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 八 回 彩虹樓 文 / 臥龍生
何寒衣道:「黃堡主很喜歡朋友,在下和他交往過一段時間,彼此相處得不錯。」
吳雙女道:「只是這樣嗎?」
何寒衣道:「別的沒有什麼了。」
吳雙女道:「這麼說來,你和黃靈的淵源,並非很深?」
何寒衣道:「我們交往得很投機。」
吳雙女道:「聽說黃靈很有手段,羅致了不少高人,好像,他有一位很美麗,又善解人意的丫頭,不知道你見過沒有?」
何寒衣道:「姑娘說的可是怡紅?」
吳雙女道:「她叫怡紅,很美的名字啊!」
何寒衣道:「因為,就在下所知,黃堡主的身側,只有這麼一個丫頭。」
吳雙女道:「她很美?」
何寒衣道:「嗯!」
吳雙女道:「聽說,黃靈常常用她來拉攏人,以使那些人對他忠實。」何寒衣道:「不是,陰陽堡中五大劍使,也有女人。」
吳雙女道:「你是說怡紅只是黃靈的女人。」
何寒衣道:「就在下所知,黃靈和怡紅之間,一直十分清白,怡紅很敬重她的主人。」
吳雙女道:「你呢?」
何寒衣道:「我怎麼樣?」
吳雙女道:「你和怡紅之間,是不是也很清白呢?」
何寒衣道:「清白,絕對清白。」
吳雙女道:「難道沒有人和怡紅很親近。」
何寒衣道:「有。」
吳雙女道:「能不能告訴我他是誰?」
何寒衣道:「這是別人的事,我為什麼要論長說短。」
吳雙女:「我答應你這件事,絕不說出去。」
何寒衣道:「怡紅出身妓院,但她自追隨黃堡主之後,一直還能潔身自愛,她和葉劍使有過一段情誼的……」
吳雙女接道:「七劍追魂葉長青?」
何寒衣道:「不錯,是葉長青,不過,他們之間無人撮合,是出自兩人的內心,發乎於情。」
吳雙女道:「黃靈知道這件事嗎?」
何寒衣道:「知道,但他沒有阻止,他尊重別人的感情。」
吳雙女道:「黃靈的名聲很壞,過去,他偷了不少女人心。」
何寒衣道:「不錯,他的過去,充滿著罪惡,但他改過之後,卻是比我見過的好人更好。」
吳雙女道:「看來,黃靈待你們的方法很成功。」
何寒衣道:「他以身作則。」
吳雙女笑一笑,道:「所以,才不惜身陷虎穴,還想盡辦法助他逃走。」何寒衣道:「姑娘又為何為高天健抽用呢?」
吳雙女道:「那不同,他是我的義父。」
何寒衣道:「義父、義女,和朋友有什麼不同?還不是人為的因素在內。」
吳雙女道:「何寒衣,你是不是想說服我?」
何寒衣道:「我能嗎?」
吳雙女道:「不能。」
何寒衣道:「幸好,在下還沒有這個打算。」
吳雙女笑一笑,道:「你有些什麼打算呢?」
何寒衣道:「最好的打算,是你能放了我。」
吳雙女道:「你認為,我放了你之後,你還能生離此地嗎?」
何寒衣道:「我的武功,還不算太壞吧?第一堡中除了你姑娘之外,攔住我的人,不會太多。」
吳雙女道:「至少有四五個。」
何寒衣道:「高天健之外,在下還想不出有什麼人?」
吳雙女道:「你太低估第一堡了,低估敵人,往往是最大的錯誤。」何寒衣道:「你說,還有誰?」
吳雙女道:「你知道我,也該知道高幽蘭,神刀堂主,和三位副堡主,你算算看有幾個人。」
三位副堡主,確實是何寒衣所不知道的,呆一呆,道:「三位副堡主,也能攔得住我?」
吳雙女道:「不錯,三個副堡主都不是簡單人物,不是我低估你何大俠,第一堡三位副堡主,哪一個都可以勝你一籌。」
何寒衣道:「這麼說來,在下真是不成材得很啊。」
吳雙女:「那也不用妄自菲薄,第一堡有千餘人,半數都算得上是高手,勝你的人,也不過十餘個人罷了。」
何寒衣沉吟不語。
吳雙女笑一笑,道:「你為什麼不說話了。」
何寒衣道「姑娘要在下說什麼呢?敗軍之將,何足言勇。」
吳雙女道:「何寒衣,走江湖,難免會遇上一些挫折,再說,你年紀還輕,如能刻意向武功上求進,我相信,你會更上一層樓。」
何寒衣道:「多謝姑娘。」
吳雙女道:「談過了很多閒話,我想應該談談正經事?」
何寒衣道:「姑娘請說。」
吳雙女道:「你準備作何打算?」
何寒衣道:「在下還有什麼自由呢?」
吳雙女神情一變,冷冷說道:「你還沒有死,除非,你根本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就該想辦法求生。」
何寒衣道:「想辦法求生?」
吳雙女道:「對!一個人,自己如有強烈的求生之心,自會想出求生的辦法,假若一個人,連自己都不想活了,就算別人想幫助他,也是無從著手。」
何寒衣道:「我又能選擇些什麼呢?」
吳雙女道:「生與死,榮與辱。」
何寒衣沉吟不語。
吳雙女道:「想什麼?」
何寒衣道:「生與死,榮與辱,任何人就字面上想,自然可以想出一個內情來,不過,同一個字的解釋,有很多的不同,我想,最好姑娘解說一下,江湖人,生死也不是什麼大事。」
吳雙女道:「這麼說來,你是不在乎生死了。」
何寒衣道:「如果在下一定要死,那也是無可奈何的事了。」
吳雙女道:「你假如非死不可,那就不會給你選擇了。」
何寒衣道:「如若我選擇不死,一定有些條件了。」
吳雙女道:「選擇嘛,自然有正有反,對人一面有利,另一面,自然會吃虧一些。」
何寒衣道:「我能不能先聽聽不死的條件?」
吳雙女道:「其實,條件很簡單,只要你留在第一堡中就行了。」何寒衣道:「背叛陰陽堡?」
吳雙女道:「對!陰陽堡既然不能保護你,離開那個組織有何不可。」
何寒衣道:「我在那個組織中是劍使的身份。」
吳雙女道:「你們有很多劍使。」
何寒衣道:「五個。」
吳雙女道:「你也不過是五個人中的一個,對嗎?」
何寒衣道:「雖然有五個劍使,但我們的身份,只在堡主一人之下。」吳雙女道:「你的意思是,如要投入第一堡,必須也得爬上一個副堡主的位置。」何寒衣道:「在下總不能太委屈。」
吳雙女道:「何寒衣,你可知道,人怕出名,就算你幹上了副堡主,但你行事無權,徒擁虛名,而且也很可能會因為這個虛名,身涉危險。」
何寒衣道:「姑娘的意思呢?」
吳雙女道:「務實一些,不受虛名困擾,補一個一等武士身份。」
何寒衣道:「什麼是一等武士?」
吳雙女道:「這裡的武士,分了很多等級,一等武士,是這裡等級最好的一種武士。」
何寒衣道:「一共幾等。」
吳雙女道:「四等,一等武士的身份,極受重視。」
何寒衣道:「以後呢?」
吳雙女說「你是說,當了一等武士之後?」
何寒衣道:「是啊!」
吳雙女道:「一等武士的工作,可以因人派職,你想幹什麼呢?」
何寒衣道:「我想,我想……」
吳雙女接道:「說啊!用不著吞吞吐吐的。」
何寒衣歎息一聲,道:「你不過是堡主的義女,就算姑娘願意幫忙,只怕也有礙難之處。」
吳雙女道:「哦!你不會是想當第一堡的堡主吧?」
何寒衣道:「一等武士的身份,距離堡主還相當遙遠吧?」
吳雙女笑一笑,道:「你只要不是想當堡主之位,說說看,我也許能幫助你。」何寒衣道:「我也不想當什麼一等武士。」
吳雙女道:「那你要幹什麼?」
何寒衣環顧了四週一眼,道:「這彩虹樓中不知道是不是有男人的職伺?」
吳雙女微微一笑,道:「你想留在彩虹樓?」
何寒衣道:「不知道能不能有這個機會?」
吳雙女道:「彩虹樓用男人的職位,倒有一個,只不過……」
何寒衣接道:「不過什麼?」
吳雙女道:「只不過,他是四等武士。」
何寒衣笑道:「四等武士也好,八等武上,只要能留在彩虹樓就行。」
吳雙女道:「看來,你對我的瞭解還是不夠。」
何寒衣道:「本來就不多。」
吳雙女道:「既然瞭解不多,怎能冒冒失失的留在彩虹樓?」
何寒衣道:「姑娘可否指示一二呢?」
吳雙女道;「我的脾氣不好,第一堡中人,最怕的不是堡主,而是我。」
何寒衣道:「在下的感覺中,你一直很和氣,怎麼會很厲害?」
吳雙女道:「或許我對你的脾氣特別好一些,事實上,他們都很怕我。」
何寒衣道:「在下怎的一直都沒有這樣的感覺?」
吳雙女道:「那是因為你一直沒有看過我發脾氣,你如很不幸見了一次,那就……」
何寒衣接道:「把我殺了。」
吳雙女道:「那倒不會,只怕會使你終身難忘。」
何寒衣道:「只要不殺人,就是再厲害的脾氣,我也不怕。」
吳雙女呆了一呆,道:「你真的不怕我?」
何寒衣道:「除非,你故意要使我害怕,否則,我為什麼要怕你?」
吳雙女突然歎息一聲,道:「下去休息,咱們明天再談。」
她沒有發脾氣,但神色突然間變得十分嚴肅起來。
何寒衣心中暗道,這個女人,當真是厲害得很,連喜怒哀樂,神情變化,似乎是都能控制自如了。
只聽吳雙女大聲叫道:「雪梅!」
雪梅急步奔入,吳雙女道:「帶他到客房中休息。」
何寒衣不待對方多問,立刻站起身子,向外行去。
雪梅搶先一步,帶路而行。
吳雙女冷泠說道:「何寒衣。」
何寒衣回過身子,道:「姑娘有什麼吩咐?」
吳雙女道:「好好休息,別妄動逃走的念頭,否則丟了性命,不要怪我。」
何寒衣道:「在下記下了。」
吳雙女道:「你去吧!」
雪梅並沒有把何寒衣帶出彩虹樓的圍牆,出了大廳,右轉彎,進入了一座花樹環繞的雅室之中。
彩虹樓很高大,所以,這一間雅室看上去未免相形見絀。
小小兩間瓦捨,實在佈置得很精巧,綠綾幔壁,一房一廳,廳中有書廚,有壁爐。
壁爐中早已點起了薪火,房中洋溢著一股暖意。
雪梅低聲說道:「這地方不錯吧?」
