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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四章變態佳人 文 / 李涼

    不久,黃昏已臨,自是最佳時機,兩人趁機猛趕路,直到三更,已經趕了數十里之遙,始找地方休息。

    華陀婆婆仍不吭聲,默默進食,默默喝水,默默伏睡,像駱駝似的,一心只想趕快走過可怕沙漠。

    上官大吉亦不多話,他自知有傷在身,一有機會,立即打坐養傷,幸好八苦老人那粒續命金九讓他受益匪淺,傷勢復原得總比別人快些。

    睡至五更天,忽聞馬蹄聲奔來。

    華陀婆婆暗喜莫非另有救兵?

    上官大吉本是緊張,但聞馬嘯,原是銀魂趕來,心下大喜,終可少去不少苦頭。

    眨眼間,一道白光閃至,果然是銀魂寶馬。

    上官大吉欣喜拍它背腿,互訴衷情之後,始把華陀婆婆架上去,自己再掠身上馬,輕輕策催,銀魂飛奔而去。

    那行雲流水般快速奔馳終讓華陀婆婆大開眼界。每以為輕功能勝馬奔,那也只是短暫時刻,若長途跋涉,非寶馬第一不可。

    她後悔那麼多年未曾騎過駿馬!

    不久,天色漸亮,太陽升起,大地漸熱。

    飛馬奔馳百里之後,已全身是汗,上官大吉不忍,決定再改為步行,直到傍晚,再上馬背。

    銀魂自知主人心意,來個放蹄狂奔,那才叫速度,就像電光般,大截大截把路往後拋,那感覺,才能體會何者叫日行千里!

    終於,在次日清晨,穿出可怕沙漠,一眼望去,青山疊翠,涼風徐徐,就連華陀婆婆都有了再世為人之感覺。

    銀魂似知何處有溪水,轉奔山腳,忽見清溪蜿蜒流過,兩人一馬登時搶入溪中,潑著大把清水,哈哈大笑。

    「好啊!生平第一次覺得清水這麼可愛!」

    上官大吉乾脆跳入較深處,洗澡兼游泳,過癮一番。

    至於銀魂,則在消熱後,找向山崗吃草去了。

    而那華陀婆婆則東溜西溜,似在張望地形,又似在找尋什麼。

    上官大吉忽然竟識到惡婆娘有逃逸能力,再也不敢陶醉水中,趕忙穿妥衣褲、鞋子,奔掠草原,唉呀,當真見不著惡婆娘。

    「可惡!敢逃走?」

    他大喝一聲,四下追竄,猝而在一松林逮著將藏人草叢的惡婆娘,他已邪笑:「再藏啊!還不給我出來!」準備撲過去抓人。

    華陀婆婆的確想逃,沒想到碰上這鬼精靈而功敗垂成,她冷喝:「誰想逃!難道你叫我不吃不拉!」

    上官大吉聞言,登時煞住腳步,趕忙倒退掠去,一臉惡相:「早說嘛!害人家倒胃口!」逃得遠遠。

    華陀婆婆冷哼,不再作答故意蘑菇一陣,始走出來,她冷道:「天狼山就在附近,我也分不清,不過到了傍晚狼嗥聲特別響亮,你很容易可以分辯出來。我任務已完成,可以放我走了吧!」

