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32章 命運 文 / 無用的人
林青鳳聞言，緩緩的抬起頭來，淚眼婆娑的，哽咽著頹然笑道；「即使說了，你也幫不上忙。我們還是把酒，繼續閒敘吧。呵呵。」說著，林青鳳強顏歡笑，青蔥的玉指落在玉壺之上，緩緩的抬起。
只是那只纖細的手掌，剛剛提起玉壺，便失手滑落下來。彭的一聲，玉壺摔落到石桌上，頓時酒香四溢，碎片橫飛。
燕虺沒有阻擋那些飛來的碎片，也沒有躲閃那些濺出的酒水，目光看著那只略顯顫抖的青蔥玉手，一股憐惜之情油然而生。
旁邊的林青風，也沒有任何躲閃的意思。只是現在的他，目光溺愛的看著林青鳳，眼中噙著淚水，緩緩的劃過臉頰，落了下來。
「呵呵，一時失手了。看來這酒也不想我喝下去。這還是大燕的酒呢。」林青鳳笑著說道。可是那笑意之上的眼角，卻是溢出兩滴清淚，緩緩的劃過香腮，匯聚與尖細的下巴，垂落在那素白的長裙之上。
「今日燕兄前來，怎麼可能沒有酒呢？怎麼能夠沒有？大燕的酒還有很多，我這就去喚人拿來。」林青鳳自顧自的說，抬首四下看了看，側身邁步，就欲要走出亭子，看起來真想去拿酒。
只是她剛剛欲離去的身子，驀然一頓，扭頭過來，目光落在自己被拉住的手上。蓮藕般的玉手，此時被一隻蒼白的大手緊緊的握住。隨著那隻大手看上去。她的目光定在大手的主人身上。
燕虺輕歎一聲，向看向自己的林青鳳搖了搖頭，道；「你若安好，外物何須？」
聞言的林青鳳，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苦痛，好似那嬌弱的心再也承受不住整個身體，驀地擁入燕虺懷中，失聲痛哭起來。
「嗚嗚，燕虺，你知道嗎？我不想去魯國，不想嫁給那個魯國的九皇子。可是我沒有辦法，沒有辦法。我若是不這麼做，那個殺千刀的蒼帝就會殺掉我哥哥，就會殺掉我母親。嗚嗚嗚。」
「什麼？」旁邊的林青風頓時驚得跳了起來，脫口問道；「青鳳，你說什麼？殺掉你的母親？」
林青鳳彷如受驚的小鳥，自燕虺臂彎中鑽出淚眼朦朧的嬌美小臉，抽噎著道；「哥，其實我們的母親還在人世，被那個心如蛇蠍的父親打入冷宮之中，囚禁起來。並且威脅我說，若是我不嫁給魯國的九皇子，就會將你和母親一併殺害。」
林青風先是喜色一閃，隨即面目扭曲起來，驚怒無比，狠狠的一掌拍在石桌之上。石桌應聲碎成無數碎屑。濺落四方。
「這個沒有人性的畜生。」林青風一聲厲喝。身上的氣息勃然而起，直接掀翻身旁濺落的碎屑，彈飛出去。一身先天後期的修為驀然散出。
燕虺神色如常。拂袖一揮，那散落的碎屑石塊，一塊不過的被搧飛出去，簌簌的落在花園之內。
燕虺將懷中的林青鳳輕輕一攬，讓林青鳳免去林青鳳修為爆出的氣息傷害，急忙道；「林兄稍安勿躁，且聽林姑娘將事情的來龍去脈道明。再做打算。」
林青鳳聞言，身上浮躁的氣息緩緩沉寂下來，面色陰沉的坐了下來。眼中的殺意凜然，眉宇間的煞氣，濃濃的匯聚在眉心當中，讓此地的空間中，染上一股陰森的氣息。
看著林青風沉寂下來，心中不由得對此人高看了幾分，能夠在怒火中平復下心情，說起來容易，可是做起來，卻不是那麼容易了。而且這林青風隱藏的修為，就連燕虺也沒有發覺。若不是林青風驚怒爆出的氣息，恐怕他還一直以為林青風只是先天初期的修為罷了。
此時的燕虺，才開始正視起來眼前這個與故人同名的青年，也才真正認識到，這林青風，一切都是隱忍，是個臥薪嘗膽的堅韌之輩。
就連林青鳳，也被自己哥哥這一番動作所驚住了，她同樣不知道，原來自己的哥哥，還是一個為數不多的高手，先天後期的修為，已經在大燕年輕一輩之中，排的上號了。此時的她，才明白過來，自己一直沒有明白了看透過自己的哥哥。
「青鳳，你繼續說。我倒要看看那個老傢伙，到底賣的是什麼樣的陰狠。」林青風語氣冰冷的說道。
燕虺輕輕的拍了拍林青鳳的玉背，點頭示意她繼續說下去。他也很想知道這個大燕的第二位帝王，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物。因為此人與他同樣存在莫大的干係，燕雲軍服飾碎布殘留在青陽山莊被屠現場的事情，如今依然不清不楚。或許，這個人，自己將來會對上。
林青鳳看了燕虺一眼，而後緩緩的說道；「我們兄妹二人，在五年前，依然還是一個乞丐。還在凌都的街角與那些乞丐們搶食，與他們爭搶破爛的房子過夜。可是一天早晨，我們卻被一隊士兵帶到皇宮，被皇帝接見，並且告訴我們，他是我們的父親。」
「當時我們兄妹驚愕無比，看著威嚴的大殿和一個個面無表情的守衛，我們不敢說一句話。就這樣，我們兄妹二人便莫名其妙的成為了公主和皇子。」
