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青靈紅紗 文 / 莫仁
白浪剛剛的狀況卻也不是他有意造成的。他本來只是嘗試著在指端凝聚更多的勁力,過了片刻後,轉念又想試試將這股勁力外發,於是緩緩的讓勁力向著外面突出,沒想到在這樣的勁力含量下,散出的內息居然能凝而不散,沒有像一般外散真力般迅速發散。
白浪一開始還有些失望,但過了片刻,白浪卻好奇的試圖看看能擴張到什麼程度,在全身大部分的內息都外湧到掌上時,也就是白敏等人看到的狀態。
又過了片刻,白浪試圖將外散力道聚於指端,以避免無謂的內力損耗,但這十分的不自然,在這一剎那,那些本來該往指端凝聚的勁力部分逆向回衝,使白浪兩隻手從掌心到小臂的經脈同時產生了抽痛,經脈往外突漲,在兩方內力互相衝擊下,白浪額頭上也冒出了汗珠,只不過這時大家都注意著那兩隻大青爪,沒人注意白浪的臉色。
白浪卻是有苦自己知,這時候一個辦法就是放棄那股散出的內息,也就是放掉那片大青爪;不過這時艙面上可都是官兵,這麼一散之下會傷到多少人實在難說,白浪只好慢慢的收回,一面護持著自己的內力不要傷到經脈,當然,這時的白浪也沒辦法分神注意白炰旭在嚷什麼,只能想辦法慢慢的將內息收回。
好不容易白浪收功,他不用睜眼也知道自己壞了事情,只不過他沒想到,一睜眼卻見到五條船一起停在黑礁石後,而劉然等人已經不見影蹤,只聽到黑礁石的另一端不斷傳來喧囂的喊殺聲。
白浪才剛看清,白敏已經急急的叫:「浪大哥,皇儲他們殺過去好一陣子了,他們在等你的指令呢。」他們指的自然是南蘇等四艘船。
「皇儲……郡主都沒有下令?」白浪詫異的問。
白炰旭的臉色卻是十分難看,他沉聲說:「皇儲剛剛傳過號令,要你自己指揮他們……看來是生氣了。」
這下麻煩大了,白浪往上一看,只見上面的旗號兵急急的往下揮舞旗號,白浪一看,吃了一驚說:「三千五百名蛇人?糟了,小敏,快傳令去前方支援!」
「等一下。」白炰旭揮手阻住兩人,臉色陰沉的傳音說:「白浪,就讓劉然犧牲好了。」
「什麼?」白浪驚呼出聲,居然忘了傳音。
「小聲點。」白炰旭繼續傳音說:「劉然不但對你已經不滿,似乎也一心讓劉家丫頭與你保持距離,若劉然、劉芳華戰死,劉禮又還沒開始叛變,我們自然能重新與未來的皇帝劉禮修好。」
「那小玫、阿彤他們怎麼辦?」白浪心亂如麻,有些慌亂的說。
白炰旭沉默片刻,才低聲說:「他們也不會一心盡忠,應該知道什麼時候該逃,蛇人也不該會拿他們當目標。」
「不行!」白浪想起了什麼,猛力搖頭說:「若是皇儲又被蛇人捉住,豈不是又要重演東極城的故事?」說到這裡,白浪不管白炰旭怎麼說,連足中氣大聲說:「全軍出動!」五艘船全部聽的清清楚楚,所有官兵早就準備好出動,白浪一聲令下,五艘船一起揚帆而行。
「你……」白炰旭氣極了,他瞪著白浪,壓低了聲音緩緩的說:「我知道……你是為了劉家丫頭!」
白浪心裡一震,他望了白炰旭一眼,隨即轉回頭,望著逐漸接近的黑礁石,心裡確實十分紊亂,白炰旭說對了嗎?不!自己不只擔心劉芳華,也擔心白玟、白廣、白漢;甚至一直與自己不睦的白彤,自己也不願意他有任何意外,決不只是為了劉芳華。
好不容易轉過黑礁石,眼看著大部分的船已經下陷了近一半,船沿距離水面不到兩公尺,也就是每艘船的底艙都已陷落,船底的酸毒也已釋放。