    上官大吉笑道:「哪能這麼容易!除非冷醉陶洞穴在眼前,否則你只好乖乖合作!」

    華陀婆婆冷哼一聲,不再說話,逕自找路,往山區行去。

    上官大吉驚道:「你想去哪?」

    「你不是說要上天狼山?我帶你去!」華陀婆婆走得更快。

    上官大吉心下一喜:「這才像話!」跟了過去,有空便嘯來銀魂,要它四處溜躂,不必跟的那麼緊。

    銀魂會意,輕嘶一聲,自動掠去。

    上官大吉仍自小心翼翼押著華陀婆婆翻山越嶺,找向那仇深似海的冷醉陶。

    那華陀婆婆倒似有意為難,專找雜草叢生,險崖峭壁攀行,虧他雙手綁著照樣樂此不疲。

    上官大吉瞧得不是滋味,已喝道:「好好路徑你不走,這樣東攀西爬,你想整死我是不是?」

    華陀婆婆冷道:「你懂什麼?」

    上官大吉道:「我懂一條路可以直達,不必拐彎抹角!」

    「你看到我手上這些是什麼?」華陀婆婆晃著手中抓著的不少奇莖怪葉。

    「你這是……」

    「在採藥!」

    華陀婆婆冷道:「空著靈藥不採,你莫非有病!」

    「你才有病!」上官大吉哭笑不得:「我要你趕路,你卻給我採起藥草?要不要唱支采草歌?」

    華陀婆婆不理,冷道:「靈藥當前,我非采不可!」張嘴,狠狠咬向草藥,大有啃食上官大吉身上肉之意。

    上官大吉瞧在眼裡,悶在心裡,這老太婆倒是耍起個性。

    他想,反正天狼山已近,而且自己也想等小被到來,也不急於趕路,且看她能採出什麼花樣,遂點頭:「你採吧!等采夠了,背死你便是!」

    華陀婆婆懶得理他,兀自往深林搜去,仔仔細細找尋靈藥。

    上官大吉解除急於趕路之心後,已空出許多時間跟她耗。

    耗過一段時間,竟也對藥草起了興趣,遂開始東問西問,有一根沒一把地嗅著、聞著。華陀婆婆倒頗大方,有問必答,還教辯別何者有毒,何者無毒。

    上官大吉勉強記了幾樣,然而到後來,種類實在太多,他已無法一次消化,大略只記得是色彩鮮艷或流濃汁者,大概皆有毒性,儘管如此,他還是自認受益匪淺。

    轉行一陣,穿出叢林,已過一座山頭。此時太陽頂空,顯然已過午時。

    上官大吉遂要華陀婆婆進食,她卻食而不休,仍自繼續趕路,且不斷找尋靈藥。

    及至傍晚,她突然采著一株枝像小松,葉似蘭花的奇異靈草,她始滿意直笑,似乎一切辛勞皆有了回報。

    她這才說道:「天色已晚,找地方休息,等晚上狼嗥聲起,天狼山自能出現。」

    上官大吉亦覺累了,遂找到一處頗為乾淨的溪谷邊,如此可以方便取水,又可就地寢睡,一舉雙得。

    華陀婆婆忽而說道:「這裡狼多,你最好找些乾柴升火,順便烤個什麼來吃,天天吃大餅,不嫌倒胃!」

    上官大吉亦覺倒胃,遂答應要求,轉向附近,找來乾柴,逮到機會,亦抓著一兔一山雞帶了回來,升火、去毛,已開始熏烤起來。

    火光閃起,照得兩人臉面閃紅,曾幾何時,華陀婆婆那張臉已貼了不少野果,多汁青草之類葉片,倒像個滿臉癩痢傢伙。

    上官大吉乍瞧一眼頗被嚇著:「我幹啥?神經發作不成?」

    華陀婆婆瞄眼:「你懂什麼!」小心翼翼又貼上一片梨子皮似的東西。

    上官大吉忽有所悟,呵呵笑起:「你在治療你的皺紋?」

    華陀婆婆冷斥:「都是你害的!」

    上官大吉更笑:「老就老,還那麼愛漂亮,實在老不羞!」

    華陀婆婆斥道:「等你老了,你就知道青春有多重要!」不理大吉,尤自小心翼翼敷臉。

    上官大吉呵呵笑聲不斷:「你到底有幾歲?」

    華陀婆婆冷哼,拒絕回答。

    上官大吉笑得更謔人:「說的也是,問女人年齡,尤其是老年人,是件殘酷之事!可是餐風飲露,那多逍遙,何苦流落江湖,天天打打殺殺?」

    華陀婆婆聞言,輕輕一歎:「其實我也想過,可惜一步錯,步步錯,想回頭已來不及啊!」

    「現在回頭還來得及!」

    「算了算了!」華陀婆婆擺擺手,不想多談,忽又指著烤肉:「快翻快翻,快烤焦了!」

    上官大吉趕忙翻過烤肉,直覺華陀婆婆此時祥和許多,倒像個後悔做錯事的慈母一般。

    華陀婆婆忽而想到什麼,欣笑道:「烤肉時,加幾味藥草熏熏,味道更佳!」隨即往身邊採來靈藥葉片,抓來幾片往火堆丟,頓時化出淡香味道,聞來甚是舒服。

    上官大吉道:「這樣有效麼?」

    「你吃吃!」華陀婆婆但覺大吉不敢先嘗,自己抓來烤肉,一口咬向煙熏處,吃得津津有味。

    上官大吉忍不住,亦自抓起兔肉啃它一口,直覺像沾了甜檸檬汁,味道果然絕佳,不禁問道:「這是什麼葉子,那麼管用?」

    「我也搞不清,我是在無意中發現的!反正能添味即行,管它的!」華陀婆婆又加幾片。

    兩人貪婪地將烤肉熏向那白煙。

    此時天色已暗,左山峰那頭漸漸傳來狼嗥聲,那不是一隻,而是一大群,聲勢甚是嚇人。

    上官大吉不禁轉頭,聽聲辨位瞧著一座山峰,喃喃念道:「該是那座了!」特別記住那山峰形態,以免到時摸錯方向。

    他轉頭回來,正待問華陀婆婆正確答案,卻見她抓著那株奇異藥草,往火堆丟,上官大吉稍驚:「那是什麼?」

    華陀婆婆淡笑:「另一味可口藥引!」

    話未說完奇草見火即焚,冒起淡黃煙霧,混合白煙之下,突然呼地一響,四散噴沖,直撲上官大吉門面,心驚不好,想躲卻已過,被煙撲著,登時倒栽後頭暈死過去。

    華陀婆婆見狀,登時哈哈大笑:「想跟我鬥,還早得很,我只不過用了七步飄香葉,和九檸酸混合燒化,你就倒了?實在太差!」

    原來,她始終不斷採藥為的就是這一刻,以能制住上官大吉,沒想到卻如此容易即已成功,樂得她嘴巴都快笑裂!

