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玄幻魔法 > 穿越醫女傾亂世:逃宮孽妃

第四卷 驚心出逃路 第八章 文 / 煉獄

    第八章

    「收她做本王的女兒?」

    宮九天聞言,頗為意動,側目看著尚秋原,知道尚秋原此舉,頗有一舉兩得,令他日後不會為難加害姬天凝,反而會處處維護之意。

    只是,他不想點破此意,尚秋原亦是睿智之人,自然會想到他明白此舉。但是那位妖姬,會不會給他這個面子,他卻是不能確定。心中不由得惴惴不安,若是被那妖姬駁了,這臉可沒有地方去放。

    「凝兒乃是赤誠之人,性情率真,懷醫者父母心,更兼聰明伶俐,言語有趣,若是有她在父王身邊侍候,兒臣也安心許多。她本是遠方之人,在此地無有親人,定會好生對待父王,無其他機心。」

    宮九天猶豫著,卻是不肯說願意與否。

    尚秋原便明白了宮九天的意思,笑道:「按說父王對凝兒妹子,也有救命之恩,兒臣陪了父王這許久,先去和她敘談,晚上便陪父王共進晚餐如何?」

    宮九天點點頭:「你兄妹多日未見,便去好好敘談吧。」

    尚秋原告退出來,宮九天臉上露出一抹深沉的笑意,若是那妖姬肯拜他為父,他亦不用擔心,她會再暗中對他下手。何況,那般古靈精怪聰明伶俐的人兒,他還真是喜歡的很,有趣的,是她的話,竟然讓他引為知己。

    「多年來,能真正懂本王的人,可能便是她呢。」

    不由得輕輕地歎息一聲,孤獨爬上臉龐,多少年來,誰理解過他?明白過他?可知他的心,有多苦?

    「尚哥哥,你還是那麼帥,更多了些男子的魅力。」

    見到尚秋原來到,姬天凝的第一句話,便讓尚秋原有片刻的呆滯,這妹妹,怎麼就不知道言行謹慎一點,還是這般的言行無忌?

    「賢妹一向可好,愚兄前來探望賢妹。」

    尚秋原趕緊把二人的關係,定格在兄妹上,唯恐姬天凝再說出什麼令他心驚膽戰的話。

    「好哥哥,你可來了,我朝思暮想盼著見到你。」

    姬天凝故意曖昧地如此說,咯咯嬌笑起來,伸手拉住尚秋原坐到床榻上,不去管這地方並不合適。

    「那只妖孽王爺,有沒有為難你?」

    「父王怎會為難於我,你在此地一切可好?」

    「好,除了沒有自由,其他倒沒有什麼不好。你不必擔心,我把逃宮的髒水,都潑到並肩王身上了,那只妖孽承受得住。你也是,太過冒險了,怎的便派金甲他們到都城來救我?若是被白馬皇帝知道了,有你好果子吃。」

    「愚兄若是不知便罷了,知道了如何能看著你受罪,如今你逃出皇宮便好。日後,你欲何往?」

    姬天凝抓住尚秋原的衣袖,嬉皮笑臉地道:「尚哥哥,不如以後我跟你混吧。」

    「此地乃是豐原,戰事不斷,你留在此處有危險。便是我,亦不能說便能安然返回南詔,何況是你。留在此處,萬萬不可,我可把送往雲夢或者靜海,那些地方頗為安寧。只是,恐怕近日,你仍然要留在此處不能離開。」

    「我知道,那只妖孽不會放我走的。」

    「非是如此,聽聞賢妹為父王施術,可以令其留下後嗣,如此最好。便是此一樁恩惠,父王日後必定不會為難於你。今日父王言道,等姬妾有孕,便送你去我那裡。你想去何處,早做安排,不日我便要進兵豐饒,恐沒有時間顧及此事。」

    「放心吧,我能照顧好自己,再回豐原,你莫要太過傷心。向來相送人,各自還其家。親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死去何所道,托體同山阿。」

