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七章 各自為戰 文 / 書生將
誰都沒想到,啟蠻竟會如此聽勸,又如此決絕!
封憫之倒是喜出望外,指手畫腳地說:「好!你去打出突破口,那個女人!」
蒙面女看見啟蠻的架勢,又聽封憫之所言,立馬石化了整個身子,提防啟蠻來攻。
「打女人,我下不了手。四個人裡,就數那禿子最厲害吧?」啟蠻說著,眼睛盯緊了薛昆。
蘇欽宇抓住啟蠻肩膀,說:「你不能死在這,你走,我留下!」
「嘴上說得頭頭是道,事到臨頭怎麼婆婆媽媽了?別廢話,都給我跟上!」啟蠻把蘇欽宇甩開,掄拳直取薛昆,發自肺腑地吼道:「你蘇欽宇,是要當大將軍的人!」
薛昆想不到啟蠻會決定從自己這裡突破,只覺被小瞧了,震怒道:「張狂,就憑你!」
「擋在我兄弟前面的人,由我來清理!」啟蠻咆哮著,心中禱告上天:「我孟啟蠻,自知粗魯愚笨,但只求今天能夠頓悟。曾經,我兄弟教我的訣法,現在使出來,幫我兄弟活命!」默念起當初金刀寨中,蘇欽宇說過的心訣,久違的清明肅靜再次湧上心頭。右拳之上,金元力雄聚,噴射出能刺盲眼睛的明光。
「金訣,金剛咒!」
薛昆面色被照耀得慘白,常掛臉上的憨笑,變得猙獰驚駭。盡展畢生修為,兩掌前後疊緊,去接啟蠻那勢能開天的一拳。
元力碰撞,狹路相逢,俠者勝!
薛昆身子重重一沉,兩腿沒膝蓋陷進了土地中。即便如此,還是禁受不住啟蠻拳威,整個人像是狂風之下的老楊樹,雖高大可參天,粗壯有合抱,卻仍順風卑屈,脆弱欲折。等啟蠻收起拳頭,薛昆已經被擊退在十丈之外。埋在土中的小腿,像是犁頭般,沿途割裂出兩道二尺多深的溝壑。
「孟啟蠻,死意已決!擋我者,和我同去!」不輸血鷹的凶狠眼神,挨著掃了一遍血天宗的四人。
「好一手力氣,你擋得住嗎!」當頭驚雷暴喝,啟蠻抬頭,似有一片黑雲壓來。行者一禎,揮舞起鑌鐵月牙鏟,朝啟蠻劈落。
啟蠻仍舊是憑著拳頭招架,正打在月牙鏟的斧刃之上。
「震得我手癢,過癮!」一禎後翻跟頭站在地上。抬頭看,見啟蠻又是掄拳打來,厲聲道:「我擋住了,你擋得住嗎!」
鑌鐵打造的鏟柄,被啟蠻一拳砸彎。一禎大笑:「痛快,痛快!」兩手攥住月牙鏟,硬是把彎了的地方拗回筆直。
「走!」啟蠻喊道,催其餘眾人快逃。見沒人動彈,又道:「我撐不了多久,待會誰都走不掉!」
「走!」蘇欽宇呼應著高喊:「孟大哥拿命拼出的路,都別給我辜負了!」
封憫之跑在頭裡,然後是三個姑娘被血鷹推走,蘇欽宇殿後。蒙面女見狀,挪動著看似笨拙的石軀,攔在前面。「此路不通!我血天宗『石菩薩』華容……」
迅雷不及掩耳,啟蠻飛身一腳把華容遠遠踢開。「打女人下不了手,打石頭我不介意!你們快些,我擋住他們四個!」
薛昆憤憤地拔出了腿,站在平地上,憨笑徹底變為獰笑,掏著耳朵說:「貧僧沒聽錯吧,你要攔住我們四個?」
啟蠻踏前一步,指著薛昆道:「禿子,下次我把你連腦袋一起砸下去。」
「你這麼說,貧僧真的很上火啊。一禎、華容、周瑤,這小子我親手解決,你們去追其他人。尤其是那個殺了段景的,讓他死得難看些!」薛昆說著,把腦袋左右歪了歪,扭得頸骨嘎巴作響。
「貓追耗子,我喜歡。」周瑤邁步便走,華容也隨上。一禎走了幾步,又停下來說:「薛昆,點到為止,不可再屠城。」
「多管閒事,走你的路!」薛昆道。
見周瑤、華容和一禎,先後朝自己走來,啟蠻蓄勢待發,準備輸死一搏。卻見黑影閃動,有什麼東西撲上來,把啟蠻按翻在地。周瑤和華容先後越過啟蠻,去追蘇欽宇等人,而一禎路經啟蠻身邊的時候,歎惋道:「是我無福,這輩子沒法和你好好打一場。」
「再絮叨,把你也殺了!」薛昆模樣大變,身軀足有原先兩倍的壯實,滿臉黃白斑斕,獠牙外露。一禎看了他一眼,不舒服地轉開臉,逕自而去。
「你……到底是什麼怪物!」啟蠻掙扎著要起身,可任他再怎麼用勁兒,也不能把薛昆從身上掀下去。
「善哉,貧僧要開葷了!」薛昆張開血盆大口,朝啟蠻脖子咬了下去。
