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急兵東援 文 / 莫仁
徐定疆打量周廣片刻,忽然想起,此人莫非原本打算把這封訊息送去南角城?徐定疆點點頭說:「不錯,不過我們已經收到了一封一樣的,我們便是為了此事往北急趕的。」
周廣雙目圓睜,大叫了一聲:「另外還有一封?那我豈不是白趕了?真他……」
「閣下來自何方?」徐定疆心裡的問題一大堆。
周廣似乎已經不耐煩回答這種問題,搖頭說:「別問了……」
周廣說到一半,肩上的卓卡忽然出聲:「周廣,向他們借點鐵。」
「對了。」周廣望過去見到一大排亮晃晃的兵器,興奮的對徐定疆說:「南角王的兒子,要點鐵成不成?」
那東西居然會說話?莫非裡面還有人?徐定疆唬了一跳,對周廣的好奇心揚起,點頭說:「當然可以,不過閣下可以與我們同行一陣子嗎,在下還有許多問題想請教。」
「當然沒問題!」周廣笑嘻嘻的說:「一道走就一道走……晤,南角王的兒子,先給我把刀或劍什麼的好嗎?」
徐定疆回頭對趙才說:「拿把劍來,還有,牽匹龍馬來。」隊伍中自有預備來替換用的龍馬。
趙才看周廣實在不順眼,這人比徐定疆還瘋?怎麼「南角王的兒子」叫個不停?自己雖然心裡叫他徐瘋子,但也不能叫出口啊?
趙才隨手從身旁的小兵身上取過一把劍,皺眉遞過去說:「你該稱呼這位為小王爺。」一面招呼人牽馬過來。
「小王爺?明白了……呵呵……我不用馬了。」周廣取過劍笑著說:「用走的就成了。」
徐定疆知道此人走的自然不會比龍馬慢,而且加上那人肩上的怪東西,龍馬說不定也受不了,於是也不勉強,當即下令隊伍重新向前疾馳。
當隊伍全速奔馳的時候,只見周廣輕鬆的大步跟在徐定疆身旁,一面笑呵呵的單手將長劍揉捏成一團廢鐵,向上壓到卓卡的前端,一面說:「你人不錯嘛,功夫好像也不錯。」
徐定疆被問到痛處,有些無奈的說:「您謬讚了。」
「我不是開玩笑。」周廣點頭認真的說:「這麼年輕就有一身好功夫,實在不簡單。」
徐定疆想起自己的功夫就頭痛,一面疾馳一面搖頭說:「不知該如何稱呼?」
「周廣。」周廣快捷的回答。
「周大叔。」徐定疆望著卓卡說:「裡面那位呢?」
周廣一楞,片刻後才知道徐定疆在問什麼,他呵呵直笑說:「裡面沒人了,這東西叫卓卡,他自己會說話。」
徐定疆這可傻眼了,裡面沒人?這東西自己會說話?
這時卓卡適時的發聲:「您好,我是卓卡。」
「好,您好……」徐定疆不知該從何問起,頓了頓才說:「周大叔,這位……不是人?」
「說了你也不明白。」周廣笑說:「小王爺,我請教你一個問題,你們來這個星球多久了?」
徐定疆瞪大雙眼,星球是啥?
