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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9回 離開兄嫂苦心學藝 經受磨難立志成氣 文 / 單田芳

    上回書說到鐵三爺跟哥嫂分家後,自感得意:「今後不管怎麼花錢出門,用不著和我兩個哥哥打招呼了,也省得看我兩個嫂子的臉子。」打這以後,他請了幾位教師在家一住,大碗酒,大碗肉,今天殺雞,明天殺羊,吃開了。不為別的,為跟人家學能耐。這一幫剛走,第二幫就來了,仍然這樣招待,談論拳腳棍棒。這玩意兒時間長了坐吃山空,那錢是有數的,沒到一年,把現款花盡,牲口賣光了,就剩下那所莊宅和那點地。鐵三爺和老婆一商量:「那點地咱也不種,賣了得了。」把三十六畝地也賣了,變了現錢,接茬練武,結果這點錢也花光了,變賣東西,又賣了不少,把三奶奶的首飾全賠進去了。馬氏一看不好,這一天被逼無奈,才跟三爺說:「丈夫你練武為妻並不反對,但是你也想想掙錢的道兒啊,就這麼坐吃山空,誰受得了?天上不掉錢,地上不長錢,你再不收祿,就靠分的這點東西,咱這日子難過啊!如今囊中如洗,光剩下這座宅子了,往後這日子怎麼維持?」「哦,是這麼回事。」他才知道。鐵三爺也發愁了,站起來到院子轉一圈,圍著宅子看一看,然後進屋,「夫人,就咱兩口人,住這麼些房子幹什麼?我看搬到後院去,把前頭這東西廂房全賣出去得了。」夫人也不敢強嘴,一看丈夫做了決定,只好忍痛含悲點頭答應了。找來經紀人這一說,賣了二百兩銀子。錢一到手,鐵三爺照樣練武。二百兩銀子經花嗎?沒過半年又花沒了。這回好,就剩一間小房,三奶奶可難過了,話不能不說了:「丈夫,你要再這麼下去,咱們可要喝西北風了,現在這個宅子你看怎麼賣?賣了,咱們住在哪?你再看看大哥、二哥人家的小日子過得多紅火呀!」啊呀,三爺這回也動了心:「要不這麼辦,我去借兩個,到日後再想生財之道。」就這麼著鐵三爺找大哥、二哥來了。進門,他是個直性子人不拐彎兒,說了:「哥哥,我日子混的不好,打算借兩個錢兒花,你們哥倆借給我點吧。」這哥倆聞聽就是一笑:「老三,剛分家不到二年,你那錢全花光了?」「光了,連房子帶地全賣了,連我那幾套好衣服全搭進去了,你弟妹的首飾也都光了。」「老三哪,你說你可怎麼好哪?你現在不是年輕人了,已經二十四了,就那麼多財產,不到二年你花個溜光?你對得起死去的父母嗎?你看看看咱們鐵家莊,你再看看天水縣,誰像你呀?整日裡游手好閒,不務正業呀!老三,這錢有沒有?有。不能借給你,為什麼呢,錢到你手就得花光呀,能活一饑,不能活百飽。要想好,你就得務正業。」「噢。」鐵三爺一聽,碰了釘子了,二話沒說,轉身就走。這一晚上氣得他呼呼直喘,沒睡著。原來他認為事情很簡單,我們都是一奶同胞的親弟兄,那點財產是爹娘留的,我就管你借倆錢,那費勁嗎,沒了,我就借唄,沒想到碰了釘子。他感到十分痛心哪。到了第二天,兩口子一商量:就把咱住的這房子賣了吧,賣了上哪去呀,不在這鐵家莊了。咱們走了,丟人現眼到外邊去,別讓鄉里鄉親們笑話。三奶奶點頭啊,把最後一間房子賣了,才賣了五十兩紋銀哪,家裡的破東爛西,不值個十文八文的也把它賣掉,該送人送人。