何寒衣道:「不是不錯,而是很好。」
雪梅道:「你就住在這裡,這是大小姐私人的客房,據我所知,還沒有住過男人。」
何寒衣道:「雪梅姑娘,我想請教一件事。」
雪梅忽然間有了甜甜一笑,道:「什麼事?」
何寒衣道:「她讓我住在這裡,是何居心?」
雪梅低聲道:「這個,兆頭不錯,我想,你可能已被……」
又笑笑,道:「我雖然是女人,但我對女人,也不能算瞭解,也許你還比我瞭解得多一些,我只能告訴你,這地方,你好像是第一個被留居住的男人,洗個澡,休息吧!你不能創造,只有等待了。」
轉身行去,帶上木門。
這座小巧的客房,不但佈置得雅致而且十分舒適。
不知不覺得,何寒衣竟然睡熟了過去,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傳入了耳際,驚醒了何寒衣。
看床前木案紅燭已殘,這一覺睡了不少時間。
拉開窗簾,日光耀目。
原來,這窗上的垂簾很厚,遮住了陽光透入。
門外,又響起了卜卜叩門之聲。
何寒衣吁一口氣。道:「什麼人?」
「我是雪梅。」
何寒衣道:「請稍候片刻。」
急急浴洗,穿好衣服,才打開木門。
門口處,站著兩個人。
除了雪梅外,還有吳雙女。
何寒衣怔了一怔,道:「我不知道姑娘也來了。」
吳雙女道:「不要緊,昨夜睡得很甜吧?」
何寒衣道:「睡得很熟。」
吳雙女回頭對雪梅說道:「去告訴二小姐,就說,何先生很快就到了。」雪梅道:「婢子遵命。」轉身而去。
吳雙女卻步入雅室,笑道:「你知道二小姐是誰嗎?」
何寒衣道:「你的妹妹。」
吳雙女道;「義妹,高堡主的親生女兒。」
她今天穿丁一件鵝黃色的衫裙,鵝黃緞面繡花鞋,長髮也用一根鵝黃色帶束起,一大半散垂後肩。
何寒衣道:「她找我幹什麼?」
吳雙女道:「她是第一堡中的千金小姐,為什麼不能找你?」
何寒衣道:「哦!」
吳雙女道:「可能會問你很多事。」
何寒衣道:「能說的,我會說出來。」
吳雙女道:「還有不能說的呢?」
何寒衣道:「在下決不會說。」
吳雙女道:「我義妹是一個很冷厲的人,惹了她,有得你苦頭好吃。」
何寒衣道:「姑娘,你有沒有想到,男子漢大丈夫,如若受到了羞辱,那豈不是比死還難過。」
吳雙女道:「生命很可貴,豈可輕易拋,你去見她吧!如若有什麼事無法回答時,不妨推到我的身上。」
何寒衣道:「那不太好吧!」
吳雙女道:「不要緊,總比你死了強一些。」
何寒衣道:「被人羞辱與死亡之間,如若要在下有個選擇時,我寧可選擇死亡。」
吳雙女道:「忍耐;不但是一種涵養,也是一種美德,適度的忍耐,對一個人來說,應該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舉手理一理鬢邊的散發,接道:「希望你能忍耐一些,走吧!去大廳中見見她,她雖然行事的手段冷酷一些,但她是一個很美的女孩。」
廣敞的大廳之中,很氣派,也很雅致。
廳中擺了十幾盆盛放的海棠,使得整座大廳中,都有種淡淡的花香氣味。
一個身著淺藍勁裝的少女,端坐在大廳中一張太師椅上。
剪裁合身的勁服,襯托出她玲瓏的曲線。
吳雙女說的不錯,她是一個很美的女孩子,秀麗的輪廓,白裡透紅的嫩臉,只是臉上有一股冷冷的味道,是一個艷若桃李,冷若冰霜的人。
雪梅就站在她的身側。
吳雙女笑一笑,道:「二妹,就是他了。」
藍衣少女打量了何寒衣一陣,道;「你叫何寒衣?」
何寒衣道:「不錯,我來自陰陽堡,陰陽堡中有五大劍使,我就是五大劍使之一。」藍衣少女點點頭,道;「你夜入第一堡,用心何在?」
何寒衣道:「探聽虛實。」
藍衣少女道:「探聽到什麼沒有?」
何寒衣道:「就算是探聽到什麼,似乎也是無法傳遞出去了。」藍衣少女道:「你很坦白。」
何寒衣心中已經有了底子,膽子壯了不少,笑一笑道:「在下知道的,都已經告訴了吳姑娘了。」
藍衣少女道:「哦!」
回顧了吳雙女一眼,道:「大姊,這是你住的地方,我看,還是把他帶到小妹那裡去,問個清楚。」
吳雙女道:「二妹,還有什麼不清楚的地方,儘管請問。」
藍衣少女微微一呆,道:「大姊,你準備怎樣處置他?」
吳雙女道:「現在,我還沒有決定。」
藍衣少女道:「何不交給小妹呢?姊姊也好少了一些麻煩。」
吳雙女道:「二妹,等我決定了,再通知你,如何?」
藍衣少女皺皺眉頭,道:「大姊,他是犯人。」
吳雙女道:「我知道。」
藍衣少女道:「那麼,大姊為什麼不把他交給小妹呢?」
吳雙女笑一笑,道:「二妹,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等我決定了,我就會通知你。」
藍衣少女道:「大姊既然不願小妹把他帶走,可否把他交入刑堂呢?」
吳雙女道:「幽蘭,你難道對大姊不太放心嗎?」
她就是高幽蘭。
何寒衣打量了高幽蘭一眼,發覺她赤手空拳,並未佩帶七色劍。
高幽蘭站起身子,笑一笑,道:「小妹怎麼敢呢?我告辭了。」
吳雙女道:「二妹好走,恕我不迭。」
高幽蘭道:「不敢有勞大姊。」
吳雙女道:「雪梅,送送你們小姐。」
雪梅還感尷尬,不知道如何應付這個場面,站在那裡發愣。
吳雙女這句話,給她解了圍,一躬身,道:「婢子遵命。」
快步行了出去。
望著兩人的背影,吳雙女笑一笑,道:「何寒衣,好像我被你拖下水了。」
何寒衣道:「姑娘的意思是……」
吳雙女接道:「我的意思是,高幽蘭好像對我生出了誤會。」
何寒衣道:「她準備帶我進刑堂,然後,想法子逼供?」
吳雙女道:「對!」
何寒衣道:「多謝姑娘的呵護。」
吳雙女突然長長的歎息一聲,坐了下去,道:「你也坐吧!」
何寒衣依言坐了下去。
只見吳雙女微微皺起眉頭,沉吟不語。
何寒衣也只好靜靜的坐著。
他想說幾句話,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吳雙女沉思了良久,才緩緩說道:「何寒衣,這件事可大可小。」
何寒衣道:「如何一個大小法呢?」
吳雙女道:「高幽蘭如果把這件事,告訴堡主,你可知道,那會是一個什麼樣的局面呢?」
何寒衣道:「姑娘的感覺呢?」
吳雙女道:「我義父一定會逼著我把你交出去,交給了刑堂之後,會是一個什麼樣的局面,那就很難說下。」
何寒衣道:「最壞會是個什麼局面呢?」
吳雙女道:「折磨你,打得你遍體鱗傷逼出你胸中的每一句話。」
何寒衣道:「那麼嚴重?」
吳雙女道:「刑罰如爐,任你是鋼鐵漢子,也一樣無法承受,何況,他們會先廢了你的武功,使你連抗拒的機會,也完全消失了。」
何寒衣沉吟不語。
他不敢想像,失去武功之後,如何抗拒那加諸在身上的殘酷刑罰。
吳雙女道:「我如堅持不把你交出去,連我也會被拖進漩渦。」何寒衣道:「他們難道會對姑娘用武?」
吳雙女道:「會。」
何寒衣道:「這麼說來,姑娘把在下交給他們吧!」
吳雙女道:「你自信能撐酷刑折磨?」
何寒衣道:「不知道,在下不敢有太強的自信,只求姑娘能解除在下身上的禁制,使我有一個反抗的機會。」
吳雙女兩道冷厲的目光,緩緩的轉注到何寒衣的臉上,凝注了良久,歎道:「我不希望你受到傷害了,但又很難找到保護你的藉口……」
雪梅緩緩行了進來,行近吳雙女,低聲道:「大小姐……」
吳雙女慢慢地轉過頭,冷冷地說道:「什麼事?」
雪梅道:「二小姐說,她招惹了大小姐生氣,心中十分不安。」吳雙女冷哼一聲。
雪梅道:「二小姐說,今天晚上,她準備一桌酒菜,請大小姐喝一杯,消消氣。」
吳雙女道:「那倒不敢。」
雪梅笑一笑,道:「主客除了大小姐外,還有何公子。」
吳雙女道:「何公子?」
雪梅道:「是,啊!」
吳雙女道:「幽蘭有沒有弄錯,何寒衣只是一個犯人啊!」
雪梅道:「二小姐說,他留在大小姐的彩虹樓,就是大小姐的貴賓。」吳雙女道:「哼!她可是在譏笑我?」
雪梅道:「二小姐說,大小姐一向公正,主持堡中大事,人人敬畏,既然不肯把何公子移交刑堂,自然是非親即故,所以,二小姐說,她自覺太魯莽了一些。」吳雙女道:「哦!」
雪梅把目光轉注到何寒衣身上,道:「何公子,你意下如何?」
何寒衣道:「我……我想,還是由大小姐決定吧!」
吳雙女又沉吟了一陣,道:「好!去告訴二小姐,我們是好姊妹,她這番好意,我如不領受下來,只怕她心裡難受,今天晚上,我們一定去的。」
雪梅道:「婢子這就去告訴二小姐,好讓她心中快樂一些。」
轉身急步而去。
何寒衣道:「姑娘,咱們今夜真去赴約?」
吳雙女道:「為什麼不去呢?」
何寒衣心中暗道:這兩人是第一堡中主力,假若能夠使得她們翻臉,對我們就大有幫助。
心中念轉,口中說道:「姑娘,你說幽蘭姑娘會不會……」
吳雙女臉上現出猶豫之色道:「你是說,她會不會在酒萊之中下毒?」
何寒衣道:「在下正是此意。」
吳雙女道:「這一點,我無法肯定,不過,我想她不敢。」
何寒衣道:「為什麼呢?」
吳雙女道:「她心中應該明白,我們心中早已有了準備,一旦被我們發覺,她如何下台呢?」
何寒衣道:「她可以說出一百種理由來解釋這件事情。」
吳雙女道:「一件事實,勝過百句雄辯,那時,不論她說什麼我們都不會聽了。」
她一直使用我們,不用我字,似是把何寒衣也帶進去了。