    她趕忙挑起木炭,燒向手中皮帶叭然斷裂,她松揉雙腕,鬆綁感覺實在好,她試著運功,卻覺得穴道受阻,嗔恨罵了小被幾句,隨又轉向倒地的上官大吉,笑聲更謔。

    「叫我蹲在藥鋪當蒙古大夫?簡直有眼無珠!」華陀婆婆斥笑道:「老實告訴你,我就是覺得可以獨霸武林,才那麼甘心跟人廝混!不過,找到你,快啦!哈哈……」

    笑聲中,她走近上官大吉,瞧他昏睡模樣,甚是滿意,說道:「你本來可以成為我最得力助手,可惜你現在武功過高,放在身邊也是危險重重,待我用迷魂藥套出你的武學口訣之後,就是你死期到了!哈哈哈……」狂笑聲,實在刺耳。

    忽而有回音傳來:「是嗎?……」

    不知何時,昏迷不醒的上官大吉,竟然笑嘻嘻地坐身而起。

    華陀婆婆見狀,直若兩眼被捅,驚駭跳退:「你沒暈倒?」

    上官大吉笑道:「你看我像是暈倒了嗎?」

    「你明明中了?……」華陀婆婆突叫不好,拔腿即逃,撞倒火堆,哪敢喊疼,兀自沒頭沒臉找路即竄。

    上官大吉唉呀一聲,趕忙伸手搶起快被燒焦兔肉,喝著:「逃到哪裡去,還不給我回來——」

    他頓展武功,掠向樹林,三個落腳,截向華陀婆婆前頭,擋得她失魂落魄,拔腿復往他處逃去。

    上官大吉邊啃兔肉,邊斥笑道:「那種彫蟲小計也敢在我面前耍?我看你不斷採草藥,即知你準是想使壞心眼,果然在烤肉時,你終於原形畢露,你說的沒錯,像你這種人,怎甘心蹲在藥鋪?準是喜歡在武林耍威風,滿足自己虛榮心。

    不過,我就是不信邪,特別喜歡請你們這些有才能的人蹲回藥鋪,替老百姓做點好事!別走啊!」

    他故意讓華陀婆婆奔逃百餘丈後,方自掠展輕功,掠向林木,幾個轉折,又截向華陀婆婆前頭,嚇得她面無血色,四處亂撞。

    「別逃啦!你認命還可能好過些!」

    上官大吉存心整得她筋疲力盡,自動投降。

    沒命撞逃之際,突然奔回火堆,抓起大把藥草,擰揉出汁,復見上官大吉掠來,怒喝一聲:「老娘跟你拚了!」將那團藥物飛砸出去。

    上官大吉但覺此藥有毒,不敢硬接,瞧其來勢雖快卻松,自是不放在眼裡,嘴巴直叫著救命救命,卻是不動,待藥團不及三尺之餘,他猛地往左一閃,且故意唉呀痛叫,看似要落地打滾似的。

    然而就在他左閃之際,腦袋猝然撞及硬物,叭然一響,痛得他當真唉呀驚叫,手撫腦袋,滾右而退。

    疼痛使他發飆,嗔喝道:「可惡渾樹,也敢擋道!我劈了你!」雙掌凝力,就要劈去,然而眼睛一瞄三丈之內,根本無樹可劈。

    他愣住了,方才明明在前頭七尺處撞上東西,此時怎會不見蹤影?莫非自己感覺有錯?然而怎可能?

