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33章 我只在乎你 文 / 無用的人
人生中,總是有那麼多千奇百怪的遭遇。或許你認為那些淒慘的遭遇只會在電影和小說、戲劇中出現,其實,那只是沒有降落在自己身上而已。
當有一天,你親身體會到那些看似極為離奇的遭遇,你就不會在認為那些只是作者杜撰出來,博取讀者的同情和眼淚的東西。
有位長者說過,痛苦總是會比明天來得更早一些。所以才會有那些欲求看透前路,究微探秘命運的人。其實他們想知道的不是自己的命運如何,而是想知道,渺茫的前路上,痛苦何時來到,以便做好準備。故而才有那麼多人對於命運趨之若鶩。
只是恆古不變的大道,永遠是虛無縹緲的存在。如天一般虛幻,能看到飄過的白雲,卻看不到白雲自何方而來,將欲往何處。也看不到白雲後面的深藍色天空到底是什麼。也無法描述。這就是所謂的道。可道,則非常道。可名,則非常名。
隨著時代的變遷。命運的探尋之人越來越多,幾乎任何一個聽說過探求命運的人都會加入到探尋的大軍當中,然而結果卻是淒涼的,沒有人成功自然為大眾所知。久而久之,命運的探尋便是所謂的迷信。而探尋之人,後期的發展更是千奇百怪。也就出現了什麼算命師,篡命師之類的偽命運探尋者。
不得不說,這是命運探求之路的一種悲哀。魚龍混雜之下,人們再也分不清何為命運,何為知命,何為逆命。覺醒者更是寥寥無幾了。
而如林青風兄妹之流,其實世間數不勝數,而你不知道,那是因為你缺少一雙平常的眼睛,為夢想與成功的花團錦簇所遮蔽雙眼。所以這些很少注意到。這也證明,他們只是一種極為平凡的人,他們的遭遇同樣平凡。他們,只是芸芸眾生中普通的一員。只是命運下徒然掙扎,不堪壓迫卻無計可施的普通的可憐蟲罷了。
聽罷林青鳳的講述之後。燕虺長歎了口氣,輕輕的拍了拍林青鳳的香肩,歎息道;「其實你何必在意自己的遭遇呢?只需奮勇追求和反抗即可,徒留悲傷於心中,處處投鼠忌器,最終,也不過是悲劇而已。」
林青鳳自嘲的笑了笑,道;「我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即使我遠嫁魯國,以後我哥哥和母親依然在他的掌控之下,我這一生,注定被他所掌控。掙扎、反抗?呵呵,我拿什麼掙扎,拿什麼反抗?憑我現在這微不足道的修為,有資格嗎?」
林青風靜靜的聽著妹妹的自嘲之語,話語中的無奈,自暴自棄。說的是自己的妹妹,但又何嘗不是在說自己呢?弱小的修為,在強大的大燕面前,如同狂風中的枯草,只能任由其東西南北,無法自已。
想著自己的隱忍,為了什麼而隱忍。當初的想法就是怕燕蒼穹那突然之舉,有圖謀不軌之嫌。可是現在他迷茫了,自己的那些隱忍,為的真是這個嗎?隱忍就是為了在燕蒼穹突然發難之時,挽大廈於將傾?
但是現在的他,卻覺得,自己的手腕在強悍的大燕面前,是多麼的微不足道。莫說將傾的大廈,就是一磚一瓦,恐怕也會讓他死於非命。
自己引以為傲的隱忍,原來的那麼的可笑。那已經不是隱忍,而是對自己懦弱的欺騙。
他無力的輕笑起來,好似再也無力支撐起整個身體,坐著的後背重重的靠在後面的亭柱上。那笑聲,充滿和惶恐和驚慌,充滿了無奈和對命運的無力。當局者迷,以前的他,自然以欺騙來緩解內心的慌亂,然而卻被燕虺無情的揭開那層殘繞的面紗。
燕虺沉默了。林青風兄妹二人,像似失去了支撐生命的支柱,瞬間任由命運的風,搖擺倒伏。強大的燕蒼穹面前,他們失去的反抗的信心。只是燕虺卻不然,燕虺與他們不同,因為燕虺,乃是逆命者,覺醒逆命之人。
連掌控諸天的命運,都敢於反抗,何況是燕蒼穹這樣一個只是掌控一方土地的修士呢。
「或許你們二人是聰明人,能夠洞悉其中厲害關係。但是在我眼中,你們是拿起了,卻再也放不下的貪婪之輩。你們或許好日子過得太久了,以至於忘記了自己曾經都是什麼人,為什麼會得到今天的地位。」
燕虺的心,一往無前,縱使刀山火海,也無法阻擋他的腳步。所以,他在『聰明人眼中,是愚笨的。不會識時務,不會趨吉避凶。
可是那些聰明人何曾知道,所謂的識時務,所謂的趨吉避凶,其實已經悄然的落入命運掌控的圈子了。或許對於大部分人,此乃完美的選擇,可是對於燕虺這樣的逆命者,那是本末倒置。
「我們是什麼人?呵呵,我林青風一直沒有忘記,我是凌都城內躲在街角的乞丐,是那個被人唾棄、被父母遺棄的可憐蟲。所以得到錦衣玉食的時候,我選擇隱忍,就是因為乞丐的出生。可是,最後我得到什麼呢?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自欺欺人罷了。」
林青風頹然笑著,言語中那股嘲諷之意,已經完全佔據他現在的一切,無力而蒼白的事實,讓他無力得只能接受。逃?反抗?那一切將會是什麼樣的。自己兄妹二人身死乃是必然,可能還會在自己兄妹二人身死之後,那個毫無利用價值的母親,也會步入後塵。
「是嗎?」燕虺忽然輕哼一聲,目光冷冷的凝視著失魂落魄的林青風,問道;「你真的一直記著你們是乞丐出生?一直記得你們自己本來的身份?一直記得曾經的你們,是一無所有嗎?」
林青風輕輕抬起眼皮,看著燕虺冷厲的面容。以為燕虺是先勸解自己,想讓自己兄妹二人重拾信心,重拾活著的希望。可是現在的一切,還有這個必要嗎?這樣的選擇,何人可以輕易的做出?可以淡漠的路過?