「本來我們還慶幸自己以後將會過上好日子的。也就慢慢接受了這個事實，雖然不知道這個身份是真是假。但是總比我們做乞丐好上千倍。所以沒有多做探究，就扎生在公主府當中。與哥哥過上錦衣玉食的生活。」
林青鳳這一番話，讓燕虺驚駭不已。他們兄妹竟然是這樣的遭遇，從一個乞丐搖身一變，成為萬人夢寐以求的皇子公主。這簡直就是大戲裡面的內容才會擁有的東西。
不過旁邊陰沉的林青風沒有說話，像似默認了一般。這讓燕虺心中隱隱有種預感，那就是，林青風兄妹二人的這樣的遭遇，恐怕並非那麼簡單。不過現在事情還不太清楚，燕虺也不好妄下定論。便沉默著，靜靜聽著林青鳳的訴說。
林青鳳接著道；「後來皇帝還賜予了我和哥哥許多修煉資源，讓我們成為武者，成為半修者。本以為我們今後的日子會苦盡甘來，一直如此下去。」
「然而就在我突破半修者中期的那一天，皇帝，也就是我們莫名出現的父親，將我宣進宮去。」
「什麼父親。那個畜生沒有資格承受這兩個字。」林青鳳說道此處，突然被他哥哥驀地一聲冷喝打斷。眼中那殺氣，讓怒氣沖沖的林青風，雙眼血紅起來，猶如一隻嗜血的餓狼一般。
燕虺自然明白林青風心中的感受，那個子女被自己的父親，以母親的性命相要挾而不怒，那個能夠忍受心中那份痛恨。林青風有如此表現，也是情理之中。這不關乎心境，而是一個人的本性。
一直沒有見過自己哥哥發過脾氣的林青鳳，看著林青風血紅的雙眼，心中一緊，擔心的看了看燕虺。
燕虺給了她一個安慰的眼神，輕輕點點頭，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林青鳳沉默少許，擔心的看了一眼依然陰沉得可怕的哥哥，怯聲繼續說道；「那天，本以為他是想召見我，問候一聲。以前這樣的召見問候也屢見不鮮。可是當我到了皇宮之後，卻發現，那裡還有一個披頭散髮的婦人，瘋瘋癲癲的自鳴自語。而他，則是面如寒霜的看著我的到來。」
「他告訴我，那個瘋瘋癲癲的婦人，是我母親。當時驚呆了，以為他是在開玩笑。可是接下來，我徹底愣住了。他掏出一顆丹藥給那婦人服下之後，婦人漸漸恢復神智。而他，則是奪過我的儲物戒指，將裡面的那塊自小戴在我身上的黑玉珮，扔到婦人面前。」
「當時那婦人恢復神智，一見那黑玉珮。頓時失聲呼道『孩子』。我當時驚呆了，那塊黑玉珮乃是我和哥哥自出生以來，一直隨身戴著的。不知道是什麼東西，但是我們都知道，那是父母留給我們的東西，否則也不會在兩個孩子身上。」
「我剛剛想上去問個究竟，那婦人便被他一掌擊昏，揮手讓侍衛抬了出去。當時那哪裡管那麼多，衝上去想要推開那些侍衛。然而，就在此時，我的身體卻被定住了，眼睜睜的看著侍衛將那婦人帶走。」
「那時候，他告訴我，那婦人就是我母親。是他的嬪妃。現在被他打入冷宮，吃了一種影響神智的東西，才會是這樣瘋瘋癲癲的摸樣。當時我腦海中一片空白，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既然將我母親打入冷宮，為什麼還要將我們兄妹帶回。我很想問他為什麼。」
「可是他接下來的話，卻讓我陷入恐懼。他威脅我說道，這件事情只能我一個人知道，不能告訴我哥哥。而且要我答應一門婚事，否則就會將我哥哥殺死，然後將我強行嫁出去。」
「我驚呆了。我明白他為什麼將我和哥哥帶回來的原因，就是想要我嫁給一個人。而哥哥，就是威脅我的籌碼。這世界上只有哥哥一個親人，而且對方是大燕皇帝，我們根本無法反抗，思前想後之下。我答應下來。」
「但是我依然無法接受這一切，不想留在凌都當中，便想出城外走走。無意中遇到前往蜀州的丞相大人，他曾經見過我。只是讓我不解的是，大人竟然邀我與他一同前往蜀州，並且親自據折奏報此事，當時我心灰意冷，心中煩躁不安。所以便跟著去了。這才有蜀州之行。」
「由於我女兒身的身份，不會行走，大人便讓我服下換形丹，喬裝成男子，同行。只是這換形丹的效果有時限，我之所以提前離開蜀州，一方面是因為蜀州局勢嚴峻，恐怕對我不利。另一方面，是因為換形丹的藥效將過去。所以我不得不再次回到凌都。」
「原來是這樣。」燕虺喃喃說道。沒想到這林青鳳竟然遭遇這樣的事情。當初林青鳳離開的原因，燕虺有所猜測，沒有奇怪。只是這林青鳳的一連竄故事，讓他有些感傷，不由得想起那個命運之中的悲劇角色。
恐怕沒有人不認為他們兄妹不是悲劇的角色吧。被父母拋棄，而後驚喜尋到父親和母親，可是這尋到的卻是一竄人倫慘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