    「莫非見鬼了?」

    上官大吉當然不信,猝見華陀婆婆溜奔百餘丈,不追已不行,趕忙掠展輕功,飛縱過去,連藉力三樹枝追衝過去,輕而易舉落於華陀婆婆面前,嚇得她尖叫,突又驚喜滿臉,就快叫出。

    上官大吉頓覺有異,喝笑道:「要揍你,還那麼高興!看掌——」

    他登時耍出那招八方歸流,猝見雙掌暴亂旋晃,勁氣乍起,本欲攻向華陀婆婆,猛又反掌打向背後,果然見及一青衫傢伙。

    那偷襲之勢來得好快,一照眼,竟已轟至青衫客門面嚇得他趕忙迎掌拆招,砰砰砰砰連對七八掌,青衫客突然悶哼,連縱十餘觔斗躲向樹頂,已是血氣起伏不定。

    上官大吉右手一翻,將扣及衣衫一角甩掉,哈哈謔笑:「敢暗算我!」搶著攻勢再次劈殺過去,砰砰砰砰,復將那合抱粗松樹斬得爛屑四散。再轟掌擊空,打得青衫客飛若天馬,連翻十數觔斗,再落於更遠樹梢。

    他頻頻傳笑:「好功夫!」

    上官大吉眼看兩擊雖中,卻傷他不著,心頭暗暗稱奇,再抬眼瞧清楚,竟然是外表仙風道骨,心存奸詐的要命冷醉陶到來,此時自己受傷,武功不濟,哪是這傢伙敵手?還是開溜為妙。

    他大喝:「有膽別走!我去拿兵器!」

    冷醉陶似有意試他武功深淺,見他離去,不疑有詐,仍自哈哈輕笑:「老夫等你便是!幾日不見,你武功果然精進百倍!」

    上官大吉走得更狂更快。

    華陀婆婆見狀,突然喝道:「他根本沒帶兵刃!」

    冷醉陶聞言,怔然而怒:「你敢耍老夫!」登時掠身如電急起直追。

    上官大吉在聽得華陀婆婆喝叫之時,已自拔腿狂奔,他哪敢稍慢,眼前這大魔頭斤兩,他清楚得很。

    然而他畢竟有傷在身,冷醉陶武功又是天下絕頂,這麼狂追半里之遙,上官大吉已覺敵人不及百丈,心頭暗自叫苦,猛地一閃,找到一處枯樹秘洞,鑽了進去,又如喪膽兔子,連喘息都憋了起來。

    冷醉陶轉掠兩樹幹,追奔過來,卻不見人影,登時判斷上官大吉已找地方藏身,他哈哈輕笑:「上官少俠別多心,老夫只是試試你功力,並無惡意!」

    上官大吉暗斥:「相信你的人,準是瞎了狗眼!」

    冷醉陶邊喊邊搜尋,然樹木雜亂,又是夜晚,並不好搜尋。

    他仍十分有耐心,笑道:「歡迎少俠光臨本山,老夫必定盡地主之宜,讓你盡興而歸,至於咱有小誤會,何不借此澄清?珠兒還特別想念你呢!」

    上官大吉但聞珠兒,心頭一愣,當初她的確幫過自己,而且心地善良,如今跟著狠毒父親東躲西藏,不知過得如何?尤其,她不會武功,說不定已吃盡苦頭……

    正為珠兒擔心之際,忽聞華陀婆婆這惡婆娘聲音傳來:「門主找他不著麼?我這裡有迷魂草,剛才熏他不倒,現在讓他好看!」

    華陀婆婆好不容易追到這裡,不等冷醉陶同意,已自引燃枯枝,將迷魂草丟入火堆,黃煙立即飄起,她捧著火把四處熏轉,迷煙四起。

    上官大吉暗恨沒一刀殺了惡婆娘,此時卻使她耀武揚威迫逼自己,他喃喃禱告迷煙別轉過來!否則就完了。

    冷醉陶還是耐心等待,淡笑道:「少俠不覺得婆婆迷藥挺厲害?她也只是鬧著玩,你出來便是,我保證他不傷你。」

    上官大吉暗斥:「我還想傷她呢!就是熏倒,也不出去!」

    冷醉陶正巧想及此問題,問向華陀婆婆:「要是他昏倒,豈非照樣逼他不出?」

    華陀婆婆道:「門主可以跟著迷煙搜尋,方不致漏了空隙。」

    「也只好如此!」

    當下冷醉陶果真跟在迷煙後頭,不斷撥掌力以尋人,且又不斷婉勸上官大吉出來,有話好商量。

    但聞腳步聲漸漸逼近,上官大吉苦笑不已,照這樣搜尋下去,別說是人,就是老鼠也難逃一命。

    兩人漸漸搜來,盞茶功夫一過,卻仍不得人蹤。

    華陀婆婆不禁疑惑:「他當真在此?」

    冷醉陶道:「很可能,先後腳之差,他不可能逃得那麼快!」

    華陀婆婆道:「那倒未必,這小子邪得很,否則老身豈會吃大虧,對了,我武功仍受制,替我解穴如何?」

    冷醉陶立即問她何處穴道受制,華陀婆婆依言出示,冷醉陶二話不說,連截八道指勁,終將華陀婆婆禁制給解除。

    再世為人感覺讓她簡直快瘋狂,猛地喝道:「小鬼!有膽出來跟老身較量!」

    上官大吉暗自叫苦,一個冷醉陶已難以對付,現在又多了一個惡婆娘,實讓人無計可施啊!