何寒衣道:「如若證實我們已經中了毒,似是,她也用不著再解釋什麼了。」
吳雙女道:「何兄,試毒的方法很多,咱們似乎是用不著以身相試。」
何寒衣沉吟不語。
吳雙女是個很聰明的人,何寒衣如若再說得露骨一些,恐怕會引起吳雙女的懷疑。
望望何寒衣的神情,吳雙女緩緩說道:「你在想什麼?」
何寒衣等的就是這句話,笑一笑,道:「姑娘,在下不便說了,萬一再說下去,似乎是要引起誤會了。」
吳雙女道:「你說吧!不用擔心,說錯了也不要緊。」
何寒衣道:「就在下所知,江湖上,有很多配製高明的毒藥,就算銀簪象牙,也試不出來。」
吳雙女哦了一聲,道:「有這等事?」
何寒衣道:「這等事,在江湖上,亦是極為普通了。」
吳雙女微微一笑道:「何寒衣,你是關心我,還是關心自己?」
何寒衣道:「我關心姑娘,也關心自己。」
吳雙女道:「何寒衣,我在想,我們應該和他們談些什麼?」
何寒衣心中明白了,但卻故作不明白,道:「談什麼?」
吳雙女道:「我們之間,應該有一點什麼關係,才能和他們談談,對嗎?」
何寒衣道:「姑娘,你看咱們拉一點什麼關係呢?」
吳雙女道:「你想想看。」
何寒衣道:「一表三千里,就說我是你表哥如何?」
吳雙女搖搖頭,道:「不好。」
何寒衣道:「我們是同門師兄妹如何?」
吳雙女道:「天下武林同道,有誰不知你是出身武當門下的弟子,我和武當門下不但沒有淵源,而且麼,還有一點糾紛。」
何寒衣道:「這倒也是。」
吳雙女道:「所以,你再想想看。」
何寒衣道:「我!我想不出什麼?」
吳雙女道:「男女之間,除了親戚之外,還有什麼關係呢?」
何寒衣道:「朋友。」
吳雙女道:「不夠親密。」
何寒衣不能再裝糊塗了,道:「除了親戚、師兄妹、朋友之外,只有夫妻一倫了。」吳雙女道:「夫妻,那怎麼行呢!」
何寒衣道:「如若夫妻也不行,在下就想不出別的辦法了。」
吳雙女道:「如若要用夫妻名份,那只能未婚夫妻。」
何寒衣道:「這不是太委屈姑娘了嗎?」
吳雙女道:「唉!有什麼辦法呢?若是我們想平平安安的應忖過去這件事,必需要找一個可以應付的理由。」
何寒衣道:「這豈不會使姑娘的清名玷污嗎?」
吳雙女道:「這也是沒有法子的事了。」
語聲一頓,接道:「你這麼一提,我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了,我想問問你,你準備怎麼應付這件事情?」
何寒衣道:「應付什麼?」
吳雙女道:「我謊言說過以後,平平安安的度過了這次風波,你準備怎麼辦?」
何寒衣搖搖頭,道:「在下也正為此事發愁。」
吳雙女道:「只是發愁也不能解決問題,你要想個主意才行。」
何寒衣道:「姑娘才慧,勝我十倍,如若姑娘想不出辦法,在下又如何能想出辦法呢?」
其實,這件事很好解決,只要何寒衣大膽說出來就行了,但何寒衣偏偏不說。
吳雙女皺皺眉頭,道:「以你之能,也許早已想出辦法了,有些事,縱然我能想到,但也不便說出口來。」
這已經說得無法再明顯了。
何寒衣也警覺得到,再要裝糊塗下去,很可能會使事情砸了。
何寒衣道:「如若姑娘要保持清名,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就是嫁給我……」
吳雙女仍然裝出一副猶抱琵琶半遮面的姿態,沉吟了一陣,道:「這是不是叫逼上梁山。」
何寒衣道:「不錯,但好像沒有別的辦法了。」
吳雙女道:「那我倒要問問你了,你真的敢娶我?」
何寒衣自然是早已想過了這個問題,吳雙女長得很美,而且,也並非傳說那樣壞,至少,在何寒衣這些時間的觀察中,她還是個很知分寸的人。
當下說道:「只要姑娘不棄,在下是求之不得。」
吳雙女道:「別答應得太快,你可知道我的過去?」
何寒衣道;「怎麼?你的過去不太好?」
吳雙女道:「何止是不太好,而且是很壞,很壞。」
何寒衣道:「哦!壞到什麼程度呢?」
吳雙女道:「壞到江湖上人聞名喪膽。」
何寒衣道:「那是很有名氣了。」
吳雙女道:「對!我過去有個外號,叫做天魔女。」
何寒衣故作吃驚,道:「天魔女?」。
吳雙女微微一笑,笑得十分嬌媚。
何寒衣第一次看到吳雙女嬌媚的笑容了。
她本來很美,但卻太冷,這一次,化去了外層的冷厲,也更顯出她的女人味。
只見她舉手理一理鬢邊的散發,道:「怎麼樣?你害怕了。」
何寒衣搖搖頭,道:「不是,但我聽過天魔女的事,像一道彩虹,但卻很快消失了。」
吳雙女道:「你聽到的只是這些了?」
歎口氣接道:「太美了,但天魔女不是那麼樣的傳說,她像一陣雷雨,一陣強烈的暴風雨,雖很短暫,但卻給了江湖上很深
的記憶,很壞的名聲。」
何寒衣道:「也給人很深的懷念,很深的嚮往。」
吳雙女突然站起身子,緩步行了過來,道:「你好像是有為而來。」
何寒衣心中警覺,笑一笑,道:「姑娘可是對在下有了懷疑。」吳雙女道:「一開始就懷疑,不過,現在,我更明白了。」
何寒衣心頭一震,道:「你明白了什麼?」
吳雙女道:「我明白你們的用心。」
何寒衣道:「什麼用心?」
吳雙女道:「周郎妙計安天下,陪了夫人又折兵。」
何寒衣道:「哦!」
吳雙女道:「世上,有美人計,你們是不是在耍美男計啊!」
何寒衣道:「在下只怕擔受不起。」
吳雙女道:「不是更好,真要是美男計,我也很佩服你們黃堡主的智慧。」
何寒衣道:「這又怎麼解釋?」
吳雙女遣:「他為什麼選中你,而且,你又能使我怦然動心?」
何寒衣苦笑一下,道:「姑娘,好像,我變成了玩具了。」
吳雙女歎息一聲,道:「不要妄自菲薄,告訴我真話,是不是真的不怕我?」
何寒衣點點頭。
吳雙女道:「也不計較我的過去?」
何寒衣道:「往事如雲煙,縹緲於虛無之間,我又如何計較呢?」
吳雙女道:「何寒衣,我不願被人欺騙,所以,你有什麼?
我們就說清楚。」
何寒衣道:「好!姑娘請說,在下一定據實回答。」
吳雙女道:「你是不是真的會娶我。」
何寒衣道:「千真萬確。」
吳雙女道:「如若你已發覺……我已經不是一個好女孩呢?」
何寒衣道:「往事不計較,我說過。」
吳雙女道:「這是由衷之言?」
何寒衣道:「是。」
吳雙女道:「我報答你的是以後,以後,我會洗手做羹湯,盡量作一個好妻子。」何寒衣笑一笑,道:「也希望你由今日起,立地成佛。」
吳雙女道:「我明白,我會盡力幫助自己的丈夫。」
何寒衣突然伸出手,攔住了吳雙女的柳腰。
吳雙女微微的一怔,緩緩偎入了何寒衣的懷中。
原本這只是一種計謀。
但何寒衣卻真的有點動了情。
一則是,吳雙女長得很美,冷艷中有一種嬌媚,再者,她不像傳說中那麼壞。
最重要的一點是,雪梅在暗中幫了忙,告訴了吳雙女在第一堡中的嚴謹生活。
軟玉溫得抱滿懷,何寒衣漸漸的有點把持不住了。
他的手開始了不規矩的活動了。
吳雙女扭動一下偎入在何寒衣懷中的嬌軀。
但她並沒有拒絕。
不知何時,四瓣嘴唇,交合在一起。
無法分辨出,是何寒衣低首輕吻,還是吳雙女迎了上來。
吳雙女的雙頰,泛起了濃重的艷紅。
不是羞紅,而是何寒衣的膽大帶動,挑起了她的欲焰。
像一條蛇樣,吳雙女緊緊的纏住了何寒衣的身子。
何寒衣也有些把持不住了。
他忽然站了起來,抱起了吳雙女的身子,直向樓上行去。
他沒有上過彩虹樓,但他卻很輕易的找到了吳雙女的閨房。
卻是一間佈置得很精緻的臥室。
不知是吳雙女早有準備,或是她特別喜愛幽靜,彩虹樓上,竟然不見一個丫頭。
帶著一身火,何寒衣沒有仔細的欣賞閨房的佈置,直奔那錦帳低垂處。
何寒衣膽大的撕下了吳雙女身上的衣裙。
吳雙女似乎是突然醒了過來,忽然間一滾身,到大床的一角。
用手拉起了被撕裂的衣服,掩遮雪白的前胸,雙目中無限的情意,道:「何郎,你……」
兩行情淚,順著眼角流下。
淚水澆滅了何寒衣燃起的慾火。
他忽然停了下來,緩緩在床邊坐下,道:「你哭了。」
吳雙女緩緩睜開眼睛,兩顆瑩晶的淚水,奪眶而出,道:「你可知道,我為什麼被稱作天魔女嗎?」
何寒衣搖搖頭,道:「我不知道。」
吳雙女道:「因為,我殺了很多人,而且,大都是男人。」
何寒衣道:「你恨男人。」
吳雙女道:「當時,我實在恨他們,但我殺過了很多人之後,恨意漸漸的消退了。」
何寒衣道:「為什麼?」
吳雙女道:「八年前,我還是一個十六歲的小女孩,但我已練成一身很邪異的武功,一個人在江湖上行走,就算有一身的武功,但也未必能保護自己。」
何寒衣道:「發生了什麼事?」
吳雙女道:「我遇上了一個男人,一個表面很和善的男人,我少不更事,雖然很頑皮,但一點也不成熟,仗著一身的武功,全無防範之心,那個人和我同行了十餘日,一直保持著君子風度,我對他全無防範了,我們年齡相差得很懸殊,我把他當作長輩看待,但他用酒灌醉了我,那一夜,他佔有了我,奪去了我的童貞。」
何寒衣暗叫了兩聲慚愧,道;「以後呢?」
吳雙女道:「以後,我清醒了,出手殺了他,由那時開始,我也由一位純潔的少女,變成了小婦人了,我好像忽然間老了十,也成熟了很多,我開始放浪形骸,也開始隨便殺人,就這樣,得到天魔女這個外號。」
何寒衣道:「怎會和高天健攀上了關係呢?」
吳雙女沉吟了一陣,顯然是在籌思措詞,良久之後,才緩緩說道:「我殺了不少人之後,內心之中的仇恨,也消退了很多,再加上義父的聲望,一番苦口勸說,終於使我有了很大的改變。」
