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7章 老院長救場 文 / 易田塝
沒想到，開庭才剛剛開始就出現這樣的情況，我很是下不來台，覺得自己太嫩了點，不知所措。
試想，我在第一個代理案件就遇到這樣的事情，當然很沒有面子，覺得無地自容。
不過，這個時候我居然還不知道悔改，沒有想到去跟法官陪個不是，請他原諒，希望繼續開庭。我反而堅持認為自己是對的，認為法官在庭上就是有偏見，就是在幫原告方說話。
這一下，這個法官簡直氣得要命，非要叫人把我轟出法庭。當然，他是嘴巴上在這樣說，實際上是沒有誰來把我轟出法庭的。
很久以後，我也在這個法官手裡代理過案件，那個時候我已經成熟很多了，掌握了很多的代理技巧，也知道如何正確的跟法官相處了，在法庭上已經是游刃有餘了，知道該進則進，該退則退，能夠進退自如了。
那時候，我發現這個法官還是很不錯的，只是年齡的問題，觀念有一些陳舊，難免處理案件有失偏頗。不過，要說這個法官是不是很不公正，這個倒也說不上。
當然，這個是後來我成熟之後的認識，那個時候我是認識不到的，只認為老子天下第一，不知道進退和檢討自己。
就當時而言，面對那個樣子，陳叔叔他們也看得出來這個法官在法庭上的一些意見和觀點確實有偏袒原告的嫌疑，他們看到我當面指責這個法官才導致案件延期審理的，所以他們都很能理解我。
他們看到我居然敢在法庭上公然指責法官，也很欣賞我，支持我，都沒有為難我，而是共同想辦法研究下一步該怎麼辦。
因為，他們看到我是因為頂撞法官才發生這樣的事情的，他們認為都是為了他們的合法權益，再說他們對我的勇氣和膽量非常佩服，哪裡還會埋怨我喲。
這在過去，我經常發生這樣的事情，感覺自己就是公平正義的化身，就是救世主，就是應該對這些不公平的行為和現象挑戰和說不。
只不過，我的這些行為雖然贏得了當事人的支持和讚許，但是我卻得罪了很多的法官，使自己的道路越發艱難。
回過頭去，看這20餘年的經歷，還真是覺得很有必要深刻反省，好好檢討一下自己、重新認識自己，好好總結一下的。
說實話，那時候我的確太嫩了，也太衝動了，一切都太理想化、理論化了。要知道，律師這個行業，往往是理論和實踐有千差萬別的，不是想像的那麼簡單……
休庭後，我馬上向老師家裡打電話。你看，儘管我對老師有一些微詞和意見，但是遇到困難還是得找老師。
這說明什麼？這說明，我還是有很多的不足，自己太年輕了，不應該對老師有意見和想法，老師就是老師，薑還是老的辣。
不過老師還沒有回家，我只好乾瞪眼。找不到老師，我只好呆在法庭，繼續保持跟老師家裡通話。
還好，中午的時候，老師終於回到家了。
我不敢有半點謊言，一五一十的告訴了老師全部經過，並將責任和怨氣全部推在法官身上，請他幫助。
當然，在匯報的時候我也將這個法官說的，他知道我是老師的徒弟，就是不會給老師面子的原話著重的重複告訴了老師。
畢竟，我跟老師還是有一段時間了，我知道老師的性格和脾氣，也知道這些說法的後果。
果然，老師聽了我的匯報，對這個法官的態度也十分生氣，最關鍵是他還說老師的面子照樣不給，就把老師氣到了。
老師告訴我，市中級法院的院長剛剛退休，在法院系統的老幹部辦的晚霞法律服務所當律師，他說他們關係很好，乾脆叫我把錢給他們讓他來給我出氣，把面子挽回來。
我一聽，有這樣的人幫我，不要說讓我把錢給他，就是讓我多給點我也願意（其實那時我根本沒有收入，想多拿點也不現實，只是心裡在這麼想），我當即就答應了。
接著，我又把這一情況告訴了陳叔叔，陳叔叔同意這麼辦，並同意錢不要我給，給我的就是我的，找中級法院退休院長的錢還是讓當事人出，他們說畢竟我是努力了的，這個事情確實是這個法庭的法官不對，他有偏袒的嫌疑。
陳叔叔跟我說了之後，他又去跟當事人商量，告訴剛退休的中級法院的院長要來代替我繼續辦理本案，這下我搬來了一個大救兵，恐怕這個法官不敢怎麼偏袒了。
他告訴當事人，請退休院長的代理費就不要我支付了，還是讓當事人支付，他說畢竟人家是剛退休的中級人民法院的院長，也沒有多收錢，而且效果會更好，再出幾百元的律師費也是非常值得的。
當事人對陳叔叔所言當然是深信不疑的，同意一切按照陳叔叔說的辦理，該出的費用他們願意出。
談妥這些，我很快回復老師，將我們研究決定的結果告訴他。聽說請老院長的律師費當事人直接出，老師非常高興，答應我馬上聯繫老院長。