    忽又聞華陀婆婆說道:「乾柴已無,我去取便是!」目光一瞄,落於上官大吉藏身這株枯樹,她輕聲喝掠,直縱樹幹。

    上官大吉從縫中,瞧得清清楚楚,已自叫糟,趕忙運起真勁,準備全力一搏。

    華陀婆婆若武功未復,走近撿枯枝或許立即可能發現大吉藏身,偏偏她正巧被解穴道,恨不得能盡耍武功,始掠往高枝處,平白失去逮人機會。

    叭然一響,孤枝已斷,華陀婆婆飛身落地,一手截斷枯枝,並且加入火把堆中,以延續迷煙。

    她那兩隻腳,正落於秘洞外頭,上官大吉瞧得心頭怦怦亂跳,只要她一轉身,必定發現自己,是否該突然發難?此時突襲,更是百分之百成功。

    正在掙扎中,華陀婆婆道:「成了,火勢再起,迷煙不斷,他根本逃不了,這邊已搜完,到右側看看……」

    她終於移往右側,冷醉陶亦跟著搜了過去。

    上官大吉不禁猛噓口氣,真是老天有眼,有了這麼一個老洞讓自己藏身,他甚至感謝惡婆娘前來采枯枝而忽略了搜尋這麼一個重要地方。

    他還不斷禱告兩人快快離去,一切自可平安無事。

    果然,過不了多久,華陀婆婆連迷魂草都用完,仍不見效果,她已說道:「說不定他真的遁走了。」

    冷醉陶也懷疑自己判斷:「會嗎?明明那麼近,而且我這後腳即趕來……難道我眼花了?」

    華陀婆婆道:「在黑夜森林中,時常容易看錯,這是常情。」

    冷醉陶不再堅持:「看來,我真的眼花了……到附近看看!」

    說完,兩人邊搜,邊往他處掠去。

    上官大吉但聞腳步聲走遠,大氣又噓噓七八口,謝天謝地不斷。暗道真是前輩子修來福氣,竟然莫名能躲過一劫?

    他仍不敢亂動,得再忍忍,直到確定對方走遠之後,再現身不遲。

    他傾耳聆聽,耐心等待,直到……幾乎兩腿發麻時,他才感覺安全許多,遂慢慢探出腦袋,左瞄右瞧。但覺無人,才敢慢慢爬出來,一切似乎完全平靜無事,他方噓喘大氣,暗道好險,東張西望,躡著腳尖,就欲走人。

    豈知他剛踏出一步,叭然一響,竟然踩在枯枝上,他驚詫不已,方才明明沒有,現在怎會一大堆?原是華陀婆婆採了較粗枯枝,把較細者拋棄於此,難怪他會中獎。

    那聲音脆而響,嚇得上官大吉心兒亂跳,趕忙四下瞧去,還好,並無動靜,他噓喘大氣,直道好險,小心翼翼施展輕功,稍稍掠起,掠過七丈開外,正想開溜,忽又聞及左側一株合抱粗古松傳來斷枝,輕脆叭然聲音,他猛轉頭,枯枝落地,似自然脫落,嚇得他噓聲不斷:「真是要命!」

    「不錯,真是要命!」

    那聲音如利刀捅得上官大吉兩眼凸大,簡直快掉出眼眶,直瞪著古樹背後走出一位自己最不想看到的人——冷醉陶。

    他驚心動魄:「你還在這裡?」

    「走了,可是,實在找不到,又轉回來。」冷醉陶輕歎,「少俠整得我好苦啊!」

    上官大吉沒想到,呆得過久,反而出毛病,實是又惱又恨。然而大敵當前,容不得他多加思考,就在冷醉陶開口說話之際,他暗叫一聲不好,轉頭拔腿即逃。

    然而才一轉身衝去,那頭亦現陰陰直笑的惡婆娘:「你瞞得我好苦啊!」

    「苦你的頭!」

    上官大吉自知她武功較遜,亦且受傷在身,登時以她為目標,猛地一掌打去,逼得對方往後退三步,他想左掠,惡婆娘又自纏上,且陰陰直笑。

    上官大吉心念一閃,猝然復往後逃,惡婆娘急追過來,上官大吉猛又轉身反撲,不料竟然劈掌打向那株乾枯古樹。

    那掌勁霸道,砰然一響,古樹攔腰而斷,粉屑炸得躲閃不及的華陀婆婆滿身滿臉,倒退數步,痛在那裡哇哇大叫,邊撥開臉上木屑,邊想找目標撲殺,眼睛餘光忽見上官大吉掠空而過,她哪肯讓人走脫,呼喝一聲哪兒逃,雙掌欲往上劈。

