚子修車。」正在開車的楚恆帶著滿臉的壞笑，一本正經的說道，四個壞小子立刻發出一陣哄堂大笑。
趴在瞭望窗上的展鵬強忍著笑意，舉著望遠鏡觀察，突然他有了一個重大發現，拍拍楚恆的肩膀，他大聲道：「向左，我找到了他們的師指揮車！」
楚恆一腳油門踩下去，228的屁股後吐出一股濃重的黑煙，向左一轉方向，狼奔豕突般向隱蔽在二團陣地後方的師指揮車狂奔而去。
紅軍幾名團級指揮員一怔，剛才喊話的上校立刻對著送話器大喊：「所有車輛，攔住228！前指，228正向你撲去，請馬上撤離！」
紅軍陣地登時大亂，幾十輛坦克和步戰車從不同的位置向228追去。埋伏在山谷防線後的許明亮舉著望遠鏡看到橫衝直撞的228，略一沉吟，對著話筒低聲道：「二分隊、三分隊，228里可能是我們的人，立刻向追擊它的坦克發射火箭！」
「是！」兩個分隊的隊員背著反坦克火箭筒躍出隱蔽點，在不斷變換陣地中拚命向追擊坦克發射火箭彈。紅軍的陣地更加混亂，火箭彈的爆炸聲，坦克發動機轟鳴聲和紅軍官兵的怒罵聲響成一片。
目睹了展鵬小組搶車全過程，隱蔽在林中的江震低聲對身邊僅存的五名隊員道：「襲擊那輛團指揮車，為雪狼爭取時間。」
「是！」五名隊員猛然竄出，端著突擊槍向上校所在的團指揮車橫掃，在他們身後，江震奮力把一包演習炸藥投向車頂。團指揮車登時冒出代表被擊毀的白煙，上校和數名參謀的頭盔上也升騰起滾滾紅煙。
江震帶領的小隊被隨後趕上的紅軍「擊斃」，看著氣急敗壞圍上來的紅軍士兵，江震滿不在乎的招呼自己的隊員：「咱們的任務完成了，都過來歇會兒。」說著，他找了塊大石頭坐下，掏出煙扔給隊員們。
隊員們接過他扔過來的煙，在他身邊盤腿坐下，吸著煙盯著還在狂奔的228。
被「擊斃」的紅軍上校怒氣沖沖的衝到江震面前，大聲吼道：「亂彈琴！你們搞什麼名堂，把演習秩序完全打亂了！我要嚮導調部投訴你們。」
江震冷冰冰的看著他，淡然說道：「隨你的便，但願你在真正的戰場上被敵人擊斃後，也能去找他們的上級投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