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二章 棋逢敵手 文 / 老優遊游條

    作為黃埔一期高材生，王耀武參加過東征、北伐的生死經歷讓其在遭受突然襲擊時能保持高度的清醒。

    當警衛連長拽著王耀武，狂奔著往山間小溪中巨石叢裡躲藏，以避開兩邊山樑上伏擊者所發射的彈道的時候，他猛然掙脫，順手從身邊衛士腰間取下一個手雷往那石縫罅隙間擲去。

    就在手下衛士不明所以間，只聽「轟」地一聲，伴隨而來的是「轟，轟」「轟轟」「轟轟轟」的爆炸聲。

    警衛連長這才明白過來：如果旅長不用手雷引爆，那麼剛才自己的舉動就正好中了紅軍的計謀：攻其必藏——在子彈橫飛的戰場，四面壁障的石縫就是最好的容身之所，而這也必然就是**臨時指揮所的最佳選擇。在這裡埋下地雷也就直接實現了打狼打頭狼的斬首戰術。

    穿過瀰漫的硝煙，王耀武定定神，鑽進石縫，開始閉目傾聽槍炮聲。

    深諳其指揮之道的參謀、衛士誰也不敢打攪，只是自覺地四處散開，實行警戒。

    半晌，王耀武猛地睜開眼，開始聲音清晰而明確地發佈指令：「我命令，加強營、三團三營增加到第二團的正面作戰，直取北面山坡，為全軍打開通道；一團分兩路，正面強攻，側面從懸崖迂迴，攻取東邊高地，奪取制高點……」

    補充一旅的指揮官王耀武是黃埔一期畢業，相當善戰。他在很短時間內就憑借雙方各種制式槍炮聲的特點與頻率判明了戰場局勢，迅速作出了戰鬥部署。

    他判斷佔據路北山坡地帶的20師戰力較弱，而烏泥關高地又是控制戰場的制高點，於是集中旅裡的迫擊炮和重機槍向兩處進行火力壓制，同時命部隊發起猛攻。

    國民黨軍武器佔優，火力很猛。由閩浙贛根據地地方部隊升格而來的20師沒怎麼打過像樣的陣地戰，一時慌亂起來。國民黨軍乘機撲上陣地，雙方展開了激烈的肉搏戰。

    王耀武立即增調兵力投入攻擊，20師的陣地終於被撕開了一道口子，國民黨軍一撥一撥地衝了上來。

    另一面，爭奪烏泥關高地的戰鬥也打得很慘烈，國民黨軍用迫擊炮猛烈轟擊高地，然後發起一次次衝鋒。堅守高地的19師一個連紅軍雖然是尋淮洲手下的百戰之師，但是人數太少，在王耀武一團的狂轟濫炸、輪番衝擊下，傷亡很大，但仍拚死阻擊。經過激戰，高地最後被國民黨軍攻陷，隨後設置重機槍陣地壓制紅軍各部的衝擊，戰場態勢頓時逆轉。

    本來達成突襲的戰略優勢怎麼會如此迅速地失去呢？原來問題出在抗日先遣隊紅十軍團軍團長劉疇西身上。

    烏泥關距譚家橋鎮5公里左右，是個山隘口，一條公路自南向北通過，路東側有一個高地，靠北側是一溜小山坡，公路南端有一道懸崖。這個地形非常適合打伏擊戰。

    戰前分析會上，副軍團長、19師師長尋淮洲認為，將主力19師放在路北側山坡上，路東高地上則設置機槍火力，待敵軍進入包圍圈後突然出擊，將敵分割切斷。另將一支部埋伏在路西側，戰鬥打響後斷敵歸路，可以說十拿九穩。

    看到尋淮洲頭頭是道地闡述著自己的設想，劉疇西的眉間不經意地顫抖一下，接著就語氣嚴厲地以軍事主官的身份宣佈了作戰計劃：王如癡20師擔任主攻，……19師以一個連控制烏泥關高地，該師主力則置於路南懸崖地帶截擊敵軍尾部。

    尋淮洲認為20師和21師長於游擊作戰，對正規的陣地戰較生疏，不宜擔任重要的主攻任務，不如換成19師，而路南懸崖地帶部隊很難展開。

    然而劉疇西堅持認為正是因為這樣，20師才更需要在戰鬥中磨練，於是堅持原計劃不變，並下了作戰預令。

    面對劉疇西憑個人意氣、盲目輕敵造成的被動局面，被迫服從安排、心中卻暗暗著急的尋淮洲火冒三丈。

    這個高地是全局制高點，如何能淪入敵手！他立即指揮19師警衛營向烏泥關東邊高地發起反攻。國民黨軍的機槍火力很猛，衝上去的紅軍被一次次擊退下來。

    年輕氣盛的尋淮洲乾脆端起一挺機槍，帶頭發起了衝鋒。戰士們見師長衝上去了，齊聲高喊著跟著殺了上去。經過一場血拼，尋淮洲衝上一個山坡，迅速指揮部隊擴大戰果。

    這時，李阿毛急了，因為他的「大腦」開始自覺地預見到以下情景：「重機槍陣地發動，一排排密集的子彈飛來，尋淮洲腹部中彈，鮮血噴湧。他咬著牙堅持指揮，直到昏迷過去，最後不治身亡。」

    不行，我得做些什麼。急劇升高的腦壓、驟然密集的腦電波再次激發了dna生物電腦，李阿毛只覺得眼前的一切變得透明，他分明能看到烏泥關高地500米處灌木叢中，那一處偽裝得非常隱蔽的重機槍陣地，那個機槍手正死死地盯住師長不斷躍進的身影，接下去的情節傻瓜也會推測，便是那個悲劇時刻的到來：狂風般掃來的彈雨將師長攔腰切倒，群龍無首，大家紛紛潰退。

    李阿毛此時感覺自己頭腦異常清晰，舉止幾乎毋須思索，拉動槍栓，上膛，瞄準，擊發，一氣呵成。

    500米外的重機槍陣地，幾秒鐘以後，兩名機槍手，三名助手，就沒有能喘氣的了。

    尋淮洲大喝一聲「過癮！」，手一擺，警衛營的士兵便狂風一般席捲上了烏泥關高地，繳獲的兩挺馬克沁重機槍「通通通」「通通通通」，張開的彈幕將王耀武正準備從先遣隊20師缺口突圍的二團等部隊徹底遮蓋住了。

    王耀武二團正往外突的部隊像被打斷了脊樑的狗一樣，被自上而下的重機槍收割了一部分後，其餘的人在紅十軍團20師的趁勢反擊下漸漸失去了往外突擊的能力。

    不久，隱隱的，李阿毛總覺得哪兒有些不對勁，就好像兒時遊戲蒙著眼睛捉迷藏，走到深深的田坎邊總有某種第六感能提醒自己一樣。什麼地方不舒服呢？

    對了，山坡的後面，有危險正在隱隱逼近，他感覺到自己的頭髮都快豎起來了，大喝一聲：「報告師長，後面有人！」便第一個揣槍向高地後方懸崖處狂奔而去。

    十幾秒後，幾乎到達懸崖邊的他已經能清晰的感受到懸崖下方奮力往上攀登者的盡力壓制住的粗重喘息聲，不及思索，李阿毛將自己彈袋中的三枚手榴彈一齊拉弦，等待兩秒後就往懸崖下送。

    空谷將爆炸的聲音成倍地放大，迴盪，當然也伴隨著被彈片集中墜落懸崖者的哀嚎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