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百零六章 兵發寧遠 文 / 梁方陽
大明天啟六年正月十四,奴兒哈蚩親率六萬大軍南下,正月十七渡過遼河。—].當然,現在是冰天雪地的冬天,遼河已經封凍多日,冰層很厚,足以承載建奴大軍。建奴踏著冰雪,輕而易舉就過了河。
像奴兒哈蚩預測的一樣,明軍果然不敢攔截,渡河異常順利。踏上遼河對岸的土地,建奴將士齊聲歡呼。這裡是大明的地盤,他們可以肆意妄為、隨意搶掠了。
黃太極站在岸邊極目遠眺,發現這裡一片死寂,沒有一點人煙。地上積雪遍佈,隱隱可以看出纖陌交錯,原來應該是田地。他命人掘開一處雪地,看到下面全是荒草,沒有小麥。
奴兒哈蚩問道:「老八,你正在看什麼呢?」
「回父汗,我在看看此處有沒有蠻子農民種的田地。」
「看到了什麼?」
「這裡看來已經荒蕪很久了。」
奴兒哈蚩哈哈大笑,道:「那是當然的。咱們大清經常到這裡圍獵,見到蠻子,就是一箭,還有誰敢來這裡種地。」
黃太極心中暗歎,真是沒文化,沒有農民種地,到哪裡去搶糧呀。聽說蠻子漁民打魚是都是用大網眼的網,就是放小抓大,讓小魚苗可以長大。否則大魚小魚一起撈光,以後就沒魚可捕了。蠻子漁民尚有這種見識,可是父汗的眼光未免不夠長遠,把遼東蠻子殺光,痛快倒是痛快了,以後搶誰去呀。
他苦笑著附和了幾聲。
行軍路上,他不動聲色地仔細觀察路上的狀況,情況比他想像的更嚴重,大明的農夫似乎已經完全放棄了這片土地,他連一點莊稼也沒看到。當然。因為《〈邸報〉增刊》上沒有登,他不知道這是朱由誠「給兵不給民」政策的成效。當然,如果奴兒哈蚩不把來不及逃走的漢人全部趕到遼河以西屠殺,捨不得土地的農民,還是會在這裡種上莊稼的。
大軍向前移動,快到傍晚時。前方的士兵突然齊聲歡呼起來,似乎看到了什麼好東西。
黃太極縱馬上前,細一打量,原來是前方有一座小小的城池。城門上幾個大字,他認識,寫的是「西平堡」。城門沒鎖,大開著。一小隊士兵手拿刀槍,如臨大敵地慢慢走進城池,良久發出一陣歡呼。接著又是如喪考妣的怒吼聲。
黃太極心中一緊,難道是遇到埋伏了?
不久,這隊士兵衝了出來,向他報告道:「八阿哥,裡面什麼都沒有。」
黃太極不明所以,走進城池。士兵的匯報並不準確,城池裡並不是什麼都沒有,城池裡有房子。很多房子,但是沒有士兵、沒有百姓。沒有錢,沒有糧。大明蠻子撤離得很乾淨,房子上能拆的東西全都拆掉了,拆不掉的也沒有砸爛,只是原樣放在那裡,時間彷彿在這裡靜止了。建奴士兵發現無物可搶的時候。憤怒了,大明不能無恥到這種地步。俗話說,賊不走空,這裡什麼都沒有,讓我們拿什麼走。總不能讓我搬塊磚走吧。
有幾個建奴衝進了百姓的廚房,他們懷裡揣著寫著「要炒菜鐵鍋」的條子。見到灶台,他們樂了,可是當他們伸手想把灶台上的鍋子端走時,只摸到一手的鍋灰,原來灶台上的鐵鍋早就被大明百姓扛走了。
他們不由仰天長嘯:「無恥啊,小氣啊。一個鐵鍋值多少錢哪,這也要拿走,就不怕拿不穩在路上摔壞了。」
激憤之下,他們想放火燒城。
黃太極急忙攔住,道:「放水養魚。如果我們燒了這裡,蠻子百姓就不會再來,到時就更沒有東西搶了。而且,下次進攻大明,這裡可以作為一個不錯的兵營,省得我們臨時搭建。」
說話間,奴兒哈蚩騎馬趕到,問道:「怎麼回事?」
一個士兵說道:「咱們要燒了這鬼地方,八阿哥不讓啊。」
「老八,別學蠻子的婦人之仁了。燒了,反正是蠻子建的,全部燒掉。」
說著,奴兒哈蚩帶頭往房子上扔了一個火把。
大明的房子都是土木結構,極易燃燒,建奴又四處放火,很快西平堡就變成了一大堆篝火。建奴士兵一邊靠著篝火取暖,一邊大聲咒罵大明百姓把東西全部搬走了,讓他們無機可趁。強盜批評主人的準備做得充分,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建奴的史官大概是閒得太久了,居然還記錄下來了。可惜滿文是自創的文字,很快就失傳了,後世研究這段歷史的專家根本就不知道上面記錄的是什麼東東,建奴士兵的英勇因此沒有流傳出去,真是可惜呀可惜。
