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八章 遺落城裡的舊兵 文 / 郝偉文
第三十八章遺落城裡的舊兵
我想歌唱，就像憂鬱的帝王
月，落在薔薇的花瓣上
泥土攪拌著芬芳
珍珠在河水裡，抱著眼淚
輕狂又無助地想
誰心動了誰，只見夜空
繁星，閃著憔悴的光芒
大地托起新枝，情深意重
——《上古地心紀元——第三卷，第三十八章》
米拉半夜從床上醒來，悄悄地推開身邊長著翅膀的小女僕，她們的翅膀非常凌亂地撲扇在米拉的被褥邊，在睡夢中年幼的灰蛾國的小女孩們，暫且忘記了管理好身後的翅膀，她們從記事起就要學會的這些禮儀典範——
十三歲的地球女孩米拉，抓著一件灰色的斗篷，拎起一個紅色的布袋，隨便的在走廊上的餐車中撿了些可口的食物。
對，她打算趁著夜色，趁著灰蛾國的臣民沉浸在與小矮人比賽的勝利的狂歡中和哥哥去往其他的地方，也就是說她想逃走，不想再做這個國家的傀儡了。這宇宙深處的澤鉈斯星體上，小的只能躲在懸崖裡的灰蛾國，她已經忍受不了，那些鷹嘴鷹臉，長著翅膀的人們，在餐桌上叼著小蟲子侃侃而談的怪樣！
又一次的逃跑計劃在她的小腦袋裡轉個不停。
直到溜進哥哥雷炎的房間，發覺雷炎在看那張地圖，古老的金斯金地圖，還有那把水晶齒，米拉咯咯地笑了，然後快速摀住自己的嘴。——這位少女習慣性的動作。
「雷炎，我們是不是要出發了，快穿的厚些，把毯子也帶上，背那個大的包，對，……還有手杖，我拿了帶水晶的手杖。你也找個兵器什麼的吧，我們趕快離開這裡。」米拉輕聲，飛著裙擺跳到哥哥雷炎面前。
雷炎把地圖和水晶齒塞到靴子裡，披上厚厚的絨衣，折疊好毯子，兩本樹葉片裝訂的書籍丟進背包裡，幫妹妹米拉把身後的帽子罩在頭上，關了礦物質的燈具，他們走出了女王的寢宮。
這是一條路，在宮殿後面，也是白天走過的，只是這一次，他們沒有轉彎而是一直往前，因為如果轉彎，就會回到宮殿，而一直朝前，卻是未知的世界，可能會有風險。
崎嶇不平的山崖縫隙，碎落的石頭從腳邊滾落，掉進望不見的無底的深淵。這是生存在峭壁間的小國，隱藏的非常隱秘，用灰色的石體，遮蓋了年歲久遠的歷史。這就是灰蛾國！也是現在米拉要快快離開的國度。
「雷炎，哥哥，你說為什麼我們會存在？會存在這裡？地球之外的世界。地心下的銀沙帝國，他們現在是什麼樣子，還在和黑噬國戰鬥嗎？祂亞，那個神的孩子，我好想他！這是不是初戀？」米拉閃著藍眼睛望著狹窄的小路，一堆生銹的石頭劍鞘橫在腳下。
這些劍鞘，是石頭雕刻的，雕痕非常明顯，這裡也發生過戰爭嗎？
「安心走路吧，米拉，祂亞會照顧好自己，他們或許更擔心你。等首領傑斯回到這顆星球，我們就可以回我們的地球了，也可以順路看看銀沙帝國的少年。」雷炎撿了一把生銹的石頭劍鞘，那些詭秘的符號在上面閃著淡光，恍惚的數字101010。
「雷炎，我忘記告訴你了，今早我收到了一封密會社的密信，噢，對了，在天空小矮人的比賽時我也收到了一封，我忘記告訴你了。信的內容是空白的，我想大概沒什麼意義。」米拉費勁地移動著手裡的布袋，艱難地穿過窄小的縫隙。
