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45章 夢魘（2） 文 / 七了

    一也向班任提出想和蘇悲劇的室友互換寢室的想法，竟然被班任瞬間便答應了。一也一向獨住，室友得了這個機會倒也興奮，而悲劇可就傻了眼，若是被同學們知道他和一也在一起，還不知道要傳出怎樣的緋聞。

    那老頭的臉上洋溢著不善的微笑，一邊品茶一邊連連點頭，「小也和悲劇住在同一間寢室，那真真是極好的。」班任也沒有顧及蘇一也這身份是個小蘿莉。

    蘇悲劇看向蘇一也邪惡的目光，不禁渾身一抖。

    「你不會對我做什麼吧？」悲劇小心翼翼地問道。

    「你說呢？」蘇一也轉換成了少年的相貌，桀驁不馴地枕著自己的胳膊，悲劇看不懂他眼中閃爍著的光。

    到了傍晚，晚課之後，一也跟著蘇悲劇走進了他的寢室，一也的「行裝」倒沒什麼，總共連書帶衣服，不過也才一個箱子左右。可他卻用粉筆在地上畫出了一道分隔線，「祭品，能和神住在同一間寢室，是你的榮幸。」

    蘇悲劇看著蘇一也，沒有言語。

    「為了以後我們的生活互不相擾，所以我公平地和你平分了這間寢室的地盤，我們各自在自己的領域裡……」一也翹著二郎腿坐在桌上，顯得愜意自然。

    悲劇盯著這差不多是「三七分」的地盤，聳聳肩，而後無力地倒在床上。

    「嘛，隨你好了，怎樣都好……」悲劇吼道。「但是，和同學相處的時候，你千萬不要和他們提起我和你在同一間寢室這件事！雖說你們神沒有性別之分，可你在大家面前扮演地分明是個女生，若是他們知道了我和你同住，還不知道要傳出多少個版本的八卦。」

    蘇一也看著悲劇窘迫的樣子，嗤笑一聲，「八卦？乾坤震巽坎離艮兌……」

    「去你妹的。」蘇悲劇將自己的枕頭向一也的臉上扔去，被他一個反手接住。「這個『八卦』的定義是，學生們在校期間的本職工作之一，在某種定義上，比學習還要重要……因為初中生和高中生，每天做的不就是這事麼！」

    蘇一也似懂非懂地點點頭，「你們人類的生活還真是多姿多彩。」

    正在蘇一也不遺餘力地調戲著蘇悲劇的時候，忽然聽見自己身後的窗戶上啪啪作響。

    一也回眸望去，見窗戶上貼著一個壓得變形了的臉。「呦，夏千雪，你怎麼來了……再說，好不容易來一趟，怎麼不從正門進，非要走這麼個『小偏門』，這不是太委屈了娘娘。」蘇一也嬉皮笑臉地說道。

    由於他此刻是男人裝扮，所以臉上的笑容顯得尤其yindang。

    夏千雪在外面狠狠地剜著一也這副面容，一邊瘋狂地捶著玻璃。「快讓我進去！」

    一也還是沒有動手開窗的意思，仍饒有興趣地抱肩盯著夏千雪。這個姑娘，還真是與眾不同，她對悲劇是有意思的吧？身上的異能已經那麼不穩定了，竟然還要讓悲劇看著這孩子，不知道在她和林初心相遇的時候，會惹出多大的亂子。女人，究竟是一種多麼可怕的生物，蘇一也還不得而知。

    蘇悲劇見一也沒反應，硬著頭皮來到窗前替千雪開了窗。「你怎麼來了？來這男生寢室做什麼，還是大晚上的……」悲劇下意識朝窗戶下面望了望。

    「姐姐，這可是三樓，你就這麼順著水管爬上來的麼？」蘇悲劇臉不自覺地躊躇了一下。

    「憑什麼蘇一也可以住在你們男生寢室，我來一趟都不行。」夏千雪還振振有詞，蹲在窗台上咬牙切齒地說。

    「來男生寢室，知道你會面臨什麼麼？」蘇一也含笑道。

    「什麼。」夏千雪白了一也一眼。

    「聽說以前這學校有一個規矩，說男生進女生寢室，罰款五十。女生進男生寢室，後果自負。」蘇一也笑著，臉上露出了兩個深深的酒窩，可愛至極。

    夏千雪推開了一也這副噁心的嘴臉。

    「得了吧，少嚇唬我。」她不滿地說道。「再說我也就待一晚而已……如果你們敢對我做什麼，或者當著別人的面說什麼閒話的話，我可就……」

    她握著自己的拳頭，朝蘇一也的身上捶了幾下。「別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哎呦好怕好怕。」蘇一也從桌上輕輕一躍，坐在了床上。「我打不過你，我躲著還不行嘛。」

    蘇悲劇見一也這變臉速度快到飛起，心中惡寒無比，卻也沒敢多說什麼。剛才一也那副勁頭，和陳旭有得一拼。

    「好了，我要對你們兩個解釋一下今天晚上的工作。」蘇一也裝模作樣地說。「既然這幾天蘇悲劇都被同一個噩夢所纏繞著，那麼今天晚上該也不會例外。我會在蘇悲劇熟睡過去以後，進入悲劇的夢境裡，幫助他解決這個作死的夢魘。夏千雪你來得正好，可以幫我們個忙。」