    鐵三爺準備了一個獨轱轆小車,獨輪,一面裝著破東爛西;一面鋪好了讓老婆坐著。鐵三爺從門後把自己那條大棍拿出來了,掂量掂量,心說;「好嗎,這棍子值多少錢?從小我到今天,在這上搭的本錢就不計其數了,命不要,棍子不能扔。」他把大棍子一順,擱到獨輪車上,最後看了一眼房子,順著官道就下來了。一不投親,二不訪友,鐵三爺心說:「就憑我這個塊頭,就憑我這把力氣,到外邊尋口飯吃,不難,何必在家丟人現眼呢?」他立下的志向挺大,結果出了門一看,滿不是那回事兒,世界是不小,說找個職業,就說掙錢,不是那麼容易。尤其鐵三爺,長這麼大,沒自己掙過錢,他就不懂生財之道是怎麼回事。出了門就花老本兒,這一路之上,今兒花點兒,明兒花點兒,這錢花得就不少了。鐵三奶奶問他:「你這是推我上哪去呀?」鐵三爺說:「我也不知道,反正國家這麼大,咱就閉溜吧。」「那哪兒行,你得先物色個地方,咱們紮了根。憑著我兩隻手,也能給人家漿洗縫連,多少不也收入點嗎。這樣漂流下去,咱們豈不凍餓而死?」「啊呀,你說的也有理。上哪呢?哎,咱上北京得了,那是皇上呆的地方,天子腳下,大邦之地,我想那塊兒謀個職業還不困難。」三奶奶也沒有主見,也就同意了,他們起身奔北京、就這兩個錢兒夠花的了?還省吃儉用,沒等到北京呢,這錢也花光了,把那點破爛也賣了。一打聽,離北京還有二百多里地,三爺又毛了,這進了北京吃什麼?吃西北風啊?勒緊褲腰帶,推著老婆緊緊趕路。離北京還有四十里地,他們路過一個莊。叫楊柳屯。這小屯子不大,但是因為離著京邊近了,來往的行人也不少,顯著挺熱鬧。鐵三爺站住喘了喘氣兒,就覺這肚子裡,咕嚕咕嚕嚕嚕,迴腸九轉,餓透氣了,哈下身來他問老婆:「你餓吧?」三奶奶瞪他一眼,「兩天了,什麼也沒吃,能不餓嗎?這用問嗎。」微微點了點頭。鐵三爺說:「怎麼辦,你呀,在這兒看著車,我到小屯子裡尋口吃的,萬一遇上好心人哪,弄倆餑餑,咱也可充飢。」三奶奶聞聽眼淚掉下來了,「想當初家裡日子多好啊?現在落得沿街乞討。唉,夠撓心的啊!別給丈夫添煩惱了。」三奶奶一向是這麼溫從,所以在旁邊守著車子,靠牆這麼一蹲,因為這地方背風。書中代言,正是數九隆冬,北京這天冷得嘎叭嘎叭的!鐵氏夫妻腹內無食,身上無衣,幾乎走到絕路上了。

    按下三奶奶在這兒等著不提。鐵三爺把褲腰帶往上提了提,邁汗大步進了屯子了,也就二十幾戶人家,東瞅瞅西看看,啊呀有點張不開嘴。堂堂六尺高的男子漢,就伸手管人家要吃的,這玩藝兒不容易。來回轉了幾圈兒,這怎麼辦呢?我餓點還行,我老婆受不了,她身子骨不太好,她要病倒了,不就更麻煩了?不行,得厚厚臉皮敲敲門。他正想著哪,把著道邊有一家,吱呀一聲門開了,熱氣騰騰。鐵三爺一看,有位老頭端著盆往外潑水。他一鼓勇氣過來了,「老伯,您挺好啊?」老頭回身看了看,「啊,挺好,你找誰啊?」「老伯,我就找您。」「找我?有話進屋說吧。」把鐵三爺讓進屋,把門帶上了。一股暖氣撲臉,鐵三爺一看:外間屋正做著飯呢,看那籠屜裡頭不是餑餑就是餃子,誰知是什麼吃的,一股香味撲鼻。進屋一看,有個上年紀的老太太,面帶善良。最使他滿意的,上門框上有「都哇」。「都哇」是什麼?就是清真貴教的標誌,說明我們是回族人。