何寒衣道:「天魔女突然在江湖上銷聲匿跡了,就是因為你進入了第一堡?」
吳雙女點點頭,道:「是!我進入了第一堡,這時間,我已經有了很大的改變,我盡量的想恢復我個人的尊嚴,但天魔女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太輕佻,所以,我只好變得冷若冰霜,以嚴酷代替了輕佻,希望把留在人心中的印象扭轉過來。」
何寒衣點點頭。
吳雙女道:「這就是我簡單的過去。」
何寒衣道:「你恨得太深,也難怪你變得冷厲了。」
吳雙女歎息一聲,道:「何郎,我的恨意消退了,想不到,會遇上你。」何寒衣望望那橫榻上的玉體,緩緩說道:「我又惹起你潛藏在心中的恨意?」
吳雙女搖搖頭,道;「不知道,你竟使我栝井般的心情,重起了波瀾,熄去的火焰重燃。」
何寒衣道:「我很慚愧。」
吳雙女道:「不用慚愧,我說這些話的意思,只是要你瞭解,我已非完璧,我說的也都是很真實的經過情形,你現在如想毀去這個婚約,還來得及,不過,何郎,就算你毀了婚約,我還幫助你,至少麼,我可以使你安全的離開此地。」
何寒衣笑一笑,道:「如是我不願意毀去這門婚約呢?」
吳雙女道:「難道,你願意娶一個殘花敗柳的女人,作為妻子?」
何寒衣道:「本來,我已經決定了,現在……」
吳雙女接道:「現在,你想變卦了,是嗎?」
何寒衣道:「現在,更堅定了,我希望,你也能把過去擺開,不要使它成為一種壓力。」
吳雙女突然笑了,笑得很嬌媚,緩緩說道:「那要看你了,能不能解開我心中這個結?」
何寒衣道:「我為什麼不行,現在,我要證明我的誠意。」
伸手抱過來吳雙女。
這一次,吳雙女未再反抗,而且,十分順從。
天地交泰,陰陽對流。
吳雙女完全失去了英風、豪氣、婉轉呻吟,是痛苦、是歡悅,很難分辨。
良久之後,才突然靜止下來。
吳雙女雖非初試雲情,但她心理上,卻是第一次接納一個男人。
除了那一次酒後被強暴之外,以後,放蕩的天魔女也只是一個外形。
所謂接觸過她的男人,也只是碰碰她的手、她的身軀。
她心中對男人充滿著痛恨、厭惡,不肯讓任何男人真碰到她。
但何寒衣卻輕易的叩開了她的心門,心裡接納這個男人,意外的是,出身正大門戶的何寒衣,竟然也敢脫了她的衣服。
春潮初退,羞意猶存。
兩個江湖上一流的高手,但卻不知道如何善後。
想了一陣,吳雙女忽然挺身而起,站起來,才發覺自己身無寸縷,急急的抓過了一件衣服披上,理一理蓬亂的秀髮……
吳雙女忽然間變得無限的溫柔,溫柔如春水。
她拿著象牙梳子,替何寒衣理好了亂髮,笑一笑,道:「你聽著,從現在開始,我生是何家人,死是何家鬼,你要是丟了我,我只有一條路可走。」
何寒衣道:「殺了我。」
吳雙女道:「我雖是魔女,但也不忍心殺害自己的丈夫,但我會自絕。」何寒衣突然把吳雙女攬入懷中,道:「誰說你是魔女,我看你是位仙女,仙女思凡,小謫人間。」
吳雙女把臉偎入了何寒衣的胸中,道:「我會盡量做個好妻子,我不會再犯一點錯誤。」
何寒衣道:「我知道,過去的別再想它了,也別再提它。」
吳雙女嫣然一笑,道:「謝謝你,何郎,我好快樂,好幸運,你使我恢復了自我,也使我拾回了歡笑,那一點遺憾,我會補償你。」
何寒衣呆了一呆,道:「補償我,什麼意思?」
吳雙女笑道:「現在不告訴你,到時候,我自會說個明白。」
何寒衣道:「雙女,別想得太多,我何某人說出的話,句句出自肺腑,我們雖然是一見鍾情,但這情感很真實。」
吳雙女接道:「別誤會,何郎,我知道做一個好妻子,第一件重要的事,就是不惹丈夫生氣,有些事,無法先說明白,說明白,就會減低了它的價值,而且,時機不至,說了也是白說。」
吳雙女歎息一聲,道:「我義父是個很深沉的人,你在堡中,他早知道了,我把你帶上了彩虹樓,但他為何沒有反應?神刀堂中,很多第一流的高手,咱們不能不小心點。」
何寒衣道:「你是說,為了我,你不惜與高天健翻臉。」吳雙女道:「我當然要保護自己的丈夫,只要我有一口氣在,就不允許他們傷害到你。」何寒衣點點頭,道:「你付出的代價不是太大了嗎?」
吳雙女道:「夫妻情,海樣深,生同羅幃,死同穴,還談什麼代價呢?」何寒衣道:「男子漢,大丈夫,我不能保護你要你保護我。」吳雙女道:「何郎,別忘了我是你的妻子,妻子和丈夫,還有什麼你我之分。」
何寒衣道:「好吧!一切事,都由你來決定,」
吳雙女道:「不!我們商量著辦,我可以出主意,但要你來決定。」
何寒衣道:「這個,我們商量著辦吧!」
吳雙女道:「好!別忘了,我會永遠聽你的。」
何寒衣微微一笑,道:「想不到啊!做了丈夫會這麼有權威。」
吳雙女笑一笑,道:「餓不餓,我去替你煮碗麵吃。」
何寒衣道:「你自己去煮?」
吳雙女道:「對!第一,我煮的面很好吃,第二,我也不想要別人去煮。」
何寒衣笑一笑,道:「別忘了,咱們還要去赴約。」
吳雙女道:「高幽蘭的酒量很好,所以,咱們要先吃點東西,空腹喝酒,最易醉人。」
微微一頓,接道:「何郎,記著,高幽蘭敬你喝酒時要看我的眼色。」
何寒衣道:「怎麼?她會在酒中下毒麼?」
吳雙女道:「很難說,高幽蘭這個人,很深沉,也很難測,我們不能不防備一下。」那碗麵實在煮得不錯。
吳雙女靜靜坐在一側,臉上洋溢著一股幸福的喜悅。
何寒衣吃完了以後,放下碗筷道:「想不到,你還會烹飪之術。」吳雙女道:「我燒得一手好菜,以後,我會一樣一樣的做給你,走,上樓去,休息一會,我還要和你研究兩招武功。」
何寒衣道:「什麼武功?」
吳雙女道:「兩招劍法,雖不很正宗,但卻很實用。」
她表現深深的情意,謙虛的美德,雖然是明明要傳何寒衣兩招劍法,但她卻說的那麼委婉。
花去了近一個時辰的工夫,吳雙女才和何寒衣研究好了兩招劍法。
天色已快到了掌燈的時辰。
吳雙女先替何寒衣整理好了衣服,才整理一下亂髮橫釵,道:「咱們該走了。」
兩個人下了彩虹樓,雪梅早已在門口處等。
識相的丫頭,守在門口處,一直沒有登上彩虹樓。
雪梅一躬身,道:「見過大小姐。」
吳雙女笑一笑,道:「雪梅,你實在很聰明,勿怪幽蘭那麼喜歡你。」
雪梅道:「婢子只是在盡職而已,怎敢當大小姐的誇獎。」
吳雙女道:「雪梅,我想向幽蘭把你要過來,你同不同意?」
雪梅道:「婢子跟大小姐和二小姐,都是一樣,大小姐如肯提攜,婢於是感激不盡的。」
吳雙女笑一笑道:「狡猾的小丫頭,給我帶路吧!」
雪梅笑一笑,道:「二小姐說,想改變……」
吳雙女接道:「怎麼?不想請了?」
雪梅道:「二小姐說,這幾天堡中事務多,恐怕有什麼突發事件,擾了你大小姐的雅興,所以,想換個地方,不知大小姐是否同意?」
吳雙女道:「換在什麼地方?」
雪梅道:「咱們第一堡中最幽靜的地方,就是荷花池,所以,二小姐想請大小姐和何公子,到荷花池望月亭中一敘,不知大小姐意下如何?」
吳雙女道:「好吧!你先回去稟報二小姐,我們直接到望月亭去。」
雪梅一躬身,道:「婢子遵命。」轉身急奔而去。吳雙女回顧了何寒衣一眼,道:「都聽到下。」
何寒衣點點頭,道:「為什麼必到望月亭去。」
吳雙女道:「那裡很幽靜,四面荷花,望月亭就在荷花池中間。」
何寒衣道:「是不是高幽蘭別有什麼打算?」
吳雙女笑一笑,道:「不!她是在表白自己,證明她沒有別的打算。」
何寒衣道:「哦!」吳雙女道:「她住的地方很大,到處都可以設下埋伏,但望月亭不行,因為望月亭四面空曠,不論什麼埋伏,一眼就可以看穿了。」何寒衣道:「原來如此。」
荷花池相當大,何寒衣約略估計一下,佔地至少在百畝以上,而且,相當深。
水波蕩漾,看上去,就像一座天然的大湖。
荷池四面,花畦成行,分植了十幾種不同的花樹。
一座九曲朱橋,由假山亭相通荷花池中的望月亭上。
望月亭,現在,點燃了一片***。
照亮了望月亭,也照亮了四面荷池。
九曲朱橋上,站著個白衣麗人,長髮任晚風飄動,蓮步輕盈的迎了過來。
是高幽蘭。
她似是經過了一番刻意的修飾,白衣如雪,粉頰泛紅,清逸中帶著一股飄逸的氣質。
吳雙女笑一笑,道:「二妹,好漂亮,女為悅己者容,今晚上打扮得這麼好看,究竟是為了什麼呢?」
高幽蘭道:「為了大姊啊!」
吳雙女道:「我?」
高幽蘭道:「姐姐不信?」
吳雙女道:「咱們相識有年了,你幾時為我如此修飾過?」
高幽蘭道:「我有了一個嬌艷如花的姐姐,我這做妹妹的,總不能太難看,雖然麗質要天生,但打扮也有三分用,在姐姐的貴賓面前,小妹總不能亂發橫釵,失了姐姐的面子。」
吳雙女道:「好一個為我而容,瞧瞧你這張嘴裡有多少蜜糖。」高幽蘭笑道:「大姐,亭中坐吧!小妹已備好了幾樣小菜,一壺美酒,咱們一面喝酒、一面談。」
吳雙女點點頭,舉步向前行去。
高幽蘭笑一笑,道:「何公子,我和大姐,雖非一母同胞,但卻情同骨肉,我應該叫你什麼?」
何寒衣道:「隨便叫什麼都可以……」
高幽蘭接道:「沒規矩不成方圓,應該叫什麼?總得叫啊!」
何寒衣道:「這個,這個……」
吳雙女突然回頭,道:「叫姐夫。」
高幽蘭笑一笑,道:「是啊!還是姐姐大方。」
吳雙女笑一笑,道:「蘭妹,今夜之會,你一直不停給姐姐我戴高帽子,想來,定有什麼事情要我幫忙了?」