「密信？算了，我沒收到，也可能不會收到，這樣的世界，就我們兩個人能做什麼，能保護你安然無恙就不錯了。」雷炎呼吸了一口氣，終於通過這條窄的只能容下一個人的路。
「可是，我們來這顆星球的任務是拯救它們！失去能量守恆的世界，銀沙帝國的人民會傷心的，我們要想辦法使它變得正常，這是四角的天體，你忘了，叫永生的國度。」米拉天真地說，拍打著紅色的布袋，檢查著裡面的食物是否還在。
「哎呀，這滿目蒼夷的世界，我們能順利離開，寫些報告，表示一下就不錯了。你不要奢望了，拯救沒那麼容易。」雷炎扶著蹣跚的米拉坐在一塊石頭上。
前面是森林，綠綠的，是那種黑暗暗的綠，沒有翡翠的鮮亮，是一塊魔域，陰森森的！
「世界真可怕！」米拉胡亂整理著自己棕色的頭髮，拿出銀質的長鏡子照照自己的模樣。
「你衣袋裡裝的是什麼？米拉。」雷炎發現米拉的口袋裡有東西閃閃發光。
米拉笑瞇瞇地從口袋裡掏出來，小小的手心裡是幾顆金光閃閃的金豆子。
「是小矮人鋰送給我的，他說我迷路的時候，撒到地上，如果天氣晴朗他就會在天空看到，會來救我，他有好大的翅膀呀！」米拉得意地數著手裡的金豆子。
「快把它包起來，會被人發現我們的行蹤。」雷炎警覺地望著四周。
米拉用手帕裹了幾層，又放進口袋裡。
「我們，應該去哪呀？雷炎，這樣漫無目的走，——前面是森林呀。」
雷炎沒有回話，從靴子裡扯出地圖研究起來，這古老的金斯金地圖，標注的路線，在斑駁的澤鉈斯星體上，還是有軌跡可循的。
這是深夜，遠處樹林的樹葉在寒風中唦唦地響，一圈黑霧在某些高大的樹冠間盤旋不止，猶若是一場無形的吞噬的戰鬥，那些怪聲，慘叫著，像野獸，又似魔鬼。
「這是什麼？雷炎，這是神奇的小路？」米拉指著前方。
在亂石和草叢間若隱若現出一些光亮的小石頭，它們蜿蜒著向遠方排成一條閃著光斑的小路。
路會通向何方？兄妹兩人決定嘗試地看看。
就這樣走了很久，直至看到一個小小的石頭壘出的石屋，不同的是這個石屋是半截建造在地下，很破舊，如打獵人暫時的隱蔽據點。
沒有門，他們走進屋子，坐在木質的椅子上，其實就是砍伐過的樹樁被堆積在了一起，並不是木匠造的中規中矩的桌椅。
「今夜就這樣度過吧，等天亮我們在走，找首領傑斯來時地心船擱淺的地方。米拉快睡吧！」雷炎把包囊裡的毛毯披在妹妹米拉的身上，自己則靠近乾枯的樹幹，打算就這樣等待黎明。
米拉打著哈欠趴在木樁上睡著了。
誰給了這樣的一條小路，好神奇！或許真的是森林的獵人在夜間標識的路徑。
這一夜就會這樣度過嗎？
雷炎也睡意沉沉，森林裡的怪叫聲也慢慢消失，仿似一切都歸於平靜。
但這顆澤鉈斯星體，怎麼會如此的沉寂？在失去能量守恆，不再永生的世界裡，其實永無太平之日！
就在喘息之間，他聽到了弓箭的聲音，令他匪夷所思，從沒想過灰蛾國的戰鬥的兵器是什麼？是利劍，還是如地球一樣的核武器，還是似地球地心裡銀沙帝國那駭人的勾魂焰？
在沒有更多的深思之前，他聽到了腳步聲，這腳步聲不像人的步履，像是面積更大的腳掌踩在地上，與地面的壓力被面積分解成輕微的響動。
