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32章 多出的台階(2) 文 / 七了
第二天,江恩雅並沒有來到學校上課。她本是通校生,因此並沒有在學校的寢室登記,整個人就像蒸發了一樣憑空消失掉了。蘇悲劇看著斜前方這個空空的座位,心裡毛毛躁躁的。
儘管心中困惑不解,可他卻也並沒有表現出來,反而是夏千雪,一整天都呆愣愣的,就像失了魂兒一樣。蘇悲劇將這一切看在眼裡,卻並沒有聲張。這件事好像尤其的怪異,如果江恩雅從未和悲劇千雪說過這個故事還好,可這麼一說,就好像她的「失蹤」真的和多出的台階有很大關係似的。
「喏,蘇悲劇。」夏千雪趁著老師回頭寫板書的空當,用胳膊肘輕撞了下悲劇的身子。
蘇悲劇拿著武俠小說的手輕微的一抖,隨後他猛地抬起頭來,確定了老師還站在講台上。他鬆了口氣,挑著眉毛望著夏千雪的臉。她好像並不是故意嚇唬他的。
「你說,江恩雅她是不是真的出了什麼事。」夏千雪狐疑地問。
「她該是確實出了事才對。」蘇悲劇笑嘻嘻地回應道,他的話讓千雪的表情更加驚懼了,從她的眼睛中,蘇悲劇看到了一種更深層次的恐懼。還真是個不解世事的小丫頭呢。
蘇悲劇暗暗想著。
「怎,怎麼可能……」夏千雪默默念了聲。
誰知悲劇竟然忽地發出一陣嗤笑聲,「我的意思是,她如果不是真的『出事』,怎麼會不來學校呢?說不定是感冒了,或者中暑了……這種小事!再說她每天穿著那麼厚的衣服,還戴著一頂紅色的太陽帽,捂得那麼厚,不中暑才怪呢。你說你,不過是為了一個荒謬的鬼故事,就這麼心驚膽顫的,以後還是不要再給別人講鬼故事的好,免得把自己嚇著。「
悲劇的諷刺聲稍大了些,講台上的班任皺著眉頭,瞇著眼睛審視著坐在教室後方手舞足蹈的他。
悲劇正講到興奮的時候,發覺有些異樣。
周圍的學生為什麼都死死盯著他?悲劇又感受到了一股涼氣……或者說,是一種凜冽的殺氣。
果不其然,悲劇扭過頭來,正與老師的目光相對。
「出去。」
「您還真是惜字如金啊。」蘇悲劇面部有幾分痙攣,在遲疑了一會兒以後,還是回頭向夏千雪吐了吐舌頭,轉身離開。
在被老師趕出教室後,蘇悲劇倒並沒有閒著,反而得了機會想要調查他想要調查的東西了。
他扶著樓梯的扶手,順著青石階梯,走到了一樓。他又將這些台階的數字數了一遍。昨晚兩人數出的數字明明是九十六層,可這一次,他竟然真的數出了九十七這個數字。
難不成,下一次消失的人,會是他了?
悲劇剛有這樣的想法,樓梯間真的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響。由於之前有夏千雪的經驗,蘇悲劇徑直低頭向最後一層台階看去。
在動作靜滯了兩秒後,悲劇用手蓋住了自己的右眼。
他看到位於最後一層的,並非是台階,而是一個側臥在那裡的人,這女生的身形和背影讓蘇悲劇覺得很熟悉。再往前走幾步後,他發現了女生懷抱著的大大的紅色太陽帽。
江恩雅?!
蘇悲劇的心中呼地叫道。
可就在這時,有人自他身後叫出了他的名字。
「蘇悲劇!」
悲劇先是一愣,隨後轉過身來,站在他眼前的,是他的班任。「啊,老師……」悲劇撓撓頭,他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自己為什麼會在上課時間出現在這裡,更不知道該怎樣向自己解釋江恩雅化身為台階的這件事情。
而且,他連石頭中的李聰姐姐的頭顱都看不見的,為什麼又突然之間能夠看到隱藏於台階裡的江恩雅了?
