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067】「是誰?「 文 / 浮世紅妝
那道聖旨一出,光懿夫人待太監剛走,便是摔下聖旨,對這一邊淡定自若的宗政晚發了一大通脾氣,說了一大通難聽的話,這光懿夫人,外表潑辣,內心潑辣,還是一個有心計的女人,是以,才能將齊安侯府打理地這般井井有條,也沒人敢當面與她挑釁耍心機。
因為若是光懿夫人察覺出來了,直接讓人腮幫子就打上去了。
那道暗裡的聖旨下了以後,整個齊安侯府都是安靜了,連那一直逍遙的齊安侯都是鎖緊了眉頭,
「阿晚,這事,有些過了。」齊安侯對宗政晚說了這麼一句,別的倒也是沒說,一切已成定局了,多說似乎也是無益了。
連光懿夫人都是沉寂了。整個齊安侯府裡瀰漫著陰霾,是那種隱含著卻不發的怒氣,隱隱的,卻讓人心裡很是不安。
宗政晚原本以為光懿夫人,也就是他高貴的母親會說些什麼,但令他感到意外的是,光懿夫人什麼也沒說,只讓人扶著自己進了內屋,門一關上,便是誰也不見了。
怒火,自然是有的,白白失了這麼些東西,可不是讓人心裡憋屈的很,但聖旨已下,一切已成定局了。
若不是自己這兒子有些本事,這碧色沒了一隻,還能練出一隻來,她光懿早已發火,將宗政晚逐出齊安侯府都是有可能的事情。
但如今,她也只能吞了聲了,看來阿晚這一次迎娶那連氏女的決心很大,那她便等著了!
哼!連氏女啊連氏女!日後這府裡,恐怕這府裡不久就不會像此刻這般無趣了!
公孫覓的婚事一事,到此便算是結束了,至於以後會不會再出什麼ど蛾子,也是難說,畢竟這公孫覓還是活著的人,活著的人,便會不斷地攪出事情來。
……
……
玉鳴國今日的朝堂,太子主持之下,久久才散去,當這早朝散去之後,眾臣心裡也是呼了一口氣,這太子殿下的朝堂,太過壓抑了,還有冥王在朝裡,他們是話都不敢多說了。
退朝之後,朝雪公主向涼暖微笑著點了點頭,精緻裝扮的臉便是一整,身後侍女相隨,便迅速坐上轎子,離開了。
外頭小玉也是等著涼暖,見朝臣們都出來了,而小玉又是一個宮女,只能在離朝殿遠遠的地方踮起腳尖朝那看去,當看到與涼暖身著相仿淡金色朝服的朝雪時,高興地伸出手想招手,仔細一看才知是那朝雪公主,便有些失望,又看到隨後跟來的涼暖,這才高興地擺手。
涼暖出來後,便看見小玉對著自己擺手,抬腿便想朝前邊走去,卻忽然餘光一閃,見到自己身後的門邊上,那身穿沉黑色朝服面容蒼白陰冷的男子扶住了門框,面色似有些難受,他扶住門框的手,已經染紅了那包紮著他的手的紗布,刺人眼球的紅,這樣一比,他左眼角下那顆鮮紅的淚痣都遜了色。
涼暖朝四周看去,卻沒看見這玉冥王爺的侍從,此刻朝臣都是走的七七八八了,她排在最前邊,自然也是出來的。
猶豫了一下,便折過身子,朝玉冥走去。
玉冥的病,又犯了,他感覺身上的血脈都在逆流而上,腦子充血般的腫脹難忍,身上的逆流之脈,提前來了麼?
他垂下眼睫,蒼白的臉上是一種更加蒼白的神色,渾身透著一股悲涼與死亡的絕望,一旦人靠近了,卻又收縮了回去。
涼暖剛靠近玉冥的時候,覺著週身都陰沉了下去,一瞬後,又是恢復正常,只淡淡瀰漫著一股獨屬於玉冥的幽怨陰沉。
「皇叔公,你還好吧?」涼暖皺眉猶豫了一下,伸手扶了一把玉冥王爺,也就是她的皇叔公,摸到他身體的一瞬,涼暖便想直接甩開他的手。
那簡直不是人的溫度,冰冷的就如同死人,若不是那柔軟的觸覺,她都要懷疑這是否就是一個僵死的死人了。
涼暖的手雖顫動的極細微,但生性因為這自身的病極其敏感的玉冥,依舊是察覺到了,他身子一側,便是拂開了涼暖的手,側過頭狠狠瞪了一眼涼暖,那狹長的鳳眸裡的厭惡與疏離,還有那原本就一直灰暗的眼神,差點就讓涼暖以為自己是做了什麼傷天害理之事的人。
「本王無需別人可憐!」
玉冥的聲音很低,依舊是那股子從骨子裡散發出來的疏離。
可涼暖分明看見這皇叔公的身子都在顫抖,因為他躲開涼暖的這一動作,這顫動越加厲害了,手上的鮮血也因為自己甩開了涼暖的這一動作而瞬間便是血流如注。
看著那血水留下來,滴答滴答地就滴在地上,涼暖甚至懷疑,他身上的血,會不會留干了?!