「不明白?」周廣搔搔頭說:「你們總有歷史吧?」
「當然。」徐定疆說。
「多久了?」周廣說:「現在是什麼年代?」
「現在是紀元一二零一年,十三月十八日。」徐定疆好奇心更大了,這人是野人?白浪雖說來自荒野,也沒這人這麼「出世」。
「一千兩百多年?」周廣似乎也愣住了,他渾然不解的說:「怎麼可能這麼久了?更早呢?」
徐定疆不明白為什麼不可能,微笑說:「故老傳說,紀元前,牧固圖大陸本為一片荒涼原始之地,妖魔聚集肆虐,當時宇內產生了八族仙人,與妖魔鬥法,後來八仙獲勝,部分的仙人為了避免妖魔重聚,於是有的繼續追擊妖魔,有的留在此處繁衍生子,一代代的傳下後,演變成如今的六族,仙人大勝妖魔的那一日,便是紀元的開始。」
這下輪到周廣瞪大眼睛了,他傻傻的說:「宇內產生八族,那八族?」
徐定疆有問有答:「人族、木族、翼雲族、鱗身族、熊族、海吐族、剛族、優各族。」
「沒聽說過。」周廣猛搖腦袋說:「看來我真的來錯地方了。」
「大叔本想去那兒?」徐定疆莫名其妙的問。
「我在月球……」周廣說到一半,搖頭說:「反正是來錯了,喂!你們這裡可是宇宙大陷阱,若我不是乘卓卡來,老早摔死了……啊呀,之前若有人來豈不是也摔死了?」
陳東立在一旁聽的猛搖頭,沒想到徐定疆與瘋言瘋語對答的功夫比自己強這麼多?他忍不住說:「周大叔,您說的話我實在聽不懂。」
「你們當然聽不懂。」周廣歎口氣說:「看來我他出不去了……對了,你們的仙人祖宗是打那兒來的?」
「誰知道?」陳東立莞爾的說:「那是神話,誰會去追究?」
周廣搖搖頭不再說話,專心的撫弄著肩上的卓卡,沒多久,那柄長劍已經完全融合在卓卡的前端,而卓卡的前端似乎也更尖挺了些。
周廣似乎十分高興,對徐定疆又說:「小王爺,能不能再來一把?」
也不能這麼無止無休的供應吧?徐定疆皺眉說:「周大叔,您到底要幾把劍?還是金屬就可以?」
「鐵塊更好。」周廣笑嘻嘻的說:「差不多再十來公斤就成了。」
「不成。」卓卡又說話了:「我還要長腳,總共需要九十七公斤半。」
這傢伙還會長腳?近百公斤要耗掉多少的刀劍?徐定疆搖頭說:「這樣吧,再過一會兒到了『龍骨鎮』,我想辦法去找些鐵材給兩位用。」
周廣沒想到會遇到這麼好的人,連忙笑嘻嘻的說:「多謝小王爺,我會報答你的。」
徐定疆心念一動,微笑說:「周大叔可有其他的要事?」
「沒事啊……嗯?」周廣卻也頗精明,他眼珠一轉,笑呵呵的說:「當官免談,其他好商量。」
聰明!徐定疆當機立斷的說:「那就甭當官,周大叔,以與我交個朋友,在軍伍中幫幫忙嗎?」
周廣似乎還是不大願意,不過看在那九十七公斤鐵材的份上,周廣搔搔頭笑說:「幫幫忙可以,可是咱們先說好,若是你幹的事情我看不順眼,咱們朋友可做不長。」
「一言為定。」徐定疆也笑了起來:「到了『龍骨鎮』還要與大叔好好聊聊,瞭解一下大叔什麼事情會看不順眼。」
「有意思。」周廣笑了起來:「對了,你們趕這麼急就是去救人的是不是?你們的倒霉皇儲我可見過。」周廣見到劉然時劉然剛出困,十分的狼狽,現在又傳來他被叛軍覬覦的消息,難怪周廣稱他為「倒霉皇儲」。
徐定疆又是一陣意外,周廣見過皇儲?至於為什麼稱之為「倒霉皇儲」徐定疆可不知道了。徐定疆略過此事,湊過去低聲說:「周大叔,我們正是去救皇儲,這件事請先別張揚。」
「我懂。」周廣見徐定疆不瞞自己,似乎頗為開心,哈哈笑說:「那老小子倒是臭屁多了,看來你是不能不救?」
「不能不救。」徐定疆點點頭作了個鬼臉,一時間,兩人都覺得對方頗為投契,對視片刻驀然同時笑了起來,似乎這個朋友可以做的頗長。