這時的蛇人不敢靠近船底,自然不再往水底下潛,只一波波的向著船頭躍起。而人族已經來不及以弓箭防禦,只能依賴著刀槍劍戰作接觸性的防禦,而在蛇族的絕對優勢下,人族死傷慘重,聯想揚帆脫逃都有所不能,只勉強維持著掌控船隻。
白浪見狀不敢遲疑,也不等旗號兵傳令,大呼一聲:「快發箭!殺光蛇人!」數千隻箭從五艘船上發出,向著圍攻的蛇人射去,蛇人不備之下一下子損傷慘重,數百隻蛇人中箭負創,在翻騰中沉下水面。
「這傢伙練完工夫了?」劉然站在船頭破口大罵,這時除了他之外,白彤等人都已經投入了船沿的戰場,在白家軍的守護下,蛇人一時還無法侵上船頭。
白彤等人見到白浪的船隻出現,彼此對望一眼,心中都有些詫異。他們剛剛趁劉然不注意,已經私下交換了意見,以為所謂的練功是白炰旭主意忽變,打算犧牲掉劉然,所以他們一面抵禦一面稍稍留力,準備等會兒脫逃。
他們猜的倒是沒差太多,不過他們並不知道,白浪練功卻不是白炰旭所指使,而白炰旭確實也要白浪隱而不出,而白浪卻是不聽。
眼見白浪出現,白彤不禁傻了眼,他猛然一抓殺退了一個飛撲過來的蛇人,一面扯著喉嚨叫:「阿廣!」
「我看到了。」在白彤身旁兩公尺外的白廣也大聲的說:「撐下去。」
我也知道該撐下去!白彤沒好氣的想,這下若是白浪的五艘船也沉了,大家怎麼逃?難不成剛剛白浪真的在練功?
而白浪等五艘船隊的出現,確實大出蛇族的意料之外,部分的蛇人已經改換方向往白浪的船隊游來,偏偏這時蛇人領軍的船隻傳出長嘶聲,所有蛇人一聽下回頭加速進攻,不再理會白浪等五艘船。
這下人族的壓力忽然增大,船頭的喋血戰越演越烈,七艘船艦中只有劉然的兩艘船狀況較好,想來留在這兩艘船上各七、八十名的白家人發揮了不小的作用,可是倪惕的五艘船卻已經被不少蛇人衝上,眼看著就要失守。
而白浪的船艦卻是毫不容情的發箭,一時之間,敢探出頭來的蛇人也不多,船頭的戰況才稍稍緩和了些。
就在這時,一艘船艦船尾一傾,緩緩的向下沉沒,卻是船底的酸毒已經無效,只見蛇人歡嘶著向旁游開,殘餘的千餘名官兵在船頭上張惶失措,跳下水是死,不跳下水也是死,許多人受不了這樣的折磨,也不知誰先吶喊一聲,撲通的落水聲連番響起,千餘人毫無次序的慌亂躍入水中,向著周圍的船艦游去。
蛇人自然不會放過這些人,只一瞬間,海面上慘嚎聲大作,人族官兵在蛇人神出鬼沒的撕咬下,能游到友艦的百不得一,過多的人血無法在一瞬間被水沖散,數十公尺間的水面浮出了一大片血紅,景象煞是嚇人。
劉然還來不及做出反應,卻見另一艘船又緩緩下沉,一個校騎衝過來低聲說:「啟稟皇儲,第二層開始有蛇人攻擊了。」
劉然心血下沉,猛然大喝:「撤退!全隊撤退!」
命令一下,艦隊立即轉舵揚帆,倪惕也不再撐,三艘船搖搖晃晃的聚在一起調頭。
可是蛇人可沒有這麼好說話,不到一會兒,船艦又沉了一艘,這次沉的正是倪惕的船。
白浪眼見如此,立即下令:「要南管帶他們分頭接近剩下的四艘船,隨時準備接應沉船,我們守住後路!」
「是!」五艘船艦分別向著自己的目的地駛去,蛇人也不再容讓,開始向著白浪的船隊衝殺過來。
現在蛇人至少還有兩千兩百餘人在水中,另約有五百名生力軍還在他們的船艦上,並沒有加入這場戰役,而人族這邊卻由兩萬五千人左右減至一萬六千名左右,損失極大,還有四艘船上的六千餘人危在旦夕。
這樣下去可不行。白浪四面瞭望,想找出一條脫身之路,眼見蛇人的船隊正隨著退卻的人族船隊移動,而海中的蛇人正奮勇往人族攻擊,白浪心念一動,驀然下令:「舵手注意,立即向蛇人的船靠近!」
