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 十 回 反目成仇 文 / 臥龍生
高天健正在一座高樓上面喝酒。
在他的旁邊,坐了兩個很美的女人,風情萬種的美女。
是玉翠、蘭白。
兩個人投入了第一堡中。
很精密的設計,而且,蘭白也為此受了點傷。高天健雖然多疑,但他對兩人卻一點也不懷疑。
自然,玉翠、蘭白的表演逼真使他相信,最重要的還是兩人很美。
這是一座很高的樓,一共有七層,在那個時代,建築七層樓,實在是一個很不容易的技術。
這座高樓建築得很堅牢,都是用青石砌成的。
高天健喝酒的地方,在第七層樓上。
佈置的豪華,四面的窗子上,都有著很厚的帷幕,遮住樓上的***、春色。
這是高天健行樂的地方,防備得很森嚴,也很機密,機密到連他的兒子高飛虹也不知道這是飲酒取樂之處。
過去的高幽蘭和吳雙女,都不知道。
但第一堡中,都知道這座高樓,但他們只知道這是禁區,是第一堡中最神秘的地方之一。
除了高天健之外,任何人未得允准之前,都不許進入禁區一步。
這地方,也實在不能來,因為四、五、六樓,住的都是美女,南北佳麗,燕瘦環肥,雖然比不上皇宮內三宮六院,和七十二妃那麼多人,但這三層樓內,也分住了十幾個美女。
她們有著很好的享受,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綾羅綢緞。
唯一的禁忌是,她們不能離開住的地方。
但高天健享樂的地方,卻是在第七層樓上。
他想要哪一個美女時,就把她召上第七層樓。
四、五、六、七層,充滿著春色、柔情,但一、二、三樓,確是步步殺機。
這裡一共住了十八個高天健的心腹、死士,日夜不斷在這高樓禁區之內巡視。除了十八個心腹死士之外,還有十二隻異種虎獒,這些獒犬耳目靈敏,禁區內任何聲息都瞞不住它們。
但最厲害的,是四個火器高手,他們居莊在第三層上,除了一身不錯的武功之外,都有一身火器。
這些人,組成了一道堅強無比的防圍,使人難越雷池一步。
凡是高天健不太喜歡的女人,就賞給了這些屬下。
這裡已無廉恥可言,但他們的生活卻很悠哉。
高飛虹找遍了第一堡中大部分地方,終於想起了這座高樓。
這座高樓,有一個很抽像,但卻很雅致的名字,叫作「煙鎖樓」。
煙鎖的意思,就是看不清楚,你可以去猜,你怎麼去猜都行。
高飛虹想到了「煙鎖樓」。
自然,第一堡的機密地方很多,但大都在神刀堂內,神刀堂之外,只有煙鎖樓,最為機密。
但高飛虹料定了父親不在神刀堂內,因為,他如在神刀堂中,雷無影一定要陪侍身邊。
這個人,沒有大才大能,但小聰明,還有一些。
高飛虹終於找上「煙鎖樓」。黑夜中,高樓聳立,看不到任何***。
高飛虹行入了禁區,先聽一聲犬吠,一隻高大的虎獒,突然出現。
這只是禁區的圍牆門口。
隔著一道鐵柵,虎獒的雙目中,閃動淡紅的光芒。
一個黑衣勁裝,身佩長劍的武士,突然出現在鐵柵門內。
黑衣人冷冷地問道:「什麼事?」
高飛虹道:「你認不認識我?」
黑衣人搖搖頭。
高飛虹道:「我叫高飛虹,這裡少堡主,你總知道吧?」
黑衣人又搖搖頭。
高飛虹火了,怒聲喝道:「你們是不是第一堡的人?」
黑衣人笑道:「閣下,這裡是,『煙鎖樓』,煙鎖雲封,我們什麼都不知道,所以,閣下也用不著生氣。」
高飛虹道:「不是什麼樓,不管煙和雲,你們總知道高堡主吧?」
黑衣人道:「嗯!知道又怎麼樣?」
高飛虹道:「知道就好,我是他的兒子,唯一的兒子。」
黑衣人道:「不論是誰,也無法進入這煙鎖樓。」
高飛虹道:「哼!你這個人開不開竅。」
黑衣人冷冷說道:「我奉命守此,什麼人擅入一步,我們就會取他性命。」
高飛虹道:「你們奉誰之命?」
黑衣人道:「高堡主。」
高飛虹道:「高堡主是我爹,你知不知道?」
黑衣人道:「不知道。」
高飛虹道:「好,現在我告訴你,你總該知道了吧?閃開路,讓我進去。」
黑衣人搖搖頭,道:「不行,這裡任何人都不能隨便出入。」
高飛虹道:「我不是任何人,我是少堡主,堡主能到的地方,我都能到。」
黑衣人忽然向後退了兩步,冷冷說道:「不管你是誰,除非你有腰牌,或是我們奉到了令諭,不然的話,天王老子到這裡,我們一樣也要殺。」
高飛虹心中一動,忖道:「難道這煙鎖樓中,真有什麼秘密,除了我爹,別人不能見到。」
心中轉念,口中說道:「好吧!既是我不能進去,那就有勞你老兄幫個忙了。」
黑衣人哈哈一笑道:「閣下想得太天真了,咱們不會替你通報。」高飛虹忍了又忍,道:「你小子記著,你這樣留難我,咱們日後再算賬。」
黑衣人正要發作,卻被另一個黑衣人接道:「既然他自稱是,堡主的兒子,那就替他通報一聲。」
擋在門口的黑衣人道:「好!你去通報吧,我在這裡守護。」
一個黑衣人轉身而去。
高飛虹道:「我有重要大事稟報。」
擋在門口的黑衣人道:「我們只管通報,能不能見你,還是未知數。」高飛虹回顧了一眼,道:「我可不可以進去坐坐。」
黑衣人未再理會他,只是冷冷的站著。
高飛虹口中儘管狠,但卻不敢再向前逼進一步。
等了足足有一頓飯工夫之久。
高飛虹不停在門口處走動。
高天健突然出現,冷冷說道:「什麼事?」口氣冷肅,臉上也是一片不悅之色。
高飛虹道:「爹,有一件重大的事。」
高天健道:「先回去吧,不論什麼事,等明天再說。」
高飛虹道:「不行,能等到明天,我也不用找爹了。」
高天健道:「哦!什麼事?」
高飛虹道:「吳雙女……」
高天健果然心中一驚,急急接道:「吳雙女怎麼樣了?」
高飛虹道:「被雷無影帶出了地下石牢。」
高天健松丁一口氣,道:「我還道發生了什麼事,這也值得大驚小怪嗎?」
高飛虹道:「眼看他就要得手了,孩兒去見他,求他放人,他不但不肯,反而把孩兒給罵了回來。」
高天健道:「哦!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有什麼話,咱們明天再談。」
高飛虹道:「爹,不行啊,明天就來不及了。」
事實上,高天健心中已明白了是怎麼回事,但他卻裝作不明白,道:「究竟是怎麼回事?」
高飛虹道:「爹不是希望孩兒能娶個好媳婦嗎?」
高天健道:「是啊!」
高飛虹道:「最好是能把吳雙女給娶到手。」
高天健道:「嗯!虎父犬子,你娶不到手,我有什麼辦法?」
高飛虹道:「現在,要爹幫一個忙,我一定能娶到吳雙女。」
高天健道:「說吧!要我怎樣幫你。」
高飛虹道:「只要能下一道令諭,就行了。」
高天健雖然感覺此子,沒有什麼出息,但兒子究竟是自已的,笑一笑,道:「飛虹,不要再想吳雙女的事了,天下佳麗無數,十步中必有芳草,你何必一定要想她呢?」
高飛虹呆了一呆,道:「爹,你可知道雷無影把吳雙女弄出石牢的用心何在嗎?」
高天健道:「這個,總不會放了她吧?」
高飛虹道:「他要佔有吳雙女。」
高天健微微一笑,道:「由他去罷,他為第一堡出力很大,吳雙女背叛了咱們,他要怎麼處置吳雙女,也就不重要了。」
高飛虹歎息一聲道:「爹,孩兒,孩兒,對吳雙女還是唸唸難忘。」高天健道:「就算吳雙女嫁給你,你也無法駕馭,不用再想這件事了,爹答應你,替你選一個容色絕世的媳婦就是。」
高飛虹道:「不!我一定要吳雙女。」
高天健一皺眉頭,道:「不行,這件事,由不得你。」
高飛虹道:「爹,你只有我一個兒子啊!」
高天健道:「所以,我把你給寵壞了,齊大非偶,不要癡心妄想了,去休息吧!」
高飛虹還想再說什麼,但看到了高天健臉上的怒色,只好咬咬牙忍了下去。
緩緩轉身而去。
他明白,這件事很困難,但卻未想到高天健會完全的拒絕,這使高飛虹很傷心。
高天健卻重回到煙鎖樓上。
蘭白似是已力不勝酒,坐在紅漆大木椅子上,人已睡著。
玉翠卻是精神飽滿,嬌態橫生,而且,膽大的脫了上衣,只穿著緊身短袖的白綾衫,隱隱可見裡面的紅肚兒。
望著玉翠那股嬌情媚態,高天健輕輕吁一口氣,道:「蘭白喝醉了。」
他是老吃老做的大奸巨魔,對已經到口的肉,絕對不會狼吞虎嚥的吃下去。
他要細嚼慢咽,品出那股滋味來。
玉翠也是閱人多矣!年紀雖然不太,但卻是見多識廣。
她是江湖中第一流的女殺手,美色誘殺,是她的絕招之一。
但她明白高天健,那是成了精的老狐狸,過分熱情,冷若冰霜,都會使他動疑,要收斂得恰到好處,自自然然,才能使他消除顧慮之心。
這件事,不容易。
但玉翠卻做得很好。
回顧了蘭白一眼,道:「她一直練不出酒量來,平常也不多喝,被你灌了幾杯,就原形畢露了。」
高天健笑道:「小妮子如此的無量嗎?」
玉翠笑一笑道:「她本不善酒,但初次和堡主共飲,又不便推拒,所以,就喝醉了。」
高天健雙目盯注在蘭白的臉上,雙目中泛起了情態的火焰。
玉翠心頭一震,暗道:糟了,莫要被他瞧出了什麼破綻,裝醉反而裝出毛病來了,她誓死要保持清白之身,萬一被高天健對
她動手,她絕對不會依從,那豈不是立刻要露出馬腳了嗎?」
只聽高天健說道:「玉翠,看上去,令妹還似是一個處子之身?」
玉翠道:「高堡主,你開玩笑了,我們流落江湖,身為殺手手,就算我們想潔身自愛,只恐也有所不能了。」
高天健道:「這麼說來,是在下看走眼了。」
玉翠笑道:「不知是因為丫頭醉了呢?還是高爺喝酒多了。」
高天健笑道:「老夫的酒量,自信再喝個三五斤下去,也醉不了。」玉翠嬌媚一笑道:「堡主你可知道,玉蘭雙姝,一向是大小有序嗎?」
高天健怔了一怔,突然放聲大笑道:「怎麼?你還吃妹妹的醋?」玉翠道:「不是賤妾吃醋,而是她一向很尊重我,不肯佔先。」高天健道:「哦!令妹還有這個美德,那真是更可爰了,玉翠,今晚就由你這個做姐姐的先陪陪我吧?」
高天健擁住了玉翠,笑道:「還要再喝下去嗎?」
玉翠道:「賤妾的酒量,已經盡量了。」
高天健道:「那很好,明天,咱們再喝吧!」
玉翠道:「悉憑堡主吩咐。」
高天健道:「玉翠,今夜,你留在這裡陪我。」
玉翠道:「堡主如不嫌棄賤花敗柳,賤妾自當從命。」
高天健道:「好極,好極,你很善解人意。」
玉翠道:「舍妹呢?」
高天健道:「這煙鎖樓上,可以再多住幾位佳麗。」
哈哈一笑,接道:「來人啊!」
兩個女婢,應聲行了過來。
高天健望了望倒在坐椅上的蘭白,道:「把二小姐扶下去。」
兩個女婢伸手扶住了蘭白,向外行去。
高天健接道:「要她住在牡丹閣中。」
左首一個女婢應道:「牡丹閣不是住有七夫人嗎?」
高天健道:「要她搬一搬。」
女婢應了一聲,扶著蘭白下樓而去。
玉翠道:「七夫人是什麼人?」
高天健道:「一個女人。」
玉翠道:「賤妾想問的是她的出身?」
高天健微微一笑,道:「進入這煙鎖樓中的人,不管她的出身如何?受寵愛的程度,要看她的美貌標準。」
玉翠道:「牡丹閣是最好的地方,也是你最寵愛的人,住的地方?」
高天健道:「那倒不是,煙鎖樓上的牡丹閣,並不是最好的地方。」
玉翠道:「什麼人住的地方最好?」
高天健道:「哦!這第七層樓上,有一間金碧輝煌的臥室那才是煙鎖樓上最好的地方,今晚上,你就住在這裡。」
玉翠忽然長歎息一聲,道:「為了舍妹,你逐走了七夫人今夜我留在此地,明夜,不知此室又換了什麼樣的女人?」
高天健笑一笑道:「玉翠,訌湖上說你殺人無數,是當今江湖上最傑出的女殺手,想不到,你竟也是兒女情長。」
玉翠道:「高堡主別忘了,我也是女人啊!」
高天健哈哈一笑,道:「好!好!江湖上第一流的女殺手,對我高某人動了真情,可真叫我有些受寵若驚啊!」
玉翠道:「這麼說來,我在你高堡主的心中,還有一點份量啦!」
高天健道:「哦!重要的很啊!」
玉翠道:「你可知道,要一個女人付出真情,男人應該如何?」
高天健道:「這個麼?你還真把我問住了。」
玉翠道:「唉!人心換人心,也許,女人真的不太適合在江湖上走動,不過三四年,我已經有些厭倦了。」
高天健道:「這些年,你們兩姊妹賺了不少的錢啊!」
玉翠道:「不錯,我們是存了一些銀子,不過,不夠多,比起你高堡主,那實是九牛一毛。」
高天健乾了一杯酒,笑道:「你的心倒不小,想發我這樣的大財,可知道是一件多麼困難的事?」
玉翠道:「我知道那很困難,所以,我要洗手了。」
高天健道:「你很聰明,急流勇退,保留了你的青春,其實,一個女人的美麗,才是最大的本錢,又何苦要去拚命呢?」
玉翠道:「所以,我才投入天下最安全,最有威勢的第一堡來。」
高天健道:「我有些不明白,就為了要貪我第一堡錦衣玉食,貴姊妹才投入第一堡來?」
玉翠道:「那只是表面上的原因。」
高天健道:「還有什麼內在的原因呢?」
玉翠道:「我們招惹了一個不該招惹的人!」
高天健道:「什麼人?」
玉翠道:「七劍追魂葉長青。」
高天健哈哈一笑道:「幸好你說了實話。」
玉翠道:「我……」
高天健道:「你如只想花言巧語,想騙過我,我會對你們姊妹生出懷疑。」
玉翠道:「生出懷疑之後呢?」
高天健道:「你們永遠不能離開這煙鎖樓下。」
玉翠道:「殺了我們?」
高天健笑一笑,道:「我愛護對我忠心不二的人,但也會對付欺騙我的人。」
玉翠歎息一聲,道:「看來,在你的面前,真要老實一些,一兩句玩笑之言,也可能招來了殺身之禍。」
高天健笑一笑,道:「玉翠,時候不早了。」
玉翠道:「我們是不是應該休息了。」
高天健道:「希望一夜的纏綿之後,你會喜歡這裡。」
玉翠道:「好像,我們也別無法去處了。」
高天健微微一笑,道:「如若你們兩姊妹只想找一個安樂窩,似乎是你們找對了。」
玉翠道:「高堡主,我們在被迫逃亡的時候,確然只想找一個可以安身立命的安樂窩,但我現在,又想到了一件事,一旦過了平靜的日子之後,會不會故態復萌,又想在江湖上闖蕩了。」
高天健哈哈一笑,道:「玉翠姑娘,女人本來是關在籠中的鳥兒,但有些鳥兒卻是不適合被關在籠中,有些人也不適合永遠住在家中。」
玉翠道:「我們兩姊妹,就是這樣的人,對嗎?」
高天健道:「不錯啊!在女人中,你們應該是很出色的人物,美麗、聰明,再加上一身武功,但你們選錯了行業,竟然做了殺手。」
玉翠道:「高堡主,覺著我們應該幹哪一行才對呢?」
高天健道:「這個麼?你們可以隱於市井,嫁一個富貴人家,深藏了自己一身武功,非不得已時,不輕易施用出來。」
玉翠道:「可惜的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們兩姊妹已經是一個殺手了。」
高天健道:「不過,還不錯,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你們現在還沒有嫁人。」
玉翠歎息一聲,道:「嫁人,是一件很困難的事,要我們的,我們未必會嫁,我們想嫁的人,人家未必會要,這實在是一件根困難的事。」
高天健笑道:「問題是你已幹過殺手,今後,已經無法再安於室。」
玉翠道:「說的是,正如你堡主所說,我們是聰明人,我們已經無法再善盡一個女人的責任了。所以,我們才來投奔高堡主。」
高天健道:「沒有錯啊!這是一種很明智的選擇。」
玉翠道:「我很擔心,我們一旦再有重出江湖之想,會不會引起你高堡主的怒火。」
高天健道:「不會,我是很明道理的男人。」
玉翠微微一笑道:「我看,你這煙鎖樓上的重重佈置,只怕很難允許人重出江湖。」
高天健道:「這只是對付一般女人,像你們姊妹,應該不受這種約束。」
玉翠道:「哦!我們很特殊?」
高天健哈哈一笑,道:「不錯,你們是美女,需要閨房中的柔情蜜意,但你們更需要江湖上縱橫來去,這就不是任何男人可以辦到了。」
玉翠道:「你能辦到?」
高天健道:「能,你們是我的紅粉蜜友,但也是我第一堡中的殺手,第一堡將會你們重出江湖的。」
玉翠道:「別人,我們姊妹都不會放在心上,只怕七劍追魂葉長青不會放過我們。」高天健笑道:「葉長青是很難對付的人,也的確可怕,聽說他已劍不留命,不過,這些都已經過去了,今後不用再怕他了。」
玉翠道:「為什麼呢?」
高天健道:「過去,只是你們姊妹兩個,自然是無法對付他了,但現在不同了,現在,在你們的背後,有一個強大的第一堡。」
玉翠笑一笑,道:「堡主,江湖上強的組織很多,第一堡又能強大到什麼程度呢?」
高天健笑道:「放眼當今江湖之上,能夠和第一堡抗拒的高手,只怕很難找得出來。」
玉翠道:「少林寺呢?」
高天健道:「不足為敵。」
玉翠道:「聽說有一個陰陽堡,實力非常強大。」
高天健道:「不錯,你的消息很靈通,放眼江湖,那陰陽堡是唯一可和我頡頏一下的組織,但也將成過去了。」
玉翠道:「這話怎麼說?」
高天健道:「現在,老夫還在對付他們,快則三五日,遲則半月,我就會把這個組織完全擊潰,並且,殺了他們的主腦人物。」
玉翠微微一笑道:「真的嗎?」
高天健道:「老夫是何等人物,怎能信口開河。」
玉翠道:「聽說,七劍追魂也在陰陽堡中?」
高天健道:「對,他是陰陽堡中五大劍使之一。」
玉翠道:「殺了葉長青,我們就沒有後顧之憂了。」
高天健道:「這不過是三五天中的事,你可以等候好消息了。」玉翠心中暗道:「幸好只我一人在場,如是蘭白也在此地,必將臉色大變。」只聽高天健接道:「這件事,說到此處,我倒想起一件事,明天,我將開始要忙碌幾天,只怕不能看你們了。」
玉翠心中忖道;看起來,蘭白的運氣,還不算太壞。
口中卻說道:「你要在外留停多久?」
高天健道:「不會太久,三兩天總是要的。」
玉翠道:「一定是很重大的事?」
高天健道:「對,重大到關係到你的生死,老夫的成敗。」
玉翠道:「高堡主,如若第一堡實力和陰陽堡難分輕重呢?」
高健道:「我告訴你,這是絕不可能的事。」
語聲一頓,接道:「春宵一刻值干金,咱們該睡了。」
玉翠早已經準備犧牲,所以,聞言微微一笑,道:「好吧!希望高堡主不要嫌棄我殘花敗柳。」
玉翠施出了渾身解數。
高天健雖然是花業老手,也被玉翠擺佈的服服貼貼。
直到日昇三竿,高飛虹象竹竿似的,直直樹立在鐵柵門外。
高天健呆子一呆,道:「飛虹,你一夜沒有睡。」
高飛虹道:「我睡不著。」
這個人,倒是執著得很。
高天健道:「飛虹,爹給你選一個媳婦,保證是姿容絕世。」
高飛虹接道:「不,我只要吳雙女。」
高天健皺皺眉頭,道:「你先回去歇著,我去看看她。」
高飛虹道:「雷無影不會放過到口中的一塊肥肉,爹如昨夜肯去,就不會……」
高天健神色冷峻,接道:「飛虹,你一定要吳雙女,爹可以去和雷堂主商量一下……」
高飛虹接道:「和他商量?爹只要下一道令諭,他還敢不故人嗎?」
碰上這樣寶貝的兒子,高天健也實在沒有法子,只好耐著性子,歎口氣,道:「我是有這個權威,只要我下一道令諭,我相信他會放人,不過,孩子,爹已經答應過雷無影,把吳雙女賞賜給他,難道你要爹出爾反爾,說了不算嗎?」
高飛虹道:「爹,你對雷無影如此的優渥、寵信,難道就不怕他勢力脹大了之後,會背叛你嗎?」
高天健聽得一呆。
高飛虹這小子挑撥的手段,倒是十分到家。
有些人,沒有成事之能,卻有著很大的敗事之能。
高飛虹就是這樣的人。
高天健出了一陣子的神,道:「孩子,你的話也有道理,不過,目下咱們第一堡正在用人之際,無論如何,不能橫生枝節。」
高飛虹道:「爹,你過去對吳雙女,施恩甚深,如若爹肯放縱,她早就變成了你的媳婦了。」
高天健冷冷說道:「你認為你能得到吳雙女,哼!不是老爹這個面子抗住,只怕你早已死在她手中了。」
高飛虹道:「我知道,我不是她的敵手,不過,我可以用手段。」
高天健道:「手段,什麼手段?」高飛虹道:「迷藥,吳雙女想不到我會用迷藥迷她。」
高天健道:「哼!她醒來之後,還不是可以殺你。」
高飛虹道:「爹,看來你還是不太瞭解女人,她醒來之後,已經是生米煮成了熟飯,就算她心中恨我,也不會殺了我。日後,我再用一點水磨的功夫,還怕她不乖乖做你的兒媳婦了嗎?」
高天健道:「這個,這個……」
高飛虹接道:「只可惜,現在說這些已經晚了。」
高天健道:「為父也在擔心,雷無影不肯答應,那又該如何?」
高飛虹道:「辦法,倒是有一個,只是我不敢說出來。」
高天健道:「還有你不敢說的事嗎?」
高飛虹道:「爹一定要我說,說出來,希望你不要生氣。」
高天健道:「哦!不要緊,你只管說吧!」
高飛虹道:「雷無影除了喜歡吳雙女之外,還喜歡一個人。」
高天健道:「誰?」
高飛虹道:「是幽蘭妹妹。」
高天健呆了一呆,道:「你說什麼?」
高飛虹道:「我說幽蘭妹妹。」
高天健道:「畜生,這話你也能說得出口?」
高飛虹道:「爹,你能給她吃下失心丹,為什麼不能把她嫁給雷無影,這可以使得雷無影對你更忠心。」
