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百四十二張 文 / 孟珂冰
「你怎麼又把孩子給送回去了?不是說好了嘛,我們自己養。」
孫天壽無聊拿著指甲刀在自己的手上比劃,修剪著自己並沒有多少修剪價值的指甲,那遠審視一番,滿意點點頭,把指甲刀扔進扶手箱裡。
「你姐的意思!」孔星蟬放鬆的背靠著駕駛座上,仰望著前方,也沒解釋太說道。
不用說,陸小滿肯定是發火了。
「唉!她就傻吧!」
孫天壽無奈的歎了口氣,歪身平躺了下去,幸虧他穿衣服不講究,不然好衣服也被他給糟蹋的皺皺巴巴的。
也不知道從哪裡摸出個蘋果,啃了起來。
前面有輛車駛出大院,看似慵懶無害的孔星蟬妖邪的丹鳳眼閃了閃,變的警惕。
秦賀在馬路對面停下車,瞅了瞅後座抱孩子的陸小滿。
「寶貝兒,跟著爸爸好好玩兒,媽媽要走了!你舅舅在馬路對過等著呢。」
陸小滿溫柔的親親兒子的臉頰,又親親女兒的頭頂,無奈的道。
陸順順沒吭聲,一臉的不高興,扭捏的小聲道「我也要跟媽媽去,我不想去溜冰了。」
手拽著陸小滿的包。
雖然剛才在家裡和爸爸講的好好的,答應好了不能拖媽媽後腿,可真到了分開的時候,看著媽媽離開,他就有點想反悔,心裡還是不願意。畢竟是小孩子,沒定性。
「媽媽明天還會過來的!」陸小滿為難的看著今天好像特別粘她的兒子,哄到。
陸順順沒說話,低著頭面也不撒手。
「嗯,媽媽你放心走吧,我會好好照顧弟弟的。順順放開,媽媽有工作要作,咱們去溜冰好不好,可好玩兒了。」悠然已經習慣了媽媽的忙碌和別離,手去掰開弟弟拉著包的手。
陸順順倔強的不肯放手。
「順順!」
前面的秦賀聲音略帶點低沉的喊了兒子一句。
陸順順的小手才依依不捨的鬆開,扭過頭去,賭氣的不肯再看媽媽。
陸小滿心酸不已,很不是滋味兒,咬著下唇,左右為難的看著孩子,想說點什麼,嗓子憋屈卻說不出話來。
「媽媽你去忙吧,有我和爸爸呢?弟弟沒事兒的。」悠然自信的看著快哭出來的媽媽,懂事的安慰道。
弟弟小不懂事,但她知道媽媽的心,悠然還是很愛這個弟弟的,大部分時候都讓著他,不過陸順順太淘氣,常以欺負姐姐為樂。
陸小滿咬牙,轉身推開車門,下了車,
秦賀也隨即推開車門,邁出車外,「小滿!」
小滿扭頭靜靜的看著他。
「注意安全,嗯!順順沒事兒的,去吧!」秦賀伸手自然的給陸小滿整理了一下衣領和,望著神色黯然的陸小滿,說道。
路燈下,陸小滿水潤的眼眸明滅,深邃的落在秦賀剛毅深刻的五官上,停留片刻,沉默的轉身離去。
秦賀一雙深不見底的黝黑眼眸,帶著永遠的眷戀隨著她的腳步移動,直到看她閃進那輛卡宴車裡,才慢慢的收回。
「喂,四眼,我,小財神,…幹啥,請客唄,…請你溜冰,來不來?…你待會給他們幾個打個電話…」
「趙老師,我悠然啊,我知道你溜冰很好的…」
秦悠然脾氣像小辣椒,可人緣卻很好,交的朋友也多。
為了孩子的安全,溜冰場,秦賀已經安排包場了,你說偌大的場地就他們三個冷冷清清的有什麼意思,還是人多的好玩兒,何況裡面還有很多好玩兒的東西。
悠然電話一個一個的甩出去,
秦賀估計今晚溜冰場上不會寂寞了,他出錢,女兒借花獻佛的又是請客,又是落人情,算盤打的叫一個精,
秦賀也不說話,就聽悠然這個那個的打電話交際。
陸順順一盒口香糖糟蹋完,好像從媽媽離開的失落中走出來了,起身站在副駕駛位子上,大眼睛羨慕的看著姐姐拿著手機打電話,覺的姐姐很了不起,有那麼多朋友,他也眼饞啊,小孩子麼,有樣學樣,扭頭看著開車的秦賀,期待的說道「爸爸,我也要請我的朋友來!」
秦賀轉頭斜瞅了兒子一眼,「行啊!拿爸爸的手機,你給你的小朋友們打電話吧。」
陸順順拿著秦賀的手機,也爬到後座上,坐下來,學著姐姐,裝模作樣的按鍵,一會兒又放在耳邊聽聽「喂…」
一會兒,有啪啪的按上一遍,反覆的折騰。
秦賀專心的開車。
「爸爸,有個阿姨說我打的是空號,是不是你手機壞了。我給媽媽打,每次都能打通的。」
陸順順一臉的糾結,把手機向前,杵到了秦賀的肩頭,皺著眉頭說道。
「我看看!」
秦賀騰出一隻手撈到手機,按著鍵盤,翻了翻,嚴肅冷酷的臉上抽抽,性感的薄唇抿了又抿,「1234556789,1000000。…」這些都那個國家的號碼!
