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9章 亡魂囈語 文 / 七了

    蘇悲劇本想著，活著就是世界上最漫長，也是最痛苦的死法了，現在他又突然醒覺，原來，死亡也莫不是一件極其悲哀的事。原來靈魂和靈魂的世界裡根本就不會有交集，沒有聲音，沒有動作，沒有面容，感受不到溫暖，你所能看到和感受到的，也就只有茫茫的黑暗，和來自黑暗深淵中的那陣深沉的回聲。

    「其實在『沉塘之底』中的你並沒有死，至少還沒有斷氣，你只不過是一直昏睡著罷了，我們無論採用任何一種手段都沒能把你從昏睡中喚醒，不知道你這種情況還會持續多久。還有一種可能是，你並不像其他人一樣是真的死亡，只不過是靈魂找不到軀體了……等你找回去的那一天，該是就會清醒了吧。」蘇悲劇猜測著說，不過他也沒有把握陳旭何時才能從睡夢中醒過來。

    他們已經經歷過太多太多的事，就算是忽地加入那個世界的氛圍，對於陳旭來說，也莫不是一種殘忍呢。或許一直這樣睡下去，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關於你『生前』的事，就一點也不記得了麼？」蘇悲劇問道。「在山洞口處究竟發生了什麼，讓你一睡睡了這麼久……而且，在你之後朱葛也出了事，你們兩個被我和林海安置在了同一間房間，可是不知道有誰來過，唯獨在你的傷口上灑下了麻醉劑，卻沒有對朱葛做出任何事，所以我覺得你一定是經歷了什麼特別的事。」

    陳旭的影子自顧自地動了動，蘇悲劇能夠感受到影子的那種迷茫的情緒，儘管他看不見影子的眼睛，看不到他的神情，更看不到他的想法。可是悲劇卻能知道此時此刻，這個靈魂的迷茫。

    「對不起我可能幫不上你們什麼忙……不過，我隱隱約約還記得，襲擊我的人，是個女生……對了，在我受到襲擊的時候，尹相文好像一直在旁邊看著，他躲得很遠，盯地很仔細，我想他應該記得吧？本來我只是戒備著藏在一邊的尹相文會對我做什麼，卻沒有防備突然竄出來的女生，現在的我，就連那女生的容貌長相都記不得了……」陳旭恍恍惚惚地說道。

    「女生？那個女生還有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在你的印象裡，她不同於其他人的地方，長髮還是短髮，穿著什麼樣的衣服？」

    聽了蘇悲劇一連串的問題，白色的影子彷彿有些痛苦，他蹲下身子將「身體」蜷縮在一起，似乎那件事已經隔了很久遠了，讓他再也記不清。再加上麻醉藥對他的影響，使他腦子裡迷迷糊糊中總能出現一些幻覺，這種幻覺讓他覺得，生生死死都沒那麼分明了。

    明明陳旭和悲劇兩人誰都沒有動，兩人之間卻平白無故地產生了些距離，而且這距離竟然緩緩地越拉越長。直到陳旭距離蘇悲劇兩米外以後，蘇悲劇忽地發覺，恐怕是自己和他對話的時間不夠了。

    「陳旭你不用怕，只要好好地找出路就好了，世界上沒有絕對黑暗的地方，就算是陰曹地府，也一定有一個門可以和其他的世界有個交集，只要找到那個銜接的地方，你就可以醒過來的。」蘇悲劇遠遠地朝他喊道，也不知道蜷縮在地上的他有沒有聽見。

    「對了，刀子，刀子，她拿著一把很精緻的刀子！」陳旭差不多吼完這句話時，便連著整個人一起消失在了無盡的黑暗之中。

    黑暗中的一切，悲劇都沒有看的很分明，靈魂的影子，也並不是很真切，就像薄薄的一層霧籠罩在那裡。在陳旭消失於黑暗中的時候，悲劇竟然都沒什麼太大的反應，他相信終會有一天，陳旭會從這個世界中睡去，從那個世界中醒來的。

    悲劇掃視了眼周圍環繞著他的其他「靈魂」，「怎麼樣，有誰想要臨終托孤，讓我幫助他完成什麼遺願的麼？有誰覺得死的冤枉，或許我還能幫你們平反一下，雖說……雖說就算是平反了，也好像救不回你們的性命了。」

    他正尷尬地撓著自己的頭，又聽到了一個極其熟悉的聲音在喚他。

    「尹相文，是你吧？」

    白色的影子點了點頭。

    「陳旭說他在受到襲擊時，你在一旁看著她……那麼你一定知道他被襲擊的真相了？襲擊他的人究竟是誰，還有，那個在他傷口上灑下麻醉藥粉的人又是誰，那個人為什麼要這麼做，另外，你留下的那本日記又是什麼意思，讓我幫你的忙是什麼忙，所謂的『她』來了，那個她是誰？你也和林初心一樣發現了『多出來的人』，那個人又是誰，他混在我們之中又有著怎樣不可告人的秘密，請你告訴我。」蘇悲劇一連串的發問，幾乎沒有什麼喘息。他太想知道這些籠罩著層層烏雲的真相了。