    尚秋原心中一緊,抬眼看著姬天凝,伸出手握住了姬天凝的柔夷:「賢妹,便是你最懂我的心,尚記得你為我吟唱的那首詞曲嗎?」

    「發如雪,是嗎?」

    「原來此詞,名為發如雪,果然好詞,賢妹今日,可否再為我吟唱此曲?」

    「狼牙月,伊人憔悴,我舉杯,飲盡了風雪……」

    姬天凝低聲吟唱,尚秋原一時間呆住了,握著姬天凝的手忘記鬆開,二人雙手相握,彼此凝視。

    一股淡淡的白蓮香,從尚秋原的身上鑽入姬天凝的鼻孔,她的心忽然便安定了下來。身邊有這個男人在,他同樣不會讓她受到一絲傷害,彼時便是剛剛歸降南詔,為了保護她,他亦曾得罪惹怒了白馬皇帝。

    「但望有一日,我撫琴,你為我吟唱此曲。」

    「有何不可,若是你想,便今日亦可。可惜我這裡無琴,我也不會撫琴,否則定當為你撫琴彈唱,待我到你那裡時,便聽你撫琴,為你,只為你吟唱此曲。」

    「多謝。」

    「該是我多謝你,為了我你已經做了不應該做的事情,幸好沒有耽誤你的大事。」

    「我有何大事?」

    尚秋原故意問,想看看這個女子,對他瞭解多少。

    抬起手,輕輕地拂過尚秋原的銀髮,憐惜地道:「莫要給自己背負太多沉重,那不是你的過錯,莫要用別人的過錯,來懲罰自己。你的家人,在天有靈,亦不希望如此。他們定希望你能快樂輕鬆,我亦是如此。」

    尚秋原霍然起身,溫潤的眸子變得犀利如出鞘利劍:「我尚家一族,原本是豐原大族,族人上千。只是我一家上下大小,就三百餘人,如今只剩下我一個。」

    眸子中露出痛苦之色,手緊握成拳,身體微微顫抖起來。上千條人命啊,尤其其中還有不少是下人,一個都沒有落下,全部被殺掉了。

    這般血仇和痛苦,他能向誰訴說?誰能明白他心中的淒傷?

    驀然,腦海中出現了仰飛天青白的臉,青紫的嘴唇。稗子慘白扭曲的臉龐,不甘的目光,滾落在地上的頭顱……

    此時此刻,姬天凝才能體會到尚秋原的心情,那是怎樣的傷痛。

    緊緊地握住尚秋原的手,這種傷痛,外人無法體會。若不是經歷了皇宮中的那些事,還有出逃時,眼睜睜看著那些鮮活的生命倒在地上,她也無法深切體會到,尚秋原深邃的悲涼淒傷。

    那種無法訴說的無奈和絕望,彼時她也曾經有過,無力無助,只能眼睜睜看著。

    「秋原,想如何做,便如何做吧。他們給予你的,你有能力還回去,令他們也感受到你受過的苦,體驗那種悲傷。雖然可能暴力和復仇,並不能令你的悲傷減輕,但是卻可以支撐你走下去。」

    「我只希望,你莫要丟失自己,那才是最重要的。」

    「丟失自己?」

    「是的,不要在血腥和復仇的道路上,丟失本心人性,丟失自己。要知道,如今尚家只剩下你一個了,你更應該為那些人,好好活著,精彩的活下去。你有責任,重新振興尚家,帶領你的將士們,過更好的生活。」

    尚秋原的眼睛亮了起來,他也曾經想過,若是攻破豐原,拿下豐饒。把豐家的人殺光後,他該去做什麼。

    但是,他不敢去想太多,因為似乎找不到目標。只能如此渾渾噩噩地,心中只有永不停息的征戰。

    「謝謝你。」

    姬天凝的話,令他猛然清醒過來,是的,即使完成了復仇的使命,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做。為了死去的家人和將士們,為了活著的人,可以繼續生活下去,並且生活的更加快樂。