看來兒子的手機知識還需要輔導。
不過他也不能戳穿兒子的無知。
「哦,…可能是你同學家裡沒交電話費,我們下次再和小朋友們一起玩兒吧!去遊樂場。」秦賀支吾半天才給兒子想出來一個「合理的」台階性的解釋。
他這個老爸,還是厚道點,不要再打擊兒子那顆幼小的心靈了。
「噗!老爸,你真是天才!」悠然眼睛裡噙著笑意,很不給面子的打趣道。
秦賀心知肚明的瞪了竊笑的閨女一眼,自己的嘴角就先忍不住勾起來!
陸順順還一頭霧水呢
陸小滿走近停靠在路邊的黑色卡宴,伸手拉開後排座的車門,一隻翹著二郎腿的正自在晃悠的大腳丫子差點沒踢到她臉上,她向後撤身,沒好氣的立馬關上了車門。
孫天壽慌裡慌張的就坐了起來,笑罵道「靠!死人妖,姐來了,怎麼也不告訴我一聲!…」
孔星蟬懶得理他,告訴你多沒意思啊!
孫天壽話還沒說完,陸小滿已經打開前面副駕駛座兒的車門閃進車裡。
「姐,要不你座後邊吧!」孫天壽坐起身,體貼的說道。
「用不著!」
陸小滿把手裡的包丟到後面,動了一下車上的開關,向後斜著放倒一點車位,讓自己坐得更舒服點,頭始終隱隱作痛。
孫天壽收好陸小滿的包,看陸小滿沒和他換座位的意思,也不客氣,又隨即躺下了。
卡!
啃上一口手裡蘋果,他發現沈七特別會享受,蘋果買的都比一般的好吃,這還是上次沈七落車上的一個。
「天壽,你這幾天沒洗腳了?」陸小滿仰臉向後伸伸脖子,閉目聲音無力的隨口問道。
孫天壽神色一僵,停下了咀嚼的津津有味的動作,嚴肅的問道「姐,你病了?」
「呵,你狗鼻子啊,這麼靈敏!」
陸小滿眼也不睜,鼻息輕噴笑一聲,調侃道。
「嗯!」
孫天壽臉色暗了下去,擔憂的瞅瞅她,怔神片刻,把手裡的蘋果,隨手給扔在了後面,放下腳,躺在哪兒沉默不語。
「去哪兒?」孔星蟬啟動車子,問了一句,他一向寡言少語的。
「海天一色城!」孫天壽不等陸小滿說話,悶悶的回答道,掏出電話。
陸小滿臉上是淡然自若的笑容,閉目養神兒,聽孫天壽蘿莉囉唆的打電話安排。
人和人之間真的是有緣分這種奇妙的東西存在的,有些愛不是說說就行的,那是發自內心的東西,勉強不來,她的一個聲音,孫天壽都能聽出她的狀況,一句話就能為對方盲目去付出。也許很多人不能理解她對孫天壽的袒護幫助,可誰又知道她和孫天壽這種超越骨血的相知,鐵血義氣,怕是世間很難找到了,她是幸運的,有這樣一個不是親人的親人把她無私的放在心坎上。
陸小滿自認不是什麼大人物,沒什麼偉大的想法,沒什麼大智慧,更沒有度世救人之心,她就是個女人,一個被生活逼急的平凡的女人,一個想活的堂堂正正,有尊嚴的女人,一個可以盡自己最大的力量去做一切事情,包括犯罪,能夠去保護自己家人和朋友的女人。
「姐,要不還讓陰言去東江吧!」孫天壽掛上電話,坐起來,身體前傾,用商量的口氣說道。
現在條件好了,一切都步入了正軌,看陸小滿還是這麼忙碌,他真的是看不下去,怎麼就沒個清閒的時候。
陸小滿神色安靜的閉著眼,沒回應。