牧固圖紀元一二零一年十三月十九日
昨日劉然大軍得到東極城那面傳來的訊息,蛇人本來一直不願出城,但在習回合城援軍以及都城援軍的合力圍逼下,蛇人僵持了七日後終於自西鳴坊撤退,這數日中,人族損失了近萬部隊,蛇人都死傷眾多,順利逃出的大約只有兩千餘人。
這次的目的不在盡殲蛇族,只希望能讓逃走的蛇人受到更多的損害,所以這其實是個輕鬆的工作,當然,能讓蛇人受損多少也考驗著將領的智慧。
獲得這個消息後,劉然針對訊息作出了指示,部隊等敵軍通過時,從後追擊敵軍的後隊,這時的蛇人一心只想逃回蛇族,一定無心應戰,兩萬餘人的艦隊咬著兩千蛇人屁股打,應該是立於不敗之地。
東極舊部停留的地方,是東極城南方近百公里一個礁石處處的海域,這裡的礁石嶙峋,形狀怪奇,高低差異極大,因地形的關係,浪潮湧至此處,使得漩流急浪毫無規律的奔騰,所有的船隻經過此處時都會往外繞開。
艦隊自然也不敢深入,只藉著這附近幾處較大的礁石隱身,等蛇人撤退時再現身。
在四面巨浪翻騰下,每艘足可搭乘兩千餘人的人族軍艦彷彿玩具一般在海上晃動,首度搭船出海的劉芳華可並不好受,若非她的功力不弱,這時只怕已經站不直身子了。
一樣在艙面上,在東極城待了十數年的劉然可不把海浪當一回事,她見女兒劉芳華臉色不大好看,忍不住呵呵笑說:「芳華,你還好吧?」
「還好。」劉芳華深吸一口氣。其實她還沒到受不了程度,只不過首度見識大海之威,臉色自然好看不到那兒去。
「你們倒是頗習慣。」劉然轉頭望著身旁的白彤、白廣、白漢以及白玟笑著說:「曾出過海嗎?」
「啟稟皇儲,當年師父曾帶我們出海過幾次。」白廣微笑說,事實上他們的基地便是在海外,對於風浪早不陌生。
「難怪。」劉然點點頭,欣賞的看著四人。
這時為了進攻順利,也為了日後的計劃,白家一族暫時已經分配成兩組。白浪、白敏、白炰旭在另一艘戰艦上,至於倪惕則又在另一艘船上,白浪直接掌握的戰艦共有四艘,自然是南蘇、唐靈、孟啟、楊失等四人所分頭帶領的艦隊。除了這七艘船之外,還有五艘船艦也各乘載了兩千官兵,一艘由皇儲直接率領,四艘聽從倪惕的指揮。
劉芳華望著面不改色的白玫,有些佩服的說:「小玫,沒想到包老前輩居然也帶你們出海過。」
「郡主姊姊。」白玫忽然詫異的輕笑說:「您不是該與浪大哥同一艘船的嗎?」
劉芳華一怔,白玟這話說的沒錯,按照編制,白浪這時是直隸於劉芳華之下,劉芳華本應與他同船;但劉芳華留在此船卻是劉然親口交代的,劉芳華想及此點,有些意外的望向自己父親,但這時劉然卻轉過目光往北望,似乎沒聽到這句問話。
劉芳華反而有些不快,她知道父親功力已經恢復,白玟的聲音又不是特別低,父親不可能聽不見,這是什麼意思?
白玫見狀,轉個話題又說:「郡主姊姊,有句話我不知該不該說……」
劉芳華這時沒來由的感到些許焦躁,有些怕聽白玟的下一句話,她濃黑的雙眉微微皺起,低聲說:「什麼?」
那知白玫卻說:「若『神山衛國使』傳來的消息不確,我們豈不是會吃虧?」
劉芳華沒想到白玟提的是這件事,劉芳華一怔說:「軍情重大,二叔該不會傳來錯誤的訊息。」
「總有可能會有誤差吧?」白玫甜笑著問。
劉芳華有些不耐煩的間:「你指的是……?」
白玟輕搖臻首的說:「若是蛇族其實尚存三千人,『神山衛國使』錯估成兩千也並不離譜,不過對我們來說,那勝敗可是大不相同。」
「也有可能只有千餘人。」劉然終於忍不住轉身,沉聲說:「我知道,你們總是擔心二弟不忠,其實在我看來,這是杞人憂天,二弟與我雖然不常見面,但兄弟情感血濃於水,我相信他。」
