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1章 西郊精神病院 文 / 酒公子
在邁過又一道鐵門後，林雪雁終於鬆了口氣。
檔案室就在空中長廊的下面，應該是後接上去的，後窗對著醫院的鍋爐房。
管理檔案的醫生很快找出了一個紙箱，那裡是白若的一些東西，打開箱子，最上面的是一本日記，可這明顯是一本空日記本，上面一個字都沒有，當初應該是很新的，只是因為時間太久，頁面都有些發黃了，林雪雁拿著日記在手上擺弄著，日記本散發著一種淡淡的苦香，這種味道刺激著她的鼻粘膜，她被莫名的情緒困擾著。
院長拿出了白若的病例，介紹說：「白若這個病人是學校打電話來要求我們上門接來的，當時是我接待了她，她很安靜，不像其他患者那樣狂燥，完全像一個正常人一樣，還很害羞，當大家都以為她的病情並不嚴重的時候，她突然讓我們震驚了，那天晚上，她割了自己的手腕，蘸著血在病房的牆壁上畫畫，那場面極為恐怖，值班的醫生巡房的時候發現了牆上的那些血畫，而她已經失血過多昏迷在地上了。」
「那晚的值班醫生現在還在嗎？」龍蕭飛立刻問道。
「當時的那個醫生並不是我們醫院的，現在人們生活水平提高，也重視精神健康了，省醫科大學曾開設了一個心理疾病短訓班，學期結束，學員可以免費到我們醫院實習，那個實習醫生就是這樣到我們醫院來的，當晚他和另一位醫生一起值班。」
「您知道現在那個實習醫生在什麼地方嗎？」龍蕭飛繼續追問。
院長皺了皺眉頭：「實習生都是學校委派的，我們並不知道他們都來自哪裡，但知道他的名字叫丁晨陽。」
「啊？」林雪雁瞪著眼睛看著院長，院長也莫名其妙地看著她，龍蕭飛在一邊輕輕地點了點頭，當然院長不知道，林雪雁表哥名字也叫丁晨陽。
龍蕭飛咳嗽了一聲，林雪雁和院長同時恢復了正常的面色，一齊看向他，龍蕭飛接著問道：「後來白若是怎麼出院的呢？」
「雖然白若病得挺嚴重，但恢復得很快，在我們這裡治療了一年左右，就基本正常了，由她的親屬接她走的。」院長繼續回答。
「那又是什麼親屬接她走的呢？」林雪雁和龍蕭飛都知道，白若是個孤兒，根本沒有親人。
「是她哥哥，生病期間這個哥哥每週都來看她的。」
「呵呵，」龍蕭飛笑了笑：「院長您可真夠敬業的，都過去五年了，這些事情您都記得這麼清楚啊。」
院長笑著搖了搖頭：「這個患者是我們這裡治療最成功的一位，我們很關注她，後來曾三次打電話聯繫他的哥哥，瞭解她後來的情況，她沒有復發，我記得他的哥哥是個搞攝影的，和你們一樣，都是依寧市的人，聽說在一個什麼報社工作。」
龍蕭飛對院長說：「您對她的哥哥還挺瞭解的嘛。」
「嗯，因為當時我問過他哥哥一些情況，他說他姓趙，我覺得很奇怪，為什麼兄妹的姓不一樣，他解釋說是因為妹妹被過繼給了姓白的人家，所以就姓了不同的姓了，對這件事我印象比較深。」
林雪雁突然覺得事情有些蹊蹺了，院長對這個哥哥描述，讓她不由自主想起趙宇修，同樣的姓氏，同樣是攝影的，同樣在報社工作，連住的城市也一樣，這是不是有些太湊巧了？
院長看了看龍蕭飛，指著旁邊一台複印機說：「我這裡有個會要開，不能陪你們了，這裡有複印機，你們可以把檔案複印下來帶回去看。」院長喊了個名字，一個年青的姑娘應聲跑了進來。
「你幫這兩位客人把這檔案複印一份，然後幫我安排一下兩位的住處。」院長說完，有些欠意地向兩位點了點頭。
「不用麻煩了，您開會去吧，我們複印完資料就要趕著回去了，謝謝您的幫助。」龍蕭飛連忙對院長說。
走出西郊精神病院的大門，林雪雁一直低著頭想心事，龍蕭飛和她說了句什麼話，她一點兒也沒聽清。
「雪雁，你怎麼了？」龍蕭飛碰了碰林雪雁的胳膊。
「我總覺得……」林雪雁搖著頭，她死死地盯著龍蕭飛看了一會兒：「龍蕭飛，我覺得我曾經來過這裡。」