高天健原本有些激動,但很快的,他的情緒就平靜了下來,緩緩說道:「孩子,你想的很如意,可是這中間,有一個最大問題,你想通了沒有?」
高飛虹道:「什麼問題?」
高天健道:「你願意要一個失去心志的女人嗎?」
高飛虹道:「雷無影也不願意。」
高天健道:「這就是了,她們兩個人,只要清醒過來,必然會找你們拚命。」
高飛虹道:「爹無所不能,可以暫時廢了她們武功。」
高天健沉吟了一陣,道:「飛虹,倒虧你想出這樣的辦法,不過,這件事行不通。」高飛虹道:「為什麼?」
高天健道:「他們兩個人的武功,十分高強,是兩個最好的殺手,廢了她們的武功,豈不是可惜得很!」
高飛虹道:「你在神刀堂,安排了不少的殺手,難道還會把兩個人放在心上。」高天健道:「這件事,讓我慢慢的想想再說;」
高飛虹道:「不能慢慢想了,吳雙女已經落到了雷無影的手中,爹,再不想辦法,她可能就變成了雷夫人。」
高天健道:「孩子,如若她要變成雷夫人,只怕早已經變成了。」
這一句話,對高飛虹有著很大的刺激,忍不住高聲說道:「爹,快去把吳雙女帶出來。」
高天健臉色一變,似想發作,但這畢竟是他親生的骨肉,唯一的兒子,高天健雖然殘暴、陰險,但也不忍對高飛虹太過冷厲,吁一口氣,道:「好吧!你先回去,我去神刀堂看看。」
高飛虹神情肅然地說道:「爹,我等你,得不到吳雙女,我會活不下去。」轉身大步而去。
高天健望著高飛虹的背影,出了一陣子神,又輕輕歎一口氣,舉步行向神刀堂。
雷無影正坐在神刀堂大廳中發呆。
到口的肥肉會跑,煮熟的鴨子會飛。
他想佔有吳雙女,想不到竟會在最重要的時間,出了岔子。
事實上,事情十分簡單,吳雙女根本神志清醒,自然不會讓他得手。
雷無影千算萬算,就是沒有算到,吳雙女未曾服下失心丹。
他下令封鎖了神刀堂,派出了四個親信,守在神刀堂的大門口處,不論什麼人,都不許進來。
高飛虹驚擾了他的好事,他不希望再來一次攪局。
這也給了吳雙女很好的機會,當他色態薰心,脫下了自己的衣服時,吳雙女卻突然出手點了他的穴道。
雷無影摔倒在地上的聲音很響,如若在平時,一定會有人聽到,但現在,雷無影卻遣走了守在室外的人。
吳雙女辣手逼供,迫使雷無影說出了何寒衣和高幽蘭的住處,然後,用雷無影的隨身金牌,救出了何寒衣和高幽蘭。
很奇怪的事情,往往在過程中十分簡單,何寒衣和高幽蘭,都也神志清醒,就算有些守衛,也擋他們不住,為了準備他們做殺手,所以,三個人的兵刃就放大廳中的兵器架上。
離開神刀堂之前,吳雙女強迫雷無影服下一粒藥,告訴他,那是七日斷魂散,毒性不發時,和常人無異,一旦發作,立刻斷魂,約好了第六天夜晚子時,在第一堡外,一處雙柏樹下見面,吳雙女給他解毒藥,但雷無影自己用一些條件交換。
三個人,又利用令牌,黎明時分離開了神刀堂。
吳雙女、高幽蘭都是在第一堡中長大的人,除了神刀堂內她們很少來之外,第一堡內,她們比雷無影還熟。
第一堡太大了,想要找三個人,不是件容易的事。
自然,三個人也可能連夜離開了第一堡。
雷無影在三人離去之後,自行運氣衝穴,花了足足有一頓飯工夫之久,才算把穴道衝開。
神智冷靜下來,開始思索這件事情的嚴重性,吳雙女、高幽蘭、何寒衣,逃離了神刀堂,這實在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
但事情,竟然是發生了。
雷無影有些奇怪,實在想不通,為什麼她會解去了身上的失心丹毒性。
他立刻撤回了守衛在大門口的親信。
一個人坐在廳中出神。
他擔心的事情終於來臨了。
高天健緩步行人了大廳中。
雷無影倒還沉得住氣,除了把守衛那間地下室的人,收押起來之外,還沒有把這件事,宣佈出去。
高天健一腳踏入了廳門,雷無影立刻迎了上去。
高天健打量了雷無影一眼,笑道:「你怎麼樣了?」
雷無影道:「屬下惶恐不安的很。」
高天健哈哈一笑道:「雷堂主,不要和飛虹一般見識,他還是個孩子。」
雷無影道:「其實,屬下如若聽從了少堡主的話,也就好了。」高天健道:「不要放在心上……」
突然心中一動,暗道:「這話有語病。」
他有極高的警惕之心,立時口氣一變,道:「怎麼?出了什麼事?」
雷無影道:「他們逃走了。」
有如突然被人在前胸上,重重的打了幾拳般,高天健吸一口氣,緩緩說道:「你是說高幽蘭和吳雙女逃走了。」
雷無影道:「還有何寒衣。」
高天健怔了一怔,道:「這怎麼可能?」
雷無影道:「是的,屬下也是百思莫解。」
高天健雙目中神光暴射,盯注在雷無影的臉上,冷冷說道:「他們服過失心丹啊?」
雷無影道:「所以,屬下的戒備才不夠森嚴,使他們藉機而遁。」
高天健道:「你知道失心丹的神效,不服解藥,絕對不可能恢復體能。」
雷無影道:「屬下也這麼想。」
高天健道:「吳雙女和何寒衣,是否真的服下了失心丹?」
雷無影道:「屬下看到他們服下,也看到藥性發作,才把他們移離石牢,送入密室。」
高天健道:「誰給了他們的解藥?」
雷無影道:「失心丹的解藥,一向由堡主親自控制,非得堡主令諭,誰也無法取到。」
高天健冷冷說道:「我實在想不通,這解藥怎會流落出來,難道幽蘭那丫頭,早有了安排?」
雷無影道:「他們服下過失心丹,至少,高幽蘭是堡主看過她服用下去的,堡主何不查查看?」
高天健道:「這件事,非要查個明白不可。」
雷無影道:「他們制服了我,取走了我身上令牌。」
高天健冷笑一聲,道:「不如此,他們也不會逃出神刀堂了。」雷無影道:「屬下無能,屬下慚愧。」
高天健道:「他們是怎麼逃的?」
雷無影道:「高幽蘭和何寒衣先逃出來,接應吳雙女……」
高天健接道:「那時,吳雙女在什麼地方?」
雷無影道:「在屬下的臥室之中。」
這一點倒是據實而言。
高天健道:「你得到了她的身體?」
雷無影道:「還沒有,不過屬下確有此意,只是被少堡主攪了局,屬下心願未達,吳雙女也好像沒有中毒,高幽蘭突然出現,屬下正要動手擒她時,吳雙女卻突然出手點了我的穴道。」
高天健道:「你和她單獨相處很久,竟然不知她神志清醒?」
雷無影道:「他們裝得很好,如若我知道,早就把她制服了。」高天健道:「這麼說,他們根本就沒有服下失心丹了。」
雷無影道:「堡主,高幽蘭不是裝的吧!」
高天健道:「她不是,我親眼看到她服下去的。」
雷無影道:「奇怪的也就在此了,屬下也是看他們服下去的。」高天健歎息一聲,道:「我不明白,眼下了失心丹的人,就算手中有解藥,也不會吃下去啊!」
雷無影道:「不管如何,屬下無能,願領責罰。」
高天健哈哈一笑,道:「無影,你說的什麼話,這也許不是你的錯,領的什麼責罰。」
雷無影道:「屬下沒有盡到職責,而且,犯了色戒。」
高天健道:「色如有戒,天下美女,豈不都會有紅顏薄命的感覺了……」
語聲一頓,接道:「雷堂主,你聽著,我來這裡,主要是告訴你一件事情。」雷無影道:「屬下洗耳恭聽。」
高天健道:「我答應把吳雙女賞給你,話是我說的,絕不更改,不論是什麼人,都不能和你爭。」
雷無影道:「多謝堡主。」
高天健道:「這許諾也永遠有效,現在,你想辦法,找她們回來。」
雷無影道:「哦!」
高天健道:「再抓到她們時,那就想法子把她們的武功廢去,要她們規規矩矩,做一個依附男人的小婦人。」
他口口聲聲,說她們二字,顯然是,也包括了高幽蘭,但卻不知道,高天健要把高幽蘭賜給何人?
雷無影沒有問,高天健也沒有再解釋。只一躬身,道:「屬下立刻下令。」
高天健道:「好!全力尋找,無論如何,都得把她們找到。」
雷無影低聲說道:「屬下全力以赴……」輕輕吁一口氣,接道:「堡主,如若她們反抗呢?」
高天健道:「無影,那就格殺無論,生擒固然是好,但如不能生擒時,那就殺了她。」
雷無影道:「屬下遵命。」
高天健道:「你去安排一下吧!把訓練已成的十頭花豹,也帶出來,順便通知狂龍、飛鷹一聲,要他們也參與搜尋,並且把他們的最大的能力,也用出來。」
雷無影一欠身,道:「屬下立刻通知他們。」
大賢大惡,都有異於常人之處,他們忍人所不能忍,也能為人所不能為。
高天健就是這樣一個人。
他心中有著激憤之火,但他卻咬牙忍下了。他明白目下的處境。雷無影這個人,絕對不能開罪。
望著雷無影遠去的背影,高天健臉上閃掠過一抹獰笑。
他必須忍耐,把憤怒深埋心底。
這樣一個結果,大出了雷無影的意料之外,茲事體大,原想會受一番責備,但卻未料到,高天健竟然沒有發作。
自然,雷無影也是久走江湖的人了,對高天健的手段,也知之甚深。
他心中既有著知遇的感恩之想,也有些懷疑的不安。
但目下,總算是沒有事了。
在一位馴獸異人訓練下的十頭花豹,是高天健準備逐鹿江湖時,用以追殺強敵之時用的,此刻,竟然不惜用來對付高幽蘭和吳雙女。
這也說明了一件事,高天健已經下了決心,非要把兩個人找出來不可。
似乎是,高天健對吳雙女和高幽蘭,已經恨到了極點。
高天健緩步行出了神刀堂。
高飛虹就站在神刀堂的門口。
看到了這個寶貝兒子,高天健也不禁有些頭疼。一皺眉頭,接道:「你在這裡幹什麼?」
高飛虹道:「等人。」
高天健道:「等什麼人?」
高飛虹道:「等爹和吳姑娘。」
高天健冷冷說道:「你還在做白日夢。」
高飛虹呆了一呆,道:「爹,發生了什麼事?」
高天健忍下心頭一股怒火道:「吳雙女跑了。」
高飛虹怔了一怔,道:「這不可能啊!」
高天健道:「哦!你倒說說看,怎麼不可能?」
高飛虹道:「神刀堂防守得這麼森嚴,她怎麼能跑得了?」
高天健道:「這就是你的看法?」
高飛虹道:「這是事實。」
高天健道:「不錯,神刀堂的防守,是十分森嚴,不過,她點了雷無影的穴道,取了他的腰牌,神刀堂,就可能通行無阻,了。」
高飛虹道:「她們不是已經服過了失心丹嗎?」
高天健道:「這大概是一個千古疑案了,我就想不明白,服過了失心丹的人,為什麼還能出手點人穴道?」
高飛虹道:「爹是否看到她們服下了失心丹呢?」
高天健道:「這倒沒有。」
高飛虹道:「那只有兩個答案了,一個是,她們根本沒有服下失心丹,另一個是,雷無影給了她們解藥。」
高天健道:「不可能偷到失心丹的解藥。」
高飛虹道:「那就是她們根本沒有服下。」
高天健道:「但,高幽蘭服下了。」
高飛虹道:「高幽蘭也逃走了?」
高天健道:「不錯,所以,我不能懷疑雷無影。」
高飛虹沉吟了一陣,道:「爹,現在,你要怎麼辦呢?」
高天健道:「全力搜尋她們,找到為止,格殺勿論。」
高飛虹道:「妹妹和吳雙女,都有很高明的武功,找到了她們,只怕也難免會有一陣火並了。」
高天健道:「她們武功雖高,但我自信能搏殺她們。」
高飛虹道:「爹,你在對付吳雙女時,手下留情,反正,她已經無法再為我們所用,就廢了她的武功,嫁給我有何不可?」
高天健冷哼一聲,道:「別再打吳雙女的主意了。」
高飛虹怔了一怔,道:「爹,你變卦了。」
高天健歎息一聲,道:「孩子,你聽著,吳雙女如若被我們發現了,我想她不會留下性命等我們羞辱。」
高飛虹道:「這要看爹的做法了。」
高天健揮揮手,道:「你去吧!」
高飛虹轉身而去。
十頭花豹,和雷無影等,展開了搜索。
吳雙女等也真的未離開第一堡。
而且,仍住在彩虹樓。
自然吳雙女離去之後,彩虹樓就鎖了起來。
高天健有一個很如意的算盤,那就是希望有一天,吳雙女還能回來。
所以,彩虹樓的一切,都還保持著原來的模樣。
唯一不同的是,彩虹樓上,加了一把鐵鎖;
吳雙女、高幽蘭,並沒有打開鐵鎖,他們由一扇窗子行了進去。
他們集中在吳雙女的臥室中。
吳雙女望望微明的天色,笑一笑,道:「何郎,他們很快就會找到我們,我想那是一場血戰,不知你作何打算?」
何寒衣道:「好像是,我們已經沒有別的辦法選擇了。」
吳雙女道:「何郎,你該作一個明朗的決定。」
何寒衣道:「決一死戰。」
吳雙女道:「三人同命。」
高幽蘭道:「生同羅幃,死同穴,姊姊,你還認不認我這個妹妹?」
吳雙女道:「認,從此之後,咱們三人一體,妹妹、我和何郎,已經有了夫婦之實。」
高幽蘭道:「小妹慚愧,也獻身何郎了。」
吳雙女微微一道,笑:「咱們和何郎之間,還缺少一點什麼?」高幽蘭道:「夫婦之名。」
吳雙女道:「咱們現在,何不拜個天地,以正名份。」
高幽蘭道:「好啊!你們兩位行禮吧!」
吳雙女道:「幽蘭,別忘了咱們是三位一體啊!」
彩虹樓外,風雲緊急,十二頭花豹,和無數高手,在搜尋三人。
但他們三個卻佈置於一個簡單的禮堂,竟然拜起天地來。
一男二女同堂拜堂,除了三個當事人之外,沒有一個賀客,沒有主婚大媒,也算一件人間奇事了。
行過大禮之後,高幽蘭的心中也落實,感覺中,她已真真正正是何寒衣的妻子了。人也開朗了起來,笑一笑,道:「大姊,你當年的武功是否都擱下了?」
吳雙女道:「沒有啊!」
高幽蘭道:「不瞞姊姊說,小妹這近年來,自覺著精進不少,第一堡中,能和咱們放手一拚的,也沒有幾個。」
吳雙女道:「只怕他們不會真刀真槍的和我們拚個生死出來。」高幽蘭道:「我知道,他們會施用暗算,但咱們可以利用彩虹樓的形勢,抗拒他們。」吳雙女道:「幽蘭,你是堡主的親生女兒,一旦到了面對面,真槍真刀拚命的時候,你會不會有什麼改變?」
高幽蘭道:「大姊,有一件事,你是不是覺著很奇怪?」
吳雙女道:「什麼事?」
高幽蘭道:「高堡主對高飛虹和對我有些什麼不同?」
吳雙女道:「對高飛虹表面嚴厲,實則縱容……」
高幽蘭歎一口氣,接道:「一個生身之父,會把失心丹,迫他的女兒服下嗎?」
何寒衣道:「對!這中間,確也有很多可以商榷的地方。」
高幽蘭道:「我和高飛虹的性格,是那麼不同,根本無法相信是一母同胞。」
吳雙女道:「你這麼一說,我倒想起一件事了,令堂呢?我進入第一堡之後,就沒有見到過高夫人。」
高幽蘭道:「高天健的說法是,生下我之後,母親就死了,有一次,我要到母親墳上拜祭,高天健竟發了一頓脾氣,還打了我一頓。」
吳雙女道:「以後呢?」
高幽蘭道:「兒時情景記憶依稀,那時,我大概只有四歲吧!以後,我就從師學藝去了,一去就十二年。」
吳雙女道:「回到第一堡三年多了。」
高幽蘭點點頭,道:「我練成絕藝,高堡主對我也客氣多了,漸漸的,連高飛虹也有些怕我了,這你都知道了,自然不用再說了。」
何寒衣道:「聽你說這些往事,確實有很多的可疑之處。」
高幽蘭道:「這些事,已在心中打了結,但他給我眼下失心丹,卻使我懷疑得更深,我一直在想,為人父者,會不會對女兒如此的毒辣。」
何寒衣道:「應該不會。」
呆雙女道:「除非,那不是他親生的女兒。」
高幽蘭道:「也許天下真有這樣的父親,不過,那個人,不是高天健,他對高飛虹的溺愛,可以得到證明,手心手背都是肉,我如是他的親生女兒,又怎會如此對我。」
吳雙女吁一口氣,道:「聽說,你訓練了一批人手,……」
高幽蘭接道:「現在,我們是生死同命,自然也用不著對你保有什麼秘密了,我訓練了十二個女子,稱為十二飛燕,這也是高堡主的意思,用以牽制神刀堂的雷堂主,我想高堡主迫我服下失心丹,這也是原因之一。」
她是個倔強的人,心中的疑問沒有澄清之前,已不再承認高天健是她父親。
但仍然保持著相當的尊重。
如以冷靜和處事而言,高幽蘭比何寒衣和吳雙女都高了一籌。
吳雙女道:「幽蘭,談談眼前的事,你對十二飛燕有多大的影響力量。」高幽蘭道:「不知道,我很嚴厲,她們都很怕我,沒有存在任何私心,所以,我們之間也沒有什麼私人的感情。」
何寒衣道:「她們的神智呢?」
高幽蘭道:「完全正常。」
何寒衣道:「那很好……」
高幽蘭微微一笑,道:「什麼很好?」
何寒衣道:「你去和她們談談看?」
高幽蘭道:「我會去試試,不過,不是現在。」
何寒衣道:「那要什麼時候?」
高幽蘭道:「應付第一波的攻勢之後,我們再想辦法去見她們。」
何寒衣道:「好吧!我看這件事,由你決定吧。」
高幽蘭道:「賤妾遵命。」
忽然間,傳來了一陣輕微的金鐵相觸之聲,這聲音十分輕微,如非耳目特別靈敏的人,根本就聽不出來。
吳雙女道:「哼!他們來了。」
高幽蘭道:「大姊,不要衝動,我們迎上去瞧瞧。」
吳雙女道:「妹妹,咱們相處了很多年,但卻彼此都未見過對方出手。」高幽蘭道:「聽說,大姊的手法很高明。」
吳雙女道:「幽蘭,你的殺人手法,也很高明啊!」
三個人,行出了臥室。
來人已登上了二樓。
吳雙女的臥室,就在二樓上。
高幽蘭冷笑一聲,道:「你們來了?」
來的竟是雷無影。
雷無影道:「二小姐……」
高幽蘭冷笑一聲,接道:「我不是二小姐,我已經不是第一堡的人了。」雷無影道:「但你還是第一堡中的二小姐。」
高幽蘭道:「你真的還把我當二小姐看。」
雷無影道:「不錯。」
高幽蘭道:「那我打你,你也不會還手了。」雷無影道:「這個,這個……」
只聽—個冷冷的聲音,傳了過來,道:「現在不會,因為,我不會縱容自己的兒女去傷害我的屬下。」
說話的竟然是高天健。
他也找上了彩虹樓,
吳雙女冷笑一聲,道:「高堡主也來下。」
高天健冷哼一聲,道:「吳雙女,你叫我什麼?」
吳雙女道:「高堡主,高天健,那裡不對了?」
高天健道:「怎麼?高天健也是你叫的嗎?」
吳雙女道:「我想不山,我應該叫你什麼?」
高天健道:「你過去叫我什麼?」
吳雙女道:「如若咱們還有—點父女之情,也被你那一顆失心丹,把它毒光了。」
雷無影接道:「這也是在下不解之處,為什麼你大小姐服下了失心丹後,竟然能夠很快地復元?」
吳雙女道:「你很想知道嗎?」
雷無影道:「在下洗耳恭聽。」
吳雙女道:「雷堂主老謀深算,是不是擔心,有一天,高堡主,也會給你下了毒,使你也服下失心丹。」
雷無影道:「在下對堡主忠心不二,生死不渝。」
高幽蘭道:「那是條狗……」
雷無影臉邑一變,道:「二小姐,你……」
高幽蘭接道:「是不是感覺到,我踢在你的痛處了罵在你的傷心處了。」高天健怒聲喝道:「幽蘭,你如此放肆,眼睛中,還有我這個老子嗎?」
二女口齒尖利,何寒衣倒反落得輕鬆了。
高幽蘭道:「你是……」
高天健接道:「我是你爹。」
高幽蘭苦笑一下,道:「古往今來,我還沒有聽過父親對女兒下毒的?」
高天健道:「那對你是一種懲罰,懲罰你以後不要胡作非為。」高幽蘭冷笑一聲,道:「在沒有找出證據之前,我希望,你我之間,暫時不要衝突,你已毒害過我一次,那是比死還要重的
懲罰,如是我們之間,有一點養育恩情,也被你這一粒丹藥,毒得沒有了。」
高天健道:「哦!」
高幽蘭道:「我不會向你侵犯,但也不允許你再對我無禮,任何對我的攻勢,我都會展開無情的反擊。」
高天健冷冷說道:「你讀聖賢書,可知道父要子死,子不死即謂不孝。」
高幽蘭道:「你可懂古聖先賢說過的一句話,父慈子孝,我對第一堡有不少的貢獻,我不喜歡你處事方法,但我還是盡量屈
從你,但你竟害我服下失心丹,要不是我被人解去毒性………」
高天健接道:「什麼人解了你的毒性?」
高幽蘭望了雷無影一眼,冷冷說道:「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那一眼像一把利劍一樣,刺傷了雷無影,也刺傷了高天健。
好厲害的一眼。
高天健道:「這麼說來,咱們之間全無父女之情了。」
高幽蘭道:「我的父親,不會毒害他親生女兒,所以,你不是我的父親……」
高天健冷冷說道:「丫頭,老父在此,你竟敢目無尊長。」
高幽蘭淡淡一笑,道:「如若我真是你的女兒,那也被你毒死了。」高天健道:「那是一個不肯聽話的女兒她活著,也不過是一個不孝的女兒。」高幽蘭道:「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不管你是什麼人,和我之間,有些什麼仇恨,但在我還沒有找出證明之前,我不會向你問罪,你毒了我,也毒去留在我心中的一點情意,所以,我也不會對你有什麼的容忍,你如對我攻擊,我會全力反擊。」
高天健道:「幽蘭,你認為,你那七色劍,真是世間第一殺人利器嗎?」
高幽蘭道:「希望你不要試,第一堡中有很多的殺手,找一個武功高強的人試試,我不希望我第一次七劍全出時,是對付你。」
高天健道:「除非你能改變心意,回到第一堡來,咱們父女之間,總會有一次搏殺……」
目光一掠雷無影接道:「多派高手,不論她是什麼身份,如不就範,就格殺勿論。」
雷無影道:「屬下遵命。」
吳雙女冷笑一聲,道:「雷無影,咱們就在這彩虹樓上分個生死出來!」
雷無影冷笑一聲道:「大小姐,可覺著吃定我了。」吳雙女道:「雷無影,你給了我很多的羞辱,咱們之間總要有個了斷。」高幽蘭道:「這地方太小了一點,彩虹樓下,是一片廣大的草地,那地方,可以放手一戰。」