在老師的幫助下，老院長真的願意出面代理這個案件，同意馬上從市裡出發，趕往這個鎮上，準備第二天開庭。
把這些事情說好了，我們就去告訴法官，要求變更代理人（其實反正他也不讓我出庭了，只是想告訴他我們另請高明了，想嚇唬嚇唬他）。
同時，我們還故意告訴他，接替我繼續代理的是中級法院的退休院長，想在他面前炫耀一下。
當我們告訴他這些事情之後，這個法官居然說：「他原來是中級法院院長，現在退休了，管不到我們，我還怕啥子？」「他不按照規矩來，我照樣不給他面子。」
看得出來，這個法官當時說的不是真心話，他說話的底氣顯得非常不足，或許他只是不信我們會把中級法院剛退休的老院長請來，而且也是想在我的面前耍一下威風而已。
因為第二天要繼續開庭，我們又已經在這個法官面前誇下了海口，要是老院長不來怎麼辦？其實，我們還是挺著急的。
於是，再次聯繫老師，請老師再次聯繫了市中級法院剛退休的老院長，老院長答應下午就來，而且說車票都訂好了。
我們開庭的地方在縣城與市裡之間的一個小站的鎮上，老院長住在市裡，離開庭的地方有40多公里路，要坐火車才行。
不過，從市裡到這個小鎮來往的火車比較方便，而且車費也不貴。
所以，得到確切的信息後，我們就在當地等著老院長的到來。
當天下午，天氣突然發生變化，下起了暴雨，我們很擔心老院長他們不會來了，但是沒有辦法，只好一直在那裡焦急的等待。
我們等了差不多一兩個小時，老院長終於來了，而且來的還不只是他一個人。
經他介紹，與他一同來的，還有市政府所在地基層法院退休的一個院長和一個副院長，聽說那個晚霞法律服務所當初就是他們三個創辦的。
那時候，法官退休後的一些禁止代理的規定還沒有出台，所以只要法官、檢察官一退休就可以代理案件了。
法庭的人得知我們搬的救兵是他們的老領導，嘴上說不怕，其實心裡還是擔心的，不過根本不相信這些老領導會來那個小鎮上幫我的忙。
所以，我們在焦急的等待時，他們也在不動生色的等待，而且還向縣法院進行了匯報。
在老院長三位老領導來後，幾乎在我們迎接的同時，法庭的法官也趕來了，並轉達了縣法院院長的問候和邀請，而且告訴他們法庭已經為他們預定了房間。
接到老院長三人後，法庭安排他們住在了一個離法庭比較近的，衛生條件比較好的旅館，給他們買來了乾毛巾讓他們擦身上的雨水。
坐了一會，老院長不客氣的說，他們幾個接到老師的電話就出發的，來得匆忙，還沒有來得及吃飯，讓我們帶他們去吃飯。
法庭的一聽，馬上就派人去該鎮中學旁邊的飯館安排生活。
據說，那個飯館是當地最好的一家飯館，乾淨、衛生、味道也不錯，縣裡的領導以及上級部門的領導到那個小鎮去檢查工作，一般都是在那裡就餐的。
我們見法庭的在安排老院長的住宿和生活，也樂得節省開支，當然也不好過多的操心了。
一會兒，有人前來通知老院長等人可以去吃飯了。
老院長主動要求我們一起去，並要求我在他們吃飯時給他們說說案件的情況。
說真心話，我當時不知道市中級法院院長有多大的權利，也不知道是多大的官，一點也不怕，叫我去我就真的跟著去了。
要是現在，我估計怕不會輕易去了，那個時候真的初生牛犢不怕虎啊。
到了飯館，三人落座，我們在一旁陪著。
老院長見我們都站著，就叫大家都入坐，可是誰也不敢去，都在旁邊的位置上坐著。
他看到我們不到一起去坐，對其他人也沒有勉強，只是對我特別關心，要求我過去陪他們三人吃飯。
91、92年，我們當地生活條件還是很差的，中午我們吃得非常簡單，絕對沒有法庭為老院長他們安排的這樣好，望著一桌子的菜，心裡癢癢的，十分嘴饞，但是的確不好意思吃。
於是，我就坐在他們一起陪著他們，四人一個一方。
他們一邊吃飯，我就一邊給他們說案件情況，法庭的法官站在一旁不時插嘴都被制止。
老院長對法官說：「今天我是代理案件的，是你們承辦案件的代理人，你不用把我當領導。再說，我們都是退休的老兒了，你也不用有什麼顧忌，該怎麼辦案還是怎麼辦案。但是，現在沒有在法庭上，我還是可以批評你的，在法庭上我就聽你的指揮。」因為，法官說的話我們已經通過老師全部告訴了老院長。
經老院長制止，法官不好再插嘴，只好聽我說。
不過，有法官在場，我只是就案情進行了介紹，談出了我的個人認識和看法，沒有將法庭上我認為法官偏袒，當面指責的事情告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