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卷 第一百四十七章 鐵如意 指揮倜儻（九） 文 / 平沙浩浩
「全部隱蔽在兩翼的樹林裡，大約有一個營。」尖兵不太肯定的看看排長，嚥了一口唾沫。
排長有些惱怒的瞪了他一眼：「大約？你是不是還打算跟我說也許、估計、可能？」
尖兵垂下頭盯著地面，小聲說道：「實在沒辦法判定，他們的偽裝做得太好了。」
排長扔下他，帶著兩名士官前出五十米，趴在灌木叢中端著望遠鏡仔細查看，足足過去了五分鐘，三個人完全沒有看出個所以然，但可以肯定的是，藍軍前指沒有警衛力量，除了六名指揮員以外，還有十個分別掛著上尉和中尉銜的參謀模樣的人。
三個人悄悄退回來，排長招手叫來通訊員：「向師指報告，我部發現藍軍前指，請求炮火支援。」
通訊員拿起電台開始呼叫紅軍師指，電台裡發出吱吱哇哇的電流乾擾聲，通訊員連續試了幾次，無可奈何的對排長道：「無法呼叫，藍軍一定進行了電子干擾。」
排長沉默了一會兒，咬了咬牙：「那我們只有孤軍奮戰了，無論如何到嘴的肥肉不能不叼，同志們，就算拼到最後一個人，也要打掉敵指揮所，大家有沒有信心？」
「有！」戰士們低沉的應答，每一個人臉上都寫著必勝的決心。
「一班隨我直撲敵指，二班迂迴到左翼為我提供火力掩護，三班留在這裡，以防被人斷了後路。」排長分配完任務，掃視他的戰士們，低聲喝道：「狹路相逢勇者勝！殺！」
低喝聲中，二班在班長帶領下高姿匍匐著向左翼迂迴過去，到位後，二班長向排長打了個手勢，排長帶著一班的戰士們猛然跳起來，如下山的猛虎般直撲藍軍指揮部。
三百米、兩百米，眼看就要接近帳篷，排長擺出一副不要命的架勢，嘴裡「呀呀」大叫，直起身體抱槍橫掃。
突然間，從帳篷側後方幾棵茂密的大樹後閃出六個人，一聲不吭抬槍就打，操槍、瞄準、擊發一氣呵成，排長和一班全體戰士頭上登時冒出紅煙。「不好，有埋伏！」二班和三班見勢不妙，站起來就向指揮部開火，步槍、機槍、微沖、手榴彈，「噠噠噠」、「突突突」清脆的槍聲響個不停，中間還夾雜著「轟轟」的手榴彈爆炸聲。
「快，掩護副指揮長撤離！」迫榴炮團長大聲呼喚副手。
陳劍峰微笑著揮手制止：「沒有必要，大家不要著急，誰都不要動。」他回頭對緊跟著自己的警衛參謀說道：「小趙、小李，出去給四中隊幫個忙。」
「是！」兩名警衛參謀答應一聲，向前一撲猛然竄出帳篷，尚未站穩，手中的狙擊步槍已經連連擊發。
眼看戰友接連不斷的倒下，紅軍二班長急了，利用岩石、大樹、亂草的掩護急速潛行，連續翻滾著向指揮部側翼迂迴過去，迅速接近指揮所。他連續躲過兩個警衛參謀的槍口，一個魚躍竄進指揮所內，端起槍就準備扣動扳機。
他的手指尚未接觸到扳機，「呯！」的一聲槍響，二班長登時呆住，滾滾紅煙從他的頭頂湧出，一縷白煙從陳劍峰握在手中的手槍槍口裊裊升騰，電光火石的一瞬間，他甚至沒有看清在短短的一秒鐘內，對方是如何把掏槍、上膛、瞄準、擊發一氣完成的。
帳篷外的戰鬥已經結束，紅軍偵察排全部被「殲滅」。警衛參謀一挑帳篷簾，一步跨進來，翻著白眼看看還在發呆的紅軍排長，口氣不善的說道：「你能幹呀，居然一口氣衝到這兒來了！出去吧，還愣著幹什麼？」
陳劍峰把槍插回槍套，對警衛參謀擺擺手，看著二班長，很溫和的問道：「打得不錯，你是哪個部隊的？叫什麼名字？」
二班長擺出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脖子一梗：「對不起首長，我已經『光榮』了，沒辦法回答你的問題。」
「你牛什麼牛？」警衛參謀氣得頭頂冒煙，忍不住喝罵起來：「這是我們陳副大，全軍數一數二的特級狙擊手，『死』在他手裡算你走運！你給我客氣點！」
「我願意，你管得著嗎？你們用的武器裝備我們都沒見過，勝過我們有什麼可稀奇的？把那些裝備給我們，你試試看還能不能贏！」二班長一副懶洋洋的樣子，眼珠子卻在嘰哩咕嚕四處亂轉，不斷掃向掛在帳篷裡的大型軍用地圖，那上面有藍軍的作戰計劃。