「…易燃倒是磨練出來了,可畢竟是女人,人家要結婚,她的另一半又身份特殊,對她的工作肯定是有影響的,咱總不能不讓人家結婚吧。錢子玉這個小子雖然是什麼名牌大學的鳥屎生,很多事不是腦子好使讀幾本書就可以的,目前來說他畢竟經驗有限,能力還差的太遠,城府隱忍遠提不上,處理事情還有些稚嫩,而且和你沒默契,天天跟在你邊,還依賴你為主,很多事還是你在拚命的做,你又捨不得放開手摔打他,還是讓陰言去吧,他這這個人主意很多,路子雜,是很合適的領導人選。」孫天壽情真意切的勸道。
「子玉沒你說的那麼不堪,他是潛力股,跟在我身邊這些日子,受重用卻沒有時下年輕人的浮誇,很有寵辱不驚的味。也許遠比你我聰明,但我們不是一個路子出來的,他出身權貴,沒有你我的賭徒野性,做事難免顧慮太多。不過這樣也好,我們現在求的就是穩!」陸小滿輕聲道。
「野獸不放於山林覓食,永遠學不會追捕廝殺,小滿,你不放手,錢子玉很難如你期望的獨擋一面!」孔星蟬總是不說則已,一說就是一針見血。
「嗯,你說的對,但不管怎麼說,陰言還是不能走。」陸小滿不容反駁的果斷的道。
「姐!…」孫天壽皺著眉頭,不死心的還想說什麼。
「對了,星蟬,說說這次是怎麼回事!」陸小滿好似沒了興趣的不願多談,把話題岔開。
孫天壽神色懊惱,一臉的氣惱無奈,!
「我在卡薩爾的時候接到的消息,道上有人公開放出消息,出三千萬美金找恐龍,賣你消失,不管真假我接下了,想不到對方很快就先付百分之二十到我瑞士的賬號上,這是恐龍的規矩,我試著聯繫過他們,但還沒查對方是誰,錢也是從瑞士匯出的,對方很神秘,背景應該不是一般的人。」孔星蟬神色冰冷的直視著前方,把事情重點講了一下。
「呵呵…」
陸小滿先是一愣,後明白過來,忍不住就朗朗的笑起來,太巧了,你說怎麼還有這麼倒霉的人,雇殺手,都顧到她家門口了。
「三千萬,不是一般的商業財團能拿得出的手筆,我這是得罪了那路神仙!」
陸小滿笑了一陣,收斂笑容,眼睛睜開了一條縫,精銳的目光穿過車的前擋風玻璃,射向遠方。
「會不會和近來的國際糾紛案有關?」孫天壽思索的猜測道。
「他們是政府部門,還不至於這樣,和我的生死也沒太大的聯繫!」陸小滿挑眉馬上否定孫天壽的想法,分析道「想要我命的人很多,可真正肯出這個價的可沒幾個,那可是幾個億人民幣,國內的話,除非陳九公還活在,其他的我沒結什麼血海深仇,都是些小過節,如果是黑道上的,他們應該找上天壽才對,不會指明殺我啊!」
「嗯,也可能是來自國外的勢力!」孔星蟬點點頭,腦海總飛快的過濾種種的可能。
「閻王殿了耍大刀,找死嘛這不是!」孫天壽也嘲弄的說道。
「呵呵…天壽,你們要是那天沒錢了,就是把我買了,也能值幾個錢!」陸小滿反倒玩笑道。
「姐,既然對方能很輕易的拿出那麼多錢,肯定也是在國際上大有來頭的人,敵暗我明,在沒摸清對方的底細之前,我看我們還是小心點好,不要再公開露面,你說呢,星蟬?」孫天壽白她一眼,神色凝重的謹慎勸說道。
「嗯!我會寸步不離的在她身邊的。」孔星蟬認同的附和。
陸小滿皺眉,也沒反駁。
三個人都沉默不語,既然是能找上恐龍出馬,來者不善啊!