    他總覺得，事情很不分明，正像死去的他們留下的這乳白色的殘影一樣，讓人看了很不舒服。

    「襲擊了陳旭的那個人是……，她只是受了……的騙，於是以為這麼做就可以逃離。我想你幫忙，幫我找到那個我失散已久的愛人，這是我最後的遺願……這本日記，不過是兩本中的其中之一，兩本日記記錄著『沉塘之底』的一切秘密，這就是我穿越到平行時空，來到另外一個『沉塘之底』的動機。從世界夾縫中離開的人不會直接死去，只會在另一個類似『虛空』的世界中永遠徘徊著，我的她就是攜帶著另外的一本日記離開了這裡，找到她，找到她的話，一切真相都會大白……」尹相文不緊不慢地說著，他知道這個機會得來不易，因此希望將自己所知道的一切表述出來，至少要讓蘇悲劇知道，有這麼一些東西，關乎他們的生死，關乎這個『沉塘之底』世界的存亡。

    「我靠，我只聽說看圖片裡面會有馬賽克，沒想到就算是你說話，裡面還是會有馬賽克，真是坑爹啊。」悲劇感歎著，「原來這院長還留了這麼一手，讓我不能直接通過對話瞭解到事件的真相。他還真是老奸巨猾！」

    「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朝夕相處』的人嗎？」尹相文提醒道。

    「……朝夕相處的人？！」蘇悲劇驚叫道，「難道，難道你說的那個人不是張雅夢麼，我和林海一直以為你想要提醒我們張雅夢是要背離我們的，你說的難道不是她，難道那個人現在還留在我們身邊觀察著我們的動向？」蘇悲劇忽然覺得這個世界真的好可怕，在懷疑了一圈之後，竟然發現，那個人還在他們之中。

    「你選擇相信他，還是相信我，那都是你的自由了……」尹相文歎息著說，「對了，還有一樣東西，如果你找到它的話，也差不多可以瞭解個大概吧，那個被他隨身攜帶的東西。」

    尹相文說完這些話的時候，他人便也漸漸地離開了蘇悲劇的視野。

    在和陳旭，尹相文說話的時候，蘇悲劇隱約覺得有什麼人一直盯著他，在這個黑暗世界的某處，那人始終以自己的「雙眼」死死盯著悲劇，看著他有什麼作為。

    終於，悲劇回身望去，從「魂群」中發現了它的身影。

    「敢問這位是大哥還是大姐啊，一直在那裡盯著我，到底有什麼想說的。」

    聽到悲劇說起自己，那個白色的影子顯然愣了一下，而後靜靜地飄到了蘇悲劇的跟前。「蘇悲劇。」

    蘇悲劇好像從哪裡聽過這樣的聲音，一方面覺得很熟悉，可是另一方面卻又覺得這聲音很是陌生，雖說聽過，卻沒有什麼太大的印象。

    這人是誰？蘇悲劇心中帶著這樣的疑問。在聽了他叫自己的名字過後，蘇悲劇竟然連他是男是女都沒有聽出來，怎麼，人妖麼？蘇悲劇的腦子，不自覺地下意識過濾著人妖的名單，好像在他的印象裡，「沉塘之底」中的人妖只有一個，那就是張雅夢。

    「蘇悲劇。」那個白色的影子又喚了一聲。

    這聲音，這語氣，似乎又和張雅夢有些不同，她的聲音很沙啞，沒有張雅夢的那般渾厚。

    「你是……也微嗎。」蘇悲劇的腦中突然閃過了也微的名字，怪不得覺得這名字不太熟悉，原來是也微。他們之間處了事件似乎也沒有什麼別的過多的交集。

    「嘛，雖說我們兩個不算是太熟，不過你要是有什麼想要做的，我倒是可以考慮考慮，要不要替你去做這件事。」蘇悲劇說道。

    「不是他的，蘇悲劇，那人不該是他的。」也微重複著念出這幾句。

    「什麼意思，你倒是說清楚點嘛。」蘇悲劇挑起了眉毛，就算是求他幫忙，至少你也要說「人話」吧？這種「婉約風」的說話方式讓他很難接受。

    「組織的頭目，不是尹相文的……他才是那個替罪羔羊……那個人想要除掉的人，不該是尹相文，不該是他的……他只是認錯人了而已，他只是認錯人了而已……替罪羔羊，替罪羔羊……」

    一聽到這替罪羔羊，蘇悲劇的心彷彿被揪了起來。「你說什麼，組織的頭目並不是尹相文？」

    「尹相文是老大的死對頭，我們一直聽從老大的話……想方設法地想要除掉尹相文，其實他才是那個最無辜的人啊……這麼好的人，竟然就這樣死去了，真是可惜……可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