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三章 大展拳腳 文 / 老優遊游條

    尋淮洲對這個平時眉頭緊鎖的精瘦漢子開始刮目相看，但時間緊迫也無從追問，率領手下讓王耀武的奇兵——試圖從懸崖攀登偷襲的補充第一旅一團三連徹底失去戰鬥力後。準備讓通訊員通知打起仗來個個不要命的19師三團繞過侷促的南部懸崖前去幫助相對實力較弱的21師，以便發起總攻收攏口袋，關門打狗。可是送信路程達三公里，等到步行的傳令兵到達勢必影響戰術效應：在補充第一旅的瘋狂反撲下，另外兩個師能堅持多久？

    混沌當中，李阿毛彷彿又受到了什麼刺激，他好像突然想起什麼，奔向尋淮洲：「報告師長，三團長是我的發小，耍打仗遊戲時，我們就按照吹竹哨的節奏來聯繫，能用這法迅速合作找到躲藏的對手。我可以用這種方式吹軍號來通知他們。」

    其實，李阿毛自己也根本沒意識到，在這個緊要關頭會想到用幼時的孩童玩意來解決問題。只是今天奇怪的事情太多，反正只要有利於打贏，心裡有什麼念頭就依照著做唄。

    「嘟——嘟——嘟」，「嘟嘟」「嘟——嘟」……

    司號員按照李阿毛的要求照吹不誤。

    用望遠鏡瞭望的尋淮洲驚訝地發現，號音剛落，19師防區分出一支扛著紅旗的灰色人流，向21師防區——山谷北部疾行而去。

    「三團長喬老ど這小子，還真是我的好哥們，這麼多年的約定信號，還聽得真真的。」李阿毛自豪地嘟囔著。

    至此，尋淮洲完全認清了一個事實——李阿毛是個不一般的戰士，到底不一般在哪裡，他也說不清。他死死地盯著眼前這個怪胎，粗聲大氣地命令著：「李阿毛，你別驕傲，仗還沒打完，你還有什麼本事再給老子顯擺顯擺！」

    李阿毛眉頭一皺，若有所思地說，「你還別說，師長，我好像還真看到點什麼，對了，是一大群侍從軍官圍著一個披著黑色斗篷的大官。」

    尋淮洲急不可耐：「在哪裡，快給老子找到來，這很有可能就是王耀武這個狗東西。」

    李阿毛閉目靜心，片刻後目光炯炯地回答：「師長，以此為軸心兩點鐘方向，八百米，那片巨石縫裡，不正確的話你砍我的腦殼。」

    「李阿毛，我給你一個排突擊隊，帶上剛才繳獲的兩門迫擊炮，給我把那個窩點端掉，我給你記功。」尋淮洲興奮得有點想嘔吐，這是他的個人習慣，從小就這樣。

    王耀武明顯感覺到了壓力，戰場形勢愈來愈惡化：寄予厚望的二團方向槍炮聲逐漸稀疏；望遠鏡中，烏泥關高地被悍匪重新奪取，連自己精心設計的妙棋——讓從貴州獵戶中抓壯丁而來的、擅長山地作戰的一團一部從懸崖攀登，確保制高點的計謀也功虧一簣。這些紅匪真是通了天神了，一種從未有過的挫敗感開始如涼水滲透宣紙般浸染、侵入他的內心。

    得當機立斷，否則結局很簡單：全軍覆沒。

    王耀武掀掉委座親自給自己披上的黑色斗篷。抓過一支衝鋒鎗，大喊一聲，「不想死跟我衝！」，就準備往外突。

    五雷轟頂，這是他失去意識前留下的最後一個印象。

    突擊隊在李阿毛的帶領下，七拐八繞，直指巨石叢。此時李阿毛只有一個念頭，打蛇打七寸。要想徹底報仇，必須轟掉這群雜種的頭兒。

    佈置迫擊炮陣地，估算校準方位彈道。做這一切，李阿毛彷彿前生就是一位炮兵教官似的，嫻熟而高效，一旁協助的紅軍戰士亦步亦趨，倒也配合得默契。

    由於距離很近，迫擊炮的炮口抬得很高，「通」地一聲發射後，等待出擊命令的突擊隊員們看到炮口一陣青煙，視線便一直跟著想像往蒼穹尋找彈痕，卻只聽見百米開外「轟隆」一聲發生了爆炸。太神奇了！簡直比三國演義裡說關羽百萬軍中取上將首級如探囊取物還神奇。