白廣適時的接話:「啟稟皇儲,就算衛國使並無異志,小玫說的確實不可不防,若是敵軍尚餘三千,我們可不能冒然從事。」
「這是當然的。」劉然露出釋然的表情說:「若是敵勢過強,我們就隱藏於此不就得了?」
白廣與白玟兩人對視一眼,心中都有些意外,原來劉然的個性不只迂腐,還有些善變,這個決定,當時並沒有告知其他的艦隊,這可是一個不小的錯誤,若是有人不慎出擊,豈不是誤了大事?可見劉然當時根本沒想到這件事,但他聽兩人提起後,卻以這種方式回答,也不命令旗號兵傳令,可見他也沒有承認錯誤、彌補錯誤的擔當,讓此人當劉氏一族的皇帝,對白家來說倒是不錯,可是會不會因此鬥不過劉禮卻是難說。
劉芳華似乎也察覺到這一點,有些奇怪的開口說:「爹,是不是要通令眾人……」
「不用了。」劉然揚起頭說:「這點都想不到的話,那是他們能力不夠。」
這話更怪了,無論將領能力夠不夠,怎樣也不能拿數萬人的生命開玩笑,可是劉然既然這麼說了,誰也不好說話。
劉然並沒打算停口,望望海天交界處說:「當年隨父皇起事,雖然在短短的兩個月間天下便即一統,不過各地仍有零星的叛亂與白家餘孽聚眾作亂,我們兄弟四處征討,二弟的功績確實遠勝於我。當年我便向父皇提過由二弟繼承皇儲之位,不過達爺爺、莽爺爺不知為何不大喜歡二弟,加上二弟又一直謙辭,我後來才順利成為皇儲,所以許多事情是有來由的,我並不是盲目的信任二弟。」
劉芳華知道,所謂的達、莽兩人便是現在朝中的兩大朝奉,也就是督促與訓練皇族武藝的兩位老公公,只不過她倒不知道他們與劉禮不合。
白廣與白玟心裡卻是暗歎了一口氣,經過了五十年,人心豈會沒有變化?何況就算有信心也該稍作防備,若劉然是因忘記做防備而將自己的行動合理化,那可是大大的荒唐;可是這時與劉然才剛開始相處,有些話還不好多說,白廣只好把話吞回,暫不發言,反正若這場變故能撐過去,這個皇帝可以成為白氏最喜歡的昏君。
創傷初癒的白漢驀然開口:「來了!」
所有人同時抬頭,只見礁石頂端埋伏了望的旗手向著下方揮舞著旗幟,所有人都知道,這是蛇人出現在水平面的信號,再過一會兒,那兒就會傳來蛇人的船艦數目以及距離,也就是戰爭即將開始的前聲。
礁石上的哨兵過了好一陣子才又開始揮動旗號,旗號一面揮,白浪身旁的白敏一面開心的把旗號內容報出:「二十艘中型船……每五艘成一組……每組間隔兩公里……約需三小時。」他不久前才學會辨識旗號內容,十分有興趣。
「三小時候就到了……」白浪心裡想著,按著先前的計劃,除了劉然那兩艘軍艦外,所有的船艦分兩麵包夾蛇族的尾端,只追擊、不拚死,能殺多少就殺多少,這次的任務應該不難。
「二十艘。」白敏笑嘻嘻的算數說:「一艘一百條蛇人,什麼時候迎出去?」
「不可大意。」白炰旭沉著臉說:「我們等中軍艦傳來號令再行動。」
白浪點點頭同意,轉頭對白敏說:「小敏,傳令下去,要四位管帶等我號令,我們動了才動,不然不准隨便出擊。」
「好,我來!」白敏開心的一躍,跳上船頂號兵的位置,搶過旗號比了起來。
白浪望著躍躍欲試的白敏,想起上次應付蛇族高手速比忽大公時的狼狽模樣,莫非自己的破天真氣是有什麼缺陷嗎?
白浪這時身體已經完全復元,可是依然沒把握能對付的了那蛇族高手,心念一轉,向白炰旭說:「師父,我養一養氣。」
白炰旭頗為意外,什麼時候不練功,這時候練?但仍點點頭說:「也好,別練過了頭。」
白浪點點頭,就這麼閉眼站著,緩慢的吐納起來。
「我也來養養氣。」白敏剛落回艙面,見狀有樣學樣的閉起眼睛。
「小敏!你別胡鬧了。」白炰旭皺眉說:「你的功力末至,現在定不下來的,最多只是調調氣。」船可是不停的晃動,想定談何容易?