這豈不是找死?白炰旭忍耐不住,大聲說:「白浪,你在胡鬧什麼?」
人族軍紀極為嚴明,白浪還沒回答白炰旭,船隻已經迎向蛇人的船隊。
蛇人似乎也有些意外,論起白浪的船上至多兩千官兵,豈是五百蛇人的對手?蛇人毫不畏懼,反而加快了速度迎來。
「這是唯一的生路!」白浪也不客氣了,他大聲的回了白炰旭一句,隨即回頭,眼見蛇人船隻逐漸接近,一隻隻的蛇人正躍下水面,向著戰船游來,白浪驀然大聲說:「換火箭,燒了所有蛇人的船!」
這個命令卻是大出眾人意料之外。蛇人船隻若毀,蛇人豈不是非拚命不可?人族的船蛇人可不會操縱!但也因為如此,大部分的官兵並沒有準備火箭在箭裡,白浪這個命令一下,船頭一陣子手忙腳亂,只有百餘隻火箭射了出去,混亂的分配在蛇人的二十艘船上,蛇族船上船下的數百蛇人戮力同心,沒片刻功夫便將火焰滅去。
「繼續射!」白浪大喊:「不准停!」
而這時蛇人的隊伍中忽然傳來連聲長嘶,二十艘蛇人的船隻居然往後退去,而所有的蛇人也跟著撤退,不再追擊劉然等人的艦隊。
白浪這時才鬆了一口氣,頹然坐下船頭,下令說:「不用追擊了,回航。」
白炰旭這可愣住了,哪有這種事?蛇人怎麼會怕船隻被毀?這裡距離大陸並不甚遠,功夫高一些的人族都能游到,何況是擅泅的蛇人,白浪這招是怎麼奏效的?白炰旭滿心想問,但剛剛才被白浪吼了一聲,他老臉下不來,只陰沉著臉,瞪著前方不說話。
白敏十分乖巧,他可明瞭白炰旭的心態,只見他眨眨眼奔到白浪的身旁,笑嘻嘻的間:「浪大哥,你怎麼知道蛇人會退?」
白浪歎了一口氣,抹抹額上的汗水說:「我也是行險,若在南角城附近,這個方式就不能用了。」
白敏還聽不懂,白炰旭卻是豁然而悟,蛇人的船隻若是全毀,他們上岸後還要在人族的地域中奔馳數千公里才能回到蛇族,在人族大軍圍捕之下,豈有生機?就算今日人族船隊全滅,這筆買賣還是划不來,蛇人算了算自然非退不可。而這個方式在南角城附近海域當然無效,所以人族也從來沒人想到這一著。
白炰旭不禁有些佩服起白浪了,他看來木訥,沒想到腦袋動的還挺快的?白炰旭思忖片刻,走過去說:「白浪,我錯怪你了。」
「師父言重了。」白浪沒想到白炰旭居然會向自己道歉,他反而有些不好意思,有些尷尬的說:「我……該去皇儲那兒請罪了。」
「我和你一起去。」白炰旭點頭說:「練功這件事就由我攬下。」
白浪一愣,詫異的說:「不……這是我……」
「你們還要留下來。」白炰旭說:「為了大業,無須計較小節。」
這頂大帽子一罩下來,白浪就無話可說了,白浪滿臉為難,卻又不知該如何反對。
這時自然沒有船隻敢追擊蛇族,很快的,殘餘的八艘船艦終於聚合在一處,卻是剛剛又沉了一艘,還好這時蛇人的威脅已去,沒有再增加傷亡。
白浪與白炰旭躍過兩艘船,到了劉然所在的船隻上,幾名管帶、死裡逃生的倪惕這時早已躍了過來,正與劉然等人敘話。在通傳之後,白炰旭一見劉然,當即請罪說:「皇儲恕罪,老夫一時疏忽,囑咐小徒修煉『青靈爪』,沒想到差點誤了軍情。」
青靈爪?所有人大皺眉頭,那是什麼東西?一時間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白浪身上。他們哪知白浪也是第一次聽到這名字,正是最莫名其妙的人,還好他一向沒什麼表情,一時也不會被看穿。
「青靈爪?」劉然臉色看不出來是好是壞。