「這件事,龍擄知道嗎?」陸小滿想了想,神色一正問道。
「不知道,一般聯繫任務,都是我負責!」孔星蟬也沒什麼隱瞞的回答道。
「嗯,這個世界上恐龍已經滅絕了,現在活著的是孔星蟬和龍擄。」陸小滿感慨的說道。
「你放心,除了我們三個,沒人知道這件事兒。」和陸小滿一起生活了這麼多年,說彼此瞭解不是假的,他當然明白陸小滿的意思。
黑色的卡宴車在海天一色的大門口的公路上緩緩的停下。
海天一色位於南城路上,靠近商業區,是s市剛建成開業的綜合洗浴娛樂於一體的大型場所。針對的是高端人群,採用會員制,裡面檯球,麻將,大型游泳池,餐廳,歌廳,…只要是玩兒的,應有盡有,沒有你玩兒不到的,只有你想不到的。當然了前提是你兜裡的錢要充足。
站在馬路邊,老遠就能看見,海天一色的露天大堂前立著一個氣勢雄偉差不多有十幾米高的造價不菲的巨型的玻璃魚缸,當然特殊的魚缸裡面放養的肯定不是隨處可見大鯉魚,除了水草和一些稀有魚類,最引人目的是裡面體長三米的大白鯊魚,看著就慎人,可比山西煤老闆門口放得悍馬車有震懾力。
這本身也是海天一色的亮點,很多人就是衝著來看魚缸來的。
「氣派,很有特色!」陸小滿透過玻璃窗,欣賞著裝修的豪華貴氣的娛樂城,點頭。
「嘿嘿…為了這個魚缸,我們可是費了勁了,佳怡當初還怕造價太高,又遮擋著後面的樓體,不想弄!我是覺挺吸引人的!」孫天壽為自己的英明感到自豪。
陸小滿掏出電話,垂眸瞄了一眼上面的號碼,隨即掛斷。
黑色卡宴車子在海天一色的後院停下,三個人坐電梯直接上了頂樓的房間,頂樓是高檔消費區,環境相對來說比較安靜。一層是公共洗浴的地方,中間全部是娛樂。
「天壽,最近竹韻情況怎麼樣了?預產期都過了一個星期了。」
陸小滿斜躺在椅子上,一位中年婦女穿著工作服敬業的在手法熟練的給她按摩腳部的穴位,據說可以緩解感冒。
「嗯,我是想著剖腹產的,大人少受罪,可她不知是聽誰說,順產的孩子聰明,就非要自然生,醫生也建議剖腹,可一提剖腹產她就緊張的不行,情緒時好時壞的,我現在是什麼都順著她,沒辦法,醫生二十小時盯著吧!只要她和孩子平安就好。」孫天壽說起肖竹韻來頗為無奈。
「你多照顧著點,她本來就是個心思重的人,這個孩子對她來說太重要了,孩子生下來也許就好了,你跟醫生多溝通,一定要確保大人孩子的安…呲…」陸小滿皺眉,吸口涼氣,「真不行,你就去趟北京,把她的情況告訴她的父母,想辦法把肖教授夫婦請過來,可能會有幫助,母親的態度也是她的一塊心病。」
「再等等吧,竹韻這個樣子,我…」孫天壽沒說下去,人家好好的閨女跟了你,變成了這個樣子,他怎麼跟人家交代,肖教授夫妻兩個還不更加恨死他才怪。
姐弟兩個人輕鬆的聊著天兒,一旁,穿著絲質洗浴服的很有出水芙蓉相的孔星蟬披散著頭髮抱著電腦坐在榻榻米上,猩紅的嘴唇緊繃著,凝眉,不停的操作著鍵盤,眼角上挑的丹鳳眼,發出冷酷的光芒。
「星蟬,怎麼樣了?」陸小滿扭頭看過去,關切的問道。
「小滿,情況不太好…」
孫天壽沖服務人員揮揮手,示意他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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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中的東江大廈,依舊氣勢逼人,黑夜掩蓋不了它的宏偉,大廈前的廣場上燈光通明,人頭攢動,樓下的商場店舖生意還是那麼的世俗氣的興隆。
但在東江公司前的專用停車場上,秦賀屁股靠坐在車頭上,一隻腳支撐著地,一隻腳隨意的搭在另一隻腳上,對著煙盒中最後一隻煙,隨著星火的明滅,他緩緩的抽上一口,對著空中吐出一口煙霧,手裡的空煙盒被他用一隻手緊緊的握在手心裡揉成一團,隨即撒手扔在地上。
「呵呵…」寂靜空蕩的停車場上響起他低沉自嘲的冷笑聲。
去幽浮山裡閉關齋戒!
可笑!
他怎麼不知道百無禁忌的陸小滿什麼時候這麼迷信了。這個借口一點也不高明,他有那麼招她厭惡,千方百計的想要把自己推離身邊,現在就為了躲開他的糾纏,居然決絕的拋開孩子和公司的一切,跑到深山古寺中去誦什麼狗屁的佛經。
這到底是為了什麼,就因為孫天壽和孔星蟬的反對嗎?
我知道我是個罪人,我害你吃了很多的苦,虧欠你和孩子很多,但總要給我機會,才能彌補啊!
如果真的不愛,這段時間的幸福又算是什麼,是幻覺嗎?
小滿這可不像你的風格,你的字典裡沒有懦弱。
如果你以為這樣就可以令我放棄你,你錯了,你告訴了我什麼是愛,你就要負責到底,哪怕追到世界的盡頭,你這輩子也只能是我秦賀的女人。
誰也不能阻擋!
秦賀掐滅手中到的香煙,黯然的灰色眼神變的堅毅霸道而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