    豈知上官大吉早就算妥應對之計,他乃翻掠於倒塌古樹之上,此時華陀婆婆正在古樹之下,他見機不可失,復如法炮製,雙掌徑往古樹劈斬而去,用的正是家學太極十八斬,劈得古樹幹有若蘿蔔片,大塊且接連不斷,轟向華陀婆婆,逼得她雙掌爛打,招勢大亂。

    上官大吉連斬十數截,突然又轟碎剩餘樹幹,簡直如山崩似地,盡往華陀婆婆頂頭罩洩而下。

    上官大吉不敢停留,趁此機會掠向左邊樹枝,一連閃掠數十丈,猝見左斜處電也似的截來一人:「少俠請留步!」

    聲音未落,冷醉陶身形已現,右掌一探,一道掌勁迫得上官大吉難再前掠,紛紛下墜。

    上官大吉厲喝,使出吃奶力氣,再耍那招八方歸流神龍似勁流暴開,盡往冷醉陶打去,可惜他學得未全,招式不精,勁力又衰,威力已大打折扣。

    那冷醉陶見狀輕喝,身形頓旋如陀螺,奇巧無比鑽著勁流反衝而來,及近三丈,右手再探,叭然一響,一道勁流竟如利刀切來,叭然再響,上官大吉竟然吃力不住,左肩胸被掃及,疼得他悶呃一聲,倒墜地面。

    他趕忙反掠觔斗,暗自苦笑中,還是倒掠華陀婆婆那頭,準備抓她以威脅冷醉陶。

    那華陀婆婆好不容易才穿出木屑堆,滿身疼痛及灰頭土臉使得她狂怒而哇哇大叫,正找不到人報仇之際。

    忽見上官大吉亦自厲吼,狂掌盡出,端地是硬碰硬般欲宰殺對方。

    說時遲,那時快,驟見雙方有若兩道噴電般就要撞及。

    豈知上官大吉忽而倒抽功力,整個人往上翻高,華陀婆婆掌勁自他暴過,他在上空,頭下腳上,雙掌靈活運用,叭叭叭連三掌,打得華陀婆婆往前撲倒。若非上官大吉功力不濟,她早已斃命當場。

    上官大吉見她倒撲之際,猛展千斤墜,下壓衝下,一膝蓋跪得她尖聲又嘶叫,狼狽不堪。

    冷醉陶縱使有意示好上官大吉,但華陀婆婆卻也是座上佳客,見她如此受辱,再也裝不下去,冷喝一聲:「少俠住手,別太過份!」身形如電,奇快無比射來。

    上官大吉早料到他會出手迫來,趕忙喝出勁道,猛抓扣華陀婆婆身軀擋向對方,厲喝道:「別亂來!否則我收拾她……」

    話未說完,把華陀婆婆高舉之際,猝見冷醉陶身形突化無數幻影,那簡直是千萬隻手突然旋罩過來。

    上官大吉還來不及反應是何名堂之際,但覺眼睛一花,千萬掌影劈哩叭啦奇快無比貫來,上官大吉悶呃一聲,倒摔三數丈,終於昏死過去。

    冷醉陶輕輕飄落身前,露出一抹冷邪笑容。

    那華陀婆婆好不容易脫困而出,連吃敗仗使她幾近瘋狂,逮著機會,即已狂厲暴吼,雙掌霸勁盡出,恨怒無比,就欲撲殺上官大吉。

    冷醉陶見狀,趕忙伸手攔下她,道:「婆婆暫且息怒,他對我們作用太大,尤其是武功秘訣,你劈了他,一切將前功盡棄!」

    華陀婆婆但聞秘藉口訣,心神一愣,然而怒氣仍在,猝然雙掌轉向,轟往就近一株古松,打得枝斷、樹折。

    她忽又想到什麼,猛轉古松那頭,拚命發掌,打得枝幹有若爛屑,直往上官大吉彈罩過去,眨眼之間,已罩堆小山高,終也報了先前被埋之仇。

    上官大吉本是昏迷,但遭此亂砸,自又疼痛甦醒,然而已無力抵擋或脫逃,只能運出剩餘勁道護住身背,極盡忍痛挨這一擊,及至後來,又自昏死過去,連呻吟聲都免了。

    華陀婆婆這才洩去怒意,喘噓噓倚靠左側古樹,恨恨說道:「遲早要把你變成行屍走肉,看你還能囂張到幾時。」

    冷醉陶道:「婆婆已洩怒了吧?若洩夠了,還請幫忙救他,別忘了,他身懷秘籍,口訣,十分重要。」

    華陀婆婆嗔道:「若非如此,哪還容他活到現在!」

    她這才有一掌,沒一掌將小山般木堆給推掃開來。

    只見上官大吉面向下,伏地不動,她又怕對方死去,趕忙欺前,將他翻起,探他鼻息,又罵一聲:「媽的,裝死!」覺得他呼吸雖弱卻均勻,分明並未想像中嚴重,猛甩手,又摑他一巴掌。

    上官大吉仍無反應,連日來不斷受傷,任他是鐵打身軀,此時亦如被拆散骨頭,非得好好休息,接續回去不可!