    千雪疑惑地看向他，「我能幫你們做什麼嗎？」

    一也點點頭，「在我分身進入夢境的時候，在現實中的我是不存在的，不會與現實世界中的任何東西有什麼牽絆和瓜葛，也就是說，如果我在悲劇的夢境裡如果遭遇了什麼不測，就會徹底在現實世界消失，而永遠停留在蘇悲劇的這個噩夢中。這樣說你們懂了麼？」

    悲劇聽到這裡，不禁感動起來。

    蘇一也這人雖說看上去雲淡風輕，可是卻分外可靠，為了蘇悲劇單單的一個噩夢，竟然不惜自己的生命。這份情誼，悲劇恐怕是要記一輩子了。

    「那……我該幫你們做什麼？」夏千雪戰戰兢兢地問道。

    「一會我會燃一支蠟燭，在這支蠟燭熄滅以前，無論我有沒有從悲劇的夢境中出來，你都要把蘇悲劇晃醒。」蘇一也認真地說。

    「無論你有沒有出來？！」夏千雪抬眼，看向一也緊繃著的嘴角。「如果我把蘇悲劇叫醒了，是不是就意味著……你不會再出來了？！」

    蘇一也看著夏千雪本還玩笑著的樣貌，在轉瞬之間傷感起來，他輕笑一聲，握著夏千雪的下巴，「怎麼了，捨不得我？」

    千雪沒有反抗，只是視線游移到另外一邊，「換成小貓小狗的，也一樣會有感情……所以，你不用多想，我對你的，只不過是朋友之間簡簡單單的牽掛而已。」

    「那麼，對蘇悲劇的呢。」蘇一也不依不饒地問。

    夏千雪的臉一下子紅得通透，支支吾吾說不出話。

    倒是蘇悲劇站在一邊，始終一臉的嚴肅。「蘇一也，你這樣對我……讓我心裡很不忍呢。為什麼只不過萍水相逢，你竟然想要拼了命地救我，這究竟是為什麼？」

    蘇一也看了眼悲劇，沒有說話。

    悲劇心裡知道，若是小事，蘇一也分明可以用女孩兒的替身去解決，而恢復了本身的他是神力最強大的，即便這樣，一也也向夏千雪囑托了這些話，說明蘇悲劇的夢魘，怕是很難應付。

    「就算是犧牲我，你也會希望我進入悲劇的夢境替他解決這件事，在你心中我們的份量孰輕孰重就顯然易見了。」蘇一也歎了口氣，看著夏千雪的臉。

    千雪弱弱地說，「若是你真的遭遇了不幸，我保重清明的時候，會替你多燒些紙的。」

    蘇一也的臉色一下子陰沉了下來，「是麼……那還真是謝謝你了。」

    眼見著夜色已深，蘇悲劇被一也命令著去睡覺，悲劇皺著眉頭，漸漸睡了過去。

    一也坐在悲劇的身邊，盯著他的呼吸漸漸變得平緩，想他是睡熟了。他輕輕扒起悲劇的眼瞼，裡面的眼珠在不自覺地轉動。

    「難道悲劇的噩夢是這隻眼睛在作祟？」夏千雪湊在一也耳邊發問。

    「愚蠢的人類。」一也敲了下千雪的腦袋，「人在做夢的時候，眼珠都會轉動的。」

    夏千雪捂著自己的腦袋，可憐兮兮地望著一也。雖說一也這不過是十四五歲的小孩模樣，可是相處久了，千雪覺得他身上的成熟和穩重是常人無法企及的。尤其是他縝密的心思，對事件的處理和分析能力，都遠在悲劇之上。

    「好了，我可要點蠟了。不知道你會不會怕。」一也掏出蠟燭，試探性地說。

    千雪含笑搖搖頭，「我已經不會怕了。」

    「那樣最好。」一也誇獎道，「記得在蠟燭熄滅之前，一定要叫醒蘇悲劇。知道了麼？」

    千雪拍了拍胸脯，打了個保票，「這麼複雜的活計，我才懶得去做呢……不過，你要是不放心的話，可以提前出來，和我一起把蠟燭熄滅的。」

    蘇一也聽出了千雪話中的含義，輕笑一聲，拽著蘇悲劇的手，合上了眼簾。

    一也的身體一動不動，桌上的燭光映在牆上，雀躍個不停。夏千雪關好窗子，生怕窗子外的賊風入侵，滅了蠟燭。她支撐著下巴看著躺在床上滿額是汗的悲劇，又看了看坐在床上一動不動的蘇一也，露出了欣慰的笑顏。

    在不知不覺中，三人之間的關係已經變得這樣好了。口頭上明明是不屑與他們這些「凡人」交往，可實際上卻早已經和他們惺惺相惜，形同一人。漸漸地，蘇一也逐漸成為了夏千雪心目中第二重要的「人」。

    「你們，一定都要好端端的回來才行。」夏千雪雙手合十，對著蠟燭許下心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