吳雙女道:「聽說高堡主的刀法,一直領袖武林,今天,我也許能有機會,領教一下高堡主的刀法了。」
高幽蘭道:「聽說,雷堂主一身橫練工夫已經到了刀槍不入之境,小妹這七色劍,不知道能不能應敵。」
高天健、雷無影迅速地行出了彩虹樓。
何寒衣、吳雙女、高幽蘭也跟了下來。
天已大亮,東方天際,泛起了萬道霞光。
彩虹樓外的草坪上,橫立著一排人。
十二個人,都穿著一身黑色的衣服,都佩著長劍。
吳雙女目光轉動,打量了十二個黑衣人一眼,道:「雷無影,他們都是你神刀堂的殺手?」
雷無影道:「十二劍士。」
高幽蘭道:「是不是第一流的殺手?」
雷無影道:「不是。」
高幽蘭道:「他們不是敵手,去召集你手下第一流殺手來吧!」
雷無影道:「至少,他們可以應付一陣。」
高幽蘭道:「江湖人有一個通病,不到黃河不死心,雷堂主大概是覺著我殺不了他們,是吧?」
高天健冷冷站著沒有動。
他雖然是和高幽蘭相處很久,而且,花盡了心血,把高幽蘭送入了魔姑門下,練成了七色劍絕技,但他本人,也未看過七色劍的威力。
江湖上,沒有一個人看過七色劍,因為,看過七色劍的人都已經死了。
七色劍一向單傳,而且限定女性,這些人,大都很孤僻,離群獨居,所以,也沒有看到她們練劍。
高幽蘭是唯一身懷七色劍絕技而未離群獨居的人。
但別人只看到了她佩帶的七色劍,卻沒有人看到她練。
高天健曾經費盡心機想看到她練劍的情形。
他自覺看到了。
但他仔細想一想時,又覺著什麼都沒有看到。
原來,他看到的,只是高幽蘭在練習一支劍。
高天健偷看了三次,三次,都是同一顏色的劍。
那是一支白色的劍。
劍法很凌厲,但只有一支劍,
如若一個人,用兩支劍時,他的劍法、變化,一定和一支不同。
何況高幽蘭用的是七支劍,七支顏色不同的劍。
吳雙女也沒有看過。她看的,也是一支劍。七色劍,就是這麼一個神秘的門戶。
高幽蘭目光一掠高天健和雷無影,笑一笑,道:「兩位站著不動,想來,是準備要犧牲這十二個人,看看我的劍法了?」
吳雙女道:「幽蘭,大膽出手,我會叫他看不清楚。」
高幽蘭道:「哦!你會障眼法?」
吳雙女道:「那倒沒有,不過,我會讓他們看不到,諸位不信,立刻可見分曉。」高幽蘭道:「大姊,我知道你有辦法,不用費事,七色劍如是很容易叫人看清楚,早就在江湖上傳開了。」
吳雙女道:「好!我相信你的話。」
事實上,不但是高天健和雷無影,就是吳雙女和何寒衣,也安耐不下心中的好奇,希望見識一下七色劍法。
高幽蘭緩緩行了兩步,道:「雷無影,要他們出手吧!」
雷無影道:「他們不會先出手,因為,我不相信,有人能一舉手間,殺死一十二個劍士……」
高幽蘭接道:「我知道,你不過是想用十二個劍士的性命,引誘我用七色劍法,雷無影,我會讓你看見的不過,你還是無法瞭解。」
口中雖對雷無影說話,目光卻一掠站在一丈開外的高天健。
其實,高天健選擇的才是最好的地方,那位置、那距離,正是看清楚全場最佳的位置。
十二個黑衣劍士,緩緩散開,他們已經布了合擊之勢,但卻一直沒有出手。
顯然,他們在等待,等待著高幽蘭出手。
先行出手的人,劍勢上的變化,自然讓人很容易看得清楚。雙方相持了良久,雷無影忍不住了,道:「二小姐,怎的還不出手,咱們還在等待一開眼界呢。」
高幽蘭冷笑一聲,道:「雷堂主,耐心一些,像七色劍這樣的劍法,豈是能夠輕易看到的嗎?」
雷無影道:「我想不出,像這樣等待下去,對你姑娘,會有什麼好處?」
高幽蘭道:「至少,不會有什麼壞處。」
雷無影道:「二小姐,可是想等待陰陽堡的援手趕來麼?」
高幽蘭道:「第一堡銅牆一樣,陰陽堡中人,只怕是很難進得來。」
雷無影道:「那麼姑娘在等什麼呢?」
高幽蘭微微一笑,道:「雷堂主,用七色劍的人,還有一必要的條件,那就是忍耐,敵不動,我不動,敵一動,我先動。」
雷無影哦了一聲,道:「好!三、四號劍士出手。」
但見兩個黑衣劍士,忽然間向前衝來,手中的長劍,隨著向前奔動的身軀,有如兩道電光一般,疾射而至。
高幽蘭忽然一轉嬌軀,一紅一白兩道劍光閃起。
沒有聽到金鐵交鳴之聲,只見到劍芒交錯,兩個向前奔沖的黑衣劍士,人已經倒了下去。
不知何時,高幽蘭已經還劍入鞘,靜靜的站在原地。
鮮血,疾射而出。
兩個黑衣人,都被一劍洞透前胸心臟要害而死。
高幽蘭笑一笑,道:「雷堂主,看清楚了嗎?」
雷無影臉色一變,道:「很高明的劍法。」
高幽蘭道:「雷堂主,是否願意自己出手一試。」
雷無影回顧了高天健一眼。
他已被高幽蘭擺佈得有些心中不安。
高天健是個很多疑的人,雷無影很明白自己處境的尷尬。
七色劍法奇幻、深奧,莫可預測,但也不至於使雷無影心中害怕。
他擔心的是高天健對自己的懷疑。
高天健淡淡一笑,道:「雷堂主,不要激動,不用出手,你是第一堡的柱石,幾句挑撥之言,還無法使我中計,下令召來『水火無情』,三人一體格殺。」
雷無影臉上泛起了笑容,道:「堡主明察,二小姐,你還有什麼花招要耍?」
高幽蘭冷笑一聲,道:「雷堂主,只要你給我一點機會,我就會取你性命。」
吳雙女突然接道:「高堡主,你的刀法天下無雙,我想領教幾招,不知可否賜教?」
「水火無情」太可怕了,高幽蘭、吳雙女,都沒有信心對付這樣的暗器,吳雙女很快的作了決定,直接向高天健挑戰。
以他第一堡主的身份,應該不會退縮。
卻不料高天健哈哈一笑,道:「你要向老夫挑戰?」
吳雙女道:「不錯,你敢不敢應戰。」
高天健道:「不是敢不敢,而是老夫不用出手。」
吳雙女冷笑一聲,道:「你害怕。」
高天健哈哈大笑,道:「放眼當今江湖,老夫怕過什麼人?」
吳雙女道:「你不怕,為什麼不和我放手一戰。」
高天健道:「因為,你們在第一堡中,用不著老夫出手。」
吳雙女冷冷地說道:「高天健,總有一天,我會和你一決生死的……」
回顧高幽蘭和何寒衣一眼,道:「咱們與其等到『水火無情』暗器襲來,何不現在衝出去。」
高幽蘭道:「大姊,聽說你行走江湖之時,有很多取人性命的暗器……」
吳雙女接道:「不錯,我進入第一堡之後,就覺著這些東西太過歹毒,所以,我就沒有再用過,這一次,我帶你們兩個人,重回彩虹樓的用心,就在重整這些東西,我已經準備好了,等—會,我會讓他們見識一下。」
高幽蘭道:「好!小妹開道,你們跟著我闖。」
話落口,劍已出鞘,直向正北方面衝出。
吳雙女緊隨而起,何寒衣追在吳雙女的身後。
守在正北方的,有四個黑衣劍士。
四個黑衣人,四把長劍,在高幽蘭一動的時間,已然舉了起來。四把劍,布成了一片劍幕。
四個黑衣人,一開始,就用的守勢。
高幽蘭揮劍飛擊,只見一道白芒,但近了四個黑衣劍士之後,忽然間,幻化出黑紅白三道奇光。
三色光芒,耀眼生花。
但真正取命,卻是另一道紫色的劍光。
紫色的劍光,由下盤掃過,切開了四個武士的小腹。
腸肚外流,鮮血噴湧。
好厲害的七色劍,好殘酷的殺人手法。
站在一側觀戰的高天健,也看得為之一呆。
七色劍,一招殺人,果然不假,
這是一套奇幻的劍法,不講究劍勢變化,講究的是出劍的手法。
真正的劍法、變化,只在一柄劍上,餘下的六色劍,都是殺招。
吳雙女並未幫助高幽蘭,但她卻阻擋住了東、西兩面的合擊武士。
一支劍,封擋住東方攻來的兩個黑衣劍士,兩道青芒,射倒了西面方位上衝來的人。
也不知她射出什麼暗器,兩個武士,立刻倒了下去。
別人不認識,但高天健認識,厲聲喝道:「天魔針。」
吳雙女道:「不錯,對付你高堡主這種人,不擇手段。」
何寒衣也同時擋住了南方攻來的兩個武士,金劍疾出,封開了兩個黑衣人的劍勢,兩個飛輪,隨著金劍飛出。
劍輪配合佳妙,奪魂取命,兩個黑衣武士被飛輪劃破了咽喉而死。
成名武林的高手,果非凡響。
十二個黑衣劍士,片刻間,只餘下兩個活的。
兩個人,實在已沒有能力阻止這三個高手。
除非高天健和雷無影也出手。
但兩個人一直站著未動。
七色劍具有強大的威力,那幾招已經不是劍法,而是一種冷厲的殺人手法。
連高天健和雷無影這樣的高手,都為七色劍所震動。
但他們仍然未瞧出來一點門道。
高天健歎口氣道:「無影,七色劍的威力如何?」
雷無影道:「出人意料的強大,幾乎不是一種劍法,出必傷人,老實說,我一直沒有看清楚,她是如何出劍的。」
高天健道:「七種耀目的彩色,使人目迷神眩,她如何出劍,別人就很難看得清楚了。」
雷無影道:「堡主,她有七支劍,只有兩隻手,如何出劍能使七把劍,在不同的角度之內,可以一齊攻擊?」
高天健道:「這就是七色劍最高明之處,我剛才看仔細,但也沒有看得很清楚她出劍的手法,不過,這只是一種技巧手法,我相信只要我們再看兩次,就可以看出她的出劍手法了。」雷無影道:「看來,至少還要犧牲兩批人手,才可以瞧出她出劍的手法。」高天健道:「能找出破解七色劍的辦法,就算多犧牲一批刀手,也很值得。」
雷無影道:「用『水火無情』,殺死了他們,七色劍豈不是就此消失了嗎?」
高天健道:「無影,我覺著,吳雙女和幽蘭,是兩個很好的殺手。」
雷無影道:「堡主,屬下有一些顧慮,不取她們之命,只怕會給他們逃走的機會。」
高天健道:「不給她們這個機會,就殺了她們。」
雷無影道:「堡主決定了,屬下只好遵命行事了。」
高天健道:「好!你去準備一下,多調集一些高手來,最好捉活的,萬一有問題,咱們就只好把她倆殺了。」
雷無影道:「堡主,她們現在到哪裡去?」
高天健道:「大概去了鐵花院。」
雷無影道:「鐵花院?」
高天健道:「對!那裡住了十二個女子,都是她訓練的人。」
雷無影道:「高幽蘭對她們的影響力如何?」
高天健道:「不會太大。」
雷無影道:「堡主有把握嗎?」
高天健道:「有!十二飛燕,都在兩個正副領隊的控制之下,她們聽命於我。」雷無影道:「高幽蘭知道嗎?」
高天健道:「她很聰明,大概有點明白,不過,不會太清楚。」雷無影道:「所以,堡主故意不理會她們了?」
高天健笑道:「我瞭解她們的去處,所以,讓她們投入鐵花院去。」雷無影道:「自投羅網?」
高天健道:「對!去準備吧!」
雷無影道:「屬下這就去調集人手。」
轉身大步而去。
高天健道:「雷堂主,記著我說過的話生擒了吳雙女,她仍然是你的妻子。」雷無影道:「多謝堡主。」
高幽蘭帶著何寒衣和吳雙女行入了鐵花院中。
鐵花院就在第一堡花園西北方位上。
那是一座寧靜的院落,很寬敞的庭院,很高的圍牆。
第一堡依山而築,佔地廣大,但卻有很多的圍牆,把它割成了一個一個單元,每一個單元中,都充滿著神秘。
鐵花院內的建築,事實上,十分簡單,除了院子廣大之外,只有一座小廳,兩側幾間廂房,就是十二飛燕的宿住之處。
現在,高幽蘭就坐在廳中的一張太師椅上。
那也是她常坐的地方,十二飛燕,本是地一手訓練的屬下。
十二個女將,分成兩隊,每一隊六個人,分穿兩種絕對不同的衣服,一隊紅裳,一隊綠衫。
吳雙女仔細打量了十二個女子一眼,發覺她們的年齡,完全不同,最大的似乎有三十多歲,年輕的也有二十三四歲。
高幽蘭開始訓練她們,只有三年時間。
但是這些人,在未被高幽蘭訓練之前,已有了武功基礎。
紅衣領隊的叫紅花,綠衣領隊的叫綠葉。
自然,這不是她們的真實名字,而是高幽蘭給她們取的。
每,一個女將的身上,都佩著三支劍。
七色劍,她們已經練成了三種。
廳中的氣氛很嚴肅,高幽蘭神情冷峻地說道:「你們聽著,第一堡神刀堂中的人要殺我,你們是否願為我效命,願意的話,我很感激,不願意,我也不會責怪,你們想一下再告訴我。」
十個女將的目光,分別投注在紅花、綠葉的身上,似乎是等待這兩人的決定。
顯然,這兩個人在眾女將的心目中,很有權威。
沉默足足有一刻工夫之久,紅花才緩緩說道:「姑娘,為什麼會與神刀堂衝突起來,這件事,堡主知道嗎?」
高幽蘭是何等聰明的人,一聽紅花口氣,立刻胸中瞭然。
點點頭,柔聲說道:「我也無意要拖你們捲入了這場糾紛之中。」紅花道;「姑娘如是和神刀堂衝突,咱們也許可以幫忙,如若是違抗了堡主之命,我們就無法插手了。」
高幽蘭點點頭,道:「說得也是,你們究竟還是第一堡的人啊!」
紅花微微一笑,道:「姑娘如此明白事理,屬下等好生感激。」高幽蘭道:「那倒不用了……」
目光轉注到綠葉的身上,接道:「綠葉,你對這件事的看法如何?」
綠葉道:「這個小婢倒沒有意見。」
高幽蘭道:「綠葉,沒有意見的意思是……」
綠葉接道:「姑娘要我們做什麼,請吩咐一聲就是。」
高幽蘭道:「好!我想請大家公決一下。」
十二個女將在她常年的積威之下,已養成了一種畏懼心理,就是紅花、綠葉,早已被高天健暗中控制,也不敢明目張膽的反對她。十二個人互相望了一眼,一時間,面面相覷,誰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高幽蘭臉上帶著笑容,緩緩說道:「你們聽著,我已被堡主解去了管理你們的職務,現在,第一堡中的人,要追殺我,你們願不願幫我一個忙?」
綠葉望了紅花一眼道:「姊姊,你看,咱們應該如何?」
高幽蘭道:「綠葉,不要商量,你們要自己作個決定。」紅花道:「姑娘,我仍是第一堡的人,至少,我們不能夠違抗高堡主,這件事,要聽堡土吩咐。」
高幽蘭冷笑一聲,道:「大概你還沒有聽清楚我說的話,現在,要追殺我的人,就是高堡主。」
紅花道:「這個,這個,就叫屬下為難了,」
高幽蘭道:「沒有什麼好為難的,你無法幫我的忙,那就請便吧。」
紅花一怔,道:「姑娘,我是一組之長要我到哪裡去呢?」
高幽蘭道:「離開鐵花院,這裡很不適合你。」
紅花道:「好!屬下遵命,不過,我要帶她們一起走。」
高幽蘭道:「紅花,你錯了,第一堡的高堡主,可以把我趕出第一堡,但我可以把你趕出鐵花院,難道你不覺著,我對你已經很寬大?」
紅花道:「我不把她們帶走,她們留在這裡要誰照頤?」
高幽蘭道:「我!或是綠葉……」
紅花接道:「綠葉,她一樣不可以。」
高幽蘭道:「紅花,綠葉的事,你能夠做主嗎?」
紅花道:「我,我,我想她會和我一樣。」
高幽蘭道:「紅花,我在傳授你們劍法時,等於是你們的師父,你知不知道師倫大道這件事情?」
紅花道:「知道。」
高幽蘭道:「我對你們十二個人,是一樣的傳授辦法,你雖然是一組之長,但你並不是一個很出色的劍手,在你的一組中,你也並非很傑出。」
紅花道:「但她們會聽我的。」
高幽蘭道:「現在,我就給你一個機會試試,你看看能不能想辦法把她們帶走。」
紅花道:「姑娘只要不阻止,我相信她們都會聽我之命。」
高幽蘭道:「我當然要阻止,不過,不是強行攔阻,而且是一種勸說,她們願去願留,由她們自己決定。」
紅花道:「姑娘,只怕你會很失望。」
高幽蘭道:「你怎麼知道呢?」
紅花道:「姑娘雖然傳授她們武功,但她們究竟還是跟我接過。」
高幽蘭道:「這麼說來,你是早有計算了?」
紅花道:「姑娘不要誤會。」
高幽蘭道:「我也想證明一下,我花了幾年工夫訓練出來的弟子,對於我這個做老師的有多少的珍重……」
語聲一頓,提高了聲音,道:「願意跟紅花走的,請你們退後三步。」
五個紅衣女劍手,有兩個向後退了三步。
加上紅花,共有三人。
這是一半之數。
綠葉本來已抬起子腳,但見紅花只能影響兩個人,忽然改變了心意,也站著未動。
十二個女將中,六個綠衣劍手,一直站著未動。
紅衣劍手,一半一半。
高幽蘭對自己有著如此重大的影響力量,有些意外,心中十分激動,笑,笑,道:「謝謝諸位好姊妹。」
紅花卻有些下不了台,高聲說道:「綠葉,你留下來找死麼?」綠葉道:「我……我……我……」
高幽蘭盡量使自己的心情,保持平和,道:「紅花,你這什麼意思?」
紅花道:「高堡主召見過我們兩個人。」
高幽蘭道:「哦!他說些什麼?」
紅花道:「他說,你只負責傳授我們的武功,其他的事,我們直接聽命於他。」高幽蘭笑一笑,道:「過去,他說的沒有錯,但現在,情形有些不同了。」
紅花道:「怎麼不同?」
高幽蘭道:「我現在,是和他敵對相處,他要殺我,我不願意死,只好和他對抗了。」紅花道:「哦!」
高幽蘭道:「現在,你明白了?」
紅花點點頭。
高幽蘭道:「紅花,目下的情勢,已經很明顯,你必須在我和高堡主之間,選擇一個效忠的人。」
紅花道:「如若我們選擇了高堡主,姑娘是不是現在就殺我們?」
高幽蘭道:「不會,我會放你們走!你可以帶著對你忠實的屬下離開這裡。」紅花道:「是真的?」
高幽蘭道:「絕對真實,我如若欺騙了你,留在這裡的人也不會再信任我,劃明敵友,我要以我這些傳授你的武功,使你們內心之中,產生出對我的尊敬和情感,由你們自由抉擇。」
綠葉道:「紅花,我覺著高姑娘說得對,這些年來,她傳授我們武功,雖然要求得很嚴格,但那是希望我們把武功練好,這些年的相處,大家內心之中都已早有情感,只不過高姑娘沒有向我們表達過,我們對她太敬畏,也不敢向她表達出來,但那並不是說,這幾年的相處全無情感。」
紅花點點頭。
綠葉道:「我不喜歡高堡主的作法,他要二小姐傳我們武功,卻又讓我們直接聽命於他。」
紅花道:「講情、論理,咱們都應追隨高小姐。」
綠葉道:「對!她是我們的授藝恩師,也算是我們的主人。」
紅花道:「綠葉,你可知道;如若我們不聽高堡主的話,他會殺了我們。」
綠葉道:「我知道,不過,我們聽了他的話,他也會要我們去殺人,我們殺不了人的後果是什麼?你可明白?」
紅花道:「什麼後果?」
綠葉道:「被殺。」
紅花苦笑一下道:「我好彷徨,不知該如何抉擇。」
高幽蘭道:「紅花,我說過不勉強你,你自己決定吧。」
這時,鐵花院已被圍了起來。
高天健、雷無影,帶著二十四個人行了進來。
那二十四個人,十二個穿著白衣,腰中佩刀。
神刀堂中最精銳的殺手,白衣刀客。
十二個黑衣人,手中執劍,但身上,卻背了一個黑色的鐵筒。
「水火無情」執行手,是第一堡仗憑爭霸武林的精銳。
最厲害的武士。
二十四個人,面色都很肅然冷冷的面孔,看不出一點表情。
任何人只要看他們一眼,都會看出來,他們是無情的殺手。
是那種只知道執行令諭,不問是非的人。
高天健吁一口氣,道:「高幽蘭,你不應該到這裡來的。」
高幽蘭道:「為什麼?」
高天健道:「十二飛燕不會幫助你的。」
高幽蘭道:「你認為,我們只有戰死一途了?」
高天健道:「還有一條可行之路,那就是棄劍投降。」
高幽蘭道:「在我死去之前,有一事,向你請教,不知道你敢不敢據實回答?」高天健笑一笑,道:「你說吧!」
高幽蘭道:「我的親生父母是誰?他們現在何處?」
高天健呆了一呆,突然放聲大笑,道:「你找到了什麼證據?」
高幽蘭道:「你承認了?」
高天健道:「我承認不承認,似乎是不太重要,問題在你,你找到了什麼?」
高幽蘭道:「其實,現在我已經什麼也不用找了。」
高天健道:「對!這問題,你已無法再弄得很清楚了。」
高幽蘭道:「我對自己茫然了十幾年,現在總算有底了。」
高天健笑一笑,道:「就算你明白了一些什麼,我想,對你也無所幫助了。」高幽蘭輕輕吁一口氣道:「你調動了十二支,『水火無情』對付我們,看來,對我們很是看重了。」
高天健道:「沒有法子的事,我不能再有疏忽,這些年來,我因為疏忽和仁慈,已經造成了很大的錯誤。」
吳雙女道:「十二隻『水火無情』,就一定能殺了我們嗎?」
高天健道:「沒有人能逃過這種暗器,你們也不能。」
哈哈一笑,接道:「但我還是希望你們能夠及時回頭,我想,三位對第一堡還有價值。」
吳雙女道:「希望我們變成一個白癡殺手。」
高天健道:「事實上,你們已經無處可去,唯一不死的辦法,就是作第一堡的殺手。」
雷無影突然接道:「兩位小姐容色絕世,如非必要,咱們也不希望施下毒手。」
高天健道:「我說你們無處可去,也許你們還不太相信,現在,我想給你們一個證明,幽蘭,這十二女將,都是你親手訓練的人,你對她們有多少的信心?」
高幽蘭緩步向廳中行去,一面說:「難道你早已收賣了她們?」
高天健道:「我會給你一個證明。」
語聲一頓道:「紅花、綠葉,帶著你們的手下過來。」
紅花回顧了綠葉一眼,輕輕歎息一聲,道:「堡主,只怕你失望了。」
高天健臉色一變,道:「你說什麼?」
紅花道:「她們不會聽我們的。」
高天健呆了一呆,道:「有這等事。」
綠葉道:「是真的,她們這些年來,跟著二小姐學劍,內心之中,早已把二小姐視作師尊。」
高天健哦了一聲道:「你們兩位呢?」
紅花道:「我們分成兩組,每一組人手,都具有相當強大的威力,如若分散了,那就會形成了單打獨鬥的局面,我們個人的成就,就有限了。」
高天健冷笑一聲,道:「那她們只有死亡一途,你們兩個過來吧!」