「正是。」白炰旭沉聲說:「小徒曾與蛇族高手速比忽大公過招,但並非他的對手,老夫心想自己即將離開,希望小徒能盡速提升武技,所以命他修煉,沒想到差點誤了大事。」
「包老要離開?」劉然並不知道此事,他眉頭微微一皺,跟著目光轉向白浪,沉聲說:「以火箭驅逐蛇人,又是誰的主意?」過了這段時間,劉然也明白了蛇人為什麼怕火箭。
白浪立即說:「是屬下作的決定。」可不能都讓白炰旭背黑鍋,雖說若不放火蛇人未必會退,但這個方法畢竟沒有先稟知劉然,也不符合原先盡量殺滅蛇人的計劃,他會不會翻臉十分難說。
劉然沉默了片刻,所有人心裡七上八下的,不知劉然會怎麼決定,過了片刻,只聽劉然沉聲說:「白龍將,你練功誤了軍機,雖然是包老所授命,但包老並非軍伍中人,這件事還是要由你負責。」
「是。」白浪心裡歎了一口氣,白炰旭好心想扛,奈何劉然不讓他扛,他倒是白好心了。
「延誤軍機乃大過,火箭驅敵卻足可記功。」劉然嘴角露出一絲微笑說:「暫且將你功過相抵,不賞不罰,你可心服?」
「多謝皇儲恩典。」白浪當即謝恩,所有人也同時鬆了一口氣,看樣子白浪還沒由紅轉黑,日後依然有前途。
「啟稟皇儲。」這時一名領軍急急的走來,向著劉然施禮說:「有名自稱白龍將手下的士兵,由東極城乘小舟趕來,說有急事求見皇儲或白龍將。」
所有人都是一楞,東極城若是有事,豈會派人乘船來通知?劉然詫異的問:「他叫什麼名字?」
「那名士兵是上族,名叫陳壘。」領軍回答。
是白壘!白浪等人驚喜交集,他果然沒事,白浪忙說:「啟稟皇儲,陳壘前來必有要事。」
「好。」劉然也頗高興,若非陳壘,他未必能順利脫出東極城,於是立即點頭說:「快讓他上來。」
臉色還有些蒼白的白壘緩步上得艙面,首先便向皇儲行禮:「參見皇儲。」
「免禮。」劉然微笑說:「你當時沒事吧?」
「多謝皇儲的關心,屬下無恙。」白壘隨即低下聲音說:「啟稟皇儲,屬下有緊急機密軍情相告。」
劉然一怔,目光望向白浪、白炰旭等白家眾人,臉色又沉重了下來。過了片刻,劉然露出苦笑,起身說:「好,我們便到艙內說,芳華、白龍將、倪龍將一起來。」
眾人下艙之際,白壘目光轉向白廣,兩人兄弟多年,白廣又十分聰明,一看白壘的臉色已經知道了八成,白廣倒抽一口涼氣,向白炰旭、白彤等人打了一個眼色,看來事情不小,大家最好快些另闢地方商議。
牧固圍紀元一二零一年十三月二十日
「周大叔!」徐定疆哈哈大笑說:「你不是在開玩笑吧?」大軍停在一片荒野中埋鍋造飯,正在短暫的歇息。
「不信就算了。」周廣沒好氣的說:「我看你們的祖先一定也是從地球來的。」
「我倒不覺得。」徐定疆搖頭說:「就算你說的是真的,在那個地方人可以飛來飛去,為什麼到這裡就不能飛了?」
「呵呵呵……」周廣得意的說:「我倒知道一種可能,以前的地球也不行,那是被一種宇宙怪霧包住,內力一出就散,完全沒得商量,但物物相剋,有個老前輩研究出了一種逆向放能的機器,直弄了一百多年才把那怪霧消散。」
宇宙怪物?徐定疆皺起眉頭說:「什麼逆向放能?周大叔,說點聽的懂的話好不好?」
周廣搔了搔頭,一時想不出來應該如何解釋,望望四面蒼涼的景色,搖頭說:「先不管那些,我們能休息多久?」
「還有大約三分之一的路程……」徐定疆望望四面沉吟說:「我們最後一天才會減慢速度,現在還是要趕。」徐定疆的大隊離開南角城已經四日,估計再過三天便能趕到東極城,不知道來不來的及?
