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5章 扣碗 文 / 一夜晚風
蕭湘跟白旭聞言都將目光投到無言掌心中的酒封上,只見那酒封赫然變成了嫩綠色。蕭湘一聲輕咦:「咦!這是……」
無言接道:「這是荷葉。而且還是新換上不久的荷葉。在我印象之中,有一種酒以月夜蛛絲網裝之,以青龍木缸裝酒,以外缸封青龍木缸,又以青龍木塞封缸口,再以荷葉封於青龍木塞之上,而荷葉之上則另外再用紙包之。封於青龍木塞之上的荷葉隔一段時間便需更換,以確保荷葉新鮮。」
蕭湘道:「封荷葉於其上有何作用?」
無言道:「以鮮荷葉封於檀木塞之上,時常更換,荷葉所含的淡淡清香之氣便會留於檀木塞之上,荷香配上檀木之香,香氣十分特別,別有一番風味,年份越久,香氣則更盛,聞之更是為之**。」
蕭湘道:「這倒怪了,就算一直更換荷葉封於青龍木塞之上,荷葉的清香也只能留於青龍木塞的表面之上,如此只是青龍木塞有獨特香氣罷了,一個酒塞有獨特香氣又有何用,香氣又非留於酒中。」
無言道:「這個便關乎此酒的飲法了,蕭伯伯莫急,等下趙伯伯自然會說。」淡淡一笑,續道:「而綜合月夜蛛絲網與一絲淡荷香我便猜這種酒是我所知的那種酒,我便大膽放言,不用聞酒也能猜出這酒的名字,於是我才大膽用月夜蛛絲網破缸。」
蕭湘拍手讚道:「厲害,厲害。看來是我見識太過淺薄了,想不到你竟真能望缸猜酒。」無言還未道出這酒的名字,蕭湘為何卻這般肯定他,這是為何?
蕭湘原本是完全不信無言的,但他見無言以網破缸,道出了白色絲網的來歷,又猜出了酒封之下的荷葉,每一步皆是準確無誤,說得更是有理有據,之前覺得無言狂妄的念頭自然也就打消了,轉而變成相信無言了。
白旭笑道:「若是你猜錯了,用月夜蛛絲網破缸,當中並沒有內缸,那缸中所裝之酒水豈不破缸而出,僅憑這兩點你就這般有信心?」白旭所想,這天下酒那般多,說不定用月夜蛛絲網裝缸,荷葉封缸的酒並不止一種,無言怎的就這般斷定?
無言苦笑道:「這個我還真不知怎麼說,只能說是我對這酒的印象十分深刻。師叔你也知道,我自小便飲酒,所飲過之酒無數種,但據我所知以月夜蛛絲網裝缸,以荷葉封缸的卻只這麼一種,因此我才這般斷定。」
趙大山拍手讚道:「賢侄好生了得。我所珍藏的這種酒那可是極為少數的,據說天下間不過五十多缸之數。我原以為這般稀奇的酒,天下少有人能有幸得曾飲之,知道這酒的奧妙的就更少了,真料不到賢侄你竟然知道。」
無言道:「我還未猜這酒的名字,怎的趙伯伯卻這般肯定我知道了,說不定我猜錯了。」
趙大山道:「你既知絲網的來歷,又敢以網破外缸,又知荷葉酒封這許多事,自然知道這酒是什麼酒了,斷斷不會錯了。」臉上閃過一絲苦笑,道:「我原本還想賣個關子,讓你們驚奇驚奇,想不到都被無言賢侄攪黃了,既然賢侄知道這酒的奧秘,那想必對這酒的飲法也是知道的了,那便由你來說說吧。」
無言拱手道:「那小侄就獻醜了。」抱起桌上那青龍木缸,對蕭湘跟白旭道:「蕭伯伯,白師叔你們倆先將你們桌上那一缸酒的外缸破開,再將紙封與荷葉封掀開。」
蕭湘跟白旭聞言便動起手來,有無言之前的例子,蕭湘跟白旭照著無言的做法拿著月夜蛛絲網絞缸,片刻間便完成了。外缸一碎,一股清香登時瀰漫開來,蕭湘與白旭皆是深吸一口氣,頓感神清氣爽。
而桌上兩個全新的酒缸便呈現在幾人面前,這兩個酒缸與無言桌上的青龍木缸顏色一模一樣,上面也都雕有天南兩個字,只是深淺稍有不同,缸上也是佈滿了一條條金色絲線,金光點點,整個酒缸散發著一股純然的氣息和如夢般的迷離光澤。
蕭湘跟白旭一見到眼前這兩個如此漂亮的酒缸,情不自禁便端詳了起來,用手在缸上不住撫摸,只覺手感滑潤細膩,皆是嘖嘖稱奇,一時竟將掀酒封的事都忘了。其實也怪不得他們倆會如此,這金星青龍木特別漂亮,但卻極為稀少,用來做酒缸的幾乎沒有。他們倆從未見過金星青龍木,自然為之所吸引,一時將注意力都放在了桌上的金星青龍木酒缸上了。
無言與趙大山相視而笑。趙大山大聲說道:「你們倆個還不快掀開酒封,是想喝酒呢還是想看缸呀!」
白旭與蕭湘這才回過神來,白旭笑道:「這酒缸實在是太過漂亮,我倆情不自禁為之所迷。」
趙大山笑道:「你們若想看缸,且先退下去,待我與無言賢侄先將酒飲完,剩下空酒缸再叫你們前來慢慢欣賞,若要飲酒,則快快掀開酒封。」
蕭湘道:「先不說這美酒我與白賢弟懂不懂得品,就沖這酒如此奇特。至於飲法你們更是弄得神神秘秘,完全激發了我的好奇之心,我自然要看看這飲法有何特別了。」