等到得屋裡,老太太挺客氣,讓著鐵三爺坐下。老頭就問:「年輕人你找我有事?」「老伯您貴姓?」「哎,免貴姓馬。」「噢,馬老伯跟您這麼說吧,我是從遠地來的,從甘肅天水來的。」「噢,那可不近乎。」「來到這兒投親不遇,訪友不見。現在囊中分文皆無,我打算向您求求幫。」「哦。」老頭這才明白,看了看鐵三爺,長得一團正氣,不像個歹人,也就動了惻隱之心了。「你也是回教人嗎?」「不錯。我也是穆斯林。」這回族人最講究意氣。馬大伯聞聽就問他:「你媳婦在哪呢?」「在外邊等著哪。」「讓她進來進來,吃口飯這算什麼呢。」說著就要到外邊找去。鐵三爺一看,真遇上善心的人了,高高興興來到牆角這兒,跟三奶奶說:「快走吧,我找著飯門了。」喲,把三奶奶樂的,趕緊站起,夾著那破包。鐵三爺推著獨轱轆車,到了馬老伯家裡,把小車推進院裡頭,夫妻進屋。三奶奶顫聲說道:「我們給您找麻煩了。」「喲,可別這麼說呀,出門在外的人,難免有個馬高蹬短的。這算什麼哪,快點上炕暖和暖和。」讓鐵三奶奶上炕暖和暖和。然後老頭擺桌子拿碗筷,掀寵屜往上撿餑餑。真不錯,熬的小米粥,蒸的玉米面的大窩頭,那個窩頭有半斤重,熬的豆腐白菜湯,還有一盤鹹菜。這一擺上來,四個人圍坐,鐵三爺就覺得自己這嗓子眼有小手就出來了,往裡頭抓呀,見著吃的就更饞了。你看當初擺全羊的酒席,什麼烤羊肉串,吃羊腿,他都沒覺出香來。今兒個這素白菜熬豆腐,鹹菜條,比那個香的多得多!鐵三爺還勉強控制著,一張嘴一個大窩頭進肚了。老頭看出他餓壞了,「年輕人哪別客氣,敞口兒吃,你看我那兒蒸多少哪,一籠屜,我們老夫妻半個月也吃不完。有個兒子有時回來,趕上他就吃,趕不上他就不吃。你千萬別在意。」鐵三爺一聽,「好吧。」就這樣左一個、右一個、三個四個,這麼大的窩頭,鐵三爺一口氣吃九個,另外還吃了兩碗白菜大豆腐,喝了三碗粥。老頭心裡說:「我的娘!這位真是吃碴兒啊!」三奶奶差得多,吃了一個餑餑喝了碗粥,這就算飽了。那麼吃完了,三奶奶下地幫助刷鍋洗碗。開始坐下閒談,馬老伯就問:「你貴姓?」「在下我姓鐵。」「那你沒親戚沒朋友,到北京想幹什麼?」「老伯,實不相瞞,我打算謀個職業。」啊呀,老頭晃晃腦袋,「難哪!到北京來謀職業?談何容易呀!別看天子輦轂之下呀,這個地方是最難生活了。但是你們來了就得幹點什麼哪?」鐵三爺說:「我有把子力氣,幹什麼苦活都行,只要我們夫妻有安身之地,能喝口粥就可以。」就這麼的也不容易啊!「哎,」老頭忽然想起一件事來,就這麼辦吧,「你給人家打更樂意不樂意?」「行啊。」鐵三爺一聽能找著職業。「老人家,在哪打更?」「這話咱們可說透了。俺們這老夫妻住在這楊柳屯,就是給人家看房子的,我們這麼大年紀能幹什麼?就是這屯子往外走不遠六里地,有一莊別墅,孤苦伶仃就那麼一個院兒,當初那也是咱們同教留下的一所房子。現在呢,老兩口子死了,兒子遠在外方,這房子閒著,所以嗎找我們老夫妻看著。你看看我這把年紀了,精力也不足了,要給人家看好了還好,要看不好對不住人家。前些日子我就到處打聽人,找一個替換我的,我就把這差事辭了,沒事做點豆腐也能維持生活。哪知道呢這人始終也沒找著,你看看,今兒個你來了,如果你樂意干,這是最好了。看房你就搬到那兒住去,第一住處你有了,二,我掙多少錢你掙多少錢,將來主人回來了,我負責給交涉。