「趕就趕吧。」周廣拍拍屁股下的卓卡,高興的說:「嗯,你腳要不要開始長了?我可背的挺累的。」
「差不多了。」卓卡發聲說:「你看我是用四條腿跑,還是用兩隻腳?」
「我認為最好用輪子。」周廣眨眨眼說:「這樣不是比較省力?」
卓卡似乎在思考,片刻都沒說話。
除定疆上下打量卓卡,苦笑說:「周大叔,你說這位卓卡是活的,他吃什麼?嘴在哪裡?」
「不用吃,他靠我的能量運作,也沒有嘴巴。」周廣搖頭說:「要發聲還不簡單,裡面已經有發聲器,現在讓護壁開個縫,聲音不就傳出來了?」
徐定疆還是一頭讓水,終於決定不再問自己聽不懂的事情。這兩天,徐定疆與周廣兩人倒是相見恨晚,彼此坐臥不離、無話不談,周廣也不再叫徐定疆為小王爺,不過周廣提到許多所謂「地球」的事情,徐定疆卻是完全聽不懂,什麼新大陸、舊大陸、合成人的,還說地球的人族叫人類,已經有了近六千年的歷史,比牧固圖的千餘年長出多多,徐定疆想之不透,如果真有這樣一個地方,為什麼從來沒聽人說過?
隊伍即將出發,周廣又將卓卡背起,徐定疆忍不住說:「周大叔,卓卡還是用車載吧?」
這也不是徐定疆第一次這麼說,不過之前周廣只是搖搖頭,一直沒多做解釋,這時周廣一反常態的忽然向上抬頭說:「對唷,你這傢伙已經修好了,幹麼還要我背著你?」
卓卡老聲老氣的說:「你若不背我,我如何長腳?」
「也對。」周廣搖搖頭,悶悶的說:「如果真是那種怪霧,我們是出不去了,其實你生出個噴射引擎、火箭屁股之類的東西還好些,我們說不定還有救。」
「製造這種東西違反基本設定。」卓卡笑了兩聲說:「而且也沒有燃料。」
「還提什麼基本設定?」周廣搖頭說:「我們又不是在地球上,還怕污染、戰爭?」
「為了人類好,這種技術不能外傳。」
「算了算了!」周廣不與卓卡爭論,哼了一聲說:「真是死腦筋,也不會修改一下自己的程式。」
「基本程式本來就無法修改。」卓卡說:「不然我也不會跟你來。」
「這是什麼話?」周廣一瞪眼,抬頭問:「要是可以改你會怎麼改?」
「改成不用聽你的命令。」卓卡哼了一聲說:「沒事探索什麼星空?還不是自我放逐?」
「你……」周廣無話可說,悶了一肚子氣,過了片刻才恨恨的說:「你倒是伶牙俐齒,該讓你不會說話才對。」
「我的個性也是你設定的。」卓卡忽然又笑了起來:「這可是你自找的。」
周廣哼了一聲不說話,卓卡街著又說:「別生氣了,要我改變基本設定本來就是你不對。」
「你說的都對。」周廣瞪了卓卡兩眼說:「改天我搞清楚電腦系統怎麼作的,我自己來改。」
「你可要有把握才行。」卓卡說:「把我弄成白癡對你沒好處。」
徐定疆雖然聽不大懂但也聽的十分有趣,周廣是自我放逐?他慢慢騎上龍馬,一面策馬一面說:「周大叔,我們走吧。」
「喂!」周廣心情正不好,橫眼望向緩緩上馬的徐定疆,有些不滿的說:「你小子功夫明明很高,怎麼總裝成一副沒功夫的樣子?」
徐定疆正是有苦說不出,反正現在與周廣也熟了,徐定疆不諱言的說:「周大叔,其實我的功夫不能用了。」
