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31章 多出的台階（1） 文 / 七了
早課。
蘇悲劇正趴在書桌上火急火燎地拷貝著夏千雪的作業，趁著班任還沒有來突擊，他必須補寫完這些物理題才行。
昨晚和夏千雪聊了很久，以至於晚上回到寢室以後悲劇疲倦到不想浪費腦細胞去寫這些題目，當然，就算不和她一起聊到很晚，蘇悲劇也是不屑於去寫這些的……簡直是在玷污神聖的腦細胞啊有木有。
夏千雪坐在一側，單手支撐著下巴，看著蘇悲劇這副衰樣，不時抿嘴樂著。
「怎樣，還沒有抄完麼？」她的心思不在這個問題上，這句話不過是為了諷刺他。
悲劇狠狠地剜了她一眼。「昨天晚上已經那麼晚了，回去以後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補充睡眠，誰會有功夫閒到像你這樣寫作業的……」
聽上去便是活脫脫的借口，不過夏千雪並沒有接下文，而是安靜地低頭看起書來。
前桌在這時悠悠地轉過頭來，這個女生叫做江恩雅，平時著裝和言行都表現地怪裡怪氣的，所以在這個班上也沒什麼朋友。一開始蘇悲劇覺得這樣子是大家的行為比較過分，可是在他瞭解了江恩雅的所作所為後，倒覺得釋然了。
這女生的一舉一動，都十分的與眾不同。
在晴天時，她總會穿著厚厚的長絨毛衣，帶著一頂紅色的太陽帽，而且這帽子她是從來都不會摘去的，哪怕是在上課的時候。老師為此說過很多次，他倒不是覺得這帽子影響江恩雅的脊椎發育，而是擔心擋住坐在她身後的夏千雪的視線。
不過夏千雪沒顧忌過這些，每每上課還是昂著頭，認真聽講。
到了下雨天，江恩雅不僅不打傘，還會光著腳，大力地踩在積水上，濺起無數滴骯髒的水滴，每當這些泥水打在別人的褲腳上，她總會回頭衝他們狡黠地一笑……
再後來，便沒有人肯待在她身邊了。
能和她搭上幾句話的，全班也就只剩下了夏千雪。
由於「地理位置」比較接近，夏千雪和她之間聯絡感情什麼的倒也方便。不過，蘇悲劇還是不希望江恩雅會和夏千雪離得太近。
「你們晚上走的很晚麼？」江恩雅悠悠地發問。
「呃……」夏千雪一下子窘紅了臉，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的問題，但願江恩雅這麼問，不會引起同學們的浮想聯翩才行。
「我們，什麼都沒有發生的！」她急切地解釋道。
蘇悲劇本聽了江恩雅的話，本不想理睬她……可畢竟她說的是「你們」，而不是「你」，悲劇身為男人，怎麼說也要付出男人的責任才是……他的腦海中不停閃爍著各種各樣的借口和理由，可就在他靈機一動想到借口的時候，夏千雪已經回答了江恩雅的問話。
尼瑪啊，這不是自己往槍口上撞麼？
悲劇額頭上掛起了黑線。
油性筆尖的圓珠突然滾落到了其他地方，悲劇終於在五分鐘四十二秒內將物理作業補完。他鬆了口氣，將自己的作業本合上，狠狠地摔在一邊，又開始挑起眉緊盯著夏千雪的眉眼。
你說話也太不過腦子了吧？悲劇心中暗想。
夏千雪的臉上又開始泛紅，在悲劇審視的目光下顯得狼狽極了。
「真的沒有發生過什麼？」江恩雅追問道。
悲劇有些不耐煩了，剛想反擊一句，「你究竟想我們發生什麼？」可話還未出口，便聽江恩雅又暗暗說了一句。「那就好……那就好。」
什麼叫「那就好」？悲劇納悶地看著江恩雅，看著她頭頂上戴著的這個大紅帽子。
「怎麼說？」夏千雪也不甚理解她的話，總覺得她話中閃閃爍爍著什麼特別的東西。
江恩雅的瞳孔猛然變大，身體也不斷躊躇著，「如果下次你們離開地比較晚，記得在下樓梯的時候，千萬，千萬，千萬不要數樓梯的台階！」
在她說完後，蘇悲劇和夏千雪同時錯愕了。
江恩雅若不這麼說，悲劇才沒有這閒的蛋疼的習慣，可她都這麼說了，蘇悲劇卻有了想看看到底會發生什麼的勁頭。「如果數了，會發生什麼？」蘇悲劇問道。
「如果數對了的話，不會發生什麼恐怖的事情，可若是數多了……你就會成為那個多出來的台階，到時候，你的屍骨就會埋在那層多出的台階裡！」她瞪大了眼睛，面目猙獰。
「鬼話連篇。」蘇悲劇緊鎖著眉頭，他總覺得江恩雅的思維異於常人，有點穿刺了的感覺。
可夏千雪卻好像把江恩雅的話聽進去了，一臉困厄地望著她。
「我沒有撒謊！我說的是真的！那些因為數多了台階的學生，被一種奇怪的力量埋在了這層台階中，然後他們的怨念，促使他們在發現有人重複了這個過程後，把他們也變成多出的台階！」