    那是他的責任,或者有一天,他可以帶著他們,遠離塵俗的紛爭,去過平淡的日子。

    「你可以帶著他們,遠離紛爭和喧囂,去過世外桃源般的日子。我感覺,那樣的生活,才是最適合你的。」

    「一切都要在豐原戰事結束後,才能談及其他,賢妹在此地,我甚為不安。畢竟父王乃是皇后的父親,你又是從皇宮中逃出來的。便是父王的軍中,未必就沒有皇上的密探,你在此地,終究不是長久之策。」

    「我知道,若是不久後,並肩王的姬妾有孕,我便可以離開了。你無需為我擔憂,儘管專心去打仗便是。若是能早日結束征戰,也可令百姓早日安定。」

    尚秋原猶豫片刻,低頭嗅著姬天凝身上的奇異香氣:「你可願認我父王為義父?我在父王面前,對你以妹相稱,你我乃是兄妹,如此愚兄之父王,亦便是賢妹之父王。」

    唯恐姬天凝不願意,或者出言不遜,尚秋原一力遊說。

    「噗嗤……」

    姬天凝笑了,在心中猜測尚秋原第一次叫宮九天父王時的心情,那該是矛盾了多久,有著如何決絕的心。被他人譏嘲時,心該是如何的疼和無奈。

    若是這位雪蓮般優雅的男子,都能做到的事情,她一個女子有何抹不開。何況,她如何不明白,尚秋原此舉,是為了她的安危著想。

    「本來就是如此,兄的父王,亦當是小妹的父王,只不知並肩王是否會感覺吃虧。」

    「父王極為欣賞賢妹,此事便如此定了,晚餐時,賢妹莫要忘記改稱呼才是。此事對賢妹只有百利,並無一害。」

    姬天凝拍了拍尚秋原的手,調皮地眨眨眼:「我知道你的苦心,有我和你作伴,感覺好不好?」

    「賢妹真是善解人意,有你這般冰雪聰明的妹妹,真乃是愚兄的福分。」

    「嗯,既然如此,你還要不要帶著我去私奔?扔下這裡所有亂七八糟,讓人頭疼的事情,我們去周遊列國吧。」

    嬌靨上一本正經,似乎不是在說讓尚秋原帶她私奔,幽深的眸子凝視這個淡然的男子。

    「咳咳……」

    被姬天凝狠狠地噎了一下,他如何能放下這裡所有的事情,更不能為了她,扔下一切去逍遙自在。何況,他心中的悲傷,已經深入骨髓,雖然會為了她,甘冒奇險,甚至不惜惹怒皇上和並肩王,但是,他並不是為了兒女私情。

    「賢妹莫要調侃愚兄了,似你這般仙女般的女子,便該有一個人男人,為你拋棄一切,生死相隨。」

    尚秋原意有所指,從金甲等人的口中,他已經知道了離恨天對姬天凝的情意。那個男子也是個錚錚好男兒,肯為了姬天凝赴死,不離不棄,令他敬佩。

    心中,隱隱有些失落,看著眼前的佳人。她只能是他的妹妹,他的心中,仍然被故去的家人所牽繫,放不下,也放不開。

    「秋原,你太累了,莫要讓自己太累,你無需背負那麼的多包袱。血海深仇,也終有結束的一天,希望那時,可以有機會,一起去往世外桃源。」

    「世外桃源?」

    「是的,傳說在某個桃花盛開的地方,有一個隱秘的世外桃源,那裡沒有亂世朝代變更,其中的人男耕女織,過著平淡幸福的生活。遠離刀兵和塵世,沒有爭權奪利,沒有征伐稅賦。」

    「若是有那樣的地方,當真是神仙般的福地。」

    悠然神往,幻想姬天凝所說的地方,難道眼前的佳人,便是從那個美妙的世外桃源中無意中走了出來,墜落凡塵的嗎?

