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七章 遺落城裡的舊兵 文 / 郝偉文
第三十七章遺落城的舊兵
我們睡在森林裡，看不見落日也望不見朝陽
我們，留在自己的封閉的世界裡
彷彿是黑暗，卻是魅影閃離
我們，身著暗暗的綵衣，我們刀柄上刻著孤寂
是殺手，最寒冷的笑意
我們，在廢棄的城牆根下，想著億年拋給我們的秘密
跳躍，或是匍匐；歎息，或是快意
我們，是古老發黃的遺落城裡的舊兵
在荒涼的地平線，等待反擊
那是一朵英雄花，開在宇宙深處四角的天體
綠樹，滴下夜露
我們懷想著，神給予的和平和安逸
巍峨的高山和壯闊的大海
傳遞聖潔的信息
我們，望著深寒的夜幕，偶爾悲慼
————《上古地心紀元——第三卷——宇宙深處的國度之遺落城裡的舊兵》
碩大的黃金宮殿，廊宇迴旋處閃著暗綠色的金邊，這是一條特別的通道，通向深幽的看不見的地方。
在礦物質的燈光下，斑駁的牆壁是凹凸的石頭擠壓而成，彷彿有一把神斧一次次砍伐出的石崖縫隙，僅僅只有一個人通過，還要屏住呼吸。
地球表層人類少年雷炎牽著米拉的手，慢慢向前。
自從從天上雲端的小城回到澤鉈斯星球的表面，回到灰蛾國，並沒有安靜多少，那些無形中想傷害他們的人還在蟄伏，那些看不見的危險在恍惚的宮殿的窗欞邊時常閃現。
「我可以說話嗎？雷炎。」妹妹米拉輕聲語道。
「可以啊，你想說什麼，這裡這麼窄，說話都好費勁。」雷炎扶著牆壁。
「我在想那些天空的小矮人他們會不會想念我們？」米拉語意遲緩。
「會想念的。他們在灰蛾國的大臣家當飛行的車伕，會經常見到的，小矮人少年鋰、鈾、鉭都可以見到，你安心做你的灰蛾國的女王，不要再惹事了，我們總算逃過飛行比賽的一劫。」雷炎停下腳步，這道路太狹窄。
「可惜，美麗的少女霙死了。」米拉憂傷地說。
雷炎怔住了幾秒，那稚嫩的灰色羽翼的小矮人族的少女霙，犧牲了自己青春的生命為哥哥報了仇，猶如還在昨天，那音容笑貌，閃亮清澈的灰色眸子，無法忘卻！
「庭院裡的星光」，那是什麼樣的計劃，應該是和平的吧，雷炎望著遠處的石壁上一點點流螢穿過，那是灰色精靈的翅膀。
按照少女霙的囑托，要去灰色的精靈族談判，調節多少光年前的恩怨。這所謂的外交，對於只喜歡做科研的少年雷炎來說實在是很困難，這也是他最近迷茫的原因。
雖然回到灰蛾國，大臣和臣民們給了很多歡迎和鼓勵，但是他知道，這些也只是禮儀上的表象罷了。會真心對待這兩個外星來的人嗎？
——因為六枚金幣，地球上的法國女孩米拉當上了宇宙深處澤鉈斯星球灰蛾國的女王陛下，而真正的目的也不過是為了找到第七枚金幣，而第七枚金幣在失蹤的灰蛾國王子身上，這是多麼的艱難！
這顆已經喪失了輝煌的星球上，只有衰敗和能量失衡。這個苟延殘喘在石崖峭壁間的小國，這一群鷹臉鷹嘴，長著雙翼的奇特的民族，灰色籠罩著壓抑，那些解不開的秘密，也只有歷史會給出答案。
「前面有光線，快看，雷炎，一扇石門！」米拉的聲音帶著歡快。
這是探險嗎？——當然不是，這是一條宮殿後面山崖裡的小路，從古籍上查閱可以找到遺落城裡的舊兵，而那些舊兵或許可以幫助到雷炎和米拉。