白敏眨眨眼,發覺白炰旭說的不錯,他聳聳肩,放棄了養氣,愣愣的望著前方黑色的礁石發呆,不知自己該做什麼。
白浪定下心來,慢慢的,四面的海濤浪湧聲似乎都逐漸離自己遠去,耳邊雖隱隱傳來白敏與白炰旭的對話,但也似乎很遠很遠,與自己彷彿沒有關係,也不會因此讓心念稍有動搖。
這是最初步的靜定,雖說不上修煉,卻能適當的恢復精神與體力,也能略為運行真氣,在各個經脈彙集處稍作溫養時亦能有少許的長進,若這時有人呼喚,也能隨時出定,是最安全而效用最低的定靜狀態,有時就稱養氣。
白浪內息在體內運行了幾周天,舒暢是舒暢了,也沒有任何一絲不對勁的感覺,但白浪平靜的心裡卻微微起了一絲疑惑。自己依著家傳的破天功法修煉,現在功力足夠,持續力卻輸於人,這是為什麼?
白炰旭在旁看著白浪,心裡卻也有些疑惑,經過這幾天,他早已注意到白浪的內力不弱於自己,但為什麼還是執著於體內循環呢?為什麼不開始嘗試換成氣通天地的聚息方式?白炰旭這兩天一直想問,但白浪與他從小看大的白彤等人畢竟不同,白炰旭對白浪總還有一些戒心,也不夠親近,所以一直隱忍未說。
白浪卻一直沒想到,原來他學的破天真氣還有一段變化,如今的白浪依著以前的方式怎麼修煉,除了逐漸的增厚內息外並沒有其他的功效。
對白浪來說,他的唯一方法便是依著修煉的方式逐步累積內息,可是這是一條漫長的路,也與白浪所見的高手不同,比如白炰旭、白離亂、徐靖、劉然、劉禮等白浪見過的高手,他們的內力固然有高有低,但一眼望去,總有股與宇宙大地融合為一的感覺,若與這種人為敵,總容易產生一股難以對敵的感覺,就連那個蛇族高手速比忽也是一樣。
白浪自己知道,他因為累積了數名白家人的內力,才會超越一般的修煉速度,擁有一身少見的內力,但到底少了什麼?一定有些事是自己不知道的,若遇上這樣的敵手,自己應該怎麼應對?
白浪想起當時見到洞底老人所用的功夫──「陰爆掌」,那種功夫殺傷力極大,除了勁力陰柔中含有外爆的特點外,最重要的就是一掌擊出之浩大難御,當這樣的勁力湧來時,除了以命搏命外,似乎並沒有其他更好的方式。自己現在的後續能力雖然有些不足,但論到體內的內息卻並不輸人,若是能有這樣的招數,豈不是能與對方很快的一決?正所謂以己之長攻敵之短。
可是「陰爆掌」自己可不會,而且那是白族皇氏單傳的功夫,雖不知那老人是如何學會的,但他也不見得願意教自己。
白浪思忖良久,心裡一個發狠,難道自己就想不出來?趁著這數小時的空閒,白浪開始潛心的思索起自己現在的一身功夫。
白浪的功夫其實並不複雜,他除了熟練的「破天劍法」、不大在行的「天玄掌法」外,就是靠著熊族心法衍生而出的一套爪法。這套爪法在熊族並不是最強的功夫,不過卻是白浪所知唯一適合人族使用的武技,在白浪與熊族少主宏侖研究下發覺,人族使用甚至比熊族本身施出還有威力,至於施用的招數,卻是白浪參酌「破天劍法」以及「天玄掌法」,去繁取直、耗費數年融合而成。
怎樣才能更有威力?若是出手的威力能更大,甚至是集全身的勁力一搏,那就無須留下多少內勁,也不用擔心對方勁力恢復的速度比自己快了。現在的爪功必須與敵人接觸才有作用,若是將勁力外發呢?還是在爪端集中更多的力道?
勁力外發,鋒銳度、破壞力會變低,更有難以避免的勁力消散情形;爪端集中力道,卻有不易集勁的缺點,不容易練到意動功隨。白浪現在想到的兩個方向,就算是成功了,固然能增加殺傷力,卻也未必能有一招決生死的威力。
無論如何,試試無妨,白浪於是將勁力緩緩運及指端,慢慢的,指端的勁力越來越豐厚,白浪的指掌間也慢慢發出淡淡的青色光華,這是破天真氣催到巔峰的狀態,現在白浪的一雙手,可以破牆穿石、斷鐵折金。
可是這還不夠,白浪繼續催運著真氣,一面迫緊內力集中,一面阻止著無路可去的逆向反竄,又要忍受著指端接近爆裂的感覺,避免內力從指端竄出,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白浪撐了好一會,指端內力直累積到原來極限的一倍,終於覺得自己已經駕馭不了,於是一緩內力的催動,暫時穩住現狀。
白炰旭一直冷眼旁觀,他一見白浪指端的青光,自然知道白浪運足了真氣,但他卻不知道白浪想做什麼?