    兩個人談了些許時候,有人過來請他們去並肩王處共用晚餐,二人走出帳篷。

    他們沒有注意到,遠處有兩道失落的目光,一直追隨他們的身影,直到他們進入並肩王的大帳之中。

    「天凝和他談了好久,他們真是一對璧人,尚秋原人如玉樹臨風,身為南詔掃北侯兼大將軍,如今又是小王爺。我只是一介浪子,連個像樣的家都沒有,憑什麼讓天凝跟著我?」

    這一刻,離恨天忽然生出離去之意,若是姬天凝身邊有尚秋原在,何用他跟隨保護。

    「兒臣參見父王。」

    尚秋原以目示意,讓姬天凝也如此稱呼宮九天,一同見禮。

    宮九天面帶微笑,讓尚秋原免禮,目光故作不經意掃了姬天凝一眼。他素知姬天凝一向沒有禮儀,從來就沒有向他行過禮。

    他也未曾因此怪罪姬天凝,畢竟他早已經知道,姬天凝便是後宮中,也是如此。

    「父王,聽說你願意收我做女兒,是不是真的啊?不會是我兄長,為了討我歡心故意哄我開心的吧?」

    嘟起粉嫩的小嘴,毫不生分地上前拉住了衣袖,撒嬌道:「您可是王爺,又是長輩,不帶這麼欺負人的。說定了,不管你願意不願意,以後在別人面前,我便叫你父王了,您可不許賴。」

    宮九天笑的嘴都合不上了,還從來沒有在他面前撒嬌,做小兒女的模樣。

    年輕時東征西討,很少回家,女兒見到他也陌生的很,多半是恭恭敬敬,少有父女團聚的時候。及至南詔安定了些,又發生了宮家的慘變,導致他性情大變,宮幻鳳見到他敬畏多過親熱。

    姬天凝如此拉著他的衣袖搖晃,一派嬌嗔,讓宮九天倍感親切難得。心中本來就欣賞姬天凝,有些喜愛之情,見此更是歡喜。

    「哈哈哈,本王言出必行,豈會糊弄吾兒,有秋原為子,天凝為女,本王夫復何求?」

    宮九天感歎,拉住姬天凝的手,便是喜歡她如此率真,毫無規矩的模樣。總是見那些人在他面前,戰戰兢兢恭恭敬敬,如今好不容易有個人,在他面前沒有規矩,多了些親切。

    「父王……」

    姬天凝伸出手,調皮地眨動著眼睛,臉上滿是嬌俏的笑容,並無一絲勉強為難之意。

    宮九天看在眼中,更是歡喜,有些不解地看著姬天凝伸出的手:「吾兒是何意?」

    「父王,不能這樣裝傻,您不會連紅包和見面禮都沒有準備吧?您可是堂堂的王爺,可不帶這樣小氣的。」

    「哈哈哈……」

    宮九天開懷大笑,還是第一次有人,如此毫不避忌地,公開向他要紅包和見面禮。若是他肯收別人為子女,恐怕那人願意送來成車的禮物,趨之若鶩。

    尚秋原也無語了,看著笑得花枝亂顫的姬天凝,這位妹妹,還是真有辦法治並肩王。這才剛剛叫了兩聲父王,便讓並肩王找不著北了。就連他,也不得不佩服,要知道他可是費了很多心血,才得到並肩王的寵信。

    「別笑了,笑也躲不過去,要是今天沒有準備好,我可是要記賬的。等過些時候,父王可要加倍補償,不然我可是不依。」

    「好、好、好,吾兒想要什麼,父王我一定辦到。卻不知,吾兒想要什麼?」

    姬天凝想了片刻:「我要一輛絕對舒服,不會顛簸的馬車,裡面夠大,不僅可以睡覺,還要可以放很多東西。夠堅固,不會輕易壞掉,可以抵擋刀劍。還要拉車的駿馬,都是千里挑一,逃跑絕對不會被人追上。另外,還要幾個武功高強的侍衛,只忠於我,隨時保護我跟隨我。」