白旭道:「留個空酒缸給我們,你倒是有良心,竟有這般待客之道,我說什麼也不能讓你如願多飲。」
兩人說罷皆動手去揭酒封,方一揭開酒封,白旭『咦』的一聲,蕭湘雙眉一皺,道:「這是……」兩人的目光各自聚集在缸口的青龍木塞之上,只見那青龍木塞與金星青龍木缸完全不一樣,顏色呈深紫色,並無線條,倒是塞面之上有一個紅色的螺旋圈。
無言見兩人這般反應,將手中青龍木缸往前微微傾倒,將缸口對著白旭與蕭湘,另一隻手指著缸口塞上那螺旋圈,道:「蕭伯伯與師叔可是在奇怪這個,你們看好了。」右掌食指拇指捏起桌上那根銀針,針頭對準螺旋圈正中心那一個小圓點,將針頭緩緩插了進去。
插了約莫三分之一方才停住,又向外撥了出來,順著螺旋圈繞動了起來,當繞動到螺旋圈最外圍的那一個點的時候手掌驀然向上輕輕一抬,只見銀針頭帶著一條紅白相間呈圈型的線條出現在無言手掌下,靠近針頭的圈型最小,越往下圈型越大。
無言低頭望著這條圈型線條,緩緩說道:「青龍木酒塞封缸之時,便在塞上雕上了螺旋圈,螺旋圈貫通木塞兩面。木缸內一面以一層蠟紙封住螺旋圈,缸外一面滴蠟於其中封之,飲酒之時,以針頭穿入圈正中心點的紅蠟之中,再行繞圈一帶便將整圈紅蠟連帶缸內紙圈帶出。」
蕭湘苦笑一聲,搖了搖頭,說道:「不就是封個酒,怎的要這般麻煩。像這幾缸竹葉青只封了一個酒封,飲酒之時只需一揭便可飲酒,如此多方便。這酒倒好,又要用外缸封存,又要用青龍木塞塞住,還要開圈滴蠟,又用荷葉封上,再行包上另一層酒封,難道你們不覺得華而無實嗎?」
無言將銀針放到桌上,連連搖手道:「並非如此!這當中每一點都是十分關健的。不過這些還是等下再行解說,我不知有多久沒飲過這種酒了,現下早已是垂涎欲滴,還是先過過酒癮再說。」
當下右手雙指拈起桌上那荷葉酒封,左手輕輕地將荷葉酒封之上那另一層紙酒封揭了下來,又端起桌上那一口青瓷大碗,一翻轉之下便將碗口倒扣到指上,指尖運勁往上一戳,青瓷碗驀地急彈而起,滴溜溜一陣轉動之下朝無言右手拿著的荷葉落去。
這青瓷碗口剛扣到荷葉之上,無言手心運力,掌正中心那荷葉急鼓而起,竄入了碗口之中。不待青瓷碗落到手上,無言五指募地張開,拇指往外一分,其餘四指隨在荷葉之後探入了碗口中,拇指按到了碗外碗口邊緣之上,運勁一拋,青瓷碗便在無言手上急速轉動了起來。
隨著無言手臂往前一伸,手掌按到桌子上,伴隨著極輕的砰地一聲響,青瓷大碗停住了轉動穩穩立在了桌面上,朝碗中望去,只見那荷葉緊緊貼在碗底以及四周邊緣,簡直如同粘上去的一般,簡直天衣無縫。無言望著鋪上荷葉的大碗,臉露滿意之色。
趙大山見無言做得如此麻利,讚道:「無言你這手法倒是挺巧的。」
無言道:「熟能生巧罷了,我飲過許多種酒,當中不少都要在碗中墊上其他東西來調酒,做習慣了自然就熟練了。」說罷雙掌齊探而出抱起那青龍木缸,缸口對準大碗口一個傾斜便往碗中緩緩倒酒,只見得幾道清澈透明的酒水從螺旋圈之中溢了出來,緩緩流過青龍木塞,匯成一張透明的酒水簾子垂到了碗中。
無言在倒了將近半碗左右之時突然將青龍木缸往後一提,止住了倒酒,將酒缸放到桌上,說道:「師叔你們也如我這般倒上半碗酒,切忌不可倒得太快,更不可倒得太多。」
一旁候著的章才一聽無言如此說,當即道:「讓小人來倒。」伸出雙手便要去抱缸倒酒。
蕭湘淡然一笑,伸手攔住了他,說道:「不用你了,我自行動手。」望了一眼白旭,說道:「白賢弟,且讓我先倒。」拔下腰間那根玉蕭,雙手持著玉蕭湊到嘴邊,說道:「且讓我為君等奉上一曲《梅花三弄》。」
無言幾人聞言均思:「叫你倒酒,反倒吹起曲來,這是做甚。」幾人正自疑惑間,廳上緩緩響起一陣蕭聲,蕭聲曲調悠閒清新,旋律優雅柔美,霎時間飄散在大廳之中。
只見得蕭湘神情悠閒,坐在椅上持蕭不住吹奏,突然間身子向右微微一側,將手中玉蕭往上一提,蕭口尾端對準桌上那青龍木缸的缸口,驀地深吸了一口氣。
青龍木塞螺旋圈中心那一點紅蠟好像被玉蕭所吸引一般突然間急竄而起,直撲向玉蕭中,連帶著紅蠟下那紙條一起竄入了蕭湘玉蕭中。只見得一條紅白相間的線條旋轉著鑽入蕭中,剎那間便沒了蹤影。
蕭湘將玉蕭一轉,蕭口對準地面,搖頭喝道:「低聲弄,梅花一弄叫月。」喝聲一過,只見蕭中一條紅白直晃的線條飛竄而出,落到地面上,成一個た型,方一成形,又一小段線條飛竄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