「我自然記得。呵呵,沒想到我們這樣最底層的小人物,也會落入帝王的眼睛,呵呵,多榮幸啊。」林青風喃喃自嘲的說道。
「哼。你是記得,可是你記得的是自己乞丐的身份,而不是一無所有的乞丐。」燕虺冷冷的說道。
「嗯?」林青風臉色驀然一僵,隨即面色沉了下來,愣愣的看著燕虺,道;「燕兄,此言何意?這有什麼區別嗎?」
「區別?」燕虺冷笑道;「沒什麼區別。區別就在於,這樣的事情,落在的是你的身上,而不是我。而我,一直一無所有。」說完,燕虺將目光移轉到林青鳳身上。看著這楚楚可憐的少女,不由得輕歎一聲,道
「林姑娘,你對燕某有救命之恩。燕某無以為報,唯獨能夠給予你一個承諾。這個承諾,隨時都有效,只有你提出,燕某絕不會說半個不字。」
燕虺說出這樣的話,也是在林青鳳的預料之中,他在蜀州的時候,便知道燕虺是個重情重義,滴水之恩,湧泉相報的人。但是而今這樣的情況,她知道,若是將以一個承諾束縛燕虺幫她,那麼不僅僅不會有任何結果,反而會徒然葬送燕虺的大好前程。畢竟他們兄妹二人面對的,是整個大燕。
林青鳳輕輕的點了點頭,目露感激之色說道;「燕兄好意,青鳳心領了。那個承諾便罷了,青鳳只求與燕兄共謀一醉,不知道這算不算一個要求。若是算的話,那麼這個就是燕兄的承諾吧。」
燕虺聞言,沉默下來。他自然知道,林青鳳不想將自己拖下水,以免傷及無辜,畢竟現在的局勢已經明朗了。林青鳳,逃不過遠嫁魯國的命運。
雖然只是含蓄的關心,但還是讓燕虺冰冷和平靜的心,蕩起一絲漣漪。他已經忘記了,這關心的話語,已經有多久沒有出現在自己耳邊了。雖然林青鳳沒有言明,但是燕虺知道,林青鳳是在擔憂他的安慰。不過林青鳳卻不知道,這份關心,在燕虺心中,是沒有意義的。因為燕蒼穹,他可能會對上,只是時間上的問題罷了。
燕虺面色動容,目露久違的感激之色,雙手輕輕的壓在林青鳳的雙肩上,露出柔情之色,凝視著含淚的林青鳳,沉聲說道;「我燕虺現在的一生,已是一無所有,唯獨在意的,就是我的恩人。你和大人都是。所以,我在意的不是燕蒼穹有多麼強大,而是你們的安好。」
燕虺說完,輕輕捏了捏林青鳳的香肩,目光一撇那陷入沉思的林青風,轉身邁步走出亭子,向迴廊走去。
該說的他已經說了,該做的也已經做了,接下來就看他們自己的選擇。畢竟,路不是燕虺自己要走,而是他們兄妹二人要走。他們的命運如何,自己再多的言語,也沒有什麼作用。靠的,是他們自己。
林青風望著燕虺漸漸遠去的背影,淚水不爭氣的再次流了下來,模糊了那個灰白色的背影。只是她沒有出聲留住燕虺,與她共謀一醉,雖然她很感激燕虺對她的關心,也對燕虺有種自己無可名狀的感覺。只是心中對燕蒼穹的恐懼,抑制住她,不敢再招惹任何人,因為現在的燕虺,還沒有能力與燕蒼穹抗衡。
「燕兄」一個爽朗而洪亮的聲音,驀然叫住已經走入迴廊的燕虺。
燕虺轉過身來,目光落在亭子上。出聲叫住的燕虺的,正是林青風,此時的他,已經走出亭子,站在石橋上,臉上再也沒有一點頹然和落寞之色。目光平淡,雙手負背,淡淡的看著燕虺。
二人就這樣對視著,沒有說一句話。良久之後,燕虺那淡然的面容上,漸漸的舒展開來,嘴角扯出一個淡淡幅度,目露笑意,輕輕的舒了口氣。林青風那平淡的臉上,同樣漸漸露出笑意,看著燕虺的目光中,充滿的感覺之色。
「燕兄,你的承諾還算數嗎?」林青風含笑的問道。
「燕某說的還不夠清楚嗎?」燕虺輕笑著看了林青風。大笑著轉身,走過迴廊,背影消失在花園的拱門處。
林青風目送著燕虺消失的背影,目露感激之色。喃喃的說道;「燕兄,此難若林某尚在,必然不會忘記燕兄大恩。」
「哥哥。你怎麼了?」林青鳳不知何時,走到林青風身邊,看著他呆呆的樣子和喃喃的低語,眉頭輕皺,問道。
「嗯?」林青風扭頭,溺愛的看著自己的妹妹,柔聲說道;「沒什麼。呵呵。」說著,便邁步離去,他已經明白自己該做什麼了,也明白該怎麼做了。燕虺的那一句話一直徘徊在他的心頭。
「你記得的是自己乞丐的身份,而不是一無所有的乞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