    掰著手指頭,算計著日後想周遊列國,這些都是必不可少條件。有一輛舒服的馬車,可以免去顛簸之苦,堅固耐用,可以抵擋刀劍,便很安全。

    至於武功高強的侍衛,必須的,如今可是亂世,身邊要是沒有幾個武功高強的人跟隨,早就被某個山大王劫了去,做壓寨夫人了。

    「父王,您別太小氣,這見面禮可不過分。」

    「不過分,不過分,明日為父便召集能工巧匠,為吾兒打造馬車。至於侍衛,吾兒在為父的軍營中,最是安全不過。只要吾兒願意,可以隨意挑選為父的鐵衛,做你的侍衛。」

    「哈哈,父王最好了,最疼我了。」

    姬天凝一把抱住宮九天,笑著給了宮九天一個緊緊的擁抱,她差一點就想在宮九天的臉上親上一下,終於想到這是異世界的古代,讓宮九天倖免於難。

    心中暗道:「認個便宜王爺做義父真好,要什麼有什麼,以後就不用擔心,被白馬皇帝抓回去了。有並肩王罩著我,想必那白馬皇帝也不敢得罪並肩王,就是這個主意。哈哈,我周遊列國的條件,眼看就要齊全了。」

    尚秋原笑道:「恭喜父王,賀喜父王,如今父王兒女雙全,今日陪父王共進晚餐,此乃大喜,兒臣定要敬父王幾杯。」

    「好,今日有吾兒和吾女陪伴,為父定要多飲幾杯。」

    帳篷中歡聲笑語,聽得外面的鐵衛人人臉上露出奇怪的神色,他們離得遠,只是偶爾聽得帳篷中傳出宮九天的大笑,臉上的表情越來越奇怪。

    多少年來,他們從來沒有聽過宮九天如此大笑過,那張俊美的臉,便是陰冷的代名詞,總是讓人望而生畏。

    「王爺今天這是怎麼了?有何喜事,如此開心?」

    「不知道,王爺的事,我等如何會知道。」

    「我看王爺對掃北侯,是真的視作親生兒子一般,莫非是想把那妖姬,許配給小王爺不成?」

    「不會吧?那妖姬可是皇上的妃子,如何可以許配給他人?」

    「那妖姬不是和那個胡兒結為夫婦了嗎?」

    幾個鐵衛低聲議論起來,偷偷向帳篷看著,裝作巡邏的樣子,在一起私語幾句,急忙分開站在各自的崗位上。

    雲夢三百四十五年初冬,一夜之間氣溫驟降,肥水冰封,尚秋原趁機帶人馬橫渡肥水,進兵豐饒城下。

    四國,雲夢、南詔、北夷、靜海,紛紛佔據豐原各地,幾位皇子亦割據一方,豐原四分五裂。

    第一個進逼豐饒都城的,便是尚秋原,讓其餘三國頗為鬱悶。和尚秋原比,他們缺少了必要的條件,尚秋原的手下有五千死士,他們卻沒有這樣的人。尚秋原原本就是豐原的大將軍,一呼百應,召集了不少舊部,這些人熟悉豐原,自然戰事要比其餘三國順利的多。

