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2章 夜探精神病院 文 / 酒公子
回到招待所，林雪雁一言不發地推開自己的房門走進去，一頭栽在床上，很快閉上眼睛。龍蕭飛看了一眼疲憊不堪的林雪雁，默默地關上門回自己的房間去了。
好像是春天，路邊開滿了丁香花，一叢叢，一簇簇，似乎整個世界都變成了淡紫色，鼻子裡充滿淡淡的苦香。林雪雁穿過丁香花叢，來到一棟樓前，這棟樓所有的窗戶都比正常的要小一些，窗子上還結結實實地焊著鐵柵欄，這地方有些面熟，可林雪雁有些想不起什麼時候來過。
「白若……」有一個聲音在低聲呼喊，尋著聲音雪雁來到一扇窗前。窗子裡面站著一個穿著條紋病患服的姑娘，年齡和她差不多，姑娘看了雪雁一眼，輕輕地說了一句：「白若，你回來了？」
林雪雁有些吃驚地看著眼前的姑娘回答道：「我叫林雪雁，你是誰？」
窗子裡的姑娘像是嚇了一跳，兩隻手緊緊抓著兩根鐵柵欄，整張臉用力貼在窗玻璃上，眼睛死死地盯著林雪雁，這目光尖銳的像兩道利刃，刺得林雪雁渾身發冷，在她幾乎想逃開的時候，姑娘突然說：「白若……你為什麼冒充我？我才是林雪雁。」姑娘說完笑了，咯咯的笑聲在四周迴盪，不知道為什麼，林雪雁覺得這笑聲調整到了一個讓人心煩的波段，隨著笑聲林雪雁的頭痛得像要裂開了，面前的一切都在晃動，姑娘的臉也變得時而清晰時而模糊，林雪雁抱著頭幾乎要暈倒的時候，發現姑娘的臉漸漸變了，真的變成了林雪雁的模樣……
「快醒醒，雪雁，你快醒醒……」林雪雁被龍蕭飛搖醒，原來是做了一個夢，可這夢太真實了，林雪雁還沉浸在頭痛的感覺中。「蕭飛，從看到那醫院第一眼起我就覺得自己曾經來過這裡，現在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訴你，我一定在那裡住過，而且是很長的一段時間……」
龍蕭飛點了點頭說：「是的，我在美院資料庫中找到了你的名字，你是美院二零零八屆畢業生，原本大學生活是四年，可是你卻在美院讀了五年，我查找了一下原因，你在大四的時候中途休學，整整一年才回來復課，復課期間也沒怎麼在學校呆，似乎是好歹算才把畢業證弄到了手。你休學的原因曾經有過記錄，但不知道為什麼，那段記錄被刪除了。我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教過你的老師，他說你好像是住了一年的醫院，至於什麼醫院，他也不知道，只是說這醫院在西郊，我打電話回去讓同事幫我查了一下，省城西郊只有一家醫院，就是這西郊精神病院。」
「我曾經是個精神病？」一陣強烈的自卑感把林雪雁幾乎擊倒，她搖著頭說道：「不是曾經，應該說現在也是精神病，會把死了十多年的人幻想成朋友，會失憶，會夢遊……」林雪雁沮喪地倒在床上，順手拿過枕頭把自己的頭蒙住。
「我來之前，曾經讓省城的同行調查過這所醫院，他們給我傳了一份當年入院的患者名單，我在上面沒有找到你的名字，卻很意外地看到了白若，當時我就懷疑你是化名住進醫院的，現在基本可以肯定，當年你在這裡時候用的就是白若的名字。我想那個院長應該是知情的，他認識你，所以看你的眼神有些不尋常，其實他並沒有什麼會議，他只是有意迴避我們，而且他在和們對話的時候，經常會眨眼睛轉眼珠，讓我覺得他有事瞞著我們，今晚我想再去一趟，我想知道院長到底在隱藏一些什麼。」
「如果像你說的，院長有意迴避我們，那他能讓我們再去醫院折騰一次嗎？」
「沒關係，我不是說晚上嗎。」龍蕭飛說完嘴撇向一邊，頭一次表現得像個壞孩子。
「你們警察也可以像小偷一樣……」還沒等林雪雁說完，龍蕭飛已經狠狠瞪了她一眼，她把下面的話嚥了回去。
不知何時，龍蕭飛已經在精神病院外面踩好了點兒，他帶著林雪雁繞過醫院大門，在後面柵欄有一個地方缺了根鐵欄杆，他先示範著把頭側著鑽過柵欄，身體微微傾斜，整個人就進去了，林雪雁學著他的樣子鑽進了醫院。
進了醫院，龍蕭飛站在那裡猶豫了一下，雖然是他提議晚上來這裡一趟，可事實上，他並不知道從哪裡查起，這時林雪雁向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跟著自己，穿過大門前的那條路，繞過一片丁香花叢，很快來到一個窗口前，這正是林雪雁夢中面對的那個窗子。
林雪雁指了指窗子裡面對龍蕭飛低聲說：「如果我的直覺沒錯，咱們就應該進這個屋子裡看一看。」
龍蕭飛點了點頭，拉住了林雪雁的手來到前面的大鐵門前，他從口袋裡拿出一個東西，鼓搗了幾下，門就被輕易的打開了，醫院門口有保安，病房那邊也有值班的醫生和護士，但是這個地方卻根本沒人光顧，這真是讓人懷疑這裡是做什麼用的。
「如果你去做賊，肯定是個了不起的高智商大盜。」剛說完這句，林雪雁的頭上就被龍蕭飛暴了一個大栗子，火辣辣的痛了起來。