「怎麼不能用了?」周廣十分意外,仔細的上上下下打量徐定疆片刻,忽然皺眉說:「怪了,你的體表狀態有變化……是不大對勁,但裡面應該沒什麼其他異常吧?」
「也許吧……」徐定疆想了想說:「我的週身百脈氣勁都會往外散,已經無法停留在體內了,所以沒有辦法運用。」徐定疆現在雖然內息運作已經恢復正常的方式,也就是內息乃由頂門灌入,丹田內的氣勁一大堆,但問題是一運出去,內息自然而然的由體表宣洩至體外,這有什麼用?
「怎麼個散法?」周廣沒聽過這種事,好奇的問。
「就是這樣。」徐定疆左手控疆,內息運至右手,內息立即往外瀰漫,在徐定疆手臂周圍產生了一團看不見的氣勁。
「怎麼沒有散掉呢?」周廣大感驚奇。
「其實也不是沒有消耗,只不過因為湧出的速度快,就不感覺減少了。」徐定疆搖頭說:「這股勁力也可以攻擊敵人,可是我自己的手腳無法運勁,移動速度過慢,是可以防守啦,不過恐怕沒什麼攻擊力。」
「原來如此……」周廣大皺眉頭,似乎在思忖著什麼事情。
不過徐定疆自恢復後也是第一次這樣運用內息,他好奇的揮了揮手掌,感覺到那股體外的內息隨著自己的手臂而晃動,煞是拖泥帶水。忽然間,徐定疆想起應付蛇人時曾以心念操縱全身體外內息,也一樣能迅速的移動,那麼若是只操縱手臂外的內息呢?
想到就試,徐定疆立即將心念灌注在那團內息上,隨著心意上下一振,只見徐定疆的手彷彿裹入了一團霧氣中,迅速的在小小的空間中隨心意挪動著。
咦?還有這種方法?徐定疆忽然有了新發現,顧不得部隊正在疾馳,當下將少許內息運至雙腿,內息往下一激,徐定疆雙腿立刻離開龍馬,往上擠開了數公分。徐定疆有些糊塗,這樣該如何運勁?
一旁的周廣是一直注意著徐定疆的狀態,他見徐定疆浮起,嘴巴一裂,大笑說:「這不就得了?只要勁力微鼓,豈不如脫弦之箭?」
徐定疆一點便透,他一振散出腿外的內息,果然整個人往空中騰起,而龍馬卻絲毫不覺,依然往前急奔,徐定疆將內息往前一帶,整個人輕飄飄的往前飛掠五公尺,準確的落回龍馬身上。這下有趣了,徐定疆哈哈一笑說:「好玩!」
「好玩吧?」周廣笑著說:「你最好快點想想新的招式。」
徐定疆一楞,喜悅的心情立即消失一半,現在自己的施勁方式產生了根本上的改變,以往習慣的招式豈不是全部無用?似乎也別想用刀劍了。不過徐定疆隨即放鬆,反正已經比之前好了許多,至少想保命時不用再把全身的內力外湧,能撐的時間可長了。
八艘戰艦,在落日餘暉之下,緩緩向著東極港駛回。
經過了昨日與蛇人的大戰,東極舊部船艦一共損失了三艘,現存的八艘船中也有三艘步履蹣跚,吃水線下陷了數公尺。劉然等重要將領都已經轉移到白浪的船上,在船艙中,劉然、劉芳華、白浪、倪惕正為了是否該靠岸而爭執。
劉芳華與白浪都抱持小心從事的看法,劉然仍堅持要靠岸,倪惕卻是沒什麼意見。
劉然正搖頭說:「反正我沒有親眼看到是不會相信的。」