高幽蘭道:「大姊說的哪裡的話,小妹一向對大姊不錯啊!」
吳雙女道:「這倒也是,咱們姊妹兩個,一向是情投意合。」
談話之間,已進入了望月亭。
亭中的一張白玉作成的桌子上,早已排好了六盤菜、一壺酒,雪梅伸出纖纖的玉手,挽起了酒壺,斟滿了酒杯。
高幽蘭道:「小妹先向大姊恭喜。」
吳雙女笑一笑,道:「蘭妹,我想知道實在的情形。」
高幽蘭道:「小妹本身,確然如此。」
吳雙女笑一笑,道:「除了你之外,還有別人的意思?」
高幽蘭道:「你是說堡主?」
吳雙女道:「義父的看法,最為重要,但除了義父之外,還有幾位堂主的意見。」
高幽蘭道:「幾位堂主的意下如何,我不知道,但爹和我見過面了。」吳雙女道:「這才是正題,二妹,說吧!爹有什麼看法?」
高幽蘭道:「爹的意思,是想知道你的目的。」
吳雙女道:「哦!那是說,義父他老人家,不太贊成這件事了?」
高幽蘭道:「我想,爹不是不太贊成這件事,而是希望瞭解姊姊的心願。」
吳雙女道:「一定要我說嗎?」
高幽蘭道:「大姊,平心而論,爹對你真的不錯,每一件事大都會很依從你,難道,你忍心傷害他嗎?」
她語意婉轉充滿著感情,吳雙女愣住了,沉吟了一陣,道:「義父沒有告訴你,他的看法嗎?」
高幽蘭道:「爹對這件事,沒有說出他的看法,不過,卻說出了他的心願。」
吳雙女道:「什麼心願?」
高幽蘭道:「爹會盡量遵照你的意見,如若姊姊願意和姊夫近日中舉行大禮,爹也願意出面為你主持婚禮。」
高幽蘭回顧了雪梅一眼,道:「去守在亭子外面,任何人都不許進入望月亭中。」
雪梅道:「如若來人是堡主呢?」
高幽蘭怔了一怔,道:「那就想法子通知我們一聲。」
雪梅道:「婢子遵命。」
轉身急步而去。
高幽蘭舉起酒杯,道:「何兄,我現在該叫你一聲姐夫了。」
何寒衣雙頰倏地脹紅,舉杯說道:「蘭姑娘有什麼吩咐?」
高幽蘭道:「姐夫,小妹敬你一杯酒。」
這一下,梗住了,何寒衣本來說好的,要看吳雙女臉色行事,但現在他似乎是沒有機會了,只好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高幽蘭也乾了杯。
如若這酒中有毒,那一聲姊夫,就是他催命的無常。
吳雙女一皺眉頭,道:「幽蘭,咱們姊妹這些年來,實在相處得很好,你如有什麼事,請只管說出來。」
高幽蘭道:「大姊的意思是……」
吳雙女接道:「譬如說,你對姊姊和何寒衣這件事,有什麼不滿意,不妨說出來。」
高幽蘭道:「姊姊,你和何兄想來是早就認識的,以姊姊的明智,我相信不會在短短的一天內,決定了自己的終身。」
吳雙女道:「蘭妹,這件事的前因後果,你就不剛多問了,我想知道的是,蘭妹對這件事的看法。」
高幽蘭道:「爹說,你如舉行婚禮,他要大張旗鼓,好好的熱鬧一下,廣邀天下英雄,造成一場盛會。」
吳雙女道:「義父這樣對我……」
高幽蘭接道:「說實在的,大姊,爹對你,比對我更好。」
吳雙女的神情有些木然,高天健和高幽蘭這等動之以情的作法,使她心中有些難過,也有些不安。
輕輕歎息一聲,道:「幽蘭,你知不知道,你姊夫是陰陽堡的人?」
高幽蘭道:「我知道,爹也知道,不過,爹說,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只要姊夫肯脫離陰陽堡,第一堡給他的職位,絕對不會低過陰陽堡。」
吳雙女目注何寒衣,低聲道:「寒衣,你都聽到了?」
何寒衣點點頭道:「都聽到了。」
吳雙女道:「對這件事,你有什麼看法?」
何寒衣道:「我,我……」
高幽蘭接道:「姐夫,大膽的說,我和大姊,無話不談。」
何寒衣道:「高姑娘一定要我說,在下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高幽蘭道:「小妹洗耳恭聽。」
何寒衣道:「在下不可能脫離陰陽堡。」
像巨石投入水潭一般,使得原本很和氣的場面,一下子僵住了。
高幽蘭臉上的笑容,忽然間消失了。
吳雙女的臉色,也嚴肅起來。
帶著三分羞怯的何寒衣,卻打開話匣子,侃侃而談。道:「我不願欺騙高姑娘,我說的話都是心中的話,我無法擺脫陰陽堡,並不是因為陰陽堡有什麼力量約束我,而是,我對是非標準看法,有自己的意見。」
高幽蘭道:「姊夫的意思,是說陰陽堡是一個好的組織?」
何寒衣道:「姑娘的看法呢?」
高幽蘭道:「它很不好,在江湖上,是一個很壞的組織。」
何寒衣道:「這是姑娘的看法,在下的看法就不同了。」
高幽蘭道:「姐夫的看法是……」
何寒衣道:「陰陽堡在江湖上的聲譽,雖然不太好,但所作所為,卻都是仰不愧天、俯不怍地的事,所以,我心中很平安。」
高幽蘭笑一笑,道:「姊夫,至少,我們第一堡的聲譽,比陰陽堡好一點吧?」
何寒衣道:「在江湖上的聲譽,第一堡確然高過陰陽堡很多,只是……」
高幽蘭道:「實際情形呢?」
何寒衣道:「實際情形,在下不便說了。」
高幽蘭道:「你儘管直說吧!不要緊。」
何寒衣道:「高姑娘對貴堡中之事,難道一點都不知道嗎?」
高幽蘭道:「自然知道,不過,我知道的是內中情形,對江湖上的傳說,我卻是不太瞭解,除了我,還有大姊,沒有外人,就算你聽到了對第一堡,有什麼不好的風評,也不妨說出來。」
何寒衣回顧了吳雙女一眼,道:「我應不應該據實而言呢?」
高幽蘭道:「姊姊,讓他說吧!說出他心中所有的話。」
吳雙女道:「妹妹,他如果說錯了,你真不怪他嗎?」
高幽蘭道:「我怎敢呢?他是姊夫啊!」
吳雙女笑一笑,道:「好!寒衣,你說吧,我知道蘭妹的性格,一諾千金,就算你說錯了,也不會放在心上。」
儘管吳雙女也在催促,但有關第一堡中的事,總是有些礙難說明之處,被形勢一逼,想起了聖水,當下說道:「兩位可聽說過聖水之事?」
吳雙女微微頷首,高幽蘭卻接道:「知道,為這件事,江湖上有幾個組織,對家父都很不滿。」
何寒衣暗道:「好厲害的丫頭,果然是惡人先告狀,倒打了一釘耙。」心中念轉,口中卻說道:「令尊收集了很多聖水,不知姑娘是否知曉?」
高幽蘭微微一怔,道:「收集了很多聖水?」
何寒衣道:「對!可以說,整個聖水的交易,大部控制在第一堡中。」
高幽蘭沉吟不語。
何寒衣輕輕歎息一聲,道:「不過,在下自知對聖水的認識不夠,所以,還無法瞭解聖水的用途為何?」
高幽蘭道:「姐夫,我想說明一件事,那就是第一堡,絕對沒有儲藏聖水的地方,老實說,對這件事,我也瞭解的不深,姐夫說,第一堡直接干涉聖水的交易,不知用的是什麼方法?」
何寒衣道:「姑娘,第一堡的勢力,已經深入江湖各處,除了四大鏢局之外,還有幾個實力很大的組織,也在第一堡的控制之下。」
高幽蘭道:「爹和大姊及我,以談到過江湖上的事情,他曾經講過如真想使江湖上平定下來,單純的只殺幾個惡人,那收效並不太大,必須把他們完全納入一個組織之下,統一管理,才會使整個局面改觀。」
吳雙女道:「義父的願望實現了嗎?」
高幽蘭道:「這沒有聽爹說過,但他一生做事,素所堅毅,只要他想到的事情,他一定會全力促其實現。」
吳雙女點點頭。
她實在不便說什麼,只好點頭。
高幽蘭接道:「不過,我對在江湖的上事情,也知曉不多除了他告訴我們一些之外,我並沒有問過,姐夫,如聽到了第—堡有什麼錯失之處,儘管請講,我會去問明白這件事,會給你—個交代。」
何寒衣道:「姑娘,在下對令尊瞭解的不多,不過,我想他既然不肯告訴你,只怕,你很難問明真象。」
高幽蘭道:「我們父女無話不談。」
何寒衣道:「令尊可以告訴你的話,我相信他一定會告訴你。」高幽蘭點點頭,道:「這也有理,我爹若做了見不得人的事,他也真的不會告訴我。」
目光一掠吳雙女,接道:「姊姊有什麼高見?」
吳雙女道:「我沒什麼高見,我只是覺得,這件事應該查明真象。」
高幽蘭道:「大姊,如若爹和姐夫之間,要作一個選擇,姊姊準備選擇什麼?」
何寒衣接道:「高姑娘,不要選擇什麼人,只要選擇真理。」
高幽蘭道:「姐夫,如若我爹就是不肯說實話,你憑什麼能讓我相信你的話呢?」
何寒衣道:「姑娘,這不是相信不相信的事,而要找出真憑實據。」
吳雙女道:「幽蘭,說吧!你究竟用心何在?」
高幽蘭道:「大姐,我不願大姐和爹失和,也不願你離開第一堡。」
這些年來,吳雙女和高幽蘭相處得確然有深厚的感情,幾句話,頓然使得吳雙女有著黯然神傷的感受,幽幽說道:「幽蘭,我在第一堡,這些年,你我相處得十分融洽,老實說,我也捨不得離開第一堡了。」
高幽蘭道:「大姐,勸姐夫留下來,我知道你們是一見鍾情,這件事,爹和我都會容忍,我們不要姐夫和他的朋友為敵,只要他答應留在第一堡。」
吳雙女望了何寒衣一眼,默然不語。
何寒衣歎息一聲,道:「高姑娘,我不能留下來。」
高幽蘭道:「姐夫,你可知道,你如堅持離開,那就等於活生生的拆散我們姐妹,因為,你如堅持要走,姐姐絕對不會一個人留下來。」
吳雙女道:「幽蘭,我想,這件事,讓我慢慢地和他談,我現在想知道,爹對這件事的態度?」
高幽蘭已經把話說得很明白了,吳雙女也就不再掩遮。
輕輕一顰柳眉兒,高幽蘭緩緩說道:「爹表示,你喜歡什麼人,他不干涉,但希望姐姐能顧念父女情意,不要堅持離去。」
吳雙女道:「姐姐很為難……」