每個月半兩銀子,錢可是不多,但是吃個粗糙飯還是可以。你要是能在這兒站住身子是最好不過,將來春暖花開有好職業了,你再挪動挪動也行,我看委個冬就得了。」鐵三爺聞聽,咕通給老頭磕個頭:「恩人,你這算救了我們兩口子。慢說這麼好的職業,你說再苦我也求之不得呀。好了,一言為定,我答應了。」老頭也挺樂,「行行行。你歇會兒不?要不歇著我領你去看房子。」「不用歇著。我這會兒吃飽了還正想溜躂溜躂。」

    就這樣,馬老爹領著三爺出去看房子;三奶奶陪著老太太在家閒談。這鐵三爺高興!要說這叫人得喜事精神爽,有說有笑的往外走。老頭拎著把鑰匙,六里地,走了一段時間到了。馬老伯一指,「就這兒,看見了唄!」鐵三爺一瞅,「啊呀這房子不錯呀!」看來當初這是個大紳士家,大財主家的房子。院牆都有一丈多高,黑油漆的大門,門關著,上面有大鎖,蹺腳往裡一看:還帶樓的!房子要有百十來問。

    馬大伯上了台階,把鎖打開,光噹一聲把門推開了。裡頭還落著幾隻老鴰,聽見人聲,忒兒——展翅高飛!鐵三爺往這院裡一瞅,有不少積雪。只是老者看房子,不管收拾衛生,所以院裡頭顯得破爛不堪,深宅大院不住著人,顯得格外的冷清。馬大伯把門關上了,領著他前後左右轉游一趟,「看著,這是前廳,這是二廳,這是廚房,這是東西廂房,這是倉房,後面還有個書樓。這後邊聽說當初有小姐時曾經住過,前後一共七十八間房。另外你就住在這下房屋裡頭,你要把這屋收拾收拾,窗戶紙糊糊,沒有沒關係,我去給你張羅去。這炕燒得熱乎乎的,這柴禾不成問題,有的是,只要你到外邊劃拉劃拉就夠你使用的。沒米呢沒關係,先在我那兒拿,將來你掙了錢再還給我。」「是是,可以。」鐵三爺進了下屋一瞅:塵土多厚,窗戶紙上都是窟窿,這沒關係,一收拾就好。前後都轉完了,兩人從裡面出來,把門倒帶,嘎蹦一聲鎖好。馬大伯領著他一直回到家裡頭。鐵三爺見著媳婦,把剛才的經過講了一遍。三奶奶喜不自勝!啊呀處到這步天地,這叫絕處逢生。第二天,老頭夾著窗戶紙,帶了點漿糊,三奶奶也跟著,一直又到了這宅子,開開門到裡邊,開始打掃這下屋。馬大伯,人是真熱情,也幫著他們收拾,拿大掃帚把院裡掃掃,把屋裡的塵土、蜘蛛網全掃盡,窗戶紙糊上,弄了點柴禾把炕也燒著了。這炕還真好燒,一個時辰以後,用手一摸,有了溫乎氣兒了。鐵三爺把破爛東西搬到裡頭,老頭一看這哪成啊,連被子褥子都沒有,「先在我那兒拿吧。」又回去給拿來的被子、褥子、枕頭。人哪,真是能耐,你看那屋子破爛不堪,經過這一番佈置之後,煥然一新!屋裡也有了暖和氣兒了。鐵三爺又向老頭討了兩隻碗,兩雙筷子,借了盤子。老頭又給拎了點苞米面,拎了點小米,另外還給拎了點鹹菜,這就算安家能過日子了。不過,臨走的時候,馬老伯說的清楚,「三爺呀,這串鑰匙交給你,從今以後這宅子可交給你了。第一,你可注意煙火,別一把火給點著了,那咱倆都得打官司。第二,別讓人偷盜,雖然沒什麼值錢的東西,但是人家家裡最煩這一手。哪怕丟把椅子,咱沒法交待。主人臨走之時這都有賬啊,將來人家憑賬對號,少了東西就不好辦了。」三爺說:「大伯您放心,這事您交給我,一點都不待有差錯的。」老頭兒說:「行。」忽然又想起件事來:「是吧,晚上沒照亮兒的?我再給你取盞油燈。」三爺說:「我踉您去取。」三奶奶在家裡做飯。三爺跟著大伯,一直到了家裡頭,又取了一盞油燈。

