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巨龍」的主人 文 / 倪匡
羅開在驚惶之中，循聲看去，只見剛才在那電射而出、一閃就滅的光線射出去的所在，岩石的洞壁上，出現了五個拳頭大小的洞，已化成粉末的石屑，正從那五個孔洞之中滑落下來，「簌簌」的聲響，就是石粉滑落時所發出來的。
從滑落下來的石粉數量看來，那五個孔洞，簡直是深不可測。
下一會，滑下來的石屑，已在地上堆起了相當高的一堆，方才停止。
羅開長長地吁了一口氣。毫無疑問，那倏來倏去的光線，是一種武器，一種極厲害的武器！那是什麼武器？看來和雷射激光類似，但只怕那就是幾十年來，人類幻想要發明的「死光」——一道光線射過去，所遇到的一切物質，全都消滅！
在科學理論上來說，筆直射出去的激光光速，是可以到達無限遠的射程的，剛才出現的那股光線，是不是也有這樣的威力呢？
羅開的心中，真的感到了一股莫名的震撼，眼前的「巨龍」，具有這樣驚人的威力——誰知道它還有什麼樣更厲害的威力在——這簡直是可以毀滅整個世界的武器！
而如今世界局勢是如此不安，不論是西方或東方，或是所謂第三勢力，都用盡方法在擴張武力，這「巨龍」不論落在何人之手，對地球人類來說，都是極其巨大的災禍！
羅開呆立了半晌，再也沒有勇氣去按第三顆按鈕，這時，他已開始推測到，海倫多蒂研究員，一定曾到過這裡，一定也曾按過這眾多按鈕中的一個，而她的運氣不如自己，不知道按中了那一個足以致命的按鈕！
而照如今的情形看來，「巨龍」真是一艘太空船？還是一個巨大無匹的「機械人」，一個具有無比殺傷力的「機械人」？
但不論它是什麼，它總要有人操縱的，操縱它的人在什麼地方？
羅開的思緒極紊亂，燕艷更是出不了聲，只是睜大了美麗的大眼睛望著他。
羅開實在希望能有一個人，好好地和他商量一下。他，亞洲之鷹，本來是一向獨來獨住邊了的，可是這時，他卻希望能有人和他商量一下。本來，白奇偉是最佳人選，可是偏偏白奇偉一進了暗道，就不知所蹤了。
羅開在決定不了應該怎麼辦之際，他只好先將那四片「鱗片」掩上，後退了幾步，來到了石台的邊緣，再仔細打量著「巨龍」。
「巨龍」挺立在那裡，龐大而莊嚴，看來是完全靜止的，但是它卻藏有巨大無匹的破壞力量，只不過它如今靜止不動而已。
餅了好一會，羅開才向它指了一指，像是在自言自語：「現在，看起來……它並沒有危險，我想攀上去看看，它是一個機械製品，不會要美女作食物，裡面可能有著操縱它的……人在。」
＜＜球體內發現異星人＞＞
燕艷吞了一口口水，聲音有點苦澀：「這條巨龍，看來……還是讓它永遠……禁錮在這裡的好！」
羅開苦笑了一下，這正是他的想法。「巨龍」如果出現，不論落在誰的手中，都只能是災禍，不會給人類帶來什麼幸福。
他示意燕艷下了石台，他自己開始利用「巨龍」身上的那一片一片巨大的金屬片的接銜處，開始向上攀去。這對普通人來說，自然不是容易的事，但是對羅開而言，卻又輕而易舉。
他一直向上攀著，等來到了一個突出的「足部」附近時，他發現那一部分的結構，相當復維，其中有幾個管道，明顯地是可以發射什麼武器的，現在空無一物，可能武器已經在幾千年之前和「天神」的戰爭之中發射了出去。
他停留了並沒有多久，繼續向上攀，當他偶然一轉動之際，他的視線恰好和山洞的洞壁上，剛才被那幾股光線射出的洞孔平行，一瞥之下，他竟然看到了有光線自洞穴中隱約透了過來。
羅開不禁吸了一口氣，他們是凌晨時分進來的，算起時間來，現在應該天亮了。難道在洞穴中現出來的是日光？如果是的話，那就是說，剛才光線一射之下，竟已把整個山腹射穿了？不然，日光何以能透得進來？總共不到十分之一秒時間，那種光線的威力，竟然如此之甚！
羅開苦笑了一下，他自己本身不是一個野心家，不然，眼前的發現，比全世界任何財富加起來，還要有價值。
他停了沒有多久，繼續向上攀著，貼近著「巨龍」的身子，才發現龍身上的各種用途不明的裝置極多，羅開明知自己不可能明白它們的用途，所以也不花時間去研究它們的作用。