事實上,高幽蘭對紅花、綠葉的心意如何,亦是全無把握,所以,一直沒有出言阻止。
但吳雙女卻有了準備,暗中扣了一把天魔針,二女只要有背離的舉動,立時將迅速出手,取兩人之命。
幸好,紅花、綠葉,並沒有背離的舉動。
兩個人同時搖搖頭,紅花開口說道:「堡主,我們的價值是帶著她們過去,如若無法說動這些人,我們會瞭解自己,我們就算過去了,也不會受到重視。」
高天健道:「這不能怪你們,你們請過來吧!」
紅花道:「不行!」
高幽蘭道:「全部退入大廳!」
十二女將的動作很快,聞聲倒躍入廳。
吳雙女三人也躍入廳中。
高幽蘭笑一笑,道:「堡主,人都會分辨是非,她們可以被你欺騙一時,不會永遠被你欺騙,她們現在是你的屬下,等到瞭解你的陰險、殘忍時,她們就會離你而去了。」
高天健冷笑一聲,道:「好!那就連她們一齊格殺!」
高幽蘭道:「『水火無情』雖然厲害,但它只是一種暗器,雖然有強大的殺傷力,還要靠人運用。」
高天健道:「十二筒水火無情,我不信殺取不了你們的性命。」高幽蘭道:「『水火無情』可以殺人,但這地方,並不太適合他們。」吳雙女道:「我們借這些廳房掩蔽,『水火無情』的威力將很難發揮……」提高了聲音,接道:「當你們看到我時,要小心我的天魔針。」何寒衣道:「可惜,我的飛環少了一些。」
高幽蘭道:「高堡主,你如一見面就用『水火無情』,我們就很難逃過今日之劫,可惜,你沒有下令施用,現在,機會似是已經過去了。」
高天健道:「五十步與百步而已,就算『水火無情』,一時間無法傷到你們,但你們要如何生離此地?」
高幽蘭道:「不用堡主費心。」
語聲一頓,接道:「紅花、綠葉,和諸位姊妹,你們聽著,所謂『水火無情』,是一種溶著火焰、毒針的暗器。含有強烈的毒,性,不能用兵刃阻擋,唯一的辦法,就是閃避,但它噴灑出的範圍很大,遠及兩三丈籠罩有五尺方圓,最好的辦法,就是借物體阻攔,如是一旦不幸,被毒水沾上身體,要有壯士斷腕的精神,用手中兵刃削去那一片肌膚,如是被毒火沾燃,迅速斬去衣服,和削去火毒燒傷之處,它的毒性散佈很快,不可稍有猶豫。」
紅花道:「多謝姑娘指點。」
吳雙女低聲道:「你們去取一些棉被來,用水浸濕,水火無情雖然厲害,但它卻沒有穿透之力,只要是一件物品,都可以抗拒得住。」
高幽蘭道:「屋中器具,都可應用,能作成盾牌的,不妨取來應用。」十二女將,在高幽蘭訓練了數年之下,第一次對敵,就遇上了天下最惡毒的暗器,心情既是緊張,又是興奮。
在紅花、綠葉率領之下,立時展開了部署。
十餘條棉被,被水浸濕,放在木案上,準備拒敵。
高幽蘭回顧何寒衣一眼,道:「寒衣,聽著,這不是武林中指名較技,而是一種歹毒的拚殺,不要手下留情,尤其對施用『水火無情』的人,更是不要留情,能夠用喑器,就用暗器。」
吳雙女道:「暗器的意思,就是不用出言的招呼。」
何寒衣道:「我知道。」
取過幾個大瓷碗來,十分小心地把它們敲碎,然後,收入袋中。
高幽蘭微微一笑,道:「紅花、綠葉,你們還記著我傳過你們的一招劍法嗎?」
紅花道:「什麼劍法?」
高幽蘭低聲道:「甩手劍,」
紅花道:「知道,這一招很奇怪。大家都用心練過。」高幽蘭道:「那很好,撿一些重量適中之物,拿在手上,看到施用『水火無情』的人,就用甩手劍的方法,把它打出去。」
紅花,綠葉,齊齊應了一聲,下令手下十女,各自選取適用之物。大廳雖然忙碌,但高幽蘭和吳雙女,一直很用心的監視著廳外面的舉動。高天建也傳下了令諭,十二個白衣刀手,配合著十二個黑衣『水火無情』的殺手,也開始了行動。
黑衣人已取下了背上的鐵筒,握在手中。
十二個白衣刀手,分成了四組,每給三個人,配一個身著黑衣的『水火無情』殺手。
四組人,緩緩向大廳圍上來。
吳雙女回顧了高幽蘭一眼,緩緩說道:「幽蘭。這些刀手和黑衣殺手,神志都還清醒吧?」
高幽蘭道:「神刀堂中的刀手,分為六等,這些人,是幾等刀手,我就不清楚了,不過,就我所知的,那『水火無情』,是一種很精專的暗器,施用這種暗器,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所以,那些人,都是很精明的人。」
吳雙女道:「幽蘭,我要放肆施為了,不知你意下如何?」
高幽蘭道:「大姊,不論你怎麼做,小妹都同意。」
吳雙女微微一笑,道:「你把她們的位置分一下,要她們分別守在門口、窗內,各有職司。」
高幽蘭應了一聲,召過十二女將,低聲吩咐她們的防守之位。
吳雙女探手由懷中摸出了一把天魔針,緩步行到了大門口處,高聲說道:「雷無影,你有沒有走了?」
雷無影的聲音傳了進來,道:「區區在此,姑娘有什麼吩咐?」
吳雙女道:「你這十二個白衣刀手,是神刀堂中的第幾等刀手?」
雷無影道:「不管幾等刀手,他們都會給你一點威脅。」
吳雙女道:「什麼樣的威脅?」
雷無影道:「他們已經開始向你們攻襲了,姑娘很快就可以知道他們的虛實了。」
吳雙女道:「你覺著你這個神刀堂的位置很穩嗎?」
雷無影道:「姑娘準備挑撥離間?」
吳雙女道:「那倒不是,我希望你應該明白一件事。」
雷無影道:「嗯!姑娘請說?」
吳雙女道:「唇亡齒寒,高天健可以對付我和高幽蘭,難道他們不會對付你嗎?」
雷無影哈哈一笑道:「很動聽的挑撥,不過,在下很相信高堡主。」
吳雙女道:「雷無影,你真的相信高堡主嗎?」
雷無影道:「自然是千真萬確了。」
吳雙女道:「你跟我說的話,都是假的了?」
雷無影歎息一聲,道:「唯女子與小人為難養也,古人誠不欺我。」
吳雙女道:「雷無影,咱們談好的事情,你不準備履行了。」
雷無影道:「吳姑娘,咱們之間,有些什麼協定,我倒希望你能老老實實地說出來?」
吳雙女道:「高堡主現在此地,當面說出來,方便嗎?」
雷無影道:「沒有什麼不方便的,姑娘只管請說。」
吳雙女道:「雷無影,你如真的這樣無情,那就別怪我無義了?」
高天健突然接了口,冷冷說道:「吳雙女,沒有用的,我很信任雷無影,縱然他真的對你表示了什麼,我相信,那也是為了對我效忠,何況,你這種挑撥的手段,很低俗。」
吳雙女冷笑一聲,道:「高天健,第一堡會有很多人要背叛於你,我、高幽蘭、雷無影之外,還有他人。」
高天健回顧了雷無影一眼,淡淡一笑,道:「你不用放在心上,我很明白,還是徹頭徹尾的挑撥離間。」
吳雙女道:「高天健,你口中雖然說的大方,但你的心中想的,誰知道呢?以你的性格,絕對不會放過一個敵人。」
這時,第一組的人手,已經到了大廳門前。
一個白衣刀手,突然揚起一腳踢在了廳門之上。
這一腳的力量—十分強大,砰然大震聲中,木門裂開了兩道長痕。
看樣子,只要再踢一腳,木門就要裂開。
吳雙女負責大門的守衛,不禁臉色一變,道:「好狂。」
伸手拉開了木栓。
高幽蘭低聲說道:「大姊,他們是殺手,不能和他們鬥氣。」
吳雙女道:「我知道。」
白衣刀手第二腳又踢了過來。
大門突然大開。
料不到會有這樣的變化,那白衣刀手身不由己的撞入門內。
但見白芒一閃,吳雙女斬出了一劍。
這一劍快如電光石火,那白衣刀手一顆腦袋,突然滾了出去。
對方犧牲了一個人,但廳門被打開了。
在吳雙女示意之下,紅花和她率領的二個女將,一直隱身在木門後面,沒有露出頭來。
雷無影雖然問心無愧,但他對高天健這個人,卻是深懷戒心。
所以,只有用英勇的表現,來表達他的忠誠。
廳門已開,立時高聲說道:「衝進去。」
兩個白衣刀手,突然向前衝進來。
三個黑衣人也緊隨而入。
紅花飛躍而出,兩柄劍迅如電光一般,分向兩個白衣刀手刺去。
但見兩個白衣刀手右手一揚,兩柄刀迅快出手。
但聞當當兩聲,紅花攻出的兩劍,被封擋開去。
這些白衣刀手,和彩虹樓前的黑衣劍手,武功有著很大的不同。
至少,要比他們高出兩等。
三個黑衣人,被兩個白衣刀手和紅花的惡鬥給擋在了門口。
他們手中已舉起了「水火無情」,卻不便施放出來。
吳雙女一直全神貫注著雙方搏殺形勢,突然一抬手,六枚天魔針電射而出。
六枚天魔針,分向三個黑衣人射了過去。
天魔針是一種很歹毒的暗器,發出無聲無息,三個黑衣人又一直把精神貫注打鬥的場中。
他們急於表現出「水火無情」的威力,希望能盡快發射出去。
但紅花的劍招很詭異凌厲,她身上有三支劍,左右雙手,各執一劍,不停的攻向兩人,兩個白衣刀手,雖然刀沉勢猛,但一時間,竟然也無法制眼強敵。
事實上紅花也瞭解自己處境的險惡,她看到了三具「水火無情」,正對著她,除了利用兩個白衣刀手阻擋敵人的攻勢之外,別無可行之策,所以,她出手的劍招,只求封擋,並無殺人之意。
兩個白衣刀手,一直被逼得擋在她的身前,擋住了三個「水火無情」。
吳雙女的天魔針,像一樓輕煙一般,疾射而至。
三個黑衣人全為射中。
兩個身中要害,一聲不響的倒了下去、
左首一人,心生警覺,急切移動下一下身體。
兩枚天魔針,一中右肩,一枚射中了前胸。
雖然不是要害,但天魔針上奇毒,立刻使他的全身發麻。
急切間,按動機鈕,砰然一聲,發出了「水火無情」。
一道強烈的火焰疾射而出。
夾雜著一陣陣的黑色毒汁。
像雨滴一般的毒汁。
按動了機鈕之後,人也倒了下去。
他已經無法瞄準,大部分的火焰毒水,射向了屋頂。
一部分卻擊中了兩個白衣人。
兩個揮刀猛攻紅花的白衣刀手,突然發出了慘叫之聲。
顧不得再揮刀攻向強敵。
高幽蘭嬌聲喝道:「紅花,快過來。」
紅花應聲飛落到高幽蘭的身側。
兩個白衣刀手身上的衣服,已經燃燒起來,一個白衣刀手,左頰上被毒水擊中,立刻開始潰爛。
一陣像受傷怒獸般的怪吼之聲,不停地傳來
兩個白衣刀手,突然轉身奔出室外,向地上滾去。
雷無影冷哼一聲,右手一揮,兩道寒芒,疾射而出,擊斃了兩個白衣刀手。
人雖然死了,但他們身上沾染的毒火,仍然不停的燃燒。
這當兒,一條人影;快如飄風般,落到了廳門口處,俯身撿起了兩筒水火無情。
是何寒衣。
他目睹了「水火無情」的威力,忽發奇想,把跌落廳門口處的兩筒「水火無情」給撿回來。
一語不發的突然行動。
吳雙女、高幽蘭都看到了個郎以身涉險。
阻止已來不及,又不敢出聲喝叫,那無疑是告訴敵人。
可惜的是雷無影也看到了。
來不及招呼屬下用「水火無情」對付,一揚手,發出了兩枚飛刀。這兩枚飛刀,也許傷不了何寒衣,但雷無影的用心,只在遲緩一下何寒衣的舉動。
只要何寒衣分心對付飛刀,另一筒水火無情,就有對他發射的機會。
卻不料吳雙女也打出了兩道寒芒,迎向雷無影的飛刀擊去。
第一流的手法,果非凡響,在何寒衣身前七八尺處,撞在了一處,何寒衣已撿起了兩筒「水火無情」躍落到高幽蘭的身側。
高幽蘭吁一口氣,白了何寒衣一眼,卻轉向紅花問道:「紅花,受傷了沒有?」
紅花搖搖頭道:「好厲害的『水火無情』,如非那兩個白衣刀手,只怕小婢要死在那一筒『水火無情』之下了。」
高幽蘭也是第一次看到了這種暗器發射,心中暗暗震驚。
估算那水火無情籠罩的地方,就算是第一流輕功,也不易閃避。
除非有一個可以遮蔽身軀的地方,在三丈之內的人,非死在它的威力之下不可。
心中念轉,高聲說道:「對抗『水火無情』時,需要有著隱蔽身子的地方。」抬頭看去,只見屋頂沾染的毒火,仍然發著藍色的火焰,不停的燃燒。
那毒火的可怕,就在它燃燒的能量很強,而且很難將它熄滅。
幸好,這座大廳,都是磚石建造,木料不多,那毒火沾染的地方,也是那幾片磚石之中,火焰雖然不熄,一時間,還不會燒了房子。但那兩具白衣刀手的屍體,就不同下,熊熊火焰,在屍體上燃燒起來。
只聽高天健的聲音,傳了過來,道:「你們聽著,我給你們一頓飯的時間想想,如若還不肯棄劍就縛,我要下令燒了鐵花院。」
何寒衣回顧一眼,道:「他們真要燒了這座鐵花院,那倒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了。」高幽蘭道:「這個能做得到,不容懷疑,不過這是他最後手段,現在,還不會施用出來。」
再看紅花和綠葉,率領的十二女將,一個個神情鎮靜,對於高天健要燒燬鐵花院的事,毫無驚慌的感覺。
突然間,響起了一聲嬌叱,一個紅衣少女,連人帶劍飛躍而起,撞向了一扇窗子之上。
緊接著一聲慘叫,和幾聲金鐵之鳴。
那飛躍而起的紅衣女子,突然摔了下來。
事實上,響起的聲音很雜,只不過事情發生得太過快速,一時間,使人有著目不暇接的感受。
在場之人的目力,都超異常人很多,說他們完全未看清楚,自然不是,只不過,事情變化的超過了他們目力所見之後,一時還無法理出一個頭緒來。
現在,他們看清楚了。
因為那紅衣女劍手,已經燃燒起來了。
敢情她中了一筒「水火無情」。但紅衣女子身上佩著的三支劍,少了兩支。
一幕慘劇。
原來,紅衣女劍手,兩支劍分別插入一個白衣刀手,和一個手執「水火無情」的殺手身上。
兩個人本想擊破木窗,躍入室中,但卻被守在窗內的紅衣女將發覺,躍起出劍。
兩個人,也剛好準備破窗而入。
兩柄劍,分別插入了兩個殺手的要害,兩個人摔了下去。
但那紅衣女將,也被一筒「水火無情」完全射中。
只是距離太近了,「水火無情」的威力,反而不能發揮。
毒火、毒水,完全射在了那紅衣女將的身上。
她人立刻死亡,但卻救了很多的同伴、友人。
紅花眼看自己轄下的一個姊妹慘死,內心之中,悲痛莫名。
這些年來,長久相處,十二人都已有了相當深厚的情意。
高幽蘭傳給她們劍法,雖然邪門得很,但對她們的態度,卻是很正常。
所以,這些人的感情、性格,都和常人無異。
忽然間,吳雙女一揚手,響起了一聲吼叫,緊接撲通一聲,有人摔了下去。
原來,另一個白衣劍手,準備飛躍而入,卻被吳雙女一把天魔針,給打中要害而死。
天魔針,本就是江湖上出了名的歹毒暗器,吳雙女自投入第一堡後,就未再用過。
但她並沒放下這門工夫,反而常在彩虹樓中,暗中練習。
這就使她的天魔針,更為出神入化,快如閃電。
此情此景之下,天魔針卻是發揮了極大的威力。
砰然一聲大震,一塊大石飛了進來,東面的一扇木窗,又被砸破。
那塊石頭相當的大,砸破的地方,足以飛入一個人來。
防守那面窗子的是綠葉的屬下。
綠葉正要飛身查看。
但卻被高幽蘭攔阻,道:「我們要防備『水火無情』。」
吳雙女道:「『水火無情』很凶殘,諸位姊妹多小心。」
高幽蘭低聲道:「大家可以隱入彎角處,用暗器對付他們,除了他們已衝入大廳之外,不用拚命,咱們人數少,經不起傷亡。」
這時,紅花已拿來一條濕水的棉被,蓋在死了屬下屍體上。
因為那紅衣女將的屍體,仍然在熊熊地燃燒著。
何寒衣冷靜地觀察著大廳中的形勢,敵眾我寡,而且那紅衣女將的死狀奇慘,何寒衣很擔心,那會影響到其餘女將的鬥志。
出人意外的是,餘下的人,神情都很正常,沒有任何激動,也沒有流現出畏懼。
幾年的苦學,初度臨敵的興奮,似乎是掩遮了恐懼。十二女將,是一支訓練有素的高手隊伍,雖處逆境,仍能保持鎮靜。
但這分激昂的戰志,能夠保持多久,何寒衣的內心中,實在有些懷疑。
在「水火無情」的控制之下,任何突圍而出的計劃,都沒有機會,但這地方,也不能長期死守。
如若高天健真的下令放火,這地方自然無法守得住。
自從高幽蘭展示七色劍的威力之後,何寒衣相信,這兩個女人,確然是武林中第一流頂尖高手,她們的武功、劍招,又詭異絕倫,但憑實力,闖出第一堡似非難事。
想不到的是世間竟有如此兇惡的暗器,第一流的高手,竟然被困在暗器之下。
在未遇到「水火無情」這樣的暗器之前,江湖雖然也有很多歹毒的暗器,像淬毒梅花針、子母彈等,但暗器在江湖上,一直形不成一股主流,只是武功上的一種補助。
很多人,對暗器上的施用法,花去了不少的工夫,消耗了不少的精力,但對一個真正的武功高手,它卻一直無法構成絕對的威脅。
因為,學武的人,也把對付暗器,算成子一門必修之課。
但這「水火無情」,卻為暗器開闢成了一股主流。
它成了一種無可抗拒的力量。
凶殘、霸道,兼而有之。
成了一種絕對的殺人利器。
何寒衣想起了手中的飛輪。
這也是一種特殊的暗器,用特殊的手法打出的暗器。
他號稱金剛飛輪,飛輪也是他成名江湖的絕技之一。
和水火無情不同的是,飛輪本身並非凶殘霸道,變化是在它運用的手法之上。
何寒衣緩緩褪下了腕上兩隻金環飛輪,握在手中,悄然移動腳步,找到了一處視界良好的位置。
高幽蘭悄然行了過來,低聲道:「何郎,不要冒險,我們都不怕死,但我不願你先死,要死時,大家死在一起。」
吳雙女低聲笑道:「對!生同羅幃死同穴,咱們三個是一體啊!」
不知何時,她也行了過來。
顯然兩個人對這位心上情郎,有著極度的關心。
何寒衣笑一笑,道:「放心,兩位不同意,我還捨不得死呢。那些白衣刀手的武功雖然不錯,但最可怕的是『水火無情』,算算他們來了十二個,好像已經死去了四個,我如能再傷他們兩個,可以去咱們不少的壓力。」
高幽蘭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咱們不能死守此地,等天色入夜,我們會突圍而出。」
吳雙女道:「你要如何傷他們兩個『水火無情』的殺手?」
何寒衣道:「用飛輪。」
高幽蘭道:「用飛輪可以,但卻不能以身涉險。」
吳雙女道:「聽到沒有,蘭妹的軍令一向森嚴,你要小心一些。」
高幽蘭低聲道:「他要真受了傷,只怕大姊比我還要心疼。」此時此情,三人低聲逗笑,洋溢閨房情趣,沖淡了不少緊張心情。
何寒衣低聲說道:「兩位小心一些,別要他們衝下進來。」
高幽蘭道:「你要小心一些,當知你如看到敵人時,敵人就可能會看到你,你如能射中敵人時,敵人也可以射中你了。」
何寒衣道:「我會小心。」
吳雙女道:「不要冒險。」
何寒衣道:「我會珍惜自己。」
吳雙女、高幽蘭悄然分向兩側行去。
何寒衣緩緩移動著身軀,目光凝注在大廳外面;忽然雙手一揚,兩枚金環飛輪脫手而出。
兩枚金環飛輪是直接的飛了出去,但出了大廳的門戶之外,突然向左右分了開去。
緊接著兩聲慘叫,傳了過來。
兩枚金環飛輪突然打了兩個轉,竟然又飛了回來。
敢情,這飛輪會轉彎。
兩個飛輪去而復返,又回到了何寒衣的手中。
何寒衣看看手中飛輪,帶有血跡,心知已經傷了人。
但傷了什麼人,何寒衣卻無法瞭解。
綠葉就站在何寒衣的身側,微微一笑,道:「何大俠,你這暗器,還會轉彎嗎?」
何寒衣道:「這沒有什麼稀奇,只是一種迴旋之力。」
吳雙女道:「那也不容易,需要很適當的力道,用得恰到好處,才能收發隨心。」何寒衣道:「我傷了兩個人,只可惜不知道是傷了兩個什麼樣子的人,唉!希望是傷了兩個施用『水火無情』的人。」
突聽紅花高聲喝道:「小心!」
飛身一躍,直衝過去。
人一動,手中閃起了兩道紅、白劍光,直捲過去。
原來,這時正有一個白衣刀手,向一個紅衣女劍手身後攻去。江湖上生死相搏,武功第一,但事實上,也需要一點運氣。
何寒衣、高幽蘭的運氣還算不錯。
如若悄然進來的,是一個手執「水火無情」的殺手,屋內之人,都會死傷得很慘。
偏巧的是,進來的竟是一個白衣刀手。
現在,他和紅花打在了一起。
在十二女將中,紅花是最傑出的一個,同樣的學習一種劍法,但她的成就,卻是超越了同伴。
不但在劍術上,她有了很特別的成就,就是在耳目行動上,她也有著超過別人的反應。
這白衣刀手,不是在高幽蘭監視的門窗之中進來。
這就是使得高幽蘭、吳雙女訝然不已。
吳雙女四下打量很久,才發覺了一個秘密:
原來,這白衣刀客是在屋頂和牆壁結合之處,打破了一個洞潛了進來。
吳雙女發覺的原因,就是那牆壁上,有一片灰土,正自上面緩緩向下落下。
一個人,正由那裡向裡面鑽進來。
可以看到黑色的衣服。
穿黑衣的人,就是「水火無情」殺手。
吳雙女一抬手,幾枚天魔針,疾射而出。
那黑衣人完全無法閃避,連看也沒有看到。
就那樣,死在了那壁間空隙之中。
高幽蘭道:「這樣,咱們連那壁洞也不用封閉了。」
吳雙女輕輕吁一口氣,道:「他們可以在一處地方開洞而入,就可以在十處地方開洞而入。」
綠葉道:「不會的,只有那一處地方最脆弱,這座大廳,修築得很堅固,不是任何地方都可以破開的。」
吳雙女輕輕吁一口氣,道:「綠葉,如若他們放火燒這座大廳,只怕也不太容易吧?」
綠葉道:「很難燒得起來,但並非不能燒,最可怕的就是濃煙薰人,人就很難抗了。」
突聽一陣慘叫,那白衣刀子倒下去。
紅花殺了那白衣刀手。
不過,不是紅花一個人。
紅花在和他動手的時候,兩個紅衣女將,悄然而上,三人合擊,十合之內,殺死了白衣刀手。
神刀堂的人手,折損很重。
雙方的暗器都很厲害,一時間,彼此部掩蔽了起來。
吳雙女幾次想出去瞧瞧,但卻被高幽蘭勸阻。