陳劍峰看著他的眼睛，微微一笑，「現在看這個還有用嗎？」他聲音不大，卻帶著異乎尋常的強大壓力：「就算我把這幅圖送給你，放你去報信，也挽救不了紅軍失敗的命運！小伙子，演習就是實戰，實戰沒有零傷亡，犧牲了不丟人，但是現在作弊，到了真正的戰場上，流的就是戰士的血！明白嗎？」他抬頭對警衛參謀道：「記下他們的槍號、士兵證號碼。通知導調員來接收。」
二班長被說得低下頭去，灰頭土臉的跟著警衛參謀走出帳篷。
太陽慢慢從一道山梁後爬出來，然後猛的一跳，跳出重重密佈的烏雲。寂靜的大山深處慢慢亮起來。紅軍偵察三排仍在大青山裡搜索著，尖兵觀察著四周的情況，手腳並用的翻過一道山脊，揮手示意隊伍跟上。
三排長開始沉不住氣了，大步流星追趕上尖兵，湊在他耳邊低聲問：「怎麼？一點兒發現都沒有？我剛才聽見槍聲，二排好像交上火了，熱火朝天忙得熱鬧。」
「是不是咱們走錯了路？我上樹偵察一下。」尖兵說著掃視周圍一圈，找了一個棵離地十多米高的大樹，抱著樹幹三竄兩蹦很快上了樹頂，他舉起望遠鏡向遠處搜索，登時倒吸一口冷氣，抱住樹幹向下一溜到了地面。
「排長，大買賣上門了！」尖兵興奮的低喊：「兩公里外是藍軍迫擊炮陣地！足足有六十門迫擊炮。有一個警衛連的兵力隱蔽在側翼，他們簡直有恃無恐，炮身上連偽裝網都沒蓋。」
「太好了！」三排長一拍大腿，揮手招呼三個班長到了跟前，低聲道：「抓到大魚了，準備戰鬥！通訊員呼叫師指炮火支援！」
通訊員皺著眉頭道：「我剛才呼叫過師指，沒有信號，通訊被藍軍干擾了。」
三排長無聲的透了一口氣，咬牙切齒的說道：「藍軍裝備太好，我們拼不過，但我們有鋒利的牙齒，也有必勝的信心！說什麼也要咬下他們一塊肉來！」他伸手一指前方：「向前潛行一千五百米後，二班、三班分別向兩翼迂迴包抄，你們的任務是迅速炸毀炮陣地。一班隨我向前直撲，火力壓制警衛連，拚死保證二班、三班完成任務！」
「是！」三個班長一聲低應，揮手招呼各自的戰士拉開散兵線向前潛行。
距離炮陣地五百米左右時，肉眼已經可以看到泛著藍幽幽的金屬光澤的炮身。「準備！」三排長隱蔽在一株灌木叢下，把機槍架好打開保險，一班長把85微沖槍托送上肩。三排長一揮手，一班的戰士把演習手榴彈掛在胸前，跟著他筆直的撲向炮陣地。
炮兵們正在全神貫注的作射擊前的準備工作，沒人注意沿著灌木叢飛撲上來的幾條人影。三排長順利的抱著機槍前出一百米，馬上就要進入攻擊出發線。
「呯！」一聲突如其來的槍響，正在彎腰急進的三排長頭上立刻騰起紅煙，他陣亡了！一班長目光一掃，抬手向一門炮後打了一梭子子彈，同時大喊：「有埋伏！」
「快撤！有狙擊手！」三排長這個「死人」情急之下也大喊起來。
兩門炮後相繼竄出兩條人影，一班長甩出一顆手榴彈就向一旁的灌木叢撲去，手榴彈還未落地，竄出兩人中一名中尉蛇行向前奔跑數步，一把接住手榴彈反擲回來。那中尉就勢臥倒，一連串的橫滾，不見了蹤影。
一班的狙擊手只來得及完成套、瞄，沒等扣動扳機，他的目標已經不見了。
「他是人是鬼？」一班長驚呼聲中，手榴彈在他頭上凌空爆炸，濃烈的紅煙登時把他整個籠罩其中，襯托得如同仙人下凡。
與中尉同時竄出的藍方狙擊手開槍了，「呯！呯！」幾聲稀疏的槍響之後，一班戰士目瞪口呆，陣地上紅煙冉冉，不到十秒鐘時間，整個一班全體「陣亡」。
正迂迴接近炮陣地的二班長咬牙切齒的端起槍猛掃，突然，他身邊的一塊草皮蠕動起來，他驚得面色蒼白向後猛退了一大步，「呼！」草皮整個飛起來，一條黑影隱藏在草皮後向他猛撲而至，一隻手抓住他手裡的槍，另一隻手向他頸中一斬，二班長眼前一黑，登時暈了過去。
二班的戰士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黑影連續幾個縱躍向後撤退，躍起的同時連連開槍，大股的紅煙登時從二班戰士頭上冒起。
眼看戰友相繼「陣亡」，三排長又驚又怒之下忘了演習規則，大聲喊道：「撤！快撤！回去報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