他繼績向上攀著，終於，來到了那巨大的球部的底下。他轉動向下看去，看到燕艷正在下面，仰著頭望著他。
這時，他和燕艷之間的距離已相當遠，看不清她臉上的神情，但是卻仍然可以感到，燕艷明艷的眼神之中，充滿了對他的關切。
羅開在這時候，忽然想到，燕艷是可以做為一個地球人生活下去的，她可以接受地球人的觀念，做為一個地球人，在地球生活。
羅開甚至也想到，做為一個女伴，燕艷似乎比黛娜和卡婭適合。他就不敢想像，如果被黛娜和卡婭發現了「巨龍」，她們會有什麼樣的反應，這兩個美麗的女性，一個是北大西洋公約組織的高級情報官，而另一個，是蘇聯國家安全局的上校！
羅開心中苦笑了一下，在那球狀體的底部，有著許多交叉的鋼枝，羅開就攀著這些鋼枝，慢慢地自球體的底部，移到了球體的旁邊。當他到達那閃出異彩的「眼睛」前，他發現直徑超過一公尺的「眼睛」的中心，有著一個透明的小圓孔。
羅開心情十分緊張，他用電筒光略照射了一下，就發現從那個小圓孔之中，可以透視球體的內部。
他先設法用左手抓住了一處可以承受他體重的所在，然後，著亮了電筒，向那個透明的小圓孔中照去，電筒發出的光芒，直射了進去，羅開在剎那之間，整個人都宥僵硬的感覺！
他看到球體的內部，全是複雜無比的各種儀表裝置，有一個巨大的螢光屏，在螢光屏前，是一列式樣相當奇特的椅子，在那些椅子上，卻有人坐著，一共是七個人，有的面對著螢光屏，羅開只看到他們的背部，可是有兩個，卻面對著一組儀器，這兩個人，也恰好面對著羅開，電筒的光柱，就照在其中一個人的臉上。
那人的臉容，倒也不算得十分怪異，至少不比羅開曾經遇到過的外星人怪異，看起來，有七八分類似地球人，只不過身形比較高大，雙眼大而凸出，在光柱的照耀下，可以肯定，他們的雙眼是複眼，被光柱一照，會現出奇異的幻彩來。
他們的膚色，是一種相當深的深紅色，他們身上的衣服，十分簡單，也是同樣的深紅色。
羅開絕未料到，在一照之下，竟會看到了形體還如此完整的外星人，心頭自然難免震動，但是他隨即就肯定，這些在球狀體之中的外星人，都已經喪失了生命！
看來，他們都像是坐在他們的崗位上，可是一經羅開移動光柱，甚至直射著他們，他們一點反應也沒有，如同塑像一樣，如果他們是有生命的，絕不會有這種情形出現。
＜＜燕艷返鄉希望難成＞＞
羅開定了定神，沿著球體轉了一周，試圖找到一個可以進去的入口處，可是卻找不到，整個「巨龍」，似乎根本沒有可以進入內部的入口處。
而在四面的每一個「眼睛」處，都有透明的小孔，這使羅開能十分全面地觀察球體內部的情形。那種形狀奇特的外星人，一共有十個之多（這和每次需要十個美女的數字，倒是吻合的）。可是羅開仍然難以設想，至少有兩百個和燕艷一樣的美女，難道全都成了這種外星人的食物？
羅開在圍繞了那球狀體一周之後，開始慢慢向下落，當他終於又落到了石台上時，燕艷緊緊擁著他，身子發著顫：「你在上面……我好害怕！」
羅開吸了一口氣，輕拍著她的背部：「上面，有十個人……我想他們是『巨龍』的主人，不過，看來他們已經沒有了生命！」
燕艷定了定神：「他們……就是把我的同類當成食物的？」
羅開遲疑了一下：「不能肯定——」他再想了一想：「我看，就算我們能進入它的內部，也無法操縱對地球人來說如此先進的裝備，看來，你不能利用它『回去』了。」
燕艷垂下眼：「剛才我在想……如果叫我一個人『回去』，我……不知怎麼過以後的日子！」
當她在這樣說的時候，任何人都可以聽得出她是由衷發自內心的話，羅開將她擁得更緊一點：「留下來，和我在一起。我雖然不能把你照顧得很好，也或許一年之中，見不了幾天面，但是我一定盡我力量……照顧你！」
燕艷微仰著頭，直視著羅開，聲音甜膩無比：「鷹，這……就是地球人所說的……愛情？」
羅開心頭震動了一下，愛情，這對於普通人來說，幾乎是人生歷程中必然有的經歷，但是對於他，亞洲之鷹羅開這樣過著冒險生活的人來說，卻又是不可接觸的奢望。
他一時之間，不知如何向燕艷解釋好，但燕艷卻已十分滿足地把整個頭埋進了羅開的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