只聽雪梅的聲音傳了過去,道:「堡主請!」
吳雙女霍然站起身子,道:「義父來了。」
高幽蘭臉上掠過一抹訝異神色,也跟著站了起來。
只有何寒衣還坐著未動,
高天健緩步行入了望月亭。
他穿著月白色的長衫,帶著一臉慈愛的笑容。
高幽蘭道:「爹。」
吳雙女躬身一禮,道:「見過義父。」
高天健揮揮手,道:「不用多禮了,你們坐下吧!」
目光一掠何寒衣道:「你是何少俠吧!」
吳雙女接道:「他叫何寒衣。」
高天健道:「我們見過。」
何寒衣道:「是……在下見過高堡主。」
高天健道:「老夫倒想不起來在什麼地方見過了。」
何寒衣道:「在下還記得,那是今年聖水交易後兩日,在一座大宅院,堡主以刀法卓絕,一刀劈死了病叟。」
高天健呵呵大笑,道:「不錯,不錯,你這一提,老夫也想起來了。」何寒衣道:「不知老前輩是否已經取得了聖水?」
高天健道:「沒有,聖水下落不明,只怕會為江湖構成一危害了。」何寒衣對聖水的用處,一直無法瞭解,聽那高天健的口氣似乎是他很清楚,忍不住說道:
「高堡主如此說,那聖水是一種很惡毒之物了。」
高天健道:「水可載舟,亦可覆舟,聖水的本身,並無罪惡,要看施用人對它的用法,用在好處,對人有益,如是用在壞處,那就對人損害很大了。」
何寒衣雖然明知道不該問,但仍忍不住問道:「什麼是用在壞處?什麼是用在好處呢?」
高天健笑道:「這麼說來,何少俠對聖水,瞭解不多。」
何寒衣道:「是的,在下對聖水實在瞭解的不多。」
高天健道:「何少俠,是否想對聖水有一些瞭解呢?」
何寒衣道:「在下確有此心。」
高天健道:「好!何少俠有此用心,那就請留在第一堡中,我想,有個三五天,你就可以完全瞭解了。」
何寒衣怔了一怔,道:「要這麼長的時間嗎?」
高天健道:「不錯,花三五天的時間,能瞭解到這些事,已經是極有天才了。」何寒衣道:「這就很為難了。」
高天健道:「何少俠的意思是……」
何寒衣接道:「在下只怕沒有三五天的時間,留在這裡。」
高天健笑道:「何少俠準備幾時離開第一堡呢?」
何寒衣道:「這個……」
高幽蘭接道:「爹,何兄已經和大姊訂了婚約,你不用和他客氣了。」
高天健道:「哦!雙女,有這樣的事嗎?」
吳雙女道:「請義父原諒,雙女沒有先行稟明。」
高天健道:「不要緊,對這位義女婿初度的印象,我這個做義父的也十分滿意。」
吳雙女笑一笑道:「這麼說來,女兒的眼光不錯。」
高天健道:「不是不錯,而是很好。」
吳雙女道:「義父不反對,女兒很感激。」
高天健道:「從此以後,咱們就是一家人了,像寒衣這等人才,如若不於重用未免是有些埋沒他了。」
吳雙女笑一笑,道:「義父的意思是……」
高天健接道:「這要靠你來幫忙了。」
吳雙女道:「義父吩咐?」
高天健道:「第一堡,缺少一位總護院,不知寒衣能否屈就?」何寒衣道:「這個不行,在下已經先向堡主稟明了,只怕無法留在第一堡。」
吳雙女笑一笑,道:「義父,看來,只怕女兒無法幫忙了。」
高天健道:「這真是一件憾事。」
吳雙女道:「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寒衣如不能留下來,女兒只怕也無法在此地長住下來了。」
高天健有些黯然地點了頭,道:「雙女,你說,用什麼方法,才能把你留下來。」
吳雙女道:「女兒想不出來。」
高幽蘭道:「爹,這不是很明顯嗎?只要你老人家能把姐夫留住,大姊就不會走了。」
高天健哈哈一笑,道:「對!對!對!你看,我已經有些急糊塗了。」
目光一掠何寒衣,接道:「寒衣,你說,怎麼樣,才能把你留在第一堡中,只要你能開出條件,義父一定辦到。」
何寒衣心中暗道:「他這般熱情、慈和,實在叫人有些為難了。」高幽蘭道:「姐夫,爹是一片誠意,你留下來,也可以對第一堡多一些瞭解,和你在江湖聽到的傳說,是不是一樣的。」
何寒衣道:「我,我……」
高幽蘭接道:「這樣吧!你留下來,不用擔任任何職司,先住十天,假如不習慣,再走如何?」
高天健道:「寒衣,雙女雖然:不是我親生女兒,但我待她和幽蘭,完全一樣,你忍心拆散我們父女嗎?」
句句親情,流現出無比的慈愛之心。
何寒衣茫然了。
這樣一位慈和的長者,怎會是陰險的壞人呢?
高天健道:「幽蘭說的也對,咱們就這樣的決定,以十日為期,你如無法習慣於這種生活,那時,再走不遲。」
何寒衣無法推辭,只好答允。
他心中的高天健,本是十足的偽君子,但在這不太長的時光中,何寒衣似是已經有了很大的改變。
高天健的目光轉移到吳雙女的身上,道:「雙女你覺著如何?」
吳雙女道:「女兒沒有意見,只要他肯留下,女兒也自然留下了。」高天健黯然一笑,道:「真是女大不中留啊!幽蘭,我看,你也要找個婆家了。」
高幽蘭道:「至少,也該先讓大姐嫁了,才該到我。」
高天健道:「對!雙女,我看何公子已經答允留在這裡十天了,何不借這十天之內,辦了喜事。」
吳雙女道:「這個,這個……」
高天健接道:「孩子,不論你將來能不能留在第一堡,但咱們結了這場父女緣,我總要盡心,不是嗎?」
吳雙女很感動,眼睛也濕潤了,道:「女兒好難過。」
高天健道:「不,你總要嫁人的,早晚都要離開這裡。孩子,不談這件事了,有一點,也使義父覺著抱歉,那就是如此倉促,只怕無法給你辦得很滿意……」
輕輕歎息一聲,接道:「我的原意是,希望給你辦得光彩一些,遍邀九大門派中人,和天下英雄,這件事,要辦得天下皆知,但這若沒有半年的時間,只怕是很難辦出個所以然來。」
吳雙女道:「義父,女兒覺得就算是舉行婚禮,也是自己人的事情,似乎是用不著麻煩別的人。」
高天健道:「孩子,那不是太委屈了嗎?」
吳雙女道:「義父,這件事,我們自己辦了算啦!」
高天健道:「好吧!你既然不怕委屈,我這個做義父的,也只好恭敬不如從命了。」
高幽蘭道:「大姊答應了,姐夫也不反對,這件事,我們就快點著手辦吧!」
高天健道:「好!幽蘭,這件事,你來安排你大姐和姐夫的時間,我也去準備一下了。」高幽蘭笑一笑,道:「大姐,你還有沒有什麼意見?」
吳雙女道:「我看由義父決定吧!」
高天健道:「明天就動手籌備,既然不鋪張,那就越快越好。」站起身子,轉頭而去。
望著高天健的背影,吳雙女緩緩說道:「幽蘭,現在,咱們還有什麼好談的嗎?」
高幽蘭道:「大姊還有什麼事?」
吳雙女道:「如若沒有別的事,我想回去了。」
高幽蘭道:「大姊,酒還未喝,就要走了。」
吳雙女道:「喝不下啦!老實說,姊姊的內心中,也有一點緊張。」高幽蘭道:「既然如此,我也不留大姊了,小妹今晚上策劃一下,明天,我去和姊姊談談。」
吳雙女道:「那好!那麼姊姊先告辭了。」站起身子舉步而去。
何寒衣緊跟著她站了起來,舉步而去。
高幽蘭低聲道:「大姐夫,新婚之宴上,別忘了我這個小姨子,要多敬我兩杯酒。」她笑容如花,一張嫩紅的臉,幾乎撞到了何寒衣的鼻子。
說完了適,又輕輕吹出一口氣,如蘭如桂,直吹入了何寒衣的鼻孔之中。
何寒衣急急說道:「忘不了,忘不了,一定要好好敬你幾杯。」加快腳步,追上了吳雙女。
何寒衣吁一口氣,道:「好厲害的高姑娘。」
吳雙女微微一笑,道:「高幽蘭對你的印象不錯吧!」
何寒衣道:「她好像有點輕浮。」
吳雙女笑一笑,道:「我告訴你,幽蘭一點也不輕浮,這些年,我沒有見過她對任何一個男人,假以辭色。」
何寒衣道:「哦!」
吳雙女道:「我很滿意自己的眼光了。」
何寒衣道:「雙女,這話是什麼意思?」
吳雙女道;「我選擇的丈夫,高幽蘭竟然也看上了。」
何寒衣苦笑一下道:「雙女,你在開什麼玩笑了?」
吳雙女道:「不是開玩笑,她真的看上了你。」
何寒衣道:「也許是真的,不過,在下之心,唯天可表……」
吳雙女接道:「何郎,別誤會,我說這話的意思,是告訴你,她不是個輕浮的女孩子。」
何寒衣笑一笑,道:「我知道了。」
吳雙女道:「何郎,說了你不要生氣,也不要誤會,我確實有這個意思。」何寒衣道:「什麼意思?」
吳雙女道:「替你做媒,幽蘭對你的印象不錯,而且我相信她會答應。」
何寒衣搖搖頭,道:「不行。」
吳雙女奇道:「為什麼?」
何寒衣道:「第一,她是高天健的女兒,我們這個組織,和高天健是勢難兩立。」
吳雙女道:「你說,高天健惡跡甚多,暗中統率黑道組織,這件事可是真的?」
何寒衣道:「是真的。」
吳雙女道:「可有什麼憑證?」
何寒衣道:「這件事,知道的人不少,但要拿出憑證,那可是有些困難了。」
吳雙女沉吟了一陣,道:「你看呢?他們怎樣才會說出來?」
何寒衣道:「高天健無法殺他們的時候,他們才會說出來。」
吳雙女道:「陰陽堡來了多少人?」
何寒衣道:「黃堡主和五大劍使,盡都集中於此。」
吳雙女道:「是陰陽堡中的精銳,但人數太少了一些,」
何寒衣道:「高天健的耳目眾多,而且對我們展開了全面的打擊,陰陽堡的人,已無法集中力量了。」
吳雙女道:「我也有耳聞陰陽堡的大名,義父在有意無意之間,常常提到陰陽堡這個組織,以我性格,早就請帶一部人手,趕往陰陽堡去,會會你們那位黃堡主子,想不到,這一次,我竟未多問此事,也幸好沒有多問……」
嬌柔笑一笑,道:「這是不是早有靈犀一點通?」
何寒衣道:「有些事,大背常情,那只有歸諸命運之說。」