慢慢的,他見白浪指端的青光越來越烈,雖然日光依然耀眼,白浪指端的光華卻不為之遜色,白炰旭心裡不禁有些擔心,白浪的破天真氣固然精純,但也未免太過明顯,若他常常遇到須全力應付的對手,難保沒有人會懷疑他的功夫由來。
對白炰旭而言,在他近百年的粹練下,早能在與敵人接觸的那一剎那才提足了勁力,這樣雖然並沒能省下多少力,卻更能隱蔽自己的功力,但以白浪的歲數來說,這方面的運用經驗難免有些不如。
白敏卻是看了挺有趣,他運足了勁力也能泛出淡淡青光,不過持續並不久,現在他眼見白浪不但光華強盛而且持續了極久,他更是羨慕,自己實在差白浪太遠了,幾個兄長也一樣遠遠不及,滿心崇敬的白敏又轉頭望著黑色礁石上的旗號兵,看看有沒有新的消息。
就這樣過了好一陣子,白敏忽然聽到幾個艙面上的士兵傳來輕聲的驚呼,白敏一回頭,卻見到了他無法想像的事情,只見白浪的雙手正緩緩往兩方攤開,那片由掌指尖泛出的青光竟逐漸的擴張,彷彿一雙青色的大手,正變的越來越大。
這太離譜了!白炰旭看了十分意外,若是有人將此事通報上去,白浪不受懷疑也難,白炰旭連忙叫:「白浪……白浪!」
白浪卻恍如未覺,只見那雙手已慢慢的擴張到近兩公尺,在那雙大手上,十根手指的尖端逐漸的削尖,彷彿有點不似人族的手掌,似乎有十隻極尖銳的指甲,在最尖端,也許是距離實際的手掌最遠,那裡的青色光華逐漸的淡薄,竟似若有若無,又過了一陣子,那只青色的手掌似乎正緩緩的擺動著,仔細看過去,其實是白浪的雙手在緩慢的震動,而牽連到氣勁凝成的雙掌。
白炰旭實在想不出來,白浪這是在做什麼?正懷疑的時候,忽見那雙青色手掌又開始轉變,指端的部分逐漸明顯,指末、掌肉部分的青光卻是越來越淡,這就有些不合邏輯了。當艙面上所有士兵正望著盤坐的白浪發傻時,前方的旗號兵卻傳來蛇族船隊即將經過的訊息。
十二艘船,每艘船都注意到了這個訊息,只有白浪那艘毫無所知,每個在艙面上的人目光都集中在白浪的那雙怪手上,慢慢的,四周的船隊開始動了起來,白炰旭這才猛然發覺,四面一望,只見上方礁石正打著訊號,倪惕的五艘船已經開始揚帆向外行駛,其他尚未移動的船隊正向著自己這艘船急打訊號。
白炰旭可沒興趣學旗號,他連忙回頭叫:「小敏!」
白敏愕然抬頭,見到白炰旭的目光才四面一望,隨即緊張的說:「糟了,已經過了十艘船,應該開始了!」
「白浪!」白炰旭又叫了一聲。
白浪依然沒有動靜,白炰旭焦急的說:「小敏,他們說什麼?」
白敏東望望、西望望,緊張的回過頭來說:「皇儲那裡要我們出動,幾個管帶都在問為什麼還沒發動。」
「當然出動!」白炰旭忙說:「不過我們現在不能動,讓他們四條船先出去。」
「剛剛說了我們動他們再動。」白敏慌張的說:「他們只等我們移動。」
「不能改嗎?」白炰旭急著說:「要他們立即出動就好了。」
「包老前輩,這是沒用的……」旁邊一名校騎說:「他們見到白龍將坐著沒動,想也知道不是龍將發的命令。」
白炰旭沒轍,轉頭大聲說:「把狀況稟知皇儲,請他下令。」
白敏等人忙成一團,發令的發令,傳訊的傳訊,白炰旭轉頭一望,倪惕的船隊剛駛過了礁石島,正一艘般的逐漸消失在視線內。
劉然那兒也是一團混亂,沒想到白浪竟會在這時候忽然練起功夫,劉然猛然站起大聲說:「練什麼功夫!包老不是在那兒嗎?」
白彤與白廣等人臉色都是微變,劉然說的沒錯,白炰旭名義上是白浪的師父,發生這樣的事情白炰旭難辭其咎。