一場暗襲搏殺之後,突然間靜了下來。
靜得有著死寂的感覺。
吳雙女第一個受不了這個幽寂,但幸好高幽蘭勸阻了她。
十二個水火無情殺手,已經死了六個。
高天健很心疼,把餘下的六個,調了回來,藏身在花樹之後,監視著鐵花院,只要有人出頭,再用暗器阻擋。
神刀堂的白衣刀手,五死一傷。
雷無影也很心疼。
不過,他們看不到廳中形勢,想像中十二女將也有了很大的傷亡。
如若他知道十二女將,只折損一個人時,他會更痛苦。
雙方成了一種僵持之局。
雷無影低聲道:「堡主,咱們現在應該如何對付這件事?」
高天健的內心之中,也有些茫然的感覺,想不到吳雙女、高幽蘭,竟有如此高明的武功。
安排好好的十二女將,竟又會臨陣倒戈,重回到高幽蘭的掌握之中。
在武功的成就上,高天健自負超人,但此刻,他已無信心,一對一的和吳雙女展開一場搏殺。
高幽蘭在默默中培養出的感望,也出了高天健的意料。
但最可怕的,還是吳雙女、高幽蘭挑明了很多的內情。
任何在場的人,都已感覺到,高幽蘭不是高天健的女兒。
而這件事,在第一堡中是最大的機密,除了高天健之外,再無別人知道。
他縱橫黑白兩道,本是個極會裝作的人,但這一次,他竟然隱隱的承認了高幽蘭的指責。
他這大半生中,無往不利,名聲動江湖,但卻又一手遮住了天下人的耳目。
他從沒有像這麼懊喪過。
一代梟雄的信心,開始動搖了。
但他究竟是經過大風大浪的人,定一下神,回頭對雷無影,道:「現在,咱們不用再硬拚下去了。」
雷無影低聲道:「堡主,可是真準備放火燒了這鐵花院嗎?」
高天健回顧了雷無影一眼,忽然覺著這個人,不可十分信任。
但他神態之上,卻表現得更為柔和,道:「雷堂主的意思呢?」
雷無影道:「屬下之意,如非必要,不用放火!」
高天健道:「哦!為什麼?」
雷無影道:「陰陽堡中的人,還在第一堡外,如若放火一燒,豈不是告訴他們,第一堡內發生什麼重大的變化。」
高天健微微一笑道:「對!對!也許,他們已經混入了第一堡中。」
雷無影道:「不可能吧!第一堡中各處防衛,都未傳警。」
高天健歎口氣,道:「也許第一堡太老邁了,這些年養尊處優,他們可能都已有了鬆懈之心。」
雷無影道:「此事過去以後,咱們應該好好整理一下了。」
高天健道:「希望,我們能夠過了這一關。」
雷無影道:「堡主,這一關很難過嗎?」
高天健微微一怔,暗生警惕,緩緩說道:「以咱們第一堡的實力,江湖上任何一個門派,也難與咱們抗拒,只不過,這麼多事來,他們生活得太安逸了,可能疏忽了很多事情。」雷無影道:「堡主說得是,屬下要他們準備桐油、木柴去。」
高天健道:「幹什麼?」
雷無影道:「屬下想了一下,堡主說得對,御外必先攘內,先把吳雙女和高幽蘭給消滅了再說。」
一場暗襲搏殺之後,突然間靜了下來。
靜得有著死寂的感覺。
吳雙女第一個受不了這個幽寂,但幸好高幽蘭勸阻了她。
十二個水火無情殺手,已經死了六個。
高天健很心疼,把餘下的六個,調了回來,藏身在花樹之後,監視著鐵花院,只要有人出頭,再用暗器阻擋。
神刀堂的白衣刀手,五死一傷。
雷無影也很心疼。
不過,他們看不到廳中形勢,想像中十二女將也有了很大的傷亡。
如若他知道十二女將,只折損一個人時,他會更痛苦。
雙方成了一種僵持之局。
雷無影低聲道:「堡主,咱們現在應該如何對付這件事?」
高天健的內心之中,也有些茫然的感覺,想不到吳雙女、高幽蘭,竟有如此高明的武功。
安排好好的十二女將,竟又會臨陣倒戈,重回到高幽蘭的掌握之中。
在武功的成就上,高天健自負超人,但此刻,他已無信心,一對一的和吳雙女展開一場搏殺。
高幽蘭在默默中培養出的感望,也出了高天健的意料。
但最可怕的,還是吳雙女、高幽蘭挑明了很多的內情。
任何在場的人,都已感覺到,高幽蘭不是高天健的女兒。
而這件事,在第一堡中是最大的機密,除了高天健之外,再無別人知道。
他縱橫黑白兩道,本是個極會裝作的人,但這一次,他竟然隱隱的承認了高幽蘭的指責。
他這大半生中,無往不利,名聲動江湖,但卻又一手遮住了天下人的耳目。
他從沒有像這麼懊喪過。
一代梟雄的信心,開始動搖了。
但他究竟是經過大風大浪的人,定一下神,回頭對雷無影,道:「現在,咱們不用再硬拚下去了。」
雷無影低聲道:「堡主,可是真準備放火燒了這鐵花院嗎?」
高天健回顧了雷無影一眼,忽然覺著這個人,不可十分信任。
但他神態之上,卻表現得更為柔和,道:「雷堂主的意思呢?」
雷無影道:「屬下之意,如非必要,不用放火!」
高天健道:「哦!為什麼?」
雷無影道:「陰陽堡中的人,還在第一堡外,如若放火一燒,豈不是告訴他們,第一堡內發生什麼重大的變化。」
高天健微微一笑道:「對!對!也許,他們已經混入了第一堡中。」
雷無影道:「不可能吧!第一堡中各處防衛,都未傳警。」
高天健歎口氣,道:「也許第一堡太老邁了,這些年養尊處優,他們可能都已有了鬆懈之心。」
雷無影道:「此事過去以後,咱們應該好好整理一下了。」
高天健道:「希望,我們能夠過了這一關。」
雷無影道:「堡主,這一關很難過嗎?」
高天健微微一怔,暗生警惕,緩緩說道:「以咱們第一堡的實力,江湖上任何一個門派,也難與咱們抗拒,只不過,這麼多事來,他們生活得太安逸了,可能疏忽了很多事情。」雷無影道:「堡主說得是,屬下要他們準備桐油、木柴去。」
高天健道:「幹什麼?」
雷無影道:「屬下想了一下,堡主說得對,御外必先攘內,先把吳雙女和高幽蘭給消滅了再說。」
高天健搖搖頭,道:「暫時不用了,天色已晚,一把火可能逼得她們全力突圍而逃,高幽蘭、吳雙女對這裡十分熟悉,一旦被她們兔脫而走,那就很難再把她們抓回來了。」
雷無影道:「堡主的意思是……」
高天健接道:「再去調集一批人手來,緊密圍困,等天亮之後,再用火攻。」
雷無影道:「堡主去休息一下吧!此地由屬下監督,想來不會出什麼事了。」
高天健昨夜和玉翠纏綿通宵,實在也需要休息一下,點點頭,道:「好吧!多加人手,不許逃走一人。」
雷無影道:「堡主放心。」
高天健轉身而去。
雷無影心中明白,此刻有不得任何一點大意,那會使高天健心中生疑。所以,又從神刀堂調出了一批精銳的刀手。
高天健也果然傳下了令諭,八個近衛高手,帶了四隻花豹趕來助戰。
花豹靈敏過入的嗅覺,對高幽蘭等突圍的打算,實在是一個很大的威脅。
這一次,雷無影也聰明了,不求有功,先求無過,人手都安排在距離鐵花院相當的距離,不再向廳中攻襲。
如何對付鐵花院,留待明天高天健來決定。
因夜交二更。
高幽蘭、吳雙女、何寒衣,已決定了衝破包圍而出。
因不見任何的攻襲動靜,反而使三人猶豫起來。
吳雙女歎口氣,道:「幽蘭,我們該如何行動,你該有個打算了。」
高幽蘭道:「我本有突圍的打算,但現在,我想改變主意了。」吳雙女道:「為什麼?」
高幽蘭道:「太靜了,靜得可怕,我想,他們定有什麼安排。」何寒衣道:「我先出去瞧瞧。」
高幽蘭道:「不行,你出去,不如我出去,這裡你一點也不熟。」紅花一拉綠葉,道:「二小姐……」
高幽蘭搖搖頭,道:「別這樣叫我,我已經不是二小姐。」
紅花道:「是,叫慣了,一時之間,很難改口……」
語聲一頓,接道:「我和綠葉,對此地最為熟悉,由我們兩個人,出去瞧瞧。」高幽蘭沉吟了—一陣,道:「不行,還是由我出去瞧瞧。」
吳雙女道:「幽蘭,目下情形,你是主持全局的人物,怎可涉險,還是由我去看看吧!」
高幽蘭道:「小妹在這裡,傳藝數年之久,這院中的一草一本,我都十分熟悉,他們縱有埋伏,也無法騙得過我,姊姊就涉險很大了。」只聽一個低沉的聲音,傳了進來,道:「誰都不能去。」
高幽蘭吃了一驚,道:「什麼人。」
「我!諸位別用暗青子招呼我,在下進來了。」
人影一閃,進來了一人。
那人穿著白衣,手執長刀,分明是神刀堂中的刀手。
吳雙女一揚手,正待發出天魔針,何寒衣已聽出了來人是誰,低聲道:「是堡主。」「區區是黃靈。」
「哦!你們是怎麼進來的!」吳雙女對幾乎發出天魔針一事,十分抱歉。
黃靈笑道:「五大劍使,留一個在第一堡,另外四位,如何放得下心,所以全都來了。」
何寒衣道:「堡主怎能衝過『水火無情』的防守呢?」
黃靈笑一笑,道:「佈置這裡的人,都已被制住,六筒『水火無情』,也落在了我們的手中。」
何寒衣道:「雷無影呢?」
黃靈道:「雷無影給我們留下了一個很好的機會,他回神刀堂調集人手了。」
何寒衣道:「目下情勢,無法多談,咱們先離開此地如何?」
黃靈道:「不用了,在下已經想過了,在這裡和第一堡決戰,比其他的地方更好。」
吳雙女道:「只有你陰陽堡中的五大劍使。」
黃靈道:「還有幾位武林前輩,也都趕來了此地,整個的江湖,都已經覺醒了。」
高幽蘭神情肅然地說道:「黃堡主,現在,布守在鐵花院的人手……」
黃靈接道:「已經完全換成了我們的人,而且,都穿著神刀堂白衣刀手的衣服,幾筒『水火無情』,也落在了我們的手中。」
高幽蘭道:「你們進來了多少人?」
黃靈道:「我和四大劍使,加上了六個刀手,一共十一個人。」吳雙女道:「那是說,現在布守在鐵花院四周的人,都是你的人了。」
黃靈道:「唉!姑娘對令尊,有什麼看法呢?」
高幽蘭道:「這一點,黃堡主可以放心,高天健已經不是我的父親了。」
黃靈道:「哦!有這等事?」
高幽蘭道:「不用顧慮我什麼,我和高堡主之間的一點情意也早已經恩盡義絕了。」
黃靈道:「那很好,這麼說來,我就有點放心了。」
高幽蘭道:「不過,賤妾還擔心一件事。」
黃靈道:「姑娘擔心什麼?」
高幽蘭道:「我擔心,你們全都進入了第一堡來,有沒有把握再離開此地。」黃靈道:「這一點,姑娘可以放心了,我們進來之後,就不會再擔心生死的事。」高幽蘭道:「生死之事,固然可不放在心上,不過,成敗,卻能不管。」黃靈微微一笑道:「姑娘,在下最大的心願,就是找出真象,希望能找出高天健在江湖上所做的惡跡……」
高幽蘭道:「找到了沒有?」
黃靈道:「找到了,而且,江湖上很多的門派,已經承認了這件事情。」
高幽蘭道:「就算承認了,但阻力還是很大。」
黃靈道:「我知道,第一堡的對象是整個的江湖同道,整個江湖實力,他們都已經算計上了。」
高幽蘭道:「你們既有了準備,我也不多說了,現在,堡主準備作如何打算?」
黃靈微微一笑,道:「姑娘,我們混入第一堡來,已經和他們交了兩次手了。」高幽蘭道:「嗯!發覺他們如何?」
黃靈道:「很頑強,不過,兩次,我們都絕對勝利。」
高幽蘭道:「絕對勝利的意思是……」
黃靈道:「絕對勝利的意思就是,他們全都傷在了我們的手中,才能保持了消息沒有外洩。」
高幽蘭道:「你們可有傷亡。」
黃靈道:「有!我們隨來的武士,死了三個。」
高幽蘭道:「這一次的襲擊很成功,我們沒有聽到一點聲息,你們就解決了那些刀手。」
黃靈笑一笑,道:「這一次,全是暗襲,一舉成功,我們穿了他們同樣的衣服,同時找上了他們,他們完全沒有防備。說起來,這手段也有些不太光明,不過,事情緊急,也只好從權了。」
高幽蘭點點頭,道:「兵不厭詐,越詐越好。」
黃靈道:「姑娘在第一堡居住有年,對此地的人人事事,都很瞭解,不知何以教我?」
高幽蘭道:「不敢當,賤妾覺著,就咱們這些人而言,和第一堡正面衝突,實力未免過弱一些。」
黃靈道:「事已至此,也只好盡力而為了。」
何寒衣道:「堡主,除了我們的人手之外,還有些什麼人趕來。」黃靈道:「我想,會有很多人來,但卻未必趕得上我們和第一堡這場決戰。」
何寒衣道:「這麼說來,我們的實力,是單薄了一些。」
黃靈笑一笑,道:「寒衣,也許我們的人手,和第一堡相差的很多,不過,我相信,我們的戰鬥意志,定然十分堅強。」
何寒衣道:「這個我知道。」
黃靈道:「對!只要我們有信心,這一戰,就可以放手一拼了。」
吳雙女道:「重要的是勝負的機會?」
黃靈道:「姑娘有何高見。」
吳雙女道:「不能低估第一堡的力量,我們拚命一戰,但卻未必能贏。」
黃靈道:「我知道,我不想把可能的力量都算上,我們能掌握的,才是真正的力量,他們趕來了,我們會多一份勝利的機會,如是他們不肯趕來,我們也不會失望。」
高幽蘭道:「黃堡主說的對,大約堡主心中,已經有了對抗第一堡的打算,要我們做些什麼?只管吩咐就是。」
黃靈道:「在下的構想之中,確有一個和第一堡決戰的打算,不過,還得向兩位請教一些事。」
吳雙女道:「堡主吩咐。」
黃靈道:「高天健的刀法,已到了爐火純青的境界,自是第一號強敵,除此之外,不知道還有什麼人較為可怕。」
吳雙女道:「雷無影,這個人練的是外門功力,但他的成就之高,放眼當今江湖之上,不作第二人想。」
黃靈點點頭,道:「還有呢?」
吳雙女道:「神刀堂的刀手,也十分可怕。」
黃靈道:「有沒有特別傑出,需要我們全神招呼的人?」
吳雙女道:「神刀堂中,除雷無影之外,還有很多人,規模相當的龐大,我想會有不少高手。」
黃靈道:「除了『水火無情』之外,第一堡還有什麼可怕的暗器。」高幽蘭道:「沒有了,賤妾擔心的,也就是『水火無情』這一點子,聽說,第一堡訓練了不少這樣的人手。」
黃靈道:「能不能有一個詳細的數字?」
高幽蘭沉吟了一陣,道:「聽說有八十一個人。」
黃靈道:「八十一個人,剛才,他們折損了十二個……」
吳雙女接道:「還有五十九個,不過,按我所知,高天健處決了三個,還有五十六人。」
黃靈道:「兩位姑娘,可知道他們的住處?」
吳雙女道:「我知道。」
黃靈道:「姑娘,現在能不能帶我們去?」
黃靈道:「偷襲。」
吳雙女道:「如何偷襲法?」
黃靈道:「水火無情。」
吳雙女道:「很好的主意,什麼人跟我去。」
黃靈道:「我!六個敢死的劍手。」
何寒衣道;「不!你是一軍主帥,怎可輕易涉險。」
黃靈笑道;「我已胸有成竹,你不用和我爭了。」
吳雙女沉吟了一陣,道:「事實上,用不著兩位去,交給我就行了。」
黃靈道:「姑娘可以去,不過,一定要在下領隊……」
目光一掠高幽蘭,接道:「此地的事,就交給姑娘了。」
高幽蘭道:「堡主,一個不情之求。」
黃靈道:「說。」
高幽蘭道,「我和吳雙女掉過來。」
黃靈道;「為什麼?」
高幽蘭道:「姐姐的武功比我高,但我七色劍的殺人手法卻比她更為有效,襲擊『水火無情』殺手,就要一舉搏殺。」
吳雙女道:「不!我有天魔針為助,殺人速度,絕不在你之下,何況,堡主離去,此地靠你撐持大局。」
黃靈回顧了一眼,道:「十二女將出自你一手訓練,你留此,指揮運用上,也方便一些……」
仰首歎息一聲,接道:「諸位,在第一堡中任何一處地方,都充滿著凶險,高姑娘不用爭了……」
目光一掠何寒衣,接道:「這地方,就交給你們了。」
何寒衣道:「堡主,四位劍使,會不會留在這裡?」
黃靈道:「萬勝,華妙真,留下來,他們統著六個刀手,留在這裡幫助你們。」
回顧了吳雙女一眼,道:「有勞姑娘帶路。」
吳雙女回眸一笑,大步而去。
望著吳雙女遠去的背影,高幽蘭低聲道:「寒衣,咱們也去安排一下吧?」何寒衣道:「我替你引見一下萬勝、華妙真兩位劍使。」
大廳外傳進來華妙真的聲音,道:「不用了,雷無影的人手,可能就要到了,能活過這場浩劫,再向兩位道賀,吃你一杯水酒。」
高幽蘭道:「華大姐,我們非得見面不可。」
華妙真道:「哦!」
高幽蘭道:「十二女將,要和你們的人手配合,總要有一個協商才行。」華妙真道:「既然如此小妹來了。」
人影一閃。
一個白衣刀手,飛入廳中。
她全身都掩在一件白色的長袍之中,如非早巳知道,絕難分辨出,她是華妙真。
高幽蘭仍還有些不放心地說道:「你就是華大姐。」
「是我。」畢妙真揭開了掩遮住臉兒的白紗。
高幽蘭輕輕吁一口氣,道:「華大姐,準備如何迎擊敵人。」
華妙真道:「以搏殺為主,我們隱在暗處,向敵施襲。」
高幽蘭道:「此策借夜色掩護可行,如若在大白天只怕很難如願。」華妙真道:「雷無影會不會今晚來襲。」
高幽蘭道:「來的機會不大,他受了很大的挫敗,不會再冒險了。」華妙真道:「姑娘的意思呢?」
高幽蘭道:「小妹準備以十—位女劍手,配合大姐所有的屬下,雙方自成單元,相互為用,彼此切實支援。」
高幽蘭道:「但願堡主的暗襲成功,我們已有了八筒『水火無情』,專以用作對付他們,只要不給他們在適當距離內施放的機會,可減少很大的威力。」
兩人低聲計議子對敵之策。
這一談,華妙真不能不對高幽蘭佩服了。
這位姑娘的才慧之高,絕不在黃靈之下。
忽然間,一粒砂石,飛入大廳。
華妙真道:「敵人來了。」
高幽蘭急急說道:「紅花、綠葉,跟我出去,寒衣,留幾個女將給你,要好好的指導她們。」
話說完,人已出了大廳。
紅花、綠葉,如影隨形般,追了出去。
何寒衣想說話,但高幽蘭卻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
留給了他一個難題。
幸好,紅、綠兩組的女將們,對他的印象還算不錯。每個人都望著他微笑。
那是一種友善的表示。
何寒衣輕輕吁一口氣,道:「諸位姑娘,這大廳四面的刀手,雖都已被陰陽堡黃堡主帶人給肅清了,但咱們不能大意,紅花組防守大廳,綠葉組跟我準備接應內外。」
五個綠衣女將,都行到了何寒衣的身側。
何寒衣回顧了綠衣五女微微一笑,道:「你們留這裡,我出去瞧瞧。」年紀最大的一個綠衣女子,微微一笑道:「何公子,不用去。」何寒衣哦了一聲,道:「為什麼?」
綠衣女笑道:「需要我們出去時,綠葉姑娘自然會下令我們出手。」何寒衣回顧了綠衣女子一眼,道:「請問姑娘芳名?」
綠衣女子笑一笑,道:「我叫綠萍,何爺有什麼吩咐?」
何寒衣事實上,沒有什麼話好說,但綠萍既然問了,只好沒事找事,無話找話地說道:
「你叫綠萍嗎?」
綠萍道:「對!綠葉組的人,都用綠字排名。」
何寒衣道:「紅花組的人,都是用紅字排名了?」
綠萍點點頭,道:「是啊!」
何寒衣道:「你們原來沒有姓名嗎?」
綠萍道:「自然是有,不過,我們進入鐵花院學劍時,都立下了重誓連名字也改了,以示永遠效忠第一堡。」
何寒衣道:「現在呢?」
綠萍道:「現在,我們還是效忠高姑娘啊!」
何寒衣笑一笑,道:「你們看到了同伴慘死,心中是不是很難過?」綠萍道:「不難過!」
何寒衣道怔了一怔,道:「不難過?」
綠萍道:「是啊!我們學的殺人劍法,我們要殺人,別人也要殺我們,死了也是沒有法子的事情的啦。」
何寒衣暗忖道:「高幽蘭這個人,實在不簡單,他訓練的人,不但把她們訓練成了第一流的劍手,以把他們精神訓練成了第一流戰志,漠視生死,勇悍絕倫。只聽綠葉的聲音,傳了過來,道:「你們出來。」
綠萍應了一聲,飛身而出。
綠萍一動,所有的綠衣女子,連綿飛了出去。
何寒衣也緩步行了出來。
抬頭看,只見紅花和高幽蘭隱身在一株花樹之後。
綠葉帶著他的五個屬下,藏在一片花叢之後,除了可見高幽蘭帶來的人手之外,陰陽堡的人,都隱藏的十分秘密。
高幽蘭突然回過了頭,望著何寒衣,不停搖揮著右手。
何寒衣明白那是讓他退回大廳的意思,但他卻裝作不明白,反而躬身衝到了高幽蘭身側,道:「什麼事?」
高幽蘭道:「我要你回去,你來這裡幹什麼?」
何寒衣道:「哦!要我回去幹什麼?」
高幽蘭道:「那裡還有四個女孩子,要你照顧。」
何寒衣淡淡一笑,道:「你不但把他們訓練成了第一流的劍手,而且,也訓練了她們有著鐵一般的意志。」
高幽蘭道:「但她們還是要人照顧,你在那裡,會對她們有著很大的鼓舞。」
何寒衣道:「她們和我相處不久,對我全無信心,我怎會對他們有那麼大的影響力。」
高幽蘭道:「我說有就是有,快些回去吧。」
何寒衣黯然一歎,道:「幽蘭,我明白你的心意,你希望我躲在大廳裡,因為那裡很安全,是不是?」
高幽蘭道:「不是,你胡思亂想些什麼?」
何寒衣道:「我說的是真話,你心中也明白,幽蘭,其實你想錯了。」高幽蘭道:「哪裡錯了。」
何寒衣道:「你和雙女,都在冒險,我卻躲在大廳,要我的心神,如何能安,再說,你們兩個人,如若有什麼錯失,我又能如何活得下去。」
高幽蘭有些感動的道:「唉!我們三個人,分也應該分一個在後面,對吧?」
何寒衣道:「就算應該分一個,那個人,也不該是我。」
高幽蘭道:「那你說,應該是誰。」
何寒衣道:「你!你是被我們硬拖下水的。」
高幽蘭的眼睛有些潤濕,用極低微的聲音,說道:「何郎,你要多保重,需知,你如有什麼不測,我和大姐都活不下去。」
何寒衣道:「我們三位一體,誰都不能死,誰都不能受傷害。」高幽蘭道:「我練的劍法,是專以殺人用的,我相信有很強烈的制敵力量,不過,我希望能專心對敵,才有很好的效果。」