吳雙女道:「我的命運,還不太壞。」
何寒衣道:「卻也未必很好,因為,你認識了我,陰陽堡和第一堡,遲早總有一場血戰。」
吳雙女道:「你對這一仗的看法如何?」
何寒衣道:「我對第一堡還不太瞭解其實力。」
吳雙女道:「我可以很詳盡的告訴你,不過,那並沒有用。」
何寒衣道:「怎麼說?」
吳雙女道:「就算你們瞭解第一堡的實力,也沒有取勝的機會。」何寒衣道:「第一堡下有四大鏢局和……」
吳雙女接道:「不算他們,我說的只是第一堡中現成的力量。」何寒衣道:「如此強大嗎?」
吳雙女道:「對!單是一個神刀堂,就足抗拒江湖任何一個門派。」
何寒衣道:「哦!」
吳雙女道:「除了神刀堂外,關鍵在高幽蘭身上了。」
何寒衣道:「她難道會強過高天健不成。」
吳雙女道:「別小看她,動上手,她比高天健只強不弱。」
何寒衣道:「這樣厲害?」
臉上,是一片不大相信的神情。
吳雙女輕輕吁一口氣,道:「我說的很真實,也許高幽蘭在內力修為上,不如父親,但她殺人的手法,卻是強過父親十倍。」
何寒衣臉色一變,道:「真的那麼厲害?」吳雙女道:「我和她一起動過手,看到她出手的凌厲速度,地出手七劍殺了七個人。」
何寒衣道:「一劍—個?」
吳雙女道:「那些被殺的人,都不是一般的江湖武師,有幾個還是個很有名望的人。」
何寒衣道「他們是什麼人?」
吳雙女道:「我只記得其中一個人的外號,叫鐵剪刀。」
何寒衣道:「什麼?鐵剪刀林丹。」
吳雙女道:「對!好像是叫林丹。」
何寒衣道:「他封不住高幽蘭一劍?」
吳雙女道:「對!高幽蘭一劍就殺了他。」
何寒衣道:「雙女,真的只有一劍嗎?」
吳雙女道:「不錯,我親眼看到了她出手,只一劍,就殺死了鐵剪刀。」何寒衣道:「如若高幽蘭和你動起手來,你們兩個誰佔優勢?」
吳雙女道:「真要動上了手,自然是我會勝她一籌。」
何寒衣笑一笑,道:「這麼說來,對高幽蘭的快劍,你有對付之法了?」
吳雙女道:「沒有很好的辦法,我勝她,因為我的武功比她高明一些,不過……」
何寒衣接道:「不過什麼?」
吳雙女接道:「我沒有一種直接的武功對付高幽蘭的劍法,我傳你兩招劍法,大概可以抵抗一下。」
何寒衣道:「能破解她的劍法?」
吳雙女道:「不能。只能封擋住她的攻勢,使她傷不了你。」
何寒衣道:「這麼說來,在下倒可以和高幽蘭放手一戰了。」
吳雙女道:「不行,那太冒險了,那兩招劍法,對付高幽蘭,只能用做保命。」
何寒衣道:「聽說她用的是七色劍。」
吳雙女道:「七種顏色,七種劍法、七種致命的奇招。」
何寒衣道:「江湖之上,從來沒聽到過七色劍的傳說。」
吳雙女道:「沒有,就像我的武功一樣,師承的門戶,不算正宗,所以,很難找出一種脈絡。」
何寒衣道:「你只是武功詭異,但七色劍卻是一種兵刃。」
吳雙女沉吟了一陣,道:「高幽蘭雖然盡量的避開我,不讓我看出她的劍路,但我舉一反三。想出她到法中的劍路,但不能肯定。」
何寒衣道:「我們不說這件事了、我們談談現在,現在,我們該如何?」
吳雙女道:「何郎,你可不可能留下來?」
何寒衣道:「留在第一堡?」
吳雙女道:「對!留在第一堡。」
望著何寒衣,又問道;「高堡主在江湖上真的是惡跡昭彰嗎?」
何寒衣道:「只從外面去聽,他不但沒有惡跡,而且,名聲很好,實際上,他確是一個無惡不作的人。」
吳雙女想了想道:「寒衣,你既然決定要走。是否還要他們替我們……」
何寒衣笑道:「完成婚事?」
吳雙女點點頭。
何寒衣道:「雙女,你看呢?你如想完成了婚事,我們就留下來幾天!」吳雙女道:
「若你不反對,我是希望你留下來。」
何寒衣道:「好!就照你的意思。」
吳雙女道:「要不要通知他們呢?」
何寒衣道:「通知誰?」
吳雙女道:「黃堡主啊!你不是說陰陽堡中的精銳,他們全部都在這裡嗎?」
何寒衣沉吟了一陣,道:「是應該通知他們一聲,免得他們懸念這件事。」
吳雙女道:「何郎,你想到了沒有,這消息如讓高堡主知道,會有些什麼危險?」
何寒衣道:「我們隱秘一些,他們又怎會知道?」
吳雙女道:「不要低估了高堡主,第一堡中的防備,嚴密得很。」
何寒衣道:「如果是由姑娘代在下發出訊息呢?」
吳雙女道:「看來,你還是低估了第一堡中人的能力。」
何寒衣道:「怎麼說?」
吳雙女道:「高堡主雖然把我當作親生女兒看待,但他對我仍然不放心得很,尤其是現在,對我監視的嚴密,絕不會在你之下……」
舉手理一理鬢邊的散發,接道:「若他心中有恨,恨我之心,只怕比你還深些。」
何寒衣道:「哦!」
吳雙女道:「何郎,除非你答應在第一堡,他已經把咱們當作了敵人看待,所以,由現在開始,咱們要隨時防備暗算。」
何寒衣道:「連你也會算計?」
吳雙女道:「如我猜的不錯的話,我才是他的第一目標。」
何寒衣忽然站起身子來,道:「這麼說來,他們也會摸上彩虹樓了。」
吳雙女道:「這點請你放心,他們還沒有這麼大的膽子,也不會作得這麼露骨。」何寒衣道:「他們對你,是不是有著很大的顧忌?」
吳雙女道:「對!有著很大的顧忌。」
何寒衣道:「雙女,唉!真是抱歉,我想不到,竟把你也拖入漩渦之中。」
吳雙女微微一笑,道:「是我自願的,夫妻之情,生同羅幃,死同穴,還有什麼你我之分。」
語聲一頓,接道:「寒衣,有一件事,我想跟你說……」
何寒衣道:「什麼事?」
吳雙女道:「第一堡屹立江湖的有兩大支柱,你只要把這兩支大柱拆了,第一堡就立刻會垮台了。」
何寒衣道:「你是其中之一?」
吳雙女道:「我和高幽蘭算是一個,另一個,就是神刀堂。」
何寒衣道:「神刀堂有那麼大的實力?」
吳雙女道:「神刀堂只是個總名稱,下面高手極多,我只知道十分龐大,詳細情形連我也不知道了。」
何寒衣道:「說說看如何對付神刀堂。」
吳雙女搖搖頭,道:「沒有辦法,神刀堂堅固得很,根本無法插手。」
何寒衣道:「那要對付什麼人呢?」
吳雙女道:「第一堡有兩大支柱,你只拆了一個支柱的一半。」何寒衣道:「你的意思是……」
吳雙女道:「我的意思是,為什麼不把高幽蘭也拉過來。」
何寒衣道:「拉高幽蘭過來?」
吳雙女道:「不錯,我看她對你不錯,何妨一試。」
何寒衣沉吟了一陣,道:「怎麼試?」
吳雙女道:「辦法總是人想出來的,只要答應了,我們再來想辦法。」
何寒衣道:「不用想辦法了,這件事,我看不行。」
吳雙女笑一笑道:「寒衣,高幽蘭是個好女孩。」
何寒衣道:「你要我怎樣拉攏她?」
吳雙女道:「只要你答應娶她……」
何寒衣接道:「什麼!我們還未完成婚禮,我又要娶小老婆。」
吳雙女歎息一聲,道:「何郎,有些事,咱們不能不先安排一下,高幽蘭這個人,我很瞭解。」
何寒衣道:「她怎麼樣?」
吳雙女道:「她和我的性格差不多,都是有點自負的人。」
何寒衣道:「哦!」
吳雙女道:「你今天看到她的隨和,不停的嬌喊嬌叫,實在是很少有的事,平常日子裡,只要有男人在座,難得看到她有一次笑容,冷若冰霜這句話,對她實在是很恰當的形容。言為心聲,今天她講了那麼多話,一口一個姐夫,叫得震天般響,那並不是件容易的事。」
何寒衣道:「難道她還有什麼用心嗎?」
吳雙女道:「自然是別有用心,因為她心中喜歡你。」
何寒衣道:「你……」
吳雙女接道:「我說的是真話,她對你的親切情形,是我第一次見到的。」
何寒衣道:「還不是你的面子。」
吳雙女道:「如是看在我的面子,不會很親切,而是對你尊敬。」
何寒衣道:「唉!這真是叫我有些糊塗了。」
吳雙女接道:「寒衣,我覺得幽蘭很好,但是我絕對沒有逼你的意思,不過幽蘭的事,你可以好好的想想,寒衣,沒有一個妻子不愛自己的丈夫,你一定很奇怪,我為什麼把心愛的丈夫向外推,推向別人的懷抱,老實說,難道我心裡不疼嗎?我是替你想……」
舉手理一理鬢邊的散發,緩緩接道:「寒衣,剛才我想了很多事,我覺著,幽蘭對我們很重要,不但是為了你,也是為了你的朋友。」
何寒衣呆一了呆,道:「為了我的朋友?」
吳雙女道:「對!現在,你不用答覆,你晚上好好的想想,明天再告訴我。」
何寒衣道:「好!讓我好好想想,然後,我會給你一個答覆。」
吳雙女點點頭,道:「慢慢的想吧,一定要想仔細一些。」
何寒衣道;「我會好好的想一想。」
吳雙女嫣然一笑,道:「好,現在,咱們談談你如何傳出消息之事。」
何寒衣道:「我們有一種聯絡的方法,只要把這種方法傳出去,他們就知道怎麼回事了。」
吳雙女道:「把方法說出來,看看我有沒有機會傳出去。」
何寒衣說明了聯絡的信號。
吳雙女沉吟了一陣,道:「方法不錯,我試試看吧!」
站起身子,接道:「走,休息去吧,你睡在我的房中。」
何寒衣道:「你呢?」
吳雙女笑一笑,道:「我可以陪陪你,不過,咱們還未正式成親,總不好意思明目張膽的住在一起吧!」
何寒衣突然站起身子,一伸手,把吳雙女攬入了懷中。
第一堡中開始籌備何寒衣與吳雙女的婚事了,到處張燈結綵。
第一堡中,到處洋溢著一片喜氣。
但吳雙女和何寒衣反而受到了很大拘束。
第一堡中的人,只要一看到吳大小姐,都會恭恭敬敬的說一句恭喜大小姐。
這使吳雙女不好意思在第一堡中到處走動。
何寒衣更慘,根本沒辦法離開彩虹樓。
足足有五天,何寒衣足不出戶。