    火逆鱗之所以啟用尚秋原,給了尚秋原很大權力,亦是利用此點,在豐原奪得最大的利益。

    「骨碌碌……」

    一輛比一般馬車大了一半的馬車,沉重地壓在地上,幾匹頗為神駿的駿馬,拉著馬車。四匹駿馬昂首挺胸,皆是油汪汪的黑色,一根雜毛也沒有。

    「為何要選黑馬?」

    離恨天有些疑惑地看著四匹黑又亮的駿馬,本來他以為姬天凝不選擇白色的駿馬,也要選擇紅色的駿馬,但是讓所有人出乎意料的是,姬天凝選擇的竟然是黑色駿馬。

    有一隊人馬跟隨在馬車後面,他們是送姬天凝前往豐饒見尚秋原的。

    「當然要選黑馬,怎麼可能不選黑馬,我就是要成為黑馬。」

    姬天凝嘀咕著,終於可以開始周遊列國的大計了,這只是邁出了第一步。

    幸不辱命,宮九天的六位姬妾,有三位有了身孕,其中有兩位是男孩。據脈象看,是男孩,因此宮九天歡天喜地送姬天凝前往豐饒。

    「你要在豐饒停留嗎?」

    離恨天有些失落,寂寥的目光望著遠處,他騎在一匹黑馬上,沒有去看馬車上的姬天凝。

    「怎麼可能,現在豐饒要多危險就有多危險,當然要盡快遠離。見過尚秋原後,我們便離開,開始周遊天下。」

    聽聞此言,離恨天目光一亮:「你真的要浪跡天涯?」

    「當然了,那可是我一直的夢想,天天,你可是答應過我,要隨我浪跡天涯,不會後悔了吧?」

    「當然不會。」

    離恨天心道:「我只是擔心你,見到尚秋原後,就會改變主意,捨不得離開了。」

    只是這話,他不好說出口,只能埋在心中。

    「噠、噠、噠……」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遠遠望去,煙塵飛騰而起。

    「姬姑娘,有騎兵向這個方向過來了。」

    隨著話音,一騎快馬奔馳而來,到了近前道:「啟稟姑娘,小王爺親自前來接姑娘,片刻後就到。」

    姬天凝一愣,他竟然親自前來迎接她了,前幾日宮九天派人送了信去,說送她前往豐饒。如今行了兩日,尚秋原扔下豐饒的戰事,前來親自迎接她,是她沒有想到的。

    離恨天有些恍惚地遙望遠處的煙塵,那個男人,為了迎接她,扔下正在吃緊的豐饒戰事,可是在他心中,她有著不可替代的位置嗎?

    神色不由得黯然,他知道進兵豐原,攻破豐饒對尚秋原意味著什麼。

    「迎上去吧。」

    「是。」

    馬車的速度快了起來,向尚秋原迎了過去,這馬車是姬天凝提供思路,由能工巧匠製作,加入了防止顛簸的設計,雖然不能盡除顛簸,卻是比之前的馬車好了很多。

    遠遠地,便看到一隊精兵,身上散發著殺氣,向這邊飛馳。見到姬天凝的馬車,速度放慢下來。

    不一刻,一道白色的身影,從大隊人馬中飛馳而出,逕直向姬天凝而來。

    姬天凝下了馬車,等候在道旁,露出燦爛笑意。終於又見到他了,如今他的心願即將得償,可是心中會輕鬆些嗎?

    「賢妹。」

    尚秋原從馬上飄然落下,落到姬天凝的面前,微微喘息著,白色的袍服上,落滿了灰塵。看起來是從遠路,一路飛馳而至。

    「如何便扔下豐饒到這裡了,不是如此想我,要早片刻見到我吧?」

    姬天凝調皮地看著尚秋原,她最喜歡調戲這位帥哥,見到他淡然的臉哭笑不得。

    「我擔心你會到豐饒,所以前來見你,豐饒你不能去。如今豐饒戰事緊張,你去了會有危險,我特意到此處見一面,便要即刻回去。」

    「你是特意來見我一面的?」

    心中有著些許失落,本以為可以有幾日的時間,和他相聚。她甚至已經準備好了幾首歌,要唱給他聽。為此,她特意學習撫琴,學會了那首發如雪。雖然手法生疏,但是卻花費了她極大的功夫。