白浪仍覺不妥,沉聲說:「啟稟皇儲,阿壘所得消息決不會假,請皇儲多考慮。」本來從得知天定皇駕崩,所有人立即改稱劉然為皇上,不過劉然堅持不肯,執意要等到都城的正式通知後再說,白浪只好仍稱皇儲。
「我並不是不相信他。」劉然倒是一臉和氣,揮手笑說:「但陳壘聽到的也只是片段,說不定其中有什麼誤會,習回河城的人還有一點可能,二弟的個性我知之甚詳,應該不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只要二弟不加入,他們也沒戲可唱。」
劉芳華可沒這麼信任那位二叔,她擔心的說:「爹,不怕一萬,只怕萬一,我們也能換個地方靠岸不是嗎?」
「這件事我們已經爭論過了。」劉然脾氣倒不錯,他依然微笑說:「這件事應該是我最擔心,你們何必如此?這樣吧……陳廣!」
在劉然的呼喚下,一臉斯文的白廣面帶微笑的從後進走出,向著眾人施禮:「參見皇儲、芳華郡主、倪龍將、浪大哥。」
劉然兩手一攤,望著白浪說:「你可別說我不接納你們的意見,陳廣也是你師弟,還是陳壘的二哥,你聽聽他的意見。」
白浪不知會有此一著,他詫異的望著白廣,只見白廣點點頭說:「浪大哥,『神山衛國使』功績素著,便算獲得密報,也不能就此論斷,以皇儲的風範來說,還是應該等到有確證的時候才該躲避。」
劉然聽了自然頻頻點頭,大歎深得我心。
劉芳華也沒想到白浪的師弟會出來唱反調,她有些生氣的說:「怎麼會沒有確證?別說『玄槍』、『碧戈』兩部私挖地道;逃出東極城的蛇人數量明明將近三千五,他們居然能說成兩千,擺明了坑人;現在又有陳壘親耳聽聞,怎麼還算沒確證?」
「郡主息怒。」白廣依然帶著笑容,和氣的說:「屬下初入軍旅,與所有人都沒有利益關係,相信自己的看法可稱客觀,不知郡主可願聽屬下解釋?」
劉芳華聽了也覺得有道理,於是氣消了些,點頭說:「你說就是。」
「首先,私挖地道一事,衛國使未必知悉,最多只能推斷兩部居心叵測,也可能他們只是為了爭功而已。」白廣接著說:「其次,蛇人數量誤傳,相信當時計算蛇人數量的並非衛國使本人,也許當時兵荒馬亂,負責計算的人手未能盡責,矇混上報,也不能認定是衛國使指使的。」
「那陳壘聽到的呢?」劉芳華皺起眉頭問。
「這有幾個可能。」白廣不慌不忙的說:「其一,陳壘聽錯了。」
劉芳華正要瞪眼發火,白廣適時的接著說:「當然,陳壘是我四師弟,我相信他。至於第二個可能,則是習回河城確實正陰謀叛亂,而衛國使自知兵力不足,正虛與委蛇,卻被四弟撞見。」
劉芳華耐住性子,沉聲說:「還有第三個可能嗎?」
「當然還有。」白廣微笑說:「以衛國使的功夫來說,四弟能隱身偷聽實在是機會不大,也許衛國使誤以為那是蛇人的暗探,故意放出不確的風聲,不然四弟豈能順利脫逃?」
這些話倒是言之成理,劉芳華無法辯駁,回頭瞪了一眼白浪,白浪卻是莫名其妙。白廣會出來唱反調他事前全不知情,莫非這是他們新商議的計劃?