這個房間其實是上下兩層的，下面一間全是一節節的鐵皮櫃，裡面放著裝釘得整整齊齊的案卷，二樓就簡單得多了，在靠近最裡面擺著一張木床，床上鋪著雪白的床單，床頭有一個兩層的小櫃子。
林雪雁走到床前，可能是因為身臨其境吧，腦袋裡突然湧出一段段記憶的片段，此時她什麼也顧不得想了，一把掀開舖在床上的床墊子，上數第三塊床板上的鐵釘是活動的，輕輕一用力，床板被拿了下來，在床板下面用膠帶粘著一樣東西。
她拿下床板上粘著的東西，那是一個藍色的塑料袋。林雪雁並沒有馬上查看裡面裝的是什麼，她回頭看了一眼龍蕭飛，他正在櫃子那裡一層層地翻找著什麼，把一個檔案袋拿了出來，他用嘴叼住手電，從裡抽出了厚厚的一個本子，翻了幾頁，眼睛突然放出了興奮的光，應該是找到了他想要的東西，龍蕭飛把本子放進背包，又把檔案袋裝好放回了原位。
龍蕭飛回頭看看林雪雁，用手指了指擺在屋子正中的一個金屬檯子，檯子上面有無影燈，看上去像是一個手術台，精神病院也需要給病人做手術嗎？真讓人無法理解。
林雪雁正要跟龍蕭飛說話，龍蕭飛突然把手指放在嘴唇上噓了一聲，林雪雁立刻閉上了嘴，仔細一聽，原來是樓下的門有響動。
林雪雁一下子緊張起來，臉色變得蒼白，龍蕭飛迅速地熄滅了手電，然後拉著林雪雁躲到窗簾後面，他們剛藏好，樓下的人已經上來了，好像沒有發現什麼異樣，電燈被打開了，原來是院長和另一個醫生。
「快把東西找出來毀掉。」院長的語氣是命令的。
醫生點了點頭，在櫃子裡翻了翻，找出了龍蕭飛剛剛放下的檔案袋，那個醫生並沒有發現檔案袋有什麼異樣，他拿著檔案袋向院長晃了晃說：「就是這個了。」
「趕緊把它燒了，燒得乾乾淨淨的，明天再有人來，就一口咬定那個白若的病例只有給他們看的那些，多一句也不要說。」院長黑著臉，讓人覺得這個人一副陰沉沉的樣子。
醫生很快點了點頭：「我把這些東西直接扔鍋爐裡去，保證他們連片紙灰都發現不了。」醫生拿著檔案袋跑出去了，院長四周看了看，並沒有發現他們，他按熄了燈也下樓去了。
龍蕭飛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輕聲對林雪雁說：「幸虧我們今天晚上動手的早，要不然我需要的這些東西就被他們消毀了。」
「你拿到的究竟是什麼東西？」林雪雁問龍蕭飛。
「我只是在上面看到了白若的名字，內容不是沒來得及看嘛，咱回去再說。」龍蕭飛已經小心亦亦地打開門，兩個人側身擠了出去。
他們慢慢從來時的路退了出去，爬上了車子，林雪雁才鬆了一口氣：「興虧和你在一起，我的膽子才壯一點兒，這輩子是幹不了偷偷摸摸的行當了，我的心都快跳出來了。」
龍蕭飛發動了汽車，淡淡地說了一句：「你知道那屋子是什麼地方嗎？」
林雪雁心裡有一個答案，卻不敢說出來。
龍蕭飛接著說：「這是一個秘密的手術室。」
林雪雁傻傻地點了點頭：「是啊……。」
「我懷疑他們在這裡做過芯片植入手術。」龍蕭飛肯定地說。
林雪雁木訥地張了張嘴：「你是說我腦袋裡的芯片嗎？」
龍蕭飛沒有再說話，他看了看一邊臉色蒼白的林雪雁，把在檔案室二樓取來的本子從包裡拿出來，順手遞給了林雪雁。
林雪雁翻開本子，這是一個手術記錄，剛剛翻了第一頁，她的心就狂跳起來，這一頁病人姓名上有兩個熟悉的大字「白若」，右上角一張二寸的照片，是被手術那個人的，不容置疑，林雪雁被驚呆在那裡了，雖然姓名一欄裡填的是白若的名字，照片卻是林雪雁的。再往下看，是整個手術的過程。林雪雁一邊翻看一邊驚歎，手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最後一頁有手術主刀醫生的簽名，那是一個林雪雁極不想看到的名字，名字在她眼前漸漸模糊。」
龍蕭飛剛想和林雪雁說話的時候，發現她整個人歪向一邊，臉上是一副受傷的表情，龍蕭飛不敢再和她說什麼，讓她安靜一會兒也好。
林雪雁不知不覺地睡著了，醒過來的時候，龍蕭飛正坐在一邊很內疚地看著她，車停在了路邊，兩邊車窗都被搖下來，清涼的晚風輕輕指著她的頭髮，真是像極了那句歌詞：夜風已冷，只是前塵如夢。
「我什麼時候可以取出那塊鬼芯片？」林雪雁聲音有些沙啞地問龍蕭飛，她現在把自己身邊所有不尋常的事都歸罪於那塊芯片了，也許是因為這東西，她才有了可怕的妄想症，在心裡妄想出一個已經在十四歲就溺死的白若來。
「我現在就給馬副院長打電話，問問他把手術安排在什麼時候。」
林雪雁喃喃自語道：「我終於知道為什麼那個學校的禮堂裡會有我的畫像了，其實我早就應該想到自己是那個學校的學生，那個學校的一草一木我都覺得熟悉，而且說句實話，我為什麼那麼傻，從來都沒想過自己在哪裡念的大學嗎？還有這餬口的平面設計，也不知道是在哪裡學來的，我真的有些害怕了，到底我二十多年的生活中，還有多少事情已經被我忘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