    「是的,豐饒戰事吃緊,你靠近豐饒都會有危險。我會派人護送你離開豐原,你想去何處,他們會一路護送你到離開豐原為止。」

    「是我耽誤了你攻打豐饒,若是知道你如此繁忙,我便不會來見你了。」

    尚秋原笑著搖搖頭:「我亦想見你一面,此一別,天高水遠,不知道何時才能再見。亦不知道,何時才能聽你為我吟唱那首發如雪。」

    「總會有機會的,等你攻破豐饒,豐原戰事平息,我便回來為你吟唱此曲。」

    「將軍百戰征衣紅,城破之日幾人回!今日之會,頗為難得,便請賢妹在此屈尊,為我吟唱此曲如何?」

    「好,我去拿琴。」

    「琴我帶來了,愚兄撫琴,請賢妹盡情一曲,此一曲,真如給愚兄所譜寫一般。」

    「便是我送給你的,想不到你如此喜愛。」

    尚秋原接過手下送上的琴,便就地把披風鋪在地上,坐了下來調琴。

    「錚錚……」

    琴聲響起,漸漸入了曲調,尚秋原看著姬天凝點點頭。姬天凝輕啟櫻唇,唱起那首發如雪。此時再吟唱此曲,比當日更多了幾分感觸,蕩氣迴腸,情深無限婉轉不盡。

    琴聲和歌聲,停了半響,四周悄無聲息,皆沉浸在此曲中。尤其是尚秋原帶來的人,目中已經濕潤,悲愴不已。

    「離兄,此去千山萬水,日後我妹妹,便拜託離兄照應了。有離兄在她身邊,我便放心了,我亦會調撥數人,跟隨保護天凝,若是日後有什麼需要,也好讓他們來找我。」

    「你不帶她回去?」

    尚秋原搖搖頭,輕聲道:「此地危險,豐原乃是亂世中的亂世,不可久留。你帶她原路返回,繞路從南詔邊境,去往安全的地方吧。此後,我便把妹子交與離兄照拂了,若是能找到世外桃源,便在那裡安居,莫要再入亂世了。」

    離恨天抱拳道:「某定不負侯爺所托,以性命保她安然無恙,只要有離某一口氣在,定不會讓人傷害於她。」

    「我相信離兄能做到的,若是,若是離兄願意,便和她結為夫妻,日後若是有機會,我當再為你們補辦大婚。」

    離恨天俊臉一紅,低聲道:「你便捨得放棄她嗎?」

    尚秋原回眸看了站在遠處的姬天凝一眼:「我該回去了,豐饒少不得我,希望還有機會再見到你們。」

    「你多保重。」

    「天凝,我回去了,離恨天會帶你離開此地,去往安全的地方。希望你能找到世外桃源,若是找到日後告知我,等此間事了,我也會去尋你。」

    「秋原,你多加小心,就此別過,期待再見到你。」

    煙塵飛起,目送尚秋原帶領人馬離開,心中隱隱有著難言的失落。她和他,偶然間交集,卻如同兩條相望的鐵軌,似乎在某處合攏,但是卻終是要分開,彼此相望。

    彼時,第一次相見的一幕,仍然深深地銘刻在腦海中,那個矗立在血腥修羅場的優雅男子,縱然是渾身血跡,仍然不能掩蓋他卓越的風姿。

    「秋原,希望你得償所願,報得血海深仇,榮歸南詔。也許,我們還有相見的機會。再相見之日,但願你已經卸下身上沉重的包袱,可以輕鬆地超然塵俗。」

    離恨天站在姬天凝身後,他的目光,只為她停留,看到她眸子中的失落,心中滋味難言。這段時間的相處,相思已經深入骨髓,再也無法清除。縱然知道,她是皇上的嬪妃,但是他並不介意。

    即使明白,她對他,並無他對她的那般深情,但是在急流中,她割斷腰帶,把生的機會留給他,毅然赴死回眸一笑的瞬間,對她的愛,便刻骨銘心,再也放不下。

    看著她望向尚秋原離去的眼神,他不知道,在她心中,裝著的那個人到底是誰?

    是白馬皇帝?是尚秋原?還是他?

    這個問題,他從來沒有問出口,不敢問,不願去問。他怕得到的答案,他無法承受。只要默默在她身邊,可以每天看到她靈動的嬌靨,他便會感覺非常快樂。快樂著她的快樂,悲傷著她的悲傷,內心之中,總是隱隱感覺,似乎和她之間有一個無形的距離。

    「我們走吧。」

    姬天凝回身上了馬車,沒有注意到離恨天眸子中閃過的失落,心仍然沉浸在剛才的詞曲中,望著尚秋原遠去的銀髮,心中深切感受到他的淒傷無奈。

    「骨碌碌……」

    馬車的聲音和馬蹄聲,敲打在姬天凝的心頭,和他何時才有再次相見的機會?此一去,千山萬水,不知道幾時才能再見斯人。

    尚秋原這個男人,讓她欣賞之餘,卻是心痛至極。

    「天凝,你想去何處?」

    離恨天緊緊跟在馬車旁邊,從窗戶中看著姬天凝,輕聲地問。

    「天下之大,何處不可去?」

    話雖然如此說,心中卻是茫然起來,天下之大,何處是她容身之地?她該去何處?