雷炎舉起石頭劍鞘，準備一場突如其來的激戰。
「他們走了，你不要這麼緊張！」一個聲音在黑暗的夜裡對另一個影子說。
心臟的狂跳平靜了許多，雷炎放下劍鞘，顯然這是別人在對話，與他無關。
「蚯蚓人？蜥蜴人？再生人？我該叫他們什麼？太詭異了，不如我們正常，所以才像鬼一般活著。」
「別小看他們，他們是更迭了多麼遙遠的而歷史依然存活的異類，曾經神采奕奕的騎士風光已經被無情的歲月斬殺殆盡了，真遺憾！這就是生存，為了活著，變得千奇百怪，每個民族都是一樣啊，就是為了讓一切都跟上前進的腳步，繼續向前，生命在沒有終止之前，為了活著只能選擇改變。如果不改變，我們就會和這顆星球上的樹木一樣，經歷春秋冬夏葬身在時間的海洋裡，化成虛無！曾經不死的世界，已經進入了死亡的輪迴。誰能阻止這顆星球的轉動呢？——我想沒有人會恢復它曾經的輝煌！」
最後回答的這個人的聲音，很是渾厚，就如王者在感歎江山。
「砦大人，一切可好？我們的計劃都是順利，你也注意身體，不要太過勞累。」另一個熟悉的聲音卻響在石屋外牆。是灰蛾國的風羽大臣。
「就算是好吧。」砦大人拍了拍胸口。那銀色的鎧甲在袍子裡閃著凌光。
「主人，一切就緒，可以回去歇息了。」這個是小矮人的聲音，他們的語法是不很過關，高智商的語言還講的不是很順。碩大的翅膀，在夜風裡籠罩出很大一塊陰影。
雷炎想，這個小矮人是鉭嗎？那個表情沉靜，卻訓練有素的少年。
「今天就多說會兒，好久沒敘舊了。灰蛾國的會議最近開的也少，新來的女王陛下過於年幼，唉！真擔心他們如其他的那些人一樣，沒有能力找到第七枚金幣，找不到我的王子，我睡不著啊！孩子。」砦大人揚著鷹嘴的語氣裡是傷心，年邁者的悲慼裹在他猩紅的袍子裡。
「是，主人。」
「不用擔心，砦大人，我們的計劃環環相扣，而且還有備用計劃。一口井沒有水，我們還有第二第三口井啊！總會有水，會有清泉的水冒出地面的那一天。我最擔心的是女王陛下太懦弱，尤其他那書獃子一樣的兄長，唯恐會誤事。雖然我們聽說他在地球的地心取得了驕傲的戰績，可是這裡是接近死亡的澤鉈斯啊，他們可能會是我們一不小心選擇的敗筆！」風雨大臣帽子裡紅色的雞冠子抖動了幾下，鷹爪子緊握著袍子，有遲疑，是在思考什麼句子很小心。
「黑西城爵啊！」鬍鬚拖地的砦大人望著夜露，他的府邸在灰蛾國東部的山脈裡。很少有人踏足的地方，他的棲身之所，好像被人遺忘。但他腰間的那把利劍，卻讓人過目不忘。
遺落城裡的舊兵，在樹丫間不屑地抬著唇角。
風刮過蒼茫的大地，濃密的樹葉掩藏了他們的身軀。
動靜之間，是計謀，還是宿命的較量？！
天空車伕小矮人展翅高飛，拉動銀質的飛車，駛向茫茫天際，銀鈴聲從厚重的雲彩裡淡淡消去。
風羽大臣拖著鬍鬚，走在石子與雜草交疊的曠野上，孤獨又悲憫，彷彿這個國家所有的重量都壓在他一個人灰色的身軀上。
夜露，開始瘋狂的從天際墜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