奴兒哈蚩很快就後悔了,因為又往前行進了一段路,再沒有碰到一個堡壘,只能在野外紮營。可是現在是冬天,正是最冷的時候。帳篷擋得住風雨,可是擋不住寒冷。如果駐紮在西平堡,儘管房屋裡面沒有什麼東西,但好歹是房子,多少溫暖一些。
當然奴兒哈蚩不會向黃太極道歉,他反而埋怨起大明百姓來了。光修一個西平堡就夠了?為什麼不再修一個東平堡。不知道建奴大爺喜歡放火呀,多修幾個堡壘,才能讓他們放火放得舒服呀。
硬挨著過了一夜,奴兒哈蚩下令再遇到大明無人城池,不許放火燒掉。
黃太極心中冷笑,父汗真是剛愎自用,非要吃到苦頭才會悔改。
建奴接下來又遇到許多城池,但無一例外,都撤離得乾乾淨淨,有幾個城池的中間還有一個巨大的灰燼堆,大概就是撤離時燒掉的糧食吧。代膳派人去挖掘,可惜明軍燒得實在太徹底了,連一點渣滓都沒給他們留下。
奴兒哈蚩一家,包括最冷靜的黃太極都開始高聲喝罵了起來,齊聲問候高第的女性親屬和祖宗。為什麼把事情做這麼絕,像原來一樣不好嗎?留下大明百姓給建奴屠戳,留下錢糧給建奴搶掠,反正他們又不打到北京去,做中原的皇帝這種美夢他們連做都不敢做。下次不許這樣做了啊,如果你再這樣做……再這樣做,他們還真沒有辦法。
就這樣,建奴士兵忍饑挨餓,來到寧遠城。這是一次漫長的行軍,正月十四出發,正月二十三日才到寧遠城。建奴士兵連肚皮都快氣暴了,這一路上沒有一個大明人給他們屠殺,沒有一個大明女人給他們強|奸,沒有一點財物給他們搶劫,他們只剩下走路,走路,還是走路。
奴兒哈蚩在城北五里處紮下大營,又分兵一支,把寧遠城的退路堵死。大明撤離得太乾淨了,他憋了一肚子的火,這次非把寧遠城殺個雞犬不留不可。
當然如果寧遠城的守軍願意投降的話,他倒不介意留下守軍的性命。建奴士兵性命寶貴,他捨不得攻堅時犧牲,要是有些炮灰軍隊的話,倒可以隨意攻堅了,反正死了也不心疼。寧遠城的守軍正是炮灰軍隊的最佳選擇。
他叫來一個包衣奴才——所謂的包衣奴才就是人身完全屬於建奴貴族的奴隸。這個包衣奴才名叫楊燕餒,原本是大明的商人,薩爾滸一役時投靠建奴,因為善於拍馬,終於成了包衣奴才中的霸主,手下管著幾個包衣奴才,不過在建奴的眼中,他還是包衣奴才。
奴兒哈蚩告訴楊燕餒,讓他帶信給寧遠的守城主將,命令主將開門獻城,如果成功,將會讓他成為包衣奴才霸主中的霸主——手下可以多管幾個包衣奴才。
楊燕餒怎麼敢去,他就是因為怕死才去抱建奴的粗腿的,現在跑到明軍那邊去勸降,不是找死嗎?
奴兒哈蚩先是和他說道理,說蠻子軍隊假仁假義,不會殺害使者,再說蠻子軍隊也害怕螨清大軍的天威,殺害螨清的使者會遭至十倍、百倍的報復,他的安全絕對有保證。見楊燕餒還是哭哭啼啼地不肯去,奴兒哈蚩把刀拔出來了,架在他的脖子上,什麼包衣奴才中的霸主,還不就是一個包衣奴才嗎?
楊燕餒拿著奴兒哈蚩的親筆信,一步三回頭地離開軍營,他希望奴兒哈蚩突然良心發現,叫他回去。可是奴兒哈蚩的良心顯然是被狗吃了,他只好打著白旗到城下叫門。
守城的將軍是祖大弼。他看見建奴使者來了,不敢怠慢,急忙派親兵去通知在城裡陪客人聊天的袁崇煥。
金啟倧在一旁看了,道:「不必通知袁大人,建奴派使者的目的無非是勸降。,來勸降的使者不是漢奸就是建奴,一箭射死算了。」
祖大弼搖搖頭,道:「金大人且慢,寧遠城一切城防事務,無論大小,皆歸袁大人管轄。如果袁大人說放箭,本將第一個放箭。但沒得到袁大人指示前,我一兵一卒都不能動。」
金啟倧沒辦法,只好在城牆上怒視著漢奸楊燕餒,希望用憤怒的目光殺死他。可惜金啟倧沒有練出特異功能,瞪了漢奸半天,楊燕餒只是在城下嚇得兩股打戰,可是就是不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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