    逃出皇宮已經有兩個月了,就連宮九天的姬妾,診脈也診斷出孕有子嗣,而她仍然是孑然一身。

    多少個孤寂的深夜,那道火紅色的身影,冷峻的臉龐,仍然在心頭縈繞。那是她心中揮之不去的疼,便是在不經意間,出現在她腦海之中。

    微微閉上眼睛,和他纏綿繾綣的一幕幕,猶如昨日,那般的溫柔糾纏之後,是如何的冷酷不堪。

    「如果,如果我沒有逃出來,他會把我送上火刑台嗎?」

    直到如今,她仍然不知道,他為何沒有答應皇后宮幻鳳的請求,把她當做禮物送給雲夢。

    彼時,那應該是唯一能讓她活下去的方法,但是他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為何?是不是寧願看著我死在你的金絲籠中,也不肯放我一條生路?帝王的愛,便是如此自私殘酷嗎?」

    回想所知道的歷史,還真是如此,帝王的愛充滿了掠奪和霸道,帶著上位者俯視的冰冷。縱然前一刻,還是恩寵有加,下一刻便可能打入冷宮甚至賜死。便是連千古絕唱的楊貴妃,亦不能逃過,輾轉被縊死在馬嵬坡前。一縷香魂,飄渺無依,不知往何方而去。

    心是冷的,在她即將被送上火刑台的前兩夜,他仍然召幸了數位嬪妃,胡天胡帝。在他的心中,可曾有她一塊位置?

    「我為何又要想起他?」

    微微搖搖頭,似乎想把腦海中的他,甩出腦海中,從此忘記那張冷峻的臉龐。

    離恨天側目看著姬天凝,多想,伸出手就可以抹平她秀眉間的憂傷。多想,伸手就可以抓掉她眸子中的淒婉,但是他卻只能看著。

    「是為了皇上嗎?還是為了尚秋原?」

    心中幽幽暗歎,她的心中,可有他一席位置?

    「天凝,還記得我們第一次相見嗎?」

    「嗯,當然記得,那時第一次見到你,就在想,好一個俊朗的男兒。」

    離恨天笑了,臉上微微一紅,想起那時,他赤身裸體,被她看了個清清楚楚。

    「那時我可是被你看了個遍,還是第一次被一個女人,如此看盡我,你要對我負責。」

    俊朗完美的臉龐,從側面看更如希臘的雕塑般誘人,姬天凝頗有伸手去揉揉捏捏的衝動。看著離恨天略帶賴皮戲謔的笑意,不由得心情就開朗起來。

    「我在想什麼啊?我身邊就有一個無死角超級大帥哥,而且對我好到沒有邊,我幹嘛還要去想那個冷酷無情的白馬皇帝。要珍惜眼前人,珍惜眼前人啊!」

    如此想著,露出古靈精怪的笑意:「要是被我看過身體的男人,都要我負責,我算算哦,你要排到第幾號。」

    離恨天稜角分明的臉上,滿是鬱悶:「難道你看過很多男人嗎?」

    他記得,她一直在後宮中,如果看的話,也只是看過白馬皇帝吧。民間更有傳說,說是她不曾被皇上寵幸過。

    傳說,她是巫女,若是**巫術就會失靈,因此皇上為了利用她的巫術,一直不曾寵幸她。

    離恨天不知道這傳說有多少是真,但是內心之中,卻是想知道,她是否被皇上寵幸過。隱隱地,雖然表面告訴自己,不介意她已經是皇上的嬪妃,但是仍然希望,她還是完璧之身。

    「我在想什麼啊?怎可有如此想法?她被擄入後宮,並非心甘情願,便是**於皇上。有什麼要緊?如此好的女子,豈能因為她被皇上強迫,便有損於她嗎?」

    「我算算哦,一個,兩個……」

    不由得癡了起來,她看過幾個男人?若是算起來,第一個看過的男人,應該是金甲。在戰場上為金甲做手術時,那個如今骷髏般的男人,竟然是第一個被她看過身體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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