    迫擊炮彈接二連三在補充第一旅的指揮部裡炸響。

    被認為最安全的地方頓時死傷枕藉，倖免的參謀們不顧濃郁的血腥味、嗆人的硝煙味，背上失去意識渾身血漬四肢無力低垂的王耀武，就準備往外奔。

    「等等，都站住，你們這樣衝出去只能給他們當靶子！大家不覺得今天的仗打得很蹊蹺嗎？先不說一團二團那些詭異的事兒。單說剛才，我們這個地方幾乎是金剛堡壘，只有石縫上方那幾條小小的空隙，炮彈就從這裡插著縫溜進來。總之一句話，今天我們遇上狠角了！」滿身是傷眼睛血紅的參謀長攔住眾人。

    「那您說，怎麼辦？我們聽您的。」

    「這樣，小黑子，旅長就交給你們警衛一排。等我們衝出後，一直往北衝，那裡三團還沒受到大的攻擊，和他們一起衝出去！黃老妖，你帶上其他人跟我往南衝。記住，衝到外面顯眼處必須給我敬個禮。」

    「為啥？」警衛連長黃老妖一臉迷惘。

    「你不敬禮我就一槍斃了你，就這麼簡單。」參謀長說完，拔槍就往南走。

    用迫擊炮如打地鼠般打得正歡的李阿毛眼前出現了一夥被炸得灰頭土臉的**官兵，但他們的突圍意志似乎十分堅決，火力兇猛，邊打邊沖。

    眼見自己這邊包圍圈吃緊，李阿毛端起槍，開始預估有價值的第一個倒霉蛋目標。

    正在這時，只見那群人中，一名軍官向另一名身披斗篷的軍官規規矩矩敬了個禮！他必定就是王耀武，這還要想嗎？篤定就是這慫貨了！

    槍聲響處，對方應聲倒地。其它人則作鳥獸散，不久就被收拾了個乾淨。

    由於19師3團的及時趕到，21師配合主攻的20師終於收攏了口袋，烏泥關內殺聲震天。戰役發展至此，終於到了紅軍最擅長的收官階段——白刃戰。

    尋淮洲曾對新參軍的戰士們說：「參加革命，生死就不在考慮範圍內了。但是我們不能白死，要讓惡人先死，這樣我們就還有機會活！」

    因此，在嚴重缺乏武器的惡劣條件下，紅軍戰士都按照自己體型、個性、喜好，在向老戰士學習的同時，每個人練就了一招制敵的獨門絕招。比如撩陰腿，比如回馬槍，比如石灰包，比如掃堂刀，反正在肉搏階段，只要你將敵人撂倒，你就是英雄！

    當人與人之間能清晰看到對方眼中的怒火時，紅軍的心理優勢就極大地發揮出來。為正義公平而主動參軍與被迫拉夫參軍、官兵平等打土豪分田地與魚肉百姓欺壓弱小，國民黨軍絕大多數的士兵就像濫竽充數的南郭先生，混在一起追擊紅軍時因為當官的恐嚇利誘並仗著人多器利，可以互相壯膽，等到生死相搏，則不是膽怯厭戰，就是舉槍投降。

    因此，在震耳欲聾的「繳槍不殺」聲中，除了北面被小股敵軍繞山溝逃竄外，紅十軍團全殲補充第一旅。

    正當先遣隊全軍歡欣鼓舞，各自忙著打掃戰場、收押俘虜時，南部與東部同時傳來劇烈的槍聲，尋淮洲頓時臉色一變，「警衛員，牽馬！李阿毛，上馬，跟我去指揮部」，片刻，便見三騎絕塵於猶自瀰漫戰火硝煙的山道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