就在這時,白浪忽想到數日前白廣曾對自己說過,大家可能必須作作戲,莫非已經開始了?作戲便作戲嘛!白浪想了想,臉色一沉,冷冷的接口說:「第四個可能就是衛國使反叛,不是嗎?」
「也對!」白廣輕輕一笑說:「而且這本是最大的可能,但皇儲既然十分相信衛國使,屬下相信皇儲的判斷,所以可能性就降低了,我們應該想其他種情況的應對之道,尤其是第二個可能。」
「我正是這麼想。」劉然哈哈笑說:「看事情不只看表面,還要看人的心,若二弟正等著我們回去援救,我們卻棄他不顧,豈是兄長之道?論數量,我們現在尚有一萬六千名官兵,加上二弟的三千親兵,足可與玄槍、碧戈兩部對峙,何況他們若以為二弟與他們同一想法,等於我們有了內應,此仗豈非必勝?」
「皇儲明見萬里。」倪惕眼見已成定局,躬身說:「相信定如皇儲所言,衛國使不至背叛。」他一向擅於自保,拿捏時機十分有一套。
白浪與劉芳華對視一眼,知道已經不能挽回,劉芳華頓了頓,有些不甘願的說:「爹,那至少要做些預防吧?比如您與數千人先別靠岸……」
「萬萬不可。」劉然皺起眉頭說:「傻丫頭,若是被你二叔知道,豈不讓他心冷?爹決不曾這麼作的。」
劉芳華忍不住說:「可是我在都城時,就常聽到習回河城與二叔心有異謀的消息,就連暗探系統也這麼說……您不是也知道此事?」這件事本不該在白浪等人面前提起,劉芳華卻終於忍不住了。
「你這丫頭不知輕重,暗探系統之事豈可亂說?還好這裡都不是外人。」劉然輕瞪了劉芳華一眼,跟著搖頭說:「所以不能盡信人言……難道你不知道,若你二叔真的心有異謀,習回河城的十萬軍隊加上他的能力,豈需要等到今日?他早就可以一統天下了,這也是我一直不相信此事的主因。」
這牽涉到對劉禮能力的判斷,眾人也沒見識過,自然不知是否屬實,白浪與劉芳華無話可說,只能沉默以對。
「依我們的推論,『玄槍』、『碧戈』兩部可能心有異謀,所以上岸之後還是很可能有個硬仗要打。」劉然臉色一正說:「白龍將、倪龍將,一樣吩咐全軍戒備,隨時準備應戰,去吧!」
「是。」白浪與倪惕相繼退出,劉芳華一跺腳,跟著白浪的背後就走。
「芳華。」劉然開口叫住劉芳華,劉芳華詫異的轉回頭來,只聽劉然微笑說:「讓白龍將處理就成了,再過不到兩個小時就要上岸了,你陪陪爹。」
劉芳華想起白玟說過的話,莫名其妙的就是一肚子火,一賭氣,嘟著嘴說:「我要親自去看看!讓陳廣陪您好了。」
話一說完,劉芳華也不管劉然怎麼說,直接一個彈身,迅速的飄飛出艙。
「這孩子!」劉然目光轉向白廣,臉上的微笑收了起來,沉聲說:「陳廣,這件事……你覺得呢?」
白廣目光一轉,恭聲說:「啟稟皇儲,若屬下沒有猜錯,芳華郡主個性爽直,是寧折不彎的個性。」
「對啊!」劉然讚賞的說:「這麼說……我倒是用錯方法了?所以呢?」
白廣笑說:「皇儲若是已有想法,反其道而行便可。」
「好、好。」劉然哈哈大笑說:「這應該有效,沒想到我這個作父親的居然比不上你?」
「皇儲謬讚。」白廣說:「屬下只不過旁觀者清而已,皇儲關心則亂,自然沒想到。」
「嗯……」劉然頻頻點頭,過了片刻忽然一收笑容,睨著白廣說:「陳廣,白浪可是你的大師兄,你怎麼……」
「既入朝廷,當效忠君上。」白廣依然保持微笑,只緩緩說:「私情自然放在其次了。」
「好!」劉然哈哈大笑說:「只要你忠心,本王決不會虧待你的。」眼見君臣相得,兩人相對而笑,十分歡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