    到了當天晚上,老頭兒走了,夫妻把大門關上,開始吃晚飯。鐵三爺拿著餑餑,喝著粥啊,樂得「哈哈哈哈」,把三奶奶嚇了一跳:「我說你瘋了!」「沒瘋!人生一世,坎坷不平哪!誰能料到有今天呢?」三奶奶一聽啊就堵了心了,嘴裡這餑餑只翻餅子,有點嚥不下去。鐵三爺就說:「夫人,你就放心,困難暫時的。我就不信我找不著一碗飯吃,我就不信咱們永遠這樣了。將來一日有發達那天,絕忘不了大伯夫妻倆的好處。你呀就挺直身板好好活著,聽沒聽見?把我侍候好,把人家家看好,等春暖花開,咱們再另謀職業。」這就是給自己解心寬唄。兩口子說笑了一陣,開始休息。三奶奶乏了,身體不好,她睡了。鐵三爺睡不著,心說我到院轉一圈兒,拎著大鐵棍他出來了。一時的高興,他練了越大棍,棍練完了,鼻子尖也見汗了,覺得渾身上下格外的舒服。稍微休息休息,他提著棍圍著宅子轉了幾圈兒,然後回屋休息,睡了一覺起來,拎著棍子又出來轉了一圈兒,什麼事也沒有,他這才睡覺。第二天有人砸門:「崩崩崩!」鐵三爺起來,把大門開開一看,是馬大伯。但是這馬大伯瞅著,鐵三爺有點不自然,上一眼、下一眼、左一眼、右一眼,看了七十二眼,把鐵三爺瞅得直發毛!「大伯,你看我什麼?我怎麼了?」老頭兒晃晃腦袋。等到了屋裡,再看看三奶奶,老頭這才放心。「三爺,你們在這兒住的怎麼樣?」「挺好,屋裡也暖和,吃的也挺飽。」「哦,沒遇上什麼事吧?」「沒有。晚上我轉了好幾圈兒,平安無事。您想想這曠野空荒郊,一所空宅子,誰上這兒來偷,附近沒有人家,斷無著火之理,你老人家就放心得了。」「呃,」老頭點點頭,心裡頭直折餅子,一想這事我不能瞞著他,我得告訴他。他怕三奶奶害怕,把鐵三爺叫到院裡,「三爺,有件事,我不能不跟你說清楚。」鐵三爺一見老頭臉上挺嚴肅,不知道什麼事?「大伯,有話您就直說吧。怎麼,不想我在這兒干了?」「不不不不!大丈夫一言出口,豈能更改!我還怕你不幹呢。」「那什麼事?」「你沒聽我直問你有沒有事嗎?這宅子鬧鬼。」他尋思鐵三爺得害怕。沒曾想三爺聽完了仰面大笑:「哈哈哈!大伯您真會開玩笑!世界上哪有鬼?」「不不不不,真有鬼呀!我可瞞著你,沒跟你說。什麼原因呢?我幹得好好的,怎麼就不幹了呢?就因為這裡鬧鬼,都把人嚇死了!所以我找個人替換我。老實說,昨天我一晚上都沒睡好覺,我就怕你遇上事,把侄兒媳婦再嚇個好歹的!」鐵木真一看老頭說話挺認真,自己也就認真起來了。「大伯,真鬧鬼?」「真的!」「這鬼您看見過?」「沒有。」「那您怎知鬧鬼?」「啊呀,我要不知道,我要沒聽見,我敢這麼說嗎?我告訴你,你沒來以前,有一晚上我在這兒睡來的,就在這屋。睡到半夜,我叫尿憋醒了,我尋到外邊方便方便,哪知道我出這門呀,還沒等尿這泡尿呢,可把我嚇死了!怎麼了?就,就,就是那大廳後邊出來一個人,那人穿一身黑,我也沒看見長什麼模樣。」

    後事究竟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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