既這皇叔公不願人搭理他,但她也沒有冷心冷情到如此,轉過頭朝周圍看了一眼,卻沒見著這玉冥王爺的侍從,不禁皺眉問道,
「皇叔公,你的侍從哪兒去了呢?」
玉冥的手扣緊了那門框,臉色白的已經泛了那種青金色,似乎呼一口氣,都是十分難受,那不斷流下來的血,已經順著蔓延了下來。
裡頭的太監都是隨太子去了,而這守著朝殿的侍衛卻只站在那兒,不動過身子來協助玉冥,不過倒也是,這兒的侍衛恪盡職守也沒什麼錯。
「你們兩個過來一下!」
涼暖朝朝殿裡看了一眼,將裡面守著的兩個太監叫了出來,大太監此刻不在,小太監沒人叫是不會過來的。
裡面的太監見監國公主讓他們過去,便屁顛兒屁顛兒地跑了過來,卻見到就在門邊的玉冥王爺,還有那已經攤了一地的鮮血,不禁便是呆住了。
見到玉冥王爺那蒼白如紙的臉,還有那左眼角下妖孽一般閃爍的鮮紅淚痣,兩個小太監對視一眼,竟是朝後不自覺地退了半步,
「奴才見過公主殿下。」
涼暖點了點頭,吩咐那兩個太監,
「皇叔公身子不適,快去將皇叔公的軟轎抬到此處來。」既然不願自己碰,那讓軟轎快些到此處來接著回去。
「滾!」
玉冥看都沒有看那兩個小太監,直接吼了一聲,就讓那兩個小太監趕緊離開自己的視線,而他自己則抬頭朝朝殿外看去,卻始終沒有見到自己的侍從,不禁心頭冒了些火氣,不是讓他在外面等著自己麼!怎麼會一下人不見了!
玉冥的藥,都在這侍從身上,若是沒有了那些藥…。
涼暖無奈,這玉冥王爺,身子不好,卻也不得讓人近身。
涼暖讓那兩個見到這皇叔公便是腿腳發軟的小太假下去,轉過身對遠處的小玉招了招手。
一直觀察著涼暖方向的小玉見到了自己小姐的招手,趕緊便是小跑了過來。
涼暖容不得皇叔公再彆扭了,拿出袖中的帕子,直接拉過玉冥的手,給他包紮了上去,便將本就靠著門框渾身無力的玉冥一把扶住了。
玉冥陰沉著臉想暴怒出聲,涼暖涼涼地看了他一眼,「你就不怕這血流盡了?皇叔公。」
涼暖不是純正古代人,自然從心底裡沒有那麼多的規矩的,此刻也沒有外人,對著這皇叔公說話,便也是隨意了些。
從沒有人對玉冥這般說過話,從他出生,到現在,從未有過。
或許是因為當年皇后生下玉冥時,年紀大了,才會造成玉冥一生下來便是體弱的原因,不過卻因此,玉冥手中的勢力卻在任何一個除了皇帝以外最多的王爺。
此刻被涼暖這般有些挑釁的話一說,他抬起臉,想怒言,卻實在沒力氣,蒼白如紙的臉即使此刻滿臉怒氣,也是沒有多少威懾的。
外面泛著紅光的日頭照著眼前穿著淡金色朝服的少女,背著光,臉色半陰在光下,忽然之間,玉冥被她扶著,感受到了這前所未有的暖意,忍不住便放鬆了身子,任由涼暖扶著他了。
他低頭看著她淡金色朝服上,逐漸被他的鮮血染紅了,怔怔的,忽然從心底蔓延出一股莫名的心情。
小玉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見到自家小姐和那個冥王爺靠在一起,那冥王爺手上還不斷冒著血,便是一驚,差點就是尖叫出來,如此多的鮮血,這玉冥王爺竟還能堅持到現在,也真是王爺的厲害