何寒衣道:「那和我有何關係,難道我會攪亂你的心神。」
高幽蘭道:「對,看到了你,我的心會亂,而且,那會影響我出手的速度。」何寒衣道:「我有這麼壞?」
高幽蘭道:「不是壞,是關心。」
何寒衣道:「好啦,不用說了,我不怕危險的地方,也不能躲在最安全的地方。」
突然,傳過來一聲慘叫。
那是一個人,在遇上了最大的痛苦時,響起的慘叫之聲。
高幽蘭輕輕一揮手,道:「散開,聽不到我的令諭,不許出手。」
綠葉帶著五個女將忽然散佈花草叢中。
何寒衣道:「我前面看看。」
高幽蘭想阻止,但卻又忍了下來。
何寒衣借花叢掩護,衝到了鐵花院最前的圍牆邊緣。
只見四個白衣刀手,分佈一丈左右的距離之內,一個白衣刀手,緩步行了過來。
那白衣刀手一面走,一面說道:「何兄,小心,一部分敵人已到了圍牆外面。」
他開了口,何寒衣才聽出是萬勝的聲音。
這時,天已快亮,但黎明前的一段黑暗,使敵我雙方,都無法看到一丈外的景物,也都不敢貿然出手向前攻進。
雙方形成了一種對峙,一種凶險的對峙。
何寒衣道:「要不要過去瞧瞧。」
萬勝搖搖頭,道;「不行,我想他和我們一樣,已經有了很完整的部署,只要露出一個腦袋,都可能會遭到對方的攻襲。」
何寒衣道:「咱們這邊呢?」
萬勝道:「我相信也很嚴密,只要對方稍有動靜,也會遭到猛烈的攻襲。」
忽然間,連綿不絕的金鐵相擊之聲傳了過來。
何寒衣低聲道:「萬兄,堡主已和他們動上了手,咱們也該出手了。」也不待萬勝回答,身子一起,貼著牆翻了過去。
這時,東方已泛起了魚肚白色,景物清晰可見。
萬勝忽然間飛躍而起,越過短牆。
緊接著是高幽蘭。
她一直在注意何寒衣的舉止,看到他飛越短牆而過,立刻緊隨著躍了過去。
雷無影帶來了神刀堂中最精銳的殺手,二十四個鐵甲武士。
可惜的是,「水火無情」殺手,由高天健直接控制,雷無影無法調動,這時,他如有「水火無情」殺手,只怕何寒衣、高幽蘭、萬勝,都要傷在「水火無情」之下。但二十四名鐵甲武士,也不是好對付的敵人。
但他們卻被那遙遙傳來的打鬥之聲,分去了很多的精神。
直到高幽蘭也躍過丁圍牆,雷無影才霍然警覺。
二十四名鐵甲武士,也展開了對三人的包圍。
看到了三面合圍之勢,高幽蘭反而心中一寬,道:「諸位小心,這是神刀堂中最精銳的殺手,不可力敵,把力量集中起來。」
她寬心的是,雷無影未帶「水火無情」殺手。
一面說話,一面向何寒衣靠了過去。
萬勝心中有點不服,暗道:我刀沉勢猛,我不信他們不怕。
他站著未動。
一個鐵甲武士,衝到了萬勝的面前。
萬勝一揮手中的大刀,直劈過去。
刀勢如風,迎頭斬下。
那鐵甲武士,竟然不顧那一刀的凶厲,突然一揚手中三稜刀,刺了過來。
但聞砰然一聲,砍在了鐵甲武士的頭上。
火星迸冒。
這一刀,竟然沒有傷得那鐵甲武士。
原來,那鐵甲武士,頭上戴了一頂帽子,竟然是精鐵鑄成。
這完全出了萬勝的意料之外。
所以,對那刺來的一刀,實在有些措手不及。
身軀連連後退,但仍然被三稜刀鋒所傷。
刀劃在左臂上,裂開了一道三寸長的血口。
鮮血由臂上冒了出來。
何寒衣疾躍而至封開了另一把刺來的三稜刀。
高幽蘭隨後趕上,三劍齊出,割了一個鐵甲武士的咽喉。
何寒衣抓住了萬勝退到牆邊。
萬勝呆了一呆道:「好厲害的鐵甲武士。」
高幽蘭道:「這些鐵甲武士,身上披有甲冑,一般的方法,很難傷到他們。」眼看一個鐵甲武士倒了下去,另外的人,仍然圍了上來。
何寒衣急道:「快說,幽蘭,他們的致命處在什麼地方。」
高幽蘭道:「脖子,沒有護守的地方,雙膝關節處,和兩條手臂。」
何寒衣右手一指,道:「萬兄過去,轉告咱們的人。」
暗運內力,向上一送,把萬勝送過了圍牆。
就這一瞬工夫,高幽蘭、何寒衣,已經被圍了起來。
何寒衣雙手一伸,兩柄金劍,已握到了手中。
金劍到手,兩柄三稜刀,已疾攻而至。
高幽蘭一劍飛出,擋開一刀。
何寒衣雙劍交錯,封開了另一把刀。
高幽蘭低聲道:「寒衣回去。」
何寒衣也感覺到這些鐵甲武士,刀勢沉猛,不可力敵。
聽到高幽蘭的招呼,何寒衣立刻飛身而起,躍上圍牆。
高幽蘭也飛身而上。
但見光芒交錯,閃了幾閃,響起了一聲慘叫,和砰然一震。
高幽蘭出了四把劍,四種不同的顏色。
每多一把劍,就多了一份威力。
一個鐵甲武士,倒了下去。
咽喉中冒出了鮮血。
另一個斷了一條手臂,痛得他抱著傷處蹲了下去。
何寒衣站在圍牆上,看得十分清楚。
但他卻看不出劍勢變化,七色劍,似乎是專門為了殺人創出來的劍招。
高幽蘭使對方一死一傷之後,雙足未落實地,半空中挺身一躍,一個轉身,人到了圍牆之上,道:「咱們下去,他們身上的鐵甲笨重,不能飛躍。」
一拉何寒衣,躍下圍牆。
何寒衣低聲道:「幽蘭,最重要的是,咱們要想法子去接應堡主。」
高幽蘭點點頭,道:「我知道。」
何寒衣道:「那是說,咱們必須要想辦法衝過這些鐵甲武士的攔堵才行。」
高幽蘭道:「那不太容易,你應該感覺到,他們一開始,就是群毆,任何人,只要陷入了鐵甲武士的包圍之中,便很難脫圍而出。」
何寒衣道:「咱們總不能不想辦法出去啊?」
高幽蘭道:「我現在正在找他們的缺點,而且,已經找出了缺點。」何寒衣道:「什麼缺點?」
高幽蘭道:「他們身穿鐵甲,無法飛躍,這是他們的致命缺點之一。」何寒衣道:「現在,咱們要如何對付這些人?」
高幽蘭道:「繞過去。」
何寒衣道:「對,繞過去。」
高幽蘭低聲道:「寒衣,在繞過去之前,咱們要想個辦法,先告訴他們,應如何對付鐵甲武士的辦法。」
何寒衣道:「告訴什麼人?」
高幽蘭道:「你和萬劍使談談,我也和紅花、綠葉交待幾句話。」這時,萬勝的傷口已經包紮完好,快步行了過來。
何寒衣低聲道:「萬兄,傷勢的情形如何?」
萬勝道:「還好,只是一點肌肉之傷,還沒有傷到筋骨。」
何寒衣道:「還可以動手嗎?」
萬勝道:「可以。」
何寒衣道:「對付鐵甲武士的辦法,萬兄可能成算?」
刀勝道:「我剛才也想了一下總覺著辦法還不理想,不知何兄,有什麼高明的辦法?」
何寒衣道:「他們唯一的缺點,就是運用不很靈活。」
萬勝道:「我們還有『水火無情』,準備對付他們。」
何寒衣略一沉吟道:「好!他們善於集中圍擊,用『水火無情』對付他們,應該是很有效用。」
萬勝道:「我知道,這幾筒『水火無情』,對我們很重要,所以,我不會輕易施用。」
何寒衣道:「對!這幾筒『水火無情』,也是咱們對付第一堡的一股力量,鐵甲武士運轉不靈,只要不讓他們圍住,就可以和他們游鬥了。」
萬勝道:「我會交代他們。」
這時,高幽蘭也行了過來,道:「萬兄,九個女將也交給你了,我也告訴了她們對付鐵甲武士的辦法,如若她們配合得很好,我想可以對付他們。」
高幽蘭接道:「我帶紅花、綠葉,準備去接應黃堡主,防守鐵花院的責任,就由萬兄承擔了。」
萬勝笑一笑,道:「我帶來這些屬下,武功上,我不敢保證,但他們可以為我效死。」
高幽蘭道:「我這些女將,也都是死士,不管如何凶險,她們都不會退縮。」
萬勝道:「兩位放心吧!我會全力以赴。」
但聞砰砰大震,圍牆被撞了一個缺口。
萬勝已吃過了這些鐵甲武士的苦頭,心知不可力敵,立刻高聲說道:「不可力拼。」
閃身到一處大樹後面,藏起了身子。
二十個鐵甲武士,行了進來。
好在這鐵花院中,有很多的花樹,萬勝和他的刀手,可以藉以藏身。
這些鐵甲武士,雖然身披重甲,行動不便,便他們並非傻子。
大約雷無影也告誡了他們,所以,這些鐵甲武士,一進入了鐵花院之後,立刻散佈開去。
萬勝奪得了六筒水火無情,也已埋伏了起來,等待最適當的時機,發射出去。
這一次,黃靈帶來的人手,都是萬勝訓練出來的劍手,選拔出來的精銳。
這些人,和萬勝長年相處,由萬勝宋指揮,更是得心應手。
雷無影一直沒有出現,但進入鐵花院的鐵甲武士,卻已分佈成一個弧形的大圈,向前圍攻過去。
很顯然的,他們以鐵花大廳為目標,緩緩向前迫進。
這時,一個鐵甲武士,急步挺進,直向大廳衝去。
他們似已有防備,人與人之間的距離,保持了七八尺遠。
那已超過了「水火無情」威力籠罩的半徑。
一筒「水火無情」,只能傷到他們一個。
萬勝看那急行衝向大廳的鐵甲武士,除了右手的三稜刀之外,身邊還帶一個木盒。
雖然萬勝無法料知那木盒中藏的什麼,但想到必有作用,不禁一皺眉頭,正想現身攔阻他,一個刀子卻已搶先而出。
他身著白衣,手中寬面刀,一語不發,一刀削,鐵甲武士手中的三稜刀,忽然一揮,噹的一聲,封開了寬面刀,左肩一沉,直撞過來。
白衣人未料到,他會以肩相撞,閃避已來不及,身子一側,避開要穴,身子不退反進。
鐵甲武士三稜刀一收刺出,穿向前胸。
三稜刀像一支利箭,穿胸而過。
白衣人手中的寬面刀,也同時劃向了對方的咽喉。兩個人同時倒下去。
都傷在要害地方,誰也沒有發出任何一點聲息。
高幽蘭低聲道:「萬劍使,他們很勇敢,那一刀也很奇幻。」
萬勝道:「這一招『玉石俱焚』先有必死之心,才能施展。」高幽蘭道:「萬劍使偏勞,我們走了。」
帶著紅花、綠葉、何寒衣,由廳後而去。
綠萍受命,領導了九員女將。
當年高天健下令要高幽蘭組訓十二女將,用心就在牽制神刀堂太過膨脹的勢力,這一批人手選擇裡,花了不少的心血,不但資質好,而且,都還要有相當的武功基礎。
高幽蘭把她們訓練成第一流的女劍手。
她們學會了天下最惡毒的劍法。
綠萍行了過來,低聲道:「萬劍使,我叫綠萍,奉高姑娘之命,聽候你的令諭。」
萬勝道:「姑娘不用客氣,咱們要全力保住鐵花院,牽制雷無影。」
綠萍道:「加上我,我們還有九個人,一個拼一個,也無法把他們全數拼完。」
萬勝道:「神刀堂不只這二十幾個鐵甲武士,不能和他們拚命,非必要,最好能保全實力。」
綠萍道:「好!我和九位姊妹,對付九個鐵甲武士。」
萬勝道:「好!餘下的我來對付。」
綠萍飛身一躍,向一個鐵甲武士撲去。
人還未到,半空中劍光亂閃。
一陣金鐵交鳴過後,重又恢復了平靜。
九女將攻出的劍勢,沒有傷到一個鐵甲武士。
九女一擊未中,又立刻飛躍回來。
雙方都無損失。
但萬勝卻看得心頭一動,暗道:「我苦心訓練數年的刀手,比起第一堡中的十二女將,似乎是還稍有遜色了。」
綠萍的動作最快,落回原位之後,立刻又飛躍而起,撲了上去。
雙手各執一劍,分刺一個鐵甲武士的雙目。
那鐵甲武士,三稜刀忽然一揮,綠萍手中兩支劍,一齊被擋震開去。
但另一道劍光,突然飛出。
綠萍用了第三把劍。
劍尖一閃,劃過了鐵甲武士的咽喉。
紅光進射,鐵武士又倒下去一個。
餘下的鐵甲武士,仍然不停的向前行去,
除非把他們全數殺光,似乎是沒有辦法能阻止他們前進。
鐵甲武士還有十九個人。
萬勝巳明白了,這鐵甲武士,絕對無法力敵,只有智取一途。
沉思之間,突聞一聲慘叫傳來,一個鐵甲武士,和一個紅衣女將,一齊倒了下去。
又是一對同歸於盡。
這時,兩個綠衣女將,站起身子步步向前行去。
萬勝心中明白,這又是一幕同歸於盡的慘劇。
她們找出了鐵甲武士的弱點,但卻無法憑武功殺了他們,玉石俱焚的打法,卻可使雙方偕亡。
勇敢的女人,萬勝不得不在心中暗暗的讚賞。
綠萍突然大聲喝道:「回來。」
兩個女子一怔,兩個鐵甲武士的三稜刀已疾刺了過來,由前胸直透後背。
綠萍呆住了。
萬勝低聲道:「綠萍姑娘,雙方都是高手,在動手時,不能輕易喝叫她們,那會使她分神。」
人影飛起,兩個紅衣女子,突然迎向兩個鐵甲武士。
砰然一聲,火焰飛射,毒汁四濺,
不知何人發射了一筒「水火無情」。
這些鐵甲武士雖然不畏刀劍,但在毒火、毒汁之下,卻對他們發生極大的威脅。
但聞兩聲慘叫,兩個鐵甲武士倒了下去。
這時,萬勝的屬下,和綠衣的女將們,一齊衝了出來。
雙方展開了一場激烈的混戰。
這地方很不適合鐵甲武士,因為庭院中長滿了花樹。
萬勝帶來的刀手很神勇,也許這些女孩的勇敢,激起了他們的鬥志。
這是悲烈的一戰。
所有鐵甲武士,都被撂倒了,但綠萍率領的紅、綠女將,也只餘下兩個,加上她,三個人,萬勝的白衣刀手,也只餘下了四個。
算起來,拼倒三個鐵甲武士,他們也有兩個人倒了下。
像萬勝這樣的刀手,也看得為之心酸。不自禁滴下兩行淚水。
綠萍沒有流淚,只是靜靜的站著。
她們本就是高天健準備牽制神刀堂的一支伏兵,仍然是用來對付了神刀堂的鐵甲武士。
雷無影一直沒有出現。
也許,他下令鐵甲武士展開攻勢之後,人就退了出去。
經過一種嚴格的訓練之後,女人,似是並不比男人怯弱。
神刀堂並沒有第二批刀手趕來,刀光劍影、血肉濺飛的大戰之後,恢復了一段暫時的平靜。
綠萍輕輕吁一口氣,道:「萬劍使,我們現在應該如何?」
她們接受奇幻劍訓練,冷酷的殺人手法,但她們卻沒有學過如何處理事情。
萬勝道:「帶她們好好坐息一下,也許,我們很快又要有一場搏殺。」
殘將、殘兵,一時間,萬勝也無法決定該如何行動。
最好的辦法,就是再等下去。
景物淒涼,屍體橫陳,激烈的搏殺生死瞬息,使人感覺到時間很長,其實,還不過辰時光景。
幸好,黃靈出現了,緊接著,幾人都受了傷,雖然已經包紮但仍然被鮮血染透。
萬勝迎了上去,低聲道:「堡主,屠劍使呢?」
黃靈道:「死了,死得很壯烈,一個人衝上去,堵住了三筒『水火無情』,要不然,我們都會死在那三筒『水火無情』的暗襲之下。」
苦笑一下,接道:「萬兄,你訓練的刀手,全死了?」
高萬勝道:「他們很勇敢,像幽蘭姑娘的十二女將一樣,火拚了鐵甲武士,我這裡還餘下四個人。
高幽蘭道:「她們全數戰死了?」
萬勝道:「還有三個,我要她們在調息。」
高幽蘭道:「紅花、綠葉,兩組劍手還沒有發揮真正的威力出來,十二女將,已經死去了七個。」
華妙真道:「我身經百戰,從沒經歷如此刺激的搏殺,也沒有見過像幽蘭姑娘那樣凌厲的殺人之劍法。」
高幽蘭道:「大姊的快劍、暗器,比我還要高明一些。」
吳雙女道:「幽蘭,這才是開始,不是結束,神刀堂中,還不知道有多少殺手,幸好,咱們毀了『水火無情』」
黃靈道:「這一戰,兩位出力最大。」
高幽蘭道:「事實上,堡主身手最矯健,每一次都當先冒險。」華妙真道:「這一戰,咱們傷亡雖大,但總算慘勝了,但不知神刀堂中還有多少可怕的殺手。」
何寒衣道:「奇怪的是,高天健竟未出現。」
高幽蘭道:「據我所知,他還直接控制著一批高手。」
黃靈道:「咱們需要休息一下……」
只見人影閃動,紅花飛奔而入,道:「姑娘,有人來了。」
高幽蘭道:「什麼人?」
紅花道:「不認識。」
高幽蘭道:「什麼樣子?」
紅花道:「一個老頭子,一個老夫人,還有一個玄衣麗人。」
黃靈道:「玄衣麗人,可有女婢相隨?」
紅花道:「我還沒有看到,綠葉守在那裡,我來傳訊。」
黃靈道:「哦!告訴綠葉,不可輕易出手。」
高幽蘭道:「你認識她們?」
黃靈道:「我想可能認識。」
高幽蘭點點頭,道:「去告訴綠葉,不可隨便出手,讓他們進來。」
黃靈道;「諸位先各找一處地方,隱起戒備,也許在下判斷有誤。」
紅花轉身而去。
三個人緩步行入了鐵花院。
黃靈果然是認識。
活著的四大劍使,也都認識。
他們是尚天義夫婦和玄娘。
這三個人,都是黃靈的生死對頭,且都存有了殺死黃靈之心。
黃靈望了三人一眼,只好若笑。
尚天義加腳步,行近黃靈,道:「你是不是感覺到很意外。」
黃靈道:「你們受第一堡之邀,趕來此地助拳。」
尚天義道:「對!同時,我們也收到了少林掌門人的邀請。」
尚夫人接道:「兩張請貼,一個會面的地點。」
黃靈道:「哦!兩位是否已有抉擇了。」
尚夫人道:「對!我們已經有所決定了。」
黃靈目光轉到玄娘身上,接道:「你呢?」
玄娘道:「我只接到了一個邀約。」
黃靈道:「什麼人的?」
玄娘道:「第一堡堡主高天健。」
黃靈道:「這事情就很明顯了。」
玄娘道:「你的麻煩太多,這些年來,你恩怨糾纏,情孽繞身,先決定了你和尚老前輩的事,我們再作決定如何?」
黃靈點點頭,道:「尚前輩,有什麼打算,可以吩咐下來了。」尚天義四顧了一眼道:「你的人手呢?」
原來,所有的人,都藏了起來。
黃靈道:「我們的傷亡很慘重。」
尚天義望望四下橫陳的屍體,道:「我看得出來,這搏殺很慘烈。」尚夫人道:「你好像很孤單。」
黃靈道:「高天健第一堡中的實力太過強大,強大到出人意料之外。」
尚天義道:「幸好,我們夫婦趕來了。」
黃靈歎息一聲,道:「兩位老前輩的盛情,黃靈感激不盡。」
玄娘道:「好!談完了你的第一件麻煩事,現在,咱們可以談談我的事了。」
黃靈道:「我洗耳恭聽。」
玄娘道:「我發覺了一件事,你似乎是很認真在為江湖同道盡力。」
黃靈道:「玄娘的意思是……?」
玄娘接道:「你進入了第一堡中,而且,也和他們正式衝突,這個豪壯之氣,使我心折,黃靈還是和過去一樣,做一些驚天動地的大事。」
黃靈道:「謝謝你,玄娘,有你這幾句話,給了我很大的鼓勵。」
玄娘道:「我想了很久,才下了決心來,助你一臂之力。」
黃靈道:「我真的很感激,不過,玄娘,這實在太危險,我完全沒有把握。」
玄娘道:「有一個消息告訴你,老實說,我也不敢說是好是壞?」
黃靈道:「什麼消息?」
玄娘道:「別寄望你的援手會到,但他們也替你阻擋了援助第一堡的強敵。」
黃靈道:「你是說,第一堡已召集了屬下回聚於此。」
玄娘道:「四大鏢局外,還有多數的江湖人物,都已開始向此地集中。」
黃靈道:「哦!」
玄娘道:「所以,別希望會有很多人來助你,也許,只有我們四個人。」
黃靈哈哈一笑道:「好,初度接觸,我們已消滅了最可怕的『水火無情』。」望望玄娘身邊的丫頭,接道:「玄娘,這位小姑娘……」
玄娘接道:「她跟著我,也是我的好幫手,我們兩個算是一組。」
黃靈道:「兩位老前輩,有什麼吩咐,只管請說。」
尚天義道:「沒有,入境隨俗,你是這群人中的主帥,咱們一切聽候吩咐。」
黃靈道:「目下第一堡中的情況,我們還不太瞭解,也不知什麼時候,他們會開始攻襲,兩位老前輩就算是總接應吧,那裡需要援手時,兩位就到哪裡。」
尚夫人笑一笑,道:「好啊!你這麼看得起我們。」
黃靈道:「尚老夫人言重了。」
玄娘道:「我呢?你也派個職司吧。」
黃靈道:「這裡沒有特定的職司,敵人如何來,我們如何擋。」玄娘微微一笑,道:
「那也好,我們自己決定行動。」
黃靈道:「此間事了之後,我會給你一個交代。」
玄娘道:「你有把握活下去?」
黃靈道:「沒有。」
玄娘:「這就是了。」
黃靈道:「在下只要有一口氣在,我都會履行諾言。」
玄娘道:「如是我死了呢?」
黃靈道:「這個,這個……」
在第一堡中這個地方,黃靈實不敢說,大家有幾分活命的希望。
咬咬牙,黃靈緩緩說道:「不幸你死了,如是我還活著,我也會給你個交代,讓你死得瞑目九泉之下。」
玄娘淡淡一笑,道:「可要聽我的條件?」
黃靈道:「好,你說。」
玄娘道:「先承諾,我說了,就不會改變。」
黃靈道:「只有一件事不能答應,現在,我不能死。」
玄娘道:「可以。」
黃靈道:「除此之外,在下無不從命。」
玄娘道:「你聽著,第一、如是這一戰中,你沒被人殺死,那就不許死,江湖上,還有很多事等你去做,第二、我如也沒有死,你要用花轎把我娶過去,而且,我現在就要兩個大媒人。」
尚天義道:「老夫如何?」
玄娘道:「多謝。」
尚夫人道:「老頭子,我看,咱們不能做媒人?」
尚天義道:「為什麼?」
尚夫人道:「咱們的年齡,應該作泰山,泰水了。」
尚天義哈哈一笑道:「好啊!玄娘,你可願認在老夫的膝下往後,如是黃靈再喜新厭舊,你也多一個興師問罪的人。」
玄娘道;「義父母在上,受女兒一拜。」
盈盈拜了下去。
這時,四大劍使,吳雙女、高幽蘭,一齊出現,抱拳作禮道:「恭喜三位。」
華妙真道:「玄娘,我的聲譽在江湖上不太好,不知道我可不可以做媒人?」
玄娘道:「不行,你要跟我一齊嫁過去。」
華妙真一呆,道:「你說什麼?」
玄娘道:「跟我一起,嫁給黃靈,我義父母,也多了一個乾女兒。」
華妙真道:「玄娘,你在說什麼事?他是堡主,也是我的上司。」
玄娘道:「我知道,但他是男人,你是女人,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有什麼不對?」
華妙真道:「這不是對不對的事,而是完全不可能的事。」
玄娘道:「華大姊,沒有什麼不可能的事,我原來很恨他,我苦練各種武功,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殺了他,現在,不但不殺他了,而且,還準備嫁給他,你說這有什麼不對。」
華妙真道:「沒有什麼不對?「