    冷醉陶急問:「他沒事了吧?」

    華陀婆婆道:「死不了。」

    冷醉陶頷首,輕輕一笑:「卻不知他是否已取得口訣或秘籍?」

    華陀婆婆道:「他全知道。」

    「那太好了!果然不虛此行!」冷醉陶道:「婆婆也已受傷,即回天狼山養傷吧!只要他在我們手中,不怕他不說,交給我如何?」

    華陀婆婆自認自己傷勢嚴重,不適合再扛人,遂道:「門主留意,他詭計多端。」

    冷醉陶隱淡笑:「我曉得,咱走吧!」扛起上官大吉,身形一閃,掠飛於林樹問。

    華陀婆婆深怕落單,又出意外,立即掠追過去,兩人一前一後,直取天狠山。

    可憐上官大吉,落入冷醉陶手,恐將吃不完兜著走矣!

    天狼山區,狼嗥連連,淒涼中,帶著貪婪。

    這一夜,月光顯得特別沉暗。

    冷風吹,似乎帶著暈濕霧水。

    上官大吉被那冷霧捲拂,幽幽甦醒過來。

    他發現自己伏在堅硬地面,迷沉中坐起,四處瞧瞧,這才發現已落身於山洞之中。

    他想起身,手腳一動,猝然發出列列聲,驚心往下一瞧,已自發現雙踝套了一口粗黑鐵鏈鐐銬,另一頭還釘在牆壁上。

    他苦笑不已,看來已成了階下囚。

    呆坐一陣,心神較為平靜,始瞧往四周,一切單單調調,天然石洞頗為寬敞,足可容下十張大桌子,外頭卻是白霧一片,照此陰冷情景,該是清晨時分。

    「昏迷多久了……」

    上官大吉也不清楚,直覺得想運功瞭解傷勢,卻提不起勁,顯然已被封去武功,他苦笑不已,若真如此,連抵抗本錢都沒了。

    還好,傷勢似乎較有進展,並未感覺特別疼痛。

    莫非是華陀婆婆治好自己?

    上官大吉雖如此想,卻對華陀婆婆頗有怨言,老是喜歡耍心機,硬把自己坑到這裡。

    不過,想想自己那收拾華陀婆婆的手段,頗為得意,像埋死人似的把她埋於地,挺帥吧!

    如此,他反反覆覆苦中作樂,自我消遣,偶爾還叫著冷醉陶現身,一切有話好說。

    冷醉陶似乎沒聽見,始終未現身。

    忽而一陣謔笑聲傳來,人影兩閃,一青一黃女子現身,原是個性刁鑽的冷真兒,冷翠兒到來。

    她們姿容雖美,卻總抹著一股富家女子驕橫,讓人瞧來,並未有多少好感。

    冷翠兒瞄著上官大吉,邪邪一笑:「原來你就是飛馬門的後代,走眼啦!請見諒,不過看起來比以前帥多了,可有女朋友了?」

    她笑態逗人,很似乎想拋棄項尚飛,準備移情別戀似的。

    其實,上官大吉相貌本就一樣,只是以前窮途潦倒如乞丐,任誰亦不會注意他容貌長得如何?此時學了武功,在自信滿滿之下,自是豪邁起來,整個人自顯英挺許多,當然讓人瞧來必定順眼了。

    冷真兒依樣呵呵笑起:「姐不怕項尚飛吃醋麼?」

    「吃他去吧!」冷醉兒斥笑道:「以前對我愛理不理,現在發現爹的本事比以前厲害多多,反倒大獻慇勤,我反而覺得乏味,你要,送給你好了!」

    「你不要的,我也不要!」冷真兒瞄向上官大吉,笑態更媚,「還是他有意思,幾天之內,幹掉芙蓉蕩一大堆高手,而且還是飛馬門少門主呢!」

    上官大吉怔愕:「我幹掉不少高手?」

    冷真兒笑道:「是啊!你不知道啊?說的也是!當時你中了冷翠之夢,被司徒修劍以冰肌、玉骨控制,然後派你去收拾天下各派。

    當時的你啊!真是神勇,不但殺人如切菜,就連少林至寶百煉金蠶紗都被你捅出這麼大一個洞,害得根淨和尚大哭三天三夜,呵呵,直是笑死人啦!」

    冷翠兒道:「怎麼?丐幫少幫主沒告訴你這些事?呃,大概怕你自責過深,不過,你也別太在意,身在江湖本就打打殺殺,久了自會習慣啦!」

    上官大吉臉色頓變,沒想到那本是疑惑之事,現在已成真?自己竟然在無意間殺了不少人?難怪小被每次談及此事都支支吾吾,顧左右而言他!難怪根淨和尚要自己賠他百煉金蠶紗。

    他兀自苦笑不已,當殺手的滋味竟然如此難挨,然而就如冷翠兒所說——久了已然習慣,他雖覺得內疚萬分,卻已漸漸習慣於江湖弱肉強食環境。

    又如根淨和尚,雖然對他感到歉意,然而他還是為了八苦修羅掌而不斷算計自己,為了自保,自必頑抗啊!