何寒衣能夠看到的人,只有兩個,一個是吳雙女,一個是雪梅。
高幽蘭偶爾也會來一次,每一次來時,穿的服飾都不一樣,有濃妝、有淡抹。
如把西湖比西子,濃妝淡抹總相宜。
高幽蘭就是這樣一個人,濃妝有濃妝的嬌麗,淡抹有淡抹的清秀。
這日黃昏時分,高幽蘭一身白衣裙,面帶微笑,行入了彩虹樓。
吳雙女不在,雪梅也不在。
敞大的彩虹樓,只有何寒衣一個人在。
高幽蘭臉上帶著微笑,笑得如花盛放。
何寒衣就坐在大廳中。
高幽蘭笑一笑,道:「姐夫,大姐呢?」
何寒衣站起身子,道:「剛剛出去。」
高幽蘭道:「後天就是你和大姐的大喜日子,爹費了不少的心血,整個的第一堡,到處洋溢著一片喜氣,姐夫怎麼不出去走走呢?」
何寒衣道:「唉!第一堡的人,都對我太客氣了,客氣得使我有些不好意思。」
高幽蘭道:「你是新人嘛!以後,大家熟悉了,就不會這樣多禮了。」
何寒衣心中忖道:以後,哪裡還有以後,婚禮完成,我就要離開了。
高幽蘭輕輕歎息一聲,道:「姐夫,能不能留在第一堡?」
何寒衣道:「我……我……」
高幽蘭接道:「我知道你很為難,只要姐夫肯留下來,我想,所有的難處,都可以克服。」
何寒衣道:「這個麼……幽蘭,我很難決定,讓我慢慢的想一想好嗎?」
高幽蘭睜大眼睛,道:「你叫我什麼?是不是幽蘭?」
何寒衣道:「是不是太失禮了?」
高幽蘭急急搖搖頭,道:「不!你叫我幽蘭,我心中好快樂,這樣,不是很親切嗎?」
何寒衣道:「你不見怪就行了。」
高幽蘭道:「姐夫,別這樣說,我喜歡大姐,也喜歡你,但你卻很快的要離開這裡,姐夫,只要你肯留下來,無論什麼事,我們都會答應你。」
何寒衣道:「你能夠做得了主嗎?」
高幽蘭道:「能!爹很尊重我的意見。」
何寒衣道:「唉!幽蘭,有些話,是很難啟齒。」
高幽蘭道:「不要緊,這裡沒有別人,只有你我,無論什麼話,你儘管請說,說錯了也不要緊。」
何寒衣道:「以我們彼此的立場而言,我們是對立的……」
高幽蘭接道:「為了你,也為了大姐,我們可以化敵為友。」
何寒衣道:「這樣簡單嗎?」
高幽蘭道:「姐夫,我不信天下有做不到的事情,只要全力以赴。」口氣之間,隱隱顯出她的倔強、任性。
何寒衣笑一笑道:「幽蘭你能改變自己的父親嗎?」
高幽蘭道:「爹很愛惜我,我自己覺得也算得上是一位孝順的女兒,在家庭,爹是很慈愛的父親,大姐的倔強、任性,超過我十倍,但她在第一堡中居然住了下來,一住數年之久,就憑這一點,就證明爹是個仁慈、講理的人。」
何寒衣道:「高堡主是個好父親,也是一個和氣的長者,可惜的是,他在江湖上的作為,卻不是個很仁慈的人。」
暗中卻一直留心著高幽蘭的神情變化。
高幽蘭沒有生氣的樣子,笑一笑,道:「我知道哥哥不爭氣,有些胡作非為,但爹對他的管束很嚴格……」
語聲一頓,接道:「爹太愛朋友,也許交的人中,有些良莠不齊,只要你肯說出來,我保證讓爹改正過來。」
她能使自己的父親,天下第一堡的堡主改變,這是多麼大的口氣。
但高幽蘭卻輕輕鬆鬆的說了出來。
這是個充滿自信的女孩子。
何寒衣感覺得到,她在極力地抑制自己的性情,使剛烈、變成溫柔。
何寒衣輕輕吁了一口氣,緩緩說道:「有些事,在下不應該說出來,但事實上,卻又無法不說明白了。」
高幽蘭道:「你請說,我會洗耳恭聽。」
何寒衣道:「令尊除了第一堡龐大的實力外,還領導了四大鏢局,和很多個黑道的組織。」
高幽蘭道:「是真的?」
何寒衣道:「真的。」
高幽蘭點點頭,道:「這一點,我不清楚,但我相信姐夫的話。」
何寒衣接道:「為什麼呢?姑娘不求證一下?」
高幽蘭道:「因為,你所說都是實話。」
何寒衣沉吟了一陣,道:「姑娘還知道什麼?」
高幽蘭道:「最重要的是,我想知道,爹和姐夫之間的仇恨,能不能化解?」
何寒衣道:「我和高堡主之間,沒有個人的仇恨。」
高幽蘭道:「難道在江湖上,你們非要對立不可?」
何寒衣忽然警覺,暗忖道:如若這樣交談下去,我會不知不覺的把心事說出來。
心中念轉笑一笑,道:「姑娘,有些事,在下只是聽到一些風聲,但卻不能說出全部的內情,也無法舉出證明,姑娘是聰明人,何不自己去求證一下呢?」
高幽蘭點點頭,道:「說的也是,爹常年在外,究竟做了什麼事,我也不明白,我應該去瞭解一下了。」
語聲一頓,道:「大姐呢?是不是知道一些什麼?」
何寒衣道:「我和她從來沒有談過這些事。」
這時,吳雙女緩步行了進來。
高幽蘭站起身子,道:「大姐,小妹有點事特來向姐夫請教。」吳雙女笑道:「好!你們應該好好的聊聊才是,寒衣一個人,在這裡也是寂寞得很。」
高幽蘭笑一笑,道:「我向姐夫請教來的,小妹很少在江湖上走動,有著坐井觀天的感覺,特地向姐夫請教一些江湖上的事情。」
何寒衣道:「可惜,在下的閱歷也不豐富。能夠告訴你的,實在太少了。」高幽蘭道:「姐夫客氣,小妹已經獲益不淺了。」
吳雙女微微一笑,道:「幽蘭,再陪陪你姐夫聊聊,我去辦點事情。」
高幽蘭道:「不!我還得去替你們安排一點事情呢。」
舉步向外走去。
吳雙女也沒有堅持留她。
目睹高幽蘭離去之後,吳雙女才微微一笑,道:「寒衣,她和你說些什麼?」
何寒衣道:「問過高堡主的事。」
吳雙女沉吟了一陣,道:「沒有提到別的嗎?」
何寒衣道:「有,她勸我留下來。」
吳雙女道:「你答應了沒有?」
何寒衣道:「沒有。」
吳雙女沉吟了一陣,道:「何郎,這兩天好好休息,婚禮只不過是一個形式,我們已有了名份也有了夫妻之實,你既然堅持要走,我也不想再勸你留下了。」何寒衣道:「高堡主不是已經答應咱們,行過婚禮之後,咱們就可以離開了。」吳雙女道:「唉!何郎,咱們今晚上走。」
何寒衣道:「今晚上走,為什麼?」
吳雙女道:「你認為高堡主真的會放咱們走嗎?」
何寒衣道:「怎麼?難道他說了不算?」
吳雙女笑一笑,道:「不能怪他,別忘了,你進了第一堡,帶了他一個女兒跑,而且這女兒又是他的得力助手之一。」
何寒衣道:「你是說,高堡主會對我們有什麼不利的舉動嗎?」吳雙女道:「咱們不能不防,我知道義父的為人,也知道我在他心目中的份量,我留在第一堡他會真的很寵我,但我離開了第一堡,他會除了我。」
何寒衣道:「難道,高天健這些習性,高幽蘭真的不知道麼?」
吳雙女道:「她可能真的不知道,因為,高天健隱藏得很好,高幽蘭藝成之後,就幫她父親處理第一堡的事務,她絕頂聰明,又多智略,唯一缺乏的是江湖經驗。」
何寒衣沉吟了一陣,道:「高幽蘭如果知道她父親的為人呢?」
吳雙女道:「高堡主是個好父親,高幽蘭也是一個很孝順的女兒,真要臨到兵刃相見,只怕她們父女,還是會合手一處呢。」
何寒衣點點頭,道:「這麼說來,高幽蘭會全力助父為惡了。」吳雙女道:「對付高幽蘭,只有一個辦法,很可惜,你卻不聽我的話。」
何寒衣道:「什麼辦法?」
吳雙女道:「娶了她,她就會像我一樣,服服貼貼的跟著你。」何寒衣道:「你可知道,我已經是個使君有婦。」
吳雙女笑一笑,道:「可是,我同意你再娶個老婆呀!」
何寒衣道:「只怕我無福消受。」
吳雙女道:「何郎,我是誠心誠意的,一方面,算我對你的補償,第二,高幽蘭會對你有很大的幫助,但我也不願為此事,使我們之間有太強烈的爭執。」
何寒衣輕輕歎息一聲,道:「雙女,高幽蘭真的很重要嗎?」
吳雙女道:「以後,會有證明?……」
語聲一頓,接道:「休息一下吧!二更時,我們動身。」
何寒衣道:「都準備好了。」
吳雙女道:「何郎,不要想得太如意,我們離開,不會很順利。」
何寒衣道:「你是說,高天健會截殺我們?」
吳雙女道:「但願我的推想不對。」
何寒衣心中一動,道:「若我答應他們留在第一堡呢?」
吳雙女道:「他們會把咱們待如上賓。」
何寒衣道:「現在,如用點權術,改變主意呢?」
吳雙女道:「來不及,那不但會被人拆穿,而且,還有損你的英名。」
何寒衣歎息一聲,道:「論江湖上的閱歷、經驗,在下實在是太差了一些。」
吳雙女道:「何郎,不要自責,高天健這麼做,連我也想不到。」
何寒衣道:「哦!」
吳雙女道:「剛開始,我也是認為他是真的要替我們辦喜事,所以,我也沒有戒備,剛才,才發覺情勢不對。」
何寒衣道:「你發覺了什麼?」
吳雙女道:「神刀堂中人,出動了很多。」
何寒衣道:「他們要怎樣?」
吳雙女道:「神刀堂中人出動,除了對付我們之外,實在想不到其他的事了。」
—頓又道:「他們在隱秘中行事,我本來也未注意,是雪梅那丫頭點了我—下。」
何寒衣心頭一震,忖道:雪梅的身份,萬萬不能暴露。
心中念轉,口中說道:「雪梅會幫我們?」
吳雙女道:「也許她是無意,但她確實幫了我們很大的忙。」
何寒衣道:「會不會是有意呢?」
吳雙女道:「不太可能,她是高幽蘭的心腹。」
何寒衣道:「這麼說來,咱們倒是不能害她了。」
吳雙女道:「自然不能害她,她幫了咱們的忙,咱們應該感激她。」何寒衣道:「最好的辦法,就是不把她牽進去。」
吳雙女點點頭。
何寒衣道:「我去坐息一陣,你也該休息一下,如是你推斷的不錯,只怕晚上還要有一場血戰。」
吳雙女笑一笑,道:「最好再複習一下我傳你那兩招劍法,說不定會遇上高幽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