玄娘道:「好!世事變幻,莫可預測,昨是今非,全在心念之間,所以,我希望華大姊,不用堅持了。」
華妙真道:「玄娘,這完全是在胡鬧。」
玄娘道:「不!一點也不胡鬧,我只是在想清你幫助我。」
華妙真道:「有什麼需要小妹幫忙之處,你只要吩咐一聲,小妹無不全力以赴,像這種玩笑,開的未免也有些過火了。」
玄娘道:「不是玩笑,而是說得很認真,我要你幫忙的,也就是這些了。」
華妙真道:「你倒說說看,這算什麼幫忙呢?」
玄娘道:「第一,黃靈風流成性,雖說他現在,已經改過自新了,但誰敢保證他不會故態復萌而又色起來了呢?」
華妙真道:「這和我有什麼關係,我又能幫些什麼忙?「玄娘道:「如華大姊和我合力同心管制他,今後,他如敢再胡鬧,咱們兩個就合力把他殺了。」
華妙真道:「你越說越不像話了,玄娘。」
黃靈皺著眉頭說道:「華姑娘,你就別再爭執了,這時刻,咱們隨時可以拚命,老實說,捲入了這一場糾紛的人,只怕很少有人能夠活著離開了。」
華妙真歎口氣,不再多言。
玄娘卻逼注著,說道:「華大姊,你不爭執,那就表示,你已經答應了。」華妙真笑一笑道:「隨你的便吧!你擺佈我,現在,只好認了。」
玄娘道:「那是說你心有不甘,過了今天之後,準備和小妹算賬了。」華妙真歎息一聲,道:「玄娘,夠了,別再逼我啦。」
玄娘笑一笑,卻轉望著黃靈說道:「黃靈,你怎麼說?」
黃靈道:「我聽你吩咐。」
玄娘道:「那你是答應了,不論你想什麼辦法,此間事了,如若我們都還活著,那你就必須娶到華大姊。」
黃靈道:「好吧!」
玄娘苦苦相逼,要黃靈娶到花妙真,連黃靈也弄不太清楚她何以如此。
何寒衣也有著莫名其妙之感。
只有高幽蘭卻似心神領會,臉上泛現出微微笑意。
爭執總算停了下來。
紅花、綠葉,雙雙退入了鐵花院。
緊隨在紅花之後,是雷無影。
雷無影不是一個人來,他身後跟著四五十個人。
這些人,雖然分穿著不同顏色的衣服,但他們面色肅冷,帶著濃重的殺氣。
高幽蘭冷笑一聲道:「神刀堂的精銳,全部出動了。」
雷無影道:「你們如若再能勝了這一批人,神刀堂的精銳,真有十之七八,死在你們手中了。」
黃靈道:「還有十之一二,為什麼不帶來?」
雷無影淡淡一笑,道:「那是我們的事了,閣下不覺著管的太多了嗎?」
黃靈冷笑一聲,道:「雷無影,有幾件事,只怕你還不知道?」
雷無影道:「什麼事?」
黃靈道:「在下這些年來,一直在設法揭發第一堡的陰謀,過程很艱苦,但工夫未白費,目下已經使得江湖上各大門派,知道了一件事。」雷無影表面上對這些話十分冷漠,但骨子裡卻是關心得很。
黃靈打量了雷無影一眼,接道:「目下江湖上,已經覺醒了,而且,高天健也放出了傳書飛鴿,通知他領導的四大鏢局,九個黑道組合,回救第一堡,但已被我們截下,而且,他們都會被截攔於適當的地方,很難到第一堡馳援了。」
雷無影道:「就算沒有外援,憑借第一堡強大的實力,也足以和諸位周旋抗拒了。」
黃靈冷冷一笑道:「雷堂主,何不抬頭看看。」
雷無影道:「看什麼?」
其實,雷無影早就看到了。
看到了尚天義夫婦和玄娘。
黃靈道;「咱們的援手,卻早已經源源的趕到了第一堡。」
尚天義冷哼一聲,道:「雷無影,難道你不認識老夫嗎?」
雷無影道:「尚老爺子賢夫婦,在下怎會不認識。」
尚天義道:「既然認得老夫,怎的如此無禮。」
雷無影冷然一笑,道;「就憑你們一對過時的老人,就是陰陽堡主的援手嗎?」
尚天義、尚夫人,同時怒喝一聲,向前衝去
但卻被黃靈所攔住,低聲說道:「兩位老前輩,暫請息怒,大敵當前,咱們不能亂了陣腳。」
尚天義夫婦人雖退了下來,但兩道怒目,卻望著雷無影,道:「雷無影,老夫記下這筆賬了。」
黃靈卻一揮手,道:「雷無影,看來咱們是很難談出個結果了。」雷無影道:「你們太低估第一堡了,就憑你們這幾個人,絕無法生離此地。」
高幽蘭接口說道:「雷無影,就我們這幾個,消滅了最可怕的『水火無情』,而且也消滅了最精銳的鐵甲武士。」
雷無影哈哈一笑道:「二小姐,你的十二女將呢?也死得差不多了吧!神刀堂雖然不小,但他們在整個第一堡中的份量,並不算很重,可是你的十二女將,卻會是你的全部實力。」
高幽蘭道:「我們也有傷亡,但傷亡比起來,我們很小,十二女將有損失,但還餘下一半……」
雷無影接道:「我不相信。」
高幽蘭道:「不相信,也得相信,她們都在那裡休息,我立刻可以把她們召出來,讓你看看。」
看到了綠葉、紅花,就站在高幽蘭的身後,雷無影的信心動搖了。
至少,十二女將中,還餘下兩個人。
高幽蘭接道:「你可知道,我為什麼要訓練十二女將嗎?」
雷無影閉口不言。
閉口不言,那就是說,他也知道了一些內情。
高幽蘭笑一笑,道:「高天健要我防備你,防備你神刀堂的實力太大,成了尾大不掉之勢。」
雷無影道:「在下一直對堡主忠誠不二,真金不怕火。」
高幽蘭道:「你的忠誠,卻未必換得到他的信任。」
雷無影沉吟了一陣,道:「二小姐,不管情勢如何,我們之間總是一個勢難兩立的局面。」
高幽蘭道:「哦!」
雷無影歎息一聲,道:「就目下實力而言,你們還處在劣勢之下,高堡主自己還保有著一批強大的實力。」
高幽蘭道:「我們一直處在劣勢之下,但我們消滅了『水火無情』這個組合,現在,擁有這些絕毒暗器的,不是你們,而是在我們手中。」
雷無影臉色大變。
高幽蘭接道:「你率領這些屬下,都可能會死傷在那絕毒暗器之下。」
雷無影道:「別低估堡主,也別看低神刀堂,在下來此之前,也想到了這件事,你們可能已擁有一些『水火無情』。」
高幽蘭低聲道:「雷堂主,你真的如此固執嗎?」
雷無影道:「你的意思是……」
高幽蘭接道:「不要再助紂為虐,這些年來,你作些什麼事難道你自己不明白嗎?」雷無影道:「我明白,所以,我才瞭解無法脫離第一堡,這裡才是可以立足的地方。」他的神情,突然間轉變的很冷肅,盯注在吳雙女的身上,低聲道:「二小姐,可是要在下倒反第一堡嗎?」
高幽蘭接道:「那是為你好!你難道還瞧不出來,第一堡已將覆亡。」雷無影冷冷一笑,道:「二小姐是咱們第一堡很有名的聰明人,難道,只瞧出了這些。」
吳雙女揚揚柳眉兒,道:「幽蘭,別和他扯了,大不了放手一戰。」雷無影淡淡一笑,道:「兩位姑娘可曾計算過,這一戰,你們有多少取勝的機會。」
他的目光已說明了他的條件,那是說,他可以倒戈相向,但卻有一個重要的條件,那條件和吳雙女有關。
高幽蘭心中早明白了。
吳雙女也經感覺到。
事實上,何寒衣、黃靈,都也瞧了出來。
只不過,大家都沒有說出來。
黃靈突然開了口,道:「雷無影,認識區區在下嗎?」
雷無影仔細的打量了黃靈一陣,道:「你是……」
黃靈接道:「黃靈。」
雷無影道:「你就是陰陽堡主?」
黃靈道:「對!我就是陰陽堡主,記不記得,十年前你和我之間的一個約定?」
敢情,這兩個人,竟然早已相識。
雷無影道:「你不太像他。」
黃靈冷冷說道:「事實上,你心中早已認定是我。」
雷無影笑一笑,道:「你現在是一堡之主,這些人,都是你的屬下。」
黃靈道:「不是,他們都是我的朋友,志同道合的朋友。」
雷無影道:「我所認識的黃靈,並不是善男、信女……」
黃靈接道:「雷無影,我不想和你爭辯,我只要問你兩件事?」雷無影道:「請說。」
黃靈道:「十年前,你答應過我,只要你沒有死,這一生中,你會為我效力一次,可還記得。」
雷無影點點頭。
他想賴,可是說不出口。
雷無影究竟是一個江湖人,而且,很有名氣的人,真真實實的事,要他硬不承認,還是做不出來。
黃靈道:「現在,你應該兌現這句話了,為我效力一次。」
雷無影道:「這時刻,只怕在下很難有履行承諾的能力。」
黃靈道:「你可是想要賴嗎?」
雷無影哈哈一笑,道:「黃靈,你難道還想不通,咱們這一戰,是生死之搏嗎?」
黃靈道:「我知道。」
雷無影道:「知道就好了,咱們在這一戰之中,如若閣下被殺了,似乎在下也用不著對閣下履行承諾了,如若閣下還活著,
那在下必死無疑了,也用不著再履行咱們的約定。」
吳雙女冷冷說道:「你錯了!」
雷無影道呆了一呆道:「錯了?」
吳雙女道:「對!」
雷無影道:「什麼意思?」
吳雙女道:「你戰死了,那是應該,就算你勝了,你還是活不下去。」
雷無影道:「什麼意思?」
吳雙女道:「意思很明白,高天健已經對你有了懷疑,幽蘭和我的棄暗投明,給了他更多的警惕你想想,他還會留下你嗎?」
高幽蘭道:「鳥盡弓藏,兔死拘烹,你不過是一個工具,一旦我們都毀滅了,留下你有什麼用?只不過是他一個心腹大患罷
了。」
吳雙女冷笑一聲道:「雷無影,你是不是相信。」
對吳雙女這個人,雷無影內心中,有一股熾烈的愛意,但也一股失去的妒恨,還有著一種莫名的畏懼:她這麼一質問,頓然使得雷無影有著啞口無言之感。
呆了一呆,雷無影才緩緩說道:「姑娘的意思是……」
吳雙女接道:「良禽擇木而棲,現在,你還來得及選擇自己該走的路。」
雷無影沉吟不語。
忖思之間,忽見雷無影右手一揮道:「上。」
立時有八個手執青鋼輪的黑衣大漢,快步的衝來。
青鋼輪,屬於外門兵刃,施用的人不太多。
黃靈一皺眉頭,還未決定何人出手,高幽蘭已帶著紅花、綠葉迎了上去。
何寒衣金劍一擺,衝了上去。
高幽蘭心中有著很大的怒火,三種顏色不相同的劍,一齊出鞘。
紅花、綠葉,也是三劍同出。
一個人,只有兩隻手,不知如何能夠同時用三種劍,和人對敵。
所以,場中之人,都看得很仔細。
只見劍光飛閃,輪影縱橫,雙方面打的十分激烈。
三個人手中握著不同顏色的劍,縱穿輪影之中。
黃靈全神貫注,終於看的十分清楚了。
第三支劍,並不在她們手中握著而是忽現忽隱,好像是用一種細索連結在手腕之上。
用腕力,操縱著另一支劍。
八個施用青鋼輪的黑衣人,輪法非常精奇,雖然是兩人合戰一個,但進退之間,隱隱有八人配合之勢。
何寒衣也以全力搶攻,金劍奇招連出。
但八個施輪的黑衣大漢,武功十分高強、何寒衣獨戰兩人,雖然全力施為,也只能保持一個不勝不敗之局。
黃靈一直很冷靜地看著搏殺的情形。
他發覺黑衣人的武功,確然十分高明。和陰陽堡下五大劍使相比,武功雖然稍遜一籌,但也相差有限。
但現在,他們兩個人合打一個,那就情勢有些不同了。
紅花、綠葉首先有些抵擋不住,露出了敗象。
但高幽蘭卻突然大發神威,只聽她嬌叱一聲,「殺。」
剎那間,漫天劍影流動。
好厲害的劍法。
沒有人看清楚,他發出了幾劍,但卻響起了一陣連綿不絕的慘叫之聲。
劍光斂收後,地上躺下了六具屍體。
六個施用青鋼輪的黑衣大漢。
現場中,還個三人在搏殺。
何寒衣和兩個黑衣大漢,二支金劍苦鬥兩隻青鋼輪。
高幽蘭一舉間,殺了六個人,但不知何以沒有殺到兩個和何寒衣搏鬥的人。
何寒衣金劍雖然變化奇妙,也不過是個堪堪自保之局。
黃靈一皺眉頭,正待下令葉長青出手,忽聽何寒衣大喝—聲,右手金劍一震,電射而出。
金劍脫手,雙腕上的飛輪也隨著疾射而出。
金光隨著劍氣疾射,發出了兩聲慘叫,兩個黑衣人倒了下去。
每人的前胸之上,中了一枚飛輪。
黃靈輕輕歎息一聲道:「何兄,好精奇的飛輪。」
何寒衣笑一笑,道:「僥倖得很。」
黃靈道:「就在下記憶之中,從未看到何兄打出過飛輪。」
何寒衣道:「這種手法太歹毒,非至重要關頭,在下不願施用。」
一面說話,一面由兩個黑衣大漢身上取下兩枚飛輪,拭去了血跡,又戴在手腕上。
黃靈輕輕吁一口氣,道:「雷無影,這八個人,在你的神刀堂下,是個什麼樣子的身份。」
雷無影道:「他們很好,不過,並不是太精銳的人手。」
黃靈道:「這麼說來,你是有意犧牲他們了。」
雷無影道:「因為他們並不重要,由於他們之死,使我看出了七色劍法的奧妙,那也是一件很值得的事情。」
黃靈道:「八條人命,只是給你作一個測驗。」
高幽蘭冷冷說道:「雷無影,你又看出了什麼?」
雷無影道:「七色劍法不是一種劍法。」
高幽蘭道:「是什麼?」
雷無影道:「一種純殺人的技術。」
高幽蘭道:「很好,雷堂主可是看出了什麼訣竅?」
雷無影道:「快了。」
高幽蘭道:「快了的意思,就是雷堂主還沒有看的很清楚,準備再出手一試了。」雷無影道:「對!」
黃靈道:「這方面,只怕要你雷堂主很失望了。」
雷無影道:「什麼意思了。」
黃靈道:「因為下一次,高姑娘不一定出手了,我們還有很多人,也有很多的奇技,準備一試。」
雷無影笑道:「好在,區區的人手很多,就算你們每一個都殺了他們兩個,我想,在下還有再戰之力。」
黃靈道:「雷無影,你不但是一個寡信小人,而且,也是冷血屠夫。」
雷無影道:「要殺他們的不是我。」
黃靈道:「但卻是你讓他們送死。」
高幽蘭道:「雷無影,你如果敢自己出手,那我就讓你再見識一下七色劍法,咱們一對一,不死不休。」
雷無影笑了一笑,道:「二小姐向我挑戰。」
高幽蘭道:「事實上,我知道你不敢答應。」
雷無影笑一笑,道:「不是敢不敢答應,而是要不要答應?」
高幽蘭道:「雷堂主要不要呢?」
雷無影道:「不要。」
黃靈暗中數計,發覺雷無影身後還有三十九個人,當下冷笑一聲,道:「雷堡主這些屬下,如若是全都戰死了,大概就非要自己出手不可了。」
雷無影道:「如若你們真能把神刀堂這些精銳人手,全數殺死,也不過只消滅了第一堡中一部分力量而已。」
黃靈道:「雷無影,別忘了你在這一群人中。」
尚天義道:「黃靈,口舌之爭,似乎是已經很難使頑石點頭了,咱們動手吧!」
他年紀雖然最大,但火氣也大的很,說打就打,身子一側,向前衝去。
玄娘一伸手,攔住了尚天義,低聲道:「義父,請忍耐一下。」尚天義道:「怎麼?眼下情形,除了動手一戰之外,還有別的辦法嗎?」
玄娘道:「義父,黃靈搏殺的經驗豐富,他去選擇一個很適合的時間出手,義父不用擔心。」
尚天義低聲道:「孩子,我就是想不明白,現在還不出手咱們要等待什麼?」
玄娘笑一笑,低聲道:「義父,你雖然德高望重,但他是一方的主帥,就讓他來決定吧!」
尚天義呆了一呆,笑道:「女心外向,看來是千古皆然了。」
玄娘道:「義父,人家是說的真話嘛。」
尚天義本來一肚子怒火,被這個義女一撒嬌,—肚子氣,頓然消退了,微微一笑,道:
「老父我也沒有說假話呀!」
只聽黃靈冷冷說道:「雷無影,你現在何不再算一算?」
雷無影道:「算什麼?」
黃靈道:「算算看,你現在抽腿,還來得及。」
雷無影道:「抽腿的意思,就是要在下跑了。」
黃靈道:「還有一個意思是,你現在投效到我們這一邊來。」
雷無影道:「哦!」
黃靈道:「第一堡已經是一座將傾的大廈了,你就算忠心耿耿,也無法支撐得住,何況,高天健早已對你不信任了。」
雷無影道:「這個麼?在下,在下……」
顯然,他的內心之中,心經有了很大的動搖。
黃靈道:「雷堂主,當著這多人的面前,在下向你保證一句話,如若你真能棄暗投明,在下願意負責你的安全。」
雷無影冷冷說道:「那倒不用,我不是山窮水盡已無路的處境,我還統馭著很多的高手,任何人,如是想對付我,我就會不惜和他放手一戰。」
黃靈微微一笑,道:「雷兄,也許是兄弟說話不當,不過,在下是一片誠意。」雷無影點點頭,道:「這樣吧!我可以率領人手,兩面不幫,你們和高天健動手分個勝負。」
尚天義道:「你在旁邊看,也好坐收漁利對嗎?」
雷無影道:「高天健還有一股力量,現在我們可以合而為一,如若我袖手旁觀,看你們把他擊敗了,我再出手,那豈不是太愚了一些。」
黃靈道:「好!就這麼一言為定,我們去找高天健。」
雷無影道:「他在煙鎖樓。」
黃靈道:「能不能派人帶我們去。」
雷無影道:「吳雙女、高幽蘭,都知道煙鎖樓在哪裡。」
一抱拳,接道:「在下告退了。」轉身大步而去。他身後數十人,果然都跟在他身後走了。
尚天義道:「這小子,未安好心,他想趁咱們和高天健拼到緊要關頭時,他再出手,一舉間,把咱們全數殲滅。」
高幽蘭道:「老前輩,不要難過,他太低估高天健了,有得他的苦頭好吃。」
黃靈道:「幽蘭姑娘,高天健真的早已安排了對付他的人麼?」
高幽蘭目光轉注到尚天義的身上,接道:「老前輩,雷無影也許還不太明白,高天健早就對他有防備了,他暗中營私結黨,樹植自己的勢力,他還認為高天健不知道,事實上,高天健早明白了。」
黃靈道:「幽蘭姑娘,你看這會是一個什麼樣子的結果呢?」
高幽蘭道:「我看,結果最慘的是雷無影,不過,咱們要給高天健一個機會。」
黃靈道:「什麼機會?」
高幽蘭沉吟了一陣,道:「如此,如此。」
黃靈微微一笑,道:「姑娘的見解、安排,叫在下好生佩服。」高幽蘭道:「堡主誇獎,只不過,因為我常年住在第一堡中,對他們很瞭解,所以,能提出一得之愚。」
黃靈道:「現在,我們立刻開始準備。」
高幽蘭道:「帶上那幾筒『水火無情』,這種暗器,在江湖上雖然藉藉無名,但在第一堡,卻是人人害怕,雷無影這個人很不可靠,也許,他會改變心意,在途中暗算咱們,帶幾個『水火無情』,對他有很大的震駭作用。」
黃靈點點頭,立刻分配了職司,開始行動。
受傷的人,經過了包紮之後,一起行動,完全放棄了鐵花院。
高幽蘭熟悉地形,當先帶路,追奔煙鎖樓。
煙鎖樓柵門緊閉。
高幽蘭帶他們一直行到了鐵柵門外。
兩聲犬吠,一隻虎獒,出現在柵門內。
四個佩刀武士,也一排橫列在柵門之內。
黃靈揮揮手,道:「去通報高堡主,就說區區找上門來。」
左首佩刀武士,道:「你是什麼人?」
黃靈道:「在下黃靈。」
左首佩刀人冷冷一笑,道:「沒有聽人說過的無名小卒。」
黃靈道:「就算我是個無名小卒,閣下還是應該通報一聲才對。」
左首刀手道:「還不行。」
黃靈道:「又為什麼?」
刀客道:「像你這種默默無名的人,如何能見堡主。」
葉長青怒道:「不要和他囉嗦了,咱們衝進就是。」
四個佩刀人齊聲說道:「何不進來試試。」
葉長青一提氣,正想躍過圍牆,卻被黃靈攔住,道:「不可躁進。」目光轉過鐵柵之內,道:「高天健在這裡嗎?」
左首,佩刀人冷冷說道:「不知道。」
黃靈道:「好!閣下不說,我立刻下令,運木柴來燒了這裡。」
佩刀人道:「這裡面很遼闊、廣大、空曠,用火燒,也不容易!」
黃靈道:「不容易,並非是不能啊!」
何寒衣突然向前一步,金劍出手,劈向柵門內栓。
他的金劍,並非寶刃,便卻很堅利。
他想打開鐵栓,自然就可以行入煙鎖樓中。
四個人突然向前一躍,四把刀同時出鞘。
攻向何寒衣。
刀長劍短,中間又隔著一道鐵柵。何寒衣非向後退不可。
但黃靈卻突然出手,快如閃電,雙手各抓住了一把刀。
葉長青右手揮動,隔著鐵柵刺出了三劍,逼退了兩個刀手。
黃靈暗運功力,緊握兩刀,笑道:「兩位如若只是這點成就,恐怕不是他們手下三合之敵。」突然放手,再加內力一送,兩個刀手直向後面跌去。
這一下,也看出了黃靈真正的功力。
兩個刀手,後退了七八尺後,仍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吳雙女和高幽蘭站在一起,兩人還不打算立刻露面,帶著紅花、綠葉與四個十二女將中人,隱在一處轉角後面。
高幽蘭低聲道:「守護在煙鎖樓的人,不是庸手。」
吳雙女道:「黃靈的功力很驚人。」
高幽蘭道:「也許比我們更勝一籌。」
吳雙女笑一笑,道:「黃靈能統治陰陽堡,確實比幾個劍使高明一些。」
高幽蘭道:「大姊,不只高明一些我看他是高明很多。」
吳雙女道:「不知他和高堡主比起來,哪一個高明?」
高幽蘭道:「我看兩個人打起來,黃靈不會是高堡主的敵手?」吳雙女道:「看下去吧!必要時,咱們也只好出手了。」
高幽蘭道:「已經無法逃避了。」
這時,煙鎖樓外,又有了很大的變化。
黃靈露了一手精湛的內功、手法,發生了很大的震駭作用。
那些刀手,竟然不敢再對黃靈無禮。
但消息立刻傳入了煙鎖樓。
高天健出現了。
他身後跟著兩個人。
這兩個人,平時很少出現,吳雙女和高幽蘭都不認識。
一個是白髮蕭蕭,臉上皺紋堆累的老太太,一個是羽扇綸巾,身著八卦袍的中年文士。
這位穿得像個道士,綸巾上繡了很多花,看上去,就不倫不類了。
他的舉止,行動,也沒有一點道士的樣子,留著長髯,羽扇輕搖而來。
高天健冷然一笑,緩緩說道:「黃堡主,這麼快又見面了。」
黃靈道:「不同的是,上一次,你在區區的小莊院內,這一次,咱們是在第一堡中。」
高天健冷冷說道:「你覺著,這是一件很光榮的事了。」
黃靈道:「至少,很難得吧?」
高天健道:「倒也不錯,第一堡成立迄今,來的都是朋友,從來沒有一個敵人找上門過。」
黃靈目光很快掃掠過那老婦人和道裝書生的臉上,他想看出兩人究竟是何許人物。
以他見識的廣博,竟然是認不出來這兩個人。