然而關於遺落城裡舊兵的說話，各執一詞，有的說他們長的極其醜陋，有的說他們道貌岸然其實是顛覆曾經的金斯金帝國留下的殘餘勢力，也有的說他們是獲得了一部分再生能力的最忠貞的士兵。
而關於遺落城，傳說卻是一致的。而遺落城裡的舊兵是最隱秘的軍隊！
門被推開之後，是個大廳，當然也是熟悉的大廳，——灰蛾國的宮殿，女王陛下開大會的地方！
「我的天呀，費了這麼大勁，又繞回來了。——這是迷宮啊！」米拉叫道。
雷炎警覺地看著大殿裡女王陛下的寶座，彷彿被什麼轉動過來，椅身偏離了位置，在這個偉大的小國家裡，誰會這麼不小心呢，是女僕粗心大意了？——顯然不是，當雷炎正想去動那張尊貴的椅子時，聽到樹根先生大聲的咳嗽聲。
「你們，唉，……你們出去探險嗎？這高上萬千丈的石崖上建造的宮殿，你們就不擔心一失足成千古恨？」樹根先生轉動著墨綠綠的眼珠子，揚著一根籐類的枝幹，隨風搖擺著。
沿著腳步聲出現的是灰蛾國的風羽大臣，這位權高的大臣，今日穿的很乾淨，灰色袍子遮擋著灰色容貌的身軀，鷹臉上是一抹深沉的笑意，紅紅雞冠子露在帽子外面，他伸出鷹爪子的手揮了揮周邊的侍衛和女僕，他們匆忙退下，身後的翅膀一絲不動，非常有禮貌，管理背後的翅膀是這些長著翅膀的民族最基礎的禮儀。
這裡有了新變化，大大的女王的宮殿，地毯換成了深綠色，鑲著閃閃發光的金邊，仿似是一根根金條編製而成，綠色的雍容的花朵綻放在中央，華貴地不忍心踏上去！
週遭的桌椅也似乎都變了樣，一張張紫紅色的香檀木上嵌著五顏六色的珠寶鑽石，那雕刻的花邊細膩的如同天宮，這是久遠年代的藝術品的陳列嗎？古樸中溢出歲月的滄桑。
桌子是嫣紅的，長方形，四角上也綴著華麗麗的珠寶，像四顆星星在黑暗的夜裡放出低調的光輝。桌子上是一位侍女點上的礦物質燈，那是一朵如金鐘花一樣的燈盞，白色的散著柔和的暈，似黎明將至的光芒。
依舊是清淡的茶水端上來，沒有灰蛾國的居民熱愛的餐點蠕動的小蟲子，只有一張張淺粉色的餅，飛著翅膀的寢宮的小女僕們早上就告訴過米拉為她凱旋而來特意做的花朵甜點。
這是美味嗎？米拉藍眸閃動躍躍欲試，伸手抓了一塊。
顯然這些很不合禮節，十三歲的法國女孩米拉也不管這些，填飽飢腸轆轆的肚子比什麼都重要！
而同樣是地球人類的雷炎卻淡定地坐在椅子上，喝了一口飄香的茶水。
世界是如此的不同，即使你用盡無盡的猜測。
雷炎的目光中浮動出一絲憂悒，他微微合了下眼睛，這個世界要怎麼揣測呢？灰色的格調，蕩著灰色的霧幔。——宇宙深處的國度，籠罩在灰色思緒裡。
樹根先生揚著枝葉，晃著身子，身體的葉片有些掉落，那些綠的葉片彷彿要漸漸變成灰色，但是在腳丫或是關節處，卻長出了新的萌芽，分明是鮮綠的，筋脈是墨綠到深黑。
風羽大臣把茶碗移近在鷹嘴下方，他緩緩地說：「你們好奇嗎？這個世界，灰色的世界，還是對今天大殿的重新擺設產生了疑慮？」
「說說，不礙事，在這個特殊的國家裡，我們可以不用敬語，偶爾放鬆一下，我是你們的教導老師，但有時候，我希望是你們的朋友，可以談心的朋友，說些瑣碎的家長裡短我也是可以接受的，親愛的女王陛下，還有他的長兄。」樹根先生高傲地放慢語調，眉眼柔和，眼眶內的綠光收斂了許多。