「知道江恩雅去哪裡了嗎?」班任的雙手背在身後,腆著自己的肚子,站在樓梯邊緩緩問道。
「呃……江恩雅她,她該是因為中暑什麼的所以才沒能來學校吧?我以為她像您請假了的……」蘇悲劇侷促不安地說。
班任低頭輕笑一聲,「你在撒謊。」
「哎?」悲劇遲疑地看向班任。
「她此時此刻不正被關在樓梯裡麼?」班任的話讓蘇悲劇心上一驚,他的喉嚨忽地一緊。
「您說什麼?」悲劇又重複了一句。
「你心裡最清楚的。」班任說。
悲劇終於按捺不住自己心中的疑問,輕聲問道,「為什麼您會知道這些東西……為什麼您會知道江恩雅的下落,為什麼會對夏千雪懼怕點蠟這件事如此放在心上,難不成您也是擁有異能的人?或者對這些東西很瞭解?」
「我還知道,你有一支很特別的眼睛。」
蘇悲劇上前想詢問些什麼,班任卻憨笑著將悲劇帶去了自己的辦公室。辦公室裡沒有其他人,實木桌子上擺滿了磊得高高的卷子和作業之類。
「您可以告訴我這支眼睛究竟有什麼特別之處嗎?」蘇悲劇才一坐下,便迫不及待地問道。「我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會突然能夠看到這些東西了……之前明明還……」
班任抿了口手中的清茶。
「在我拜託你幫忙消減夏千雪對蠟燭的恐懼的時候,用對視的手段將你名為『視』的眼睛激活了……所以,你能夠看到這些本不該看見的東西。在你離開《沉塘之底》的時候,院長並沒有為你開眼,而是想你去找一個能夠為你『開眼』的人,我想,機緣巧合使然,那個人,就是我吧。」
「您認識院長?」蘇悲劇追問道。
「啊,怎麼說呢……我們,是老朋友了。」班任神神秘秘地笑著,不時觀察著蘇悲劇的反應。太像了。班任心裡想著,悲劇這孩子,注定了不會是個正常的孩子呢。
「我不知道他想您為我『開眼』是何用意。如果他當時就可以做到的話,為什麼還要多此一舉呢……」
「有許多事情都是在冥冥之中被注定的,我們每個人都在這些無限的輪迴中存活著,說不定什麼時候,自己生存過的軌跡就會重合起來,和不同世界的不同人,有相同的交集……在那種時候,我們就會瞭解什麼叫做真正的緣分,什麼才是真正的情誼,『沉塘之底』也許就是一個這樣的地方……那些人,都是回憶了,很沉重的回憶。」班任說著說著,眼角竟泛出了一滴晶瑩的淚水,這讓蘇悲劇顯得措手不及。
「您,也是沉塘之底中逃出來的人嗎?」悲劇的心中,對班任的印象一下子被改觀了。他以前還當班任只是個不問世事,可愛的小老頭。原來他的城府竟然也是這樣深。
關於這個世界他瞭解多少?在沉塘之底的他又究竟發生過什麼事情?既然他能夠為蘇悲劇「開眼」,還是院長的好朋友,那怎麼還會是一個普通的人類呢?
主神的朋友,若不是神明,那就會是鬼吧?
這個世界還真是奇怪呢……看來,蘇悲劇自己不是人這件事根本不該令他自卑的,畢竟這個世界上,人是少數,多數還是些非人類的傢伙,譬如怨念,譬如跳大神。
蘇悲劇心中想問「你究竟是什麼東西?」可是在這話還未出口前,他還是將他們嚥了回去。畢竟眼前的人是不能夠讓蘇悲劇用正常思維去理解的,說不定他也擁有著和主神不相上下的能力。「難道您是在這裡等待著監視我行為的人嗎?」悲劇揣測道。
「其實,命中注定讓你我在這裡相識,不僅僅是為了一個眼睛,最終要的,還是解決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這個問題,你也已經見識過了。」
「什麼問題?」蘇悲劇並不明白班任想要說什麼。
「這個問題,是夏千雪。」
班任的話讓蘇悲劇更加摸不清頭腦了。
夏千雪的異能是「聽」,和江恩雅的事故之間又有什麼聯繫?
還未等蘇悲劇再次發問,班任緩緩道出了實情。這個實情讓蘇悲劇簡直大跌眼鏡,看來希某勒還真是將不小的任務交託在蘇悲劇身上了。
班任他,是夏千雪的親生父親。
在夏千雪出生之前,班任就已經知道了她注定不是個普通的孩子,其身上具備的異能性能倒還不是關鍵,最關鍵是她身上的異能數目。異於常人的人,一般都只具備著和蘇悲劇這類人一樣的一個異能,這些異能可能先天就具備了,還有可能是後天什麼因素影響的,可夏千雪還要較他們不同。
因為千雪身上具備著多種異能,只不過是她自己還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千雪身上的能力,甚至有可能顛覆這個世界的平衡,所以,她急需悲劇的「視」去維持現狀,還需要蘇悲劇來穩定她的情緒,以免有不測發生。
「難不成,江恩雅的事情是夏千雪的異能作祟麼?」蘇悲劇問道。
班任搖了搖頭。
「江恩雅的異能是『言靈』,這種異能的效果是,她所說出的話,會成真。所以,在她嚇唬你們說數錯台階會化身為多出的台階的時候,她就已經被自己的言靈限制住了。所以她該滿足你的條件,你可以用『視』去將她送入沉塘之底了。」
蘇悲劇還是拒絕了,「可是,她並沒有做出什麼錯事。」
「在江恩雅小的時候,曾經罵過一個人,當時,她說,『你這個殺千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