劉芳華也不知道怎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不過她仍是白浪等五艘船的領導者,她立即說:「爹,我來下令南蘇他們出動。」
「不用了!」劉然似乎十分不滿,他猛然站起說:「我們兩艘船出動!就讓他們待著。」
「爹?」劉芳華不明白劉然的意思。
「不過少殺一些蛇人。」劉然大聲說:「但這件事白浪要負全部的責任!」隨即轉身發令,命令自己的兩艘船緊隨著倪惕的船投入戰場。
這似乎有些意氣用事,眾人都傻眼,但劉然既然下了令,船艦自然出動。
轉過黑礁巖,倪惕的船隊已經與蛇人的後隊纏在一起,蛇人的船隻大小大約是人族船艦的一半,人族不斷的向下射箭,而數百數千的蛇人則不斷的躍入水中,從水底下向著人族的船艦爬去。
這時,前方的蛇人已經轉了回來,他們不待進入射程,一條條毫不遲疑的躍下水面。蛇人躍下水的動作十分流暢,只見他們一騰身,兩手向後貼身並成一條直線,落水時只濺起一絲絲水花,旋即無聲無息的沉入水中,而在尾稍即將沒入之時,他們粗壯的蛇尾一擺,立即深入數公尺深的水中。
所有人都知道,決不能在水中與蛇人戰鬥。蛇族是大陸六族中第二擅游的種族,除了海吐族外,沒有人能與蛇人在海中一較高下,除非藉著堅固的船隻,在船隻被蛇人毀去以前,先將大部分的蛇人以弓箭射殺。
這次純粹是預計蛇人一心脫逃,加上人數又不少於對方,人族才敢追擊,因為對人族來說,蛇族或熊族人殺的越多,就能保持越久的和平。
但無論如何,還是盡量別讓蛇人接近船,人族船艦周圍站滿了一排排箭手,只要蛇人往上爬,一隻隻箭立即毫不容情地往下射,而為了避免蛇人從船底侵入,船底不但鋪設雙層鐵板,還有一半的官兵在船底守候防禦,也隨時準備奔上艙面支援。
劉然剛一趕到,望著在海中浮沉的蛇人,立刻傻了眼。蛇人豈只兩千人,至少有三千或三千五百人,但這時也不能退縮了,劉然大喝一聲:「放箭!」兩艘船同時射出近千隻箭,向著四面的蛇人射去。
對蛇人來說,想攻上濕滑的船頭,只怕比攻上人族的城牆還難,所以蛇人的基本戰術便是往下攻擊船底,等船一破,人族大軍落水,自然不是蛇人的對手。
不過人族也不是全無機會,蛇人不比海吐族,不能長待水下,固然依蛇人功力不同,支持的時間也會有長短,但總有冒出水面的時候,那時數十隻、甚至數百隻箭會以最快的速度彙集,毫不容情的殺傷蛇人。
可是只要有一艘船沉沒、只要有人族的官兵在水面上浮沉,那時就危險了,因為蛇人一定向準著水面人族的周圍冒出水面,也避免了被弓箭射殺的危險,等船一艘艘沉沒,整個海面便是蛇人的天下了。
過不了多久,人族的七艘船艦便被三千餘蛇人分別圍住,每艘船附近都有五百餘名蛇人。這簡直是沒有勝算,別說白浪的五艘船沒有過來,就算他們來了,八成也不是對手。
白廣眼看不能不說話了,他奔到劉然身旁,焦急的說:「皇儲,我們該撤退了!」
「不!」劉然似乎十分生氣,他咬牙大聲說:「我們要盡量殺光蛇人,號令下去,每艘船的底艙第一層隨時準備放棄,底層酸毒準備!」
白廣愣住了,他倒不知道對付蛇人還有這種方法,這些年他研究的都是如何對付人族,反而不知道,原來人族的船底艙還有好幾層?酸毒又是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