下課鈴聲在這時忽地響起，夏千雪緊繃著的下頜稍稍緩解，她心事重重地仰靠在椅背上，直到江恩雅轉回頭離開座位去收作業為止。
悲劇用手在夏千雪面前晃了晃，「你該不會是真的相信了吧？不要那麼容易相信人好不好，而且，信的那個人還是她這樣的……真是。」他渾身打了個激靈，惹得夏千雪嗤笑出聲。
「不過，我覺得，無緣無故江恩雅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而且，最重要的是，昨晚我離開教室的時候，走在樓梯上，真的覺得好像聽見了什麼，有些嘁嘁喳喳的聲音，當時我沒有找到那聲音的源頭，可是現在反過來想一想，好像那聲音真的是從腳下傳來的……你說，那會不會是多出的台階發出的聲音呢？屍骨被我踩在腳下碎裂的聲音……」
悲劇聽完，手臂上佈滿了雞皮疙瘩。
江恩雅說出的鬼故事並不算什麼，就算說出來也很難讓人相信。可夏千雪身上，似乎本身就帶著那種強烈的代入感，讓蘇悲劇無法不相信她所遭遇過的事情。
見到蘇悲劇的表情變得嚴肅，夏千雪終於放下了她認真的表情，開始嬉笑起來。
見著她笑得前仰後合，蘇悲劇更加發毛了。
「騙你的啦，真是。你啊，自作聰明，不還是笨到被我騙了。」千雪挖苦悲劇道。
這時，收作業的江恩雅走到二人面前，「對了，我忘記告訴你們一件事情，咱們四樓到一樓的台階，一共有九十七層，如果你們哪天真的數了，可不要數錯……如果數出了五十層的話，最好趕緊離開，省得那些怨靈作祟！」
夏千雪的笑聲被江恩雅的話活活嗆了回去，咳嗽不止。
蘇悲劇將兩本作業拍在了江恩雅手中，「這兩份，分開放！」
江恩雅遲疑地接過作業本，耐人深思地一笑，而後抱著一大摞作業離開了教室。
「她說的話，會是真的嗎？四層樓，真的有九十七層的台階嗎？」夏千雪眨著眼，朝蘇悲劇問道。
「要不，我們等放學以後一起去數數看？」蘇悲劇打趣說。
夏千雪縮回了放在桌上的手，渾身發抖，「還是……不要了吧？我怕……若真的成了多出來的台階，每天都被人踩在腳底下，這種生活多壓抑啊。」
「不會有事的。」蘇悲劇笑得毫不在意。「哥哥我可是和神鬼都打過交道的人，我不相信世界上還有哪些別的力量扭曲這種平衡……如果真的有，也早被主神們聯合起來消滅了才對。」
放學以後，待同學們差不多全部離開了教學樓，悲劇點燃了一根蠟燭，「咱們學校，真是為節能減排做出了不少貢獻，這電給的，真是讓人無力吐槽啊。」
「都要離開了，為什麼還要點燃蠟燭？」夏千雪收拾好書包，起身問道。
「不是說好了一起去數樓梯的嘛。」蘇悲劇耐人深思地笑了。
「真的要數啊……」夏千雪硬著頭皮隨蘇悲劇來到了樓梯口處。
「如果現在不數出來，你恐怕會被這件事纏一輩子吧？既然那麼想知道這是不是真的，那就趁著現在將它數出來啊。」
「我們一起數，出了錯的時候也好糾正。」蘇悲劇吩咐過後，他手持著蠟燭照明，低頭數了起來。
「這層多少？」
「每條樓梯十二個，加起來是二十四個台階。」夏千雪回應道。
「和我數出來的一樣嘛。」悲劇笑道，「現在你不用擔心了，就算我們都數錯了，要消失也會一起消失呢……就算真的變成了台階，我們也是挨著的，沒事還可以說說話呢。」
夏千雪撅著嘴給了蘇悲劇一錘，「我才不要做台階，永遠都不要做台階！」
在給了蘇悲劇這一錘後，蘇悲劇一下子重心不穩，失足跌了下去。他這一倒，將夏千雪也順勢帶了下去。
「啊！」「啊！」
「啊！」「啊！」
「啊！」「啊！」
「啊！」「啊！」
「啊！」「啊！」
「啊！」「啊！」
兩人相擁著滾到了最後。蘇悲劇一直緊緊地將夏千雪的腦袋摟在懷裡，關節吃痛不已。
夏千雪坐起身來，不好意思地說，「那個……對不起哈。」
蘇悲劇好像不知道疼痛一般，「等等！剛才我叫了多少聲？！」
夏千雪摸著下巴回憶了一番，「好像是，十二聲……」
「我們數過的所有樓梯，每一條都只有十二層，這樣下來，四層樓的話，明明該是九十六層台階才對！江恩雅卻告訴我們，這些台階一共有九十七層！」蘇悲劇失聲叫道。
「說不定……說不定在一樓的時候台階真的是十三層呢。」夏千雪猜測道。
可當二人秉著蠟燭來到最後一層台階的時候，面面相覷。
分明只有九十六層台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