    對這事,他感到遺憾,然而錯誤已造成,自責無用,且把此帳算在華陀婆婆頭上便是。

    至於司徒修劍,他本是尊敬如父,感恩如師,誰知道他卻暗懷居心,此舉剎那間破壞他所有印象。

    就像好人立即被拆穿而成壞人一般,那麼意外卻不覺唐突,難怪他會獲得司徒修劍武功,原來他是要自己替他殺人,這該感激?還是嗔恨?

    他想:「司徒修劍已死,一切就讓它過去,勉強恨他,又有何用?何況他又留了一身武功給自己。」

    人性善惡,剎然陡變,叫他頗為應接不暇。

    冷翠兒見他臉色變幻不定,以為傷了他的心,倒覺得不忍,安慰一笑,道:「沒什麼好難過,反正江湖就是這樣,做一輩子正義使者,難保他不會突然幹出傷天害理之事,你不宰他們,他們隨時都會宰了你。

    理由很簡單——他們全是為八苦修羅掌而來,基本上就已犯貪念,這種人不會好到哪裡,你宰了他們,說不定還是替天行道呢!」

    上官大吉對冷翠兒的冷酷,早就領教過,聞言冷道:「就像你,所到之處,必定留下記號,以劍傷人?」

    冷翠兒一愣,隨又斥笑:「記的那麼清楚!」當時自己就曾在煙浮小館耍過這麼一記,想起來,仍是覺得夠酷,她笑道:「這是風格問題,何況我找的,也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上官大吉道:「我所到之處,都要咬人一口,我看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過來讓我咬一口!」

    此語一出,冷翠兒登時尖叫,面帶暈紅,邪邪直笑:「哇!好奇特的風格!真佩服,好啊!你要咬哪裡?我的嘴唇,還是我的……胸脯?來啊!我就等著你摧殘啊!」

    她當真把胸脯挺過去,一副豁出去模樣。瞧得冷真兒亦自飛紅滿面,卻帶趣直笑,她很想嘗試,可是還是沒膽子。

    上官大吉沒想到一句話惹來性騷擾,臉面頓熱,堂堂大男人怎能認輸?嗔喝一聲:「過來,我咬死你!」

    「你當真敢咬?」

    瞧及男人當真,反讓冷翠兒躊躇起來。

    「不敢咬的是龜孫!」

    「好,有膽來呀!」

    冷翠兒當直耗上了,硬是挺著胸脯過去,一張臉更是紅透耳根心頭卻帶著刺激而引起的興奮。

    上官大吉哪顧那麼多,心想不管咬中哪裡,或許可以把人扣**質,說不定可威脅冷醉陶而脫困,硬是把對方胸脯看成一塊肉,齜牙裂嘴就此咬過去。

    冷翠兒唉呀一聲,趕忙跳開,任她有天大膽子,但畢竟是少女之身,哪曾經過如此狂浪作風,情急之中,還是掩不了羞困之心而跳退逃開,吃了一記敗仗。

    上官大吉暗噓口氣,還好沒咬上。否則一世英名盡毀,他故作色狼得意狀,邪邪直笑:「來啊!本人的風格一向很特殊!」

    「你變態!」冷翠兒以被挑逗般媚聲笑著:「沒想到你這麼色!真是壞人一個!不過,沒關係,有機會,我一定讓你得逞,可惜現在妹妹在場,我拉不下這個臉啊……」

    冷真兒瞄眼:「我去一邊,讓你們有所表現!」說完調頭即走。

    冷翠兒急忙拉住她,笑道:「妹子何必生氣,咱一向有福同享,說不定,還可共事一夫呢!留下留下,咱好好收拾他!」

    冷真兒這才笑顏頓展:「共事一夫,我倒不敢想,不過要收拾他,我很有興趣!」

    「那,怎麼收拾?」冷翠兒帶興奮地說。

    冷真兒道:「他既然那麼色,咱就非禮他,把他衣服剝個精光!」

    「好啊好啊!」

    冷翠兒但覺特別有趣,猛一喝令,和妹妹蜂擁而上,抓按著上官大吉於地上,立即四爪盡展,硬想剝人衣服,當然,那帶有性虐待傾向舉止,更惹得兩人**般陶醉地尖吼尖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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