逃離的幾人正跑著,走在最後的蘇欽宇突然停住了腳步。血鷹發覺,回頭道:「快走,傻愣著幹什麼?」
蘇欽宇道:「以前有個人跟我說,孟大哥沒了左手,我去給他當左手。誰都能走,只有我不行,我蘇欽宇的命,早就交出去了!」
「欽宇,我哥不會死,咱們別給他當累贅!」小玫喊道。
「累贅的是你們。」血鷹冷冷地說。
「混蛋你說誰!」祝宛熠怒起來,要和血鷹動手。
「這時候就別內訌了!」蘇欽宇一聲喝,再加上小玫勸說,祝宛熠才壓下了火氣。蘇欽宇接著說:「把你們送出這麼遠,也該安全了。如果孟大哥活著,我就得回去找他。如果他死了,我也沒臉獨活!」
「以為這麼遠就安全?少做夢了!」行者一禎健步如飛,月牙鏟猛打過來。
「你們快走!要是緣分未盡,咱們血天宗見!」蘇欽宇雲體風身避過,飛身繞到一禎腦後,揮刀就砍。
「優柔寡斷,煩不煩!」血鷹怒道。
「快走!」冷逸雲也尖聲叫了起來,施展疾風訣,風勁加快了眾人的腳步。但是,還有一人沒走,反而迎風直上。
「鷹姿八爪!」血鷹抓向一禎面門,與蘇欽宇前後夾攻。
「你也走,以二敵一為人不齒!」蘇欽宇刀法揮灑凌厲,分出神來攆血鷹。
「我可不懂世俗榮辱,只想不欠人情分!你要回去找那傻小子,就快點幹掉這個人!」血鷹上下騰挪,身形飄忽。而一禎月牙鏟舞得無懈可擊,對敵兩人也游刃有餘。
兩處激戰,封憫之竟別有閒情:「三位姑娘,老天眷顧在下,亡命路上也能如此香艷!」
若不是怕辜負了留下斷後之人的良苦用心,祝宛熠三人都要先殺了這個風流無賴。但無需他們費工夫,封憫之的桃運,在出城之前就到了頭。路邊一個陰暗角落裡,明光一晃,數枚短鏢疾飛而來。封憫之餘光瞧見,打袖中回射無數鋼針,將短鏢紛紛打落。
封憫之停住了腳,說:「想必是暴雨箭周瑤,速速現身吧!」
那個陰暗的角落裡,佝僂老頭走了出來。頭髮寥寥可數,發黑的眼眶深深凹陷,渾身都是皮包骨頭,活像一句駝著背的骷髏。看樣貌年紀應該不小,可瘠薄的身子竟能奔走神速,更勝正當年的健壯男丁。
「罷了,這幫瘋狗追得緊,在下不得不好好當個男人。要是能活過今日,血天宗上,定會找三位提親!」封憫之大笑,灑出一排鋼針釘在了周瑤腳前,說:「敢跨過來,讓你死個漂亮!」
「巧了!頭兒交待我說,要讓你死得難看。」周瑤彈了下手指,一枚鋼珠飛來。
「小屁孩的玩意也拿來使喚!」封憫之飛出根針,把鋼珠穿碎。不料,那碎裂的殘塊勢頭不減,依舊打向封憫之全身。封憫之沒想到,這鋼珠內有玄機,碰到東西並不會滯留,而是散作鋼砂繼續射出。
就在封憫之無處躲避的時候,面前聳起一堵火牆,細小的鋼砂剎那間熔化殆盡。
「對付鐵的東西,還得靠火!小流氓,多學著點。」祝宛熠說。
「嫂子,快走啊!」小玫急道。
「聽話,你們倆走吧。姑奶奶我,早就忍不住了!」疾火刀烈烈灼燒,祝宛熠眼中也燃起火苗,只想把周瑤裹在其中。
「不行,我也留下一起!」小玫要施轍訣法上去幫忙,可冷逸雲拉住了她,說:「還沒看出來嗎,咱們兩個,才是累贅。」
小玫怔住了,她自幼天資聰慧,於本家水訣一點就通,一學就會。今天,突然有人說她是累贅,該是怎樣一種滋味。想要反駁,卻又無話可說,冷逸雲說的不錯,孟家水訣精妙之處在於醫養,並不重殺生。當初她能與祝宛熠不分上下,一是因為五行水火克伐,再者是因為祝宛熠那時已經神疲。真要是生死相搏,小玫絕非祝宛熠的對手。
但有一點不假,小玫絕對是聰穎過人,立馬認同了冷逸雲的說法,黯然道:「你說的對,咱們走了,才好讓他們沒有顧忌。」
周瑤並不正面出擊,而是輕盈靈動地上躥下跳,只靠暗器施襲。祝宛熠和封憫之鍥而不捨地追趕著,越走越遠。小玫和冷逸雲,則很有自知之明地一口氣奔出定安城。
到了城外,她倆都已經跑酸了腿,氣喘吁吁。
「我說,看來人家不想讓咱們走啊。」小玫苦笑道。
「沒辦法,就算是累贅,該拚命的時候也不能窩囊了。」冷逸雲隨手抓了把風,在掌心颼颼打著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