「這的確是個特殊的國家，全是灰色系的，我常常做夢，以為走錯了地方，是美術課的老師在懲罰我嗎？我一直不喜歡這個顏色，可是現在到處都是，越是討厭的東西越是衝到你的眼前，啊，上帝，我很想回家！」灰蛾國的女王殿下米拉又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嚥下一口粉色的小餅，她揮著茶水杯下面的碟子，弄得乒乒乓乓地響。
而她每一個舉動都牽扯著身後那些侍女的目光，她們一邊謹慎地安撫著自己身後的翅膀，一邊謹防十三歲的地球女孩米拉把那些精緻的茶具打翻在地，因為這是她們灰蛾國今年來最貴的地毯，每根纖維都是說服那些不聽話的灰色精靈的協助，在光線裡編織而成。
「這是多麼好！女王陛下，我們總要學習不願意接納的事物，這樣才顯得我們的身份尊貴，這是包容，敬愛的女王陛下！」樹根先生裝模作樣地諄諄教導，他抬眼看著灰蛾國著名的大臣，期待風羽的讚許。
米拉抬著嘴角，不想理睬，這些高高在上的說辭，她握著茶杯喝下一口水，開始盯著傍邊的侍女她們的裙擺看，她已經陷入迷亂的境遇裡，彷彿只有那些灰色裙擺上的粉色的針腳，才能激起一個女孩的好奇，不至於像這裡的氛圍死氣沉沉。
「天空的小矮人族和森林的灰色精靈，他們的恩怨，會影響到灰蛾國的發展嗎？」地球的少年雷炎慢慢地說道。
「哎呀呀，當然，你想啊，他們沒日沒夜的互相仇恨，這樣才能聽我們……應該是偉大的灰蛾國的使喚呢，他們心裡迷茫，迷茫的時候才可以當天空的車伕啊！為灰蛾國所用，這樣多好，哈哈！地球人類，你真是太弱智了，你不知道嗎？——當別人過得太好，我們就會過得太差！這真的不是自私。」樹根先生大笑，綠森森的牙齒露在嘴唇外，好邪惡的樣子。
灰蛾國年邁的風羽大臣聽到這些言論，義正言辭地反駁說：「並不是這樣，他們做我們灰蛾國的天空的車伕，那是歷史的契約造成的，遵守契約是高貴的品質，他們依然是優秀的民族，這並不算是恥辱。僱傭之間，或是奴役之間，也還是有珍貴友情的。」
「友情？低三下四，終日為你們勞累，也叫友情，我才不信，我只信詭計會取得一些勝利，我現在給你們灰蛾國做女王陛下的教導先生，我能拿到報酬，而他們一無所獲，最多你們施捨給他們些不要的舊傢俱，呵呵，落魄的民族。」樹根先生口無遮攔，說完後連他自己也驚訝。
「你該吃藥了，這裡的環境不同於你曾經的世界，雖然你穿梭了數不盡的時光和空間，然而這裡是善於隱藏智慧的灰蛾國，是你所不能想的，不要妄下結論。快去吃藥吧！我看過你的病因登記表。」風羽大臣，輕輕敲了敲桌子，頭上的雞冠子在灰色裡顯出一抹紅。
一張樹葉上書寫著怪異的字符，在空中飄到大殿，一位醫務人員展動雙翅飛在空中，他用手裡針樣的東西在上面畫了一下，飛起一根繩索，攔腰把樹根先生拉出了豪華的大殿。
法國女孩米拉張大藍藍的眼眸，這是灰蛾國醫務人員的特技表演嗎？竟然可以如此地救助病人！
雷炎沉思了。
一片黑色的光，漫過大殿外的樹木和草叢，仿若黑暗捶打了壓抑沉悶的灰！
遺落城裡的舊兵穿過街巷，尋尋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