只聽高天健冷笑一聲,道:「更難得的是,你們還活著。」
黃靈笑一笑,道:「高堡主,是不是覺著很意外。」
高天健道:「的確是有點意外。」
黃靈道:「哦!」
高天健道:「神刀堂沒有留住你們。」
黃靈道:「我們很平安的到了煙鎖僂,他自然是沒有擋住。」
高天健道:「雷無影呢?」
黃堡主道:「希望我告訴你嗎?」
高天健道:「就算你不講,我很快也會知道的。」
黃靈道:「那很好,高堡主等著慢慢去知道吧,現在,最重要的一件事,是你把鐵柵打開讓我們進去呢?還是你高堡主自己
出來,你該明白,這一道鐵柵和這些圍牆,攔不住我們。」
高天健突然發出一聲長嘯。
嘯聲迴盪,響徹了整個的莊院。
這嘯聲,是一種暗號。
也表現了他深厚的功力。
黃靈心中一動,暗暗忖道:這個人不但刀法絕倫,內功竟然也如此的深厚。
高天健長嘯之後,站著沒有動,黃靈也站著沒有動。
雙方面,就這樣僵持著。
過了一刻工夫之久,仍然沒有動靜。
高天健的臉色變了,他絕對不相信,神刀堂的實力已經完全遭受了消滅。
黃靈淡淡一笑,道:「高堡主,可是準備召請雷無影來嗎?」
高天健道:「我不信,你們能擊潰神刀堂的主力。」
黃靈道:「你可以不信,所以,盡量想法子召請他來。」
高天健冷冷一笑,道:「他背叛了我,對嗎?」黃靈道:「我不會告訴你什麼?你高堡主是聰明人,為什麼不會去想?」
高天健道:「我已經想過了。」
黃靈道:「高堡主想通了,也應該有個決定了。」
高天健道:「決定什麼?」
黃靈道:「你出來,還是我們進去,好像我們之間只有放手一戰了。」
高天健冷冷說道:「只有你們這幾個人?」
黃靈道:「你慢慢的發覺,我們的人會越打越多。」
高天健道:「告訴我,雷無影是不是已經背叛了我。」
黃靈道:「事已如此,現在,你還求證這些事情幹什麼。」高天健道:「我要瞭解真象。」
黃靈道:「你現在,是不是已經瞭解了。」
高天健道:「就算我已經瞭解了,我也要你親口告訴我。」
黃靈道:「高堡主,只怕,你會很失望。」
高天健道:「不肯說。」
黃靈道:「對!我們不會告訴你什麼?」高天健道:「黃靈,老夫跟你商量一件事,這件事,對你們大大有利。」
黃靈道:「說吧。」
高天健道:「讓我先去找雷無影,把我們的事情解決了,然後,咱們再解決你我的事。」
黃靈道:「這個,這個……」
高天健接道:「雷無影不是好相與的人,我不相信你們能夠完全消滅神刀堂的實力,所以,他一定和你們談好了條件?」
黃靈道:「哦!」
高天健道:「他讓我們火並之後,他好坐收漁利。」
黃靈冷冷說道:「高天健,只怕我們很難答應你。」
高天健道:「因為你們已經答應了雷無影,是嗎?不過……」
黃靈笑一笑,接道:「不過什麼?」
高天健道:「老夫如若在江湖上是一個可怕的人物,但雷無影是一個更為可怕的人物了。」
黃靈道:「高堡主的意思是」
高天健接道:「讓我先找雷無影,我們這一場拚下來,不淪誰勝都對你們有百利而無一害。」
黃靈道:「這個,你又如何能找到雷無影呢?」
高天健道:「只要你同意,老夫這就派人去找他來。」
黃靈沉吟了一陣,道:「只要你高天健不離開,你可以派人去找他。」
高天健高聲道:「喬寶何在?」
一個勁裝大漢,應聲而出,道:「屬下在。」
高天健低言數語,突然提高了聲音,道:「去叫雷無影來。」
喬寶應了一聲,大步向外行去。
高天健道:「黃堡主,我派人去找雷無影來,希望你們會放他過去。」
黃靈一時之間,心中倒也是拿不定主意,暗暗忖道:「如若他真的把雷無影找了回來,這雷無影會有什麼變化,那是很難說的一件事了。」
忖思之間,喬寶已以飛快的速度疾馳而過。
高天健冷冷說道:「看來,閣下似是很沉得住氣,想必早和那雷無影有什麼約定了。」
黃靈微微一笑道:「堡主既然要見雷無影,在下如是橫加阻擾,那豈不是徒增堡主煩惱嗎?」
高天健道:「哼,我倒要瞧瞧他雷無影有多大膽子,竟敢背叛了我。」
黃靈笑一笑,未再多言。
雙方靜靜的對峙下去。
喬寶帶來了雷無影。
雷無影帶著八個人,四個穿著白衣,身佩長劍的人。
衣白人也白,臉上白得不見一點血色,像一塊透明的玉。
四個黑衣人佩刀。
衣服黑,但臉上卻是紅的,紅得像一團火。
黃靈仔細的觀察了八個人。
他們的臉色白和紅,都那麼不自然。
顯然,那是練功練出來的顏色。
高天健臉色鐵青,冷冷地望了雷無影一眼,道:「雷堂主。」
雷無影淡淡一笑,道:」堡主找我?」
高天健道:「神刀堂還有沒有可戰之人?」
雷無影道:「堡主的看法呢?」
高天健道:「我看,你是有意的保存實力。」
雷無影哈哈一笑,道:「這有什麼不好,我保存實力,堡主才有東山再起的本錢。」
高天健道:「雷無影,第一堡還是好好的,既然垮不了,不著東山再起。」
雷無影道:「哦!」
高天健道:「現在,好像還來得及。」
雷無影道:「什麼事來得及。」
高天健道:「調出來你神刀堂下的人手,對付黃靈。」
雷無影回顧了黃靈一眼,道:「我們傷亡很重,鐵甲武士和八英九保,都已經完全傷亡了。」
高天健道:「還不到你神刀堂一半人手?」
雷無影道:「堡主的意思是說,要神刀堂戰到了一兵一卒時還要支撐下去。
高天健道:「現在,你的實力還是強大得很。」
雷無影哈哈一笑道:「堡主馭下太嚴了,所以,他們感覺不到有什麼恩義可言了。」
高天健冷冷說道:「雷無影,你這話用心何在?」
雷無影道:「堡主是何等聰明的人物,難道還聽不懂在下說的什麼?」
高天健怒道:「雷無影,你好大的膽子?」
雷無影道:「在下膽子再小一些,只怕也無法使得堡主對在下的信任,既然委曲無法求全,在下也不用太委屈自己了。」
高天健哈哈一笑道:「聽你的口氣,好像在下過去對你太嚴厲了一些。」
雷無影道:「難道堡主不覺著如此。」
高天健道:「在下一直覺著,我對你不算太壞吧!飲水思源,你今天能統率如此眾多高手,是什麼人培養你的。」
雷無影原想激他發怒,雙方藉機鬧翻,想不到高天健竟是一直沒有發作。
但雷無影心中明白,經此一番爭論之後,每一時刻,高天健都可能殺了他。
事實已經無示再挽回了,那就只有鬧一個明白的結果出來。
心中念轉,冷笑一聲,道:「堡主對在下不信任,在下為了自保,也只有一途可循了。」
高天健道:「好!你說吧?」
雷無影道:「第一,在下已無法再和堡主處下去;第二,你和陰陽堡的搏殺,在下不再插手。」
高天健道:「還有嗎?」
雷無影道:「沒有了。」
高天健道:「你記得你是第一堡中人嗎?」
雷無影道:「記得,高堡主,你的為人很失敗,你的兩個女兒,都離你而去,何況別人……」
高天健接道:「她們都不是我的女兒。」
雷無影道:「那更壞,她們可能就在附近,你這句話被她們聽到了,老實說,她們更可以放手對付你。」
高天健咬牙說道:「雷無影,可知道老夫仍有殺你的能力。」
雷無影哈哈一笑,道:「你看到我帶的這些人嗎?」
高天健道:「看到了,又怎麼樣,他們難道還敢對我出手?」
雷無影道:「敢!他們效忠的只是對我一個人而已,他們只有我這個神刀堂主;卻不會承認你這個堡主。」
高天健道:「這麼看來,你是早有了謀反之心。」
雷無影道:「好吧!就算我已有此心,堡主又能如何?」
有此一言,雙方無疑是正式的鬧翻了。
高天健雙目中暴射出冷厲的怒火,望著雷無影道:「雷無影,你記住,我要先殺了你。」
雷無影道:「堡主別忘了黃靈也在此地。」
在高天健過去的常年積威之下,雷無影看他真的火了,心中還是有一點畏懼的感覺。
黃靈突然接口,道:「對!高堡主,已經求得所知,也該作個決定了。」這幾句話很含糊,若有所指。
高天健道:「黃靈,給我一個時辰的時間,我要先把這個叛徒殺了,咱們再作了斷。」
黃靈回顧了雷無影一眼,道:「這件事,在下只怕無法決定?」
高天健道:「你不能決定,那要什麼人才能決定呢?」
黃靈笑一笑,道:「這件事,只怕要問雷無影了。」
高天健道:「問雷無影?」
雷無影心中暗暗罵道:「好啊!我已經表現得很合作了,想不到,你竟然還要往我的頭上套個死結。」
但他目下處境,有如船行江心,已經無法再回頭了,只好硬著頭皮說道:「堡主,是不是覺著很驚奇?」
事情已經完全地明朗了,高天健反而冷靜了下來,淡淡一笑,道:「我說呢?你怎會有這樣大的膽子,原來已經投降了黃靈。」
黃靈道:「高堡主不要誤會,雷堂主和咱們只有是合作。」
高天健冷笑一聲,道:「我早該殺了他的!」
雷無影道:「你早該殺的很多,像吳雙女、高幽蘭,都該殺的,但你卻沒有殺她們。」高天健道:「黃靈,我想先解決我們內部的紛爭,不知道你的意見如何?」
黃靈道:「我們對合作人一向尊重,這件事,還要雷堂主自已決定。」
高天健道:「雷無影,你有什麼話說。」
雷無影低聲道:「黃靈,高天健向雷某挑戰,閣下作何打算?」
黃靈道:「如若雷堂主不敵時,咱們決不坐視。」
這句話說得很死,如若黃靈要是說,由他決定時,雷無影就大有文章好作了,但黃靈卻只答應他如不敵,願作支援。
三方對面,這件事,不能面作商量,雷無影既然無法向後退了,只好強自振作,道:
「高天健,雷無影如不和別人合作,高兄也早有殺我之心了,對嗎?」
高天健冷冷說道:「你是作賊心虛,我待你不薄,你竟背叛了我,雷無影,你手染的血腥、罪惡,不比我少……」
雷無影接道:「所以,高堡主對在下記恨甚深。」
高天健道:「所以,我要先殺了你。」
雷無影歎息一聲,道:「堡主,能夠殺得了嗎?」
高天健道:「你試試看,你如能接下我二十招,我就不再動你。」
雷無影冷冷說道:「高堡主,神刀堂有多少實力,你心中明白,這些人,都在我的嚴密控制之下,他們會為我效死。」
高天健道:「如若你沒有這一批實力,黃靈也不會和你合作,你也不致背叛我了。」
雷無影道:「高堡主還沒有太明白我的意思。」
高天健道:「哦!」
雷無影道:「我不會和你動手,除非,我已無可用之人。」
突然一揮手,道:「四劍合壁。」
四個白衣劍手,突然向前上了幾步,攔在了雷無影的身前,布成了一個斜形陣勢。
高天健雙目中神芒閃動,打量了四個白衣劍手一眼,道:「你們認識我嗎?」
四個白衣劍手點點頭。
高天健道:「好!我是第一堡的堡主,雷無影背叛了第一堡,你們把他殺死,誰下的手,准就可以任神刀堂主。」
四個人面面相覷。
高天健的條件,使他們動心,但他們卻又不敢對雷無影出手。
雷無影看到四個白衣劍手們的神情,不禁心中一動,暗道:看來高天健對這些人,還有著很大的影響力。如若他再多說幾句,這些人可能會被他說動。
他本想採取守勢,讓高天健先和黃靈等衝突,但看情形,卻已無法守得下去了,只好一咬牙,變了主意。
高天健眼看四個白衣劍手,為之動容,心中暗喜,忖道:「能說動這批劍手,也許可以說動其他的人了。」當下冷笑一聲,又道:「雷無影,別忘了,他們都是第一堡中的人,我是第一堡中的堡主,他們心目中,早已有了輕重是非之念,如若閣下想仗他們來對付我,那就錯了。」
雷無影突然一揮手,道:「殺!」
四個白衣劍手,怔了一怔,仍然站著未動。
高天健哈哈一笑,道:「雷無影,你當真是至死不悟了。」
雷無影的臉色變了,如若他無法指揮這些劍手,那就完全喪失了本錢。
但那四個白衣劍手,怔了一怔之間,卻自行排出了一個方形陣勢,兩前兩後。
這一下,高天健呆住了。
雷無影卻長長吁一口氣,道:「堡主對我雷某人的控制能力低估了。」
高天健伸手摸住了刀柄。
他心中的忿憤,驚愕,交織成了一片怒火。
這時,那白髮蕭蕭的老娘,突然一晃身軀,躍落在高天健的身前,淡淡一笑,道:「堡主,這些人是不是都該死?」
高天健道:「該死。」
白髮者嫗道:「好!既然該死,老身就替堡主,處置了他們。」
右手一探,向右邊一個白衣劍手抓去。
她的身軀又黑又瘦,卻留著一寸長短的指甲。
這樣的手,幾乎已經不像一隻手,像一隻鳥爪。
她的人,也靈巧得像一隻鳥。
整個的身軀,隨著那伸出的右手,忽然間向前衝去。
寒光閃動,白衣人手中的長劍,疾快的斬了過去。
一劍發動,三劍隨進,原本緩緩而行的四個白衣人,忽然間,把那白髮老嫗圍了起來。
雙方的動作,都極為快速,快得人目不暇接。
劍光閃動,鮮血進射。
一個白衣劍手,倒了下去。他死在自己人的劍下。
原來,那白髮老嫗一出手,就抓住了一個白衣人,向劍上迎去。
只聞她一陣喋喋怪笑,雙手齊出,竟然抓住下兩柄長劍。
鋒利的劍刃,竟然無法傷到她枯瘦的手指。
這四個白衣劍士,本來是有著很好的默契,但卻在一照面間,就死了一個,而且是死在自己同伴的劍下。
這就使三人一呆。
白髮老嫗就在三人一呆間,出手抓住了左右兩柄長劍。
還有一支劍,就是殺死自己同伴的那支劍,帶著血光,疾射過來。
白髮老嫗突然一張口,射出了一縷寒芒。
正中的白衣人,立刻倒了下去。
一張蒼白的臉上,忽然泛起了一層黑氣,
一枚藍汪汪的鋼針,正釘在他頂門上,白衣人的劍勢還未到白髮老嫗的前胸,好毒的一針。
這不過是一剎那的工夫,左右兩個白衣人,正在轉手中長劍,將腕向後收去。
卻不料白髮者嫗突然一放雙手,雙袖中寒芒閃動,又射出兩縷銀芒,兩個白衣人又倒了下去。
又是毒針,這白髮老嫗的身上,似是到處都有毒針,實叫人防不勝防。
四個第一流的劍手,就在這兩三個回合中,倒了下去。
見多識廣的黃靈,突然想起了一個人,不禁失聲而叫,道:「千針萬芒,巫婆婆。」
白髮老嫗突然哈哈大笑,道:「想不到啊!江湖上還有知曉老身的人。」
黃靈道:「想不到,你息隱了四十年後,竟然又會在江湖上出現。」巫婆婆道:「是不是你們都覺著我老婆子死了?」
尚天義道:「你早該死了,可是你竟然還活著。」
巫婆婆冷笑一聲,道:「你是什麼人?敢對老婆子如此無禮。」
尚天義道:「老夫尚天義。」
巫婆婆道:「黃山尚天義。」
尚天義道:「正是老夫。」
巫婆婆道:「好!你出來,別人怕你們黃山天絕指,老婆子不怕。」
尚天義道:「哼哼,千針萬芒,也未必能傷得了老夫。」
緩步向外行去。
高天健突然開了口,道:「慢著。」
尚天義停下腳步,道:「高天健,你要出手。」
高天健道:「我和黃靈有約,等我們辦完了清理本堡的內奸大事之後,再談我們的事。」
目光一掠雷無影,指道:「叛徒,亂臣,你出來。」
雷無影一揮手,道:「該我出手的時候,我自會出手。」
四個黑衣刀手,一齊拔刀向前。
巫婆婆道:「好!看你們有多少不怕死的人。」
這時,那身著八卦道袍的中年文士,緩步行了出來,道:「千針萬芒已見高明,這第二陣,讓給我吧!」
大步行了出來。
巫婆婆道:「假道士,你要搶生意?」
道袍文士哈哈一笑,道:「總不能讓你婆婆專美於前。」
四個黑衣刀手,已把巫婆婆圍住。
但那道袍文士,身子閃了一閃,人已經到了巫婆婆的身前,道:「你們四位認得我嗎?」
四個黑衣刀手搖搖頭。
道袍文士微微一笑道:「我叫賈似道。」
敢情,這假道士真的姓賈,而名叫似道,這姓名,很合他的身份。
因為,他本來不像道士,卻偏又穿了一件八卦道袍。
賈似道面對著四個黑衣刀手,冷冷說道:「現在,你們可以出手。」雷無影道:「小心中毒。」
四個黑衣人相互望了一眼,突然向前衝去。
四柄刀閃出四道寒芒,分向賈似道劈了過去。
好迅快的一刀。
賈似道忽然一揚手中的折扇,扇柄張開。
但聞一陣劈劈啪啪之聲,連綿而來。
四柄長刀,盡為震開。
接下了一招之後,賈似道未行施襲,但四黑衣刀手,卻突然倒下了。
黃靈怔了一怔,道:「你如何傷了他們?」
賈似道道:「我不是傷了他們,而是殺了他們。」
黃靈道:「哦!殺人償命。」
賈似道道:「什麼人敢替他們出頭呢?」
黃靈吁一口氣,道:「我!」
雷無影神情很緊張,低聲道:「黃堡主,他們怎麼死的?」
黃靈道:「死在折扇中的毒粉之下。」
雷無影道:「黃堡主,我在江湖上時日不短,從未見過這個人。」
黃靈淡淡的一笑,道:「我也沒有聽說過這個人,所以,我懷疑他用的不是真正姓名。」
口中說話,人卻大步行了過去。
只聽一個清脆甜美的聲音,傳了過來,道:「黃堡主留步。」
吳雙女和高幽蘭,緩步行了過來。
喝叫的人,正是吳雙女。
對高幽蘭的智慧,黃靈早已暗中心折,低聲說道:「兩位,有什麼吩咐?」
吳雙女道:「這個假老道的折扇傳毒手法,我略知一二,所以,請堡主把這一陣讓給我。」
高幽蘭道:「這個假老道傳毒手法高明,不知道害了多少人,所以,我要幫大姊殺了他。」
高天健冷冷說道:「你們要以二對一,不怕壞了江湖規矩,壞了自己的名聲。」他心中明白,這兩位姑娘聯手出戰,天下只怕很少人能接得下。
高幽蘭冷笑一聲道:「你行事從來不按規矩,所以,咱們用不著守規矩,我們本來是無名小卒,也不用著怕壞了名聲。」
吳雙女神情肅然,在一丈外就停了下來,一指賈似道,道:「認識我嗎?」
賈似道搖搖頭。
吳雙女冷笑一聲,道:「但我卻認識你,脫下那層假面具吧。」她口中才說話,兩道眼神卻盯在對方的折扇之上,雙手蓄勢待發。
高幽蘭站在吳雙女身後右側八尺處,雙手都握住了劍柄。
她們狂傲,自負,但絕不大意。
賈似道淡淡一笑,道:「咱們素昧平生,姑娘……」
吳雙女冷冷接道:「毒手公子,你化成了灰,我也能把你認出來。」
只聽賈似道哈哈一笑道:「天魔女,想不到你竟對我有如此深刻的印象。」口中說話,人卻後退了一丈多遠,脫下道袍取下下人皮面具,露出了鷹鼻的本來的面目,果然是大名鼎鼎的毒手公子。
賈似道沒有人知道,但毒手公子,卻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
這時,玄娘,尚天義夫婦,紅花、綠葉、華妙真等,都已經現身出來,逼向了場中。
這些人一現身,頓使得黃靈一方聲勢大增。
高天健原想在雷無影圍攻鐵花院那一場搏殺之中,第一堡雖然傷亡很大,陰陽堡亦必是精銳盡失。
但出人意外的是,陰陽堡中,大部分的主腦,都未損傷。
冷手羅剎華妙真似是早和玄娘商量好了,兩個人並肩而行,堵住了千針萬芒巫婆婆。
高幽蘭道:「毒手公子,你過來吧!」
原來,毒手公子恢復了本來的面目之後,就一直停在原地,未再向前行進。
高天健忽然間有一種英雄末路的感覺。
他叱吒風雲,威震江湖,想不到,就在自己親手建造的第一堡中,數日之間,竟鬧得眾叛親離。
千針萬芒,毒手公子,兩個人的氣勢,似是都已被對方壓了下來。
高天健心中明白,此刻勉強出手,已在心理上先輸了一籌。當機立斷,立刻大喝一聲,道:「退回煙鎖樓中。」
但見人影閃動,片刻間,走的一個不剩。
黃靈回顧了雷無影一眼,道:「雷兄,這煙鎖樓內,是不是有很多的埋伏?」
雷無影道:「這個地方,一直是堡主的私人地方,在下沒有進去過。」
高幽蘭道:「完全不知道,我只知道這個地方,防範很森嚴。」黃靈道:「現在,我們應該如何?」
高幽蘭道:「進,煙鎖樓中也許有埋伏,不過,他躲到裡面,那說明了,他已經山窮水盡,別無去處了。」
黃靈沉吟了一陣,道:「千針萬芒如果躲在房中打出的暗器,更為凌厲一些。」
高幽蘭道:「除此之外,也許還有些別的埋伏,不過,我想不通的是,他為什麼要躲進去,難道,他真的準備要以死守煙鎖樓,和我們抗拒嗎?」
黃靈道:「哦!這一點,很可疑嗎?」
高幽蘭道:「不錯,我覺得他不是這樣的人,因為他還有很多的機會可以逃走。」
雷無影道:「對!為什麼不走呢?」
高幽蘭道:「兩個原因,一個是煙鎖樓中有他無法丟棄的東西,一個是他有信心,利用煙鎖樓中的埋伏,可以和我們一決生死。」
雷無影點點頭。
黃靈道:「雷堂主,你準備如何打算?」
雷無影道:「閣下的意思是……」
黃靈道:「我的意思很明顯,雷堂主準備如何對付此事?」
雷無影道:「黃堡主的意思,可是要兄弟回去,再找一部分人來,代你打頭陣。」
黃靈道:「兄弟倒不是這個意思,這一陣由在下帶路,彼此之間既然合作了,我總應該知道雷堂主的動向如何?」
雷無影道:「黃堡主如是要區區留下,我就留在此地,如果要兄弟走,我就立刻告辭。」
黃靈道:「當然是閣下留在這裡最好。」
雷無影道:「兄弟從命。」
黃靈道:「諸位,高幽蘭姑娘說的不錯,高天健躲入這個煙鎖樓中,必然有所仗恃,這裡面可能是步步凶險,所以,不能爭先恐後,咱們進去時,由我帶路。」
何寒衣道:「不可以,你是一堡之主也是首腦人物,怎可輕身涉險。」黃靈微微一笑,道:「寒衣,現在事情已經完全明朗了,從此之後,江湖上,再也沒有陰陽堡了,哪裡還堡主。」
何寒衣道:「就算如此吧!小弟年輕幾歲,也該走在前面。」
葉長青微微一笑,道:「你們兩位不要爭了,兄弟開道。」飛身一躍,人已翻入了鐵柵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