龍蕭飛好像並沒有覺得這句話有什麼不對勁兒的，他拍了拍林雪雁的肩膀：「別緊張，就算你真的曾經住在這裡，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看著龍蕭飛淡然的表情，林雪雁好像明白了什麼，難道龍蕭飛此次帶林雪雁來省城是有目的的？雖然他什麼也沒有和自己說，但事實上他在引領林雪雁找回自己的記憶，先是去了被林雪雁遺忘的大學校園，又來到這座讓林雪雁有些恐懼又有些熟悉的精神病院，想到這裡林雪雁有些不快地問道：「龍蕭飛，你到底有什麼事瞞著我？我覺得你肯定是知道一些我過去的事情，而你知道的這些我卻並不知道。」此時林雪雁對龍蕭飛倒有些怨恨了，她覺得龍蕭飛在戲弄她。
龍蕭飛用一種奇特的眼神看著林雪雁，好像是突然下了決心，聲音低沉地對她說：「還記得我第一次從你口中聽到白若這個名字是什麼時候嗎？」
林雪雁想了想：「應該是那天你和白若來我家，我留你們吃飯，後來聊得很晚，還留你和白若過夜，我和白若住在我的臥室，你和宇修住在他的房間，沒錯吧？」
龍蕭飛看了看她：「你聽了我下面說的話可千萬別害怕。」
林雪雁莫名其妙地看著龍蕭飛：「我為什麼要害怕啊。」
龍蕭飛艱難地嚥了口唾沫，然後慢慢地說：「你開了門，認定我和白若站在門外，可是雪雁，我當時是一個人爬上樓按了門鈴的，那個被你叫做白若的人，根本就沒有出現。」
「這怎麼可能？」林雪雁太吃驚了，用不相信的眼神盯著龍蕭飛。
「自始至終我都沒有看到過那個被你叫作是白若的人。」
「可是我們還一起吃了飯，早上你還和我一起看到白若在夢遊，你難道全忘了？」林雪雁的聲音有些發抖。
「這都是你自己想出來的吧，吃飯的時候你多擺了一雙碗筷，還不停的和身邊的空氣說話，我那個震驚啊，如果不是宇修趁你在廚房忙的時候告訴我，你有的時候會有妄想症，還囑咐我跟他一起演戲，怕你知道自己的這些怪異行為會有什麼不好的結果，我那時真不知道該做什麼好了。」龍蕭飛的表情很嚴肅，一點兒也不像是在開玩笑，林雪雁突然想起，當時龍蕭飛的表情確實不太自然。
「還有啊，第二天一大早你就把我喊醒，跟著你跑到樓下，說什麼白若的危險，那時我確實說出了夢遊這兩個字，但我不是在說白若，我是在說你啊，宇修還一個勁兒地向我使眼色，不讓我把話說明白。」
「你騙我，我根本不相信你的話。」林雪雁手心裡全是汗，整個人坐在那裡抖個不停。
「我真的沒騙你，我問宇修你第一次提起白若是什麼時候，他給我講了你那天晚上慌慌張張回來，進門就指著旁邊的空氣跟宇修介紹白若，宇修怕傷害你，他沒有把事情說破，他還跟我說你和那個臆想出來的白若曾經被人跟蹤，於是我就到了你說的那個飲吧去了一趟，和吧檯的服務員聊了很久，服務員終於回憶起你，他說那天你一個人坐在那裡喝咖啡，嘴裡唸唸有詞，一直到半夜才走，在付錢的時候還付了個雙份，服務員發現你付多錢以後馬上出門追你，可是一直追到小區的時候，你突然就不見了。」
「你是說那天遇到的那個非主流不是跟蹤我和白若，而是給我送多付的錢？」林雪雁搖著頭，他的說法把她整個世界都顛倒了。仔細想了想，還真是，不管什麼時候遇到白若，真的沒看到她和雪雁之外的人交流，現在想起來，這事情還真是有些不對勁兒，難道龍蕭飛說的一切都是真的？林雪雁淡淡地說了句：「難道白若這個人是我臆想出來的，根本就沒有這個人存在？」
龍蕭飛看了林雪雁一眼說：「其實她還真的存在過，真是你小時候的玩伴，只是在十四歲那年她就意外溺水身亡了，就是說這個人已經不可能在你二十幾歲時被你遇到了。」
林雪雁徹底無語了：「說來說去你的意思就是我是個精神病加妄想狂吧？你帶我來省醫院看病，也是因為發現我是個精神病加妄想狂吧？」
龍蕭飛拍了拍林雪雁的肩膀：「現在咱不急著下結論好嗎？你只要知道，我沒有惡意，我只是太關心你了，我只是害怕……怕你有一天記不得我，好嗎？」龍蕭飛眼睛裡全是溫柔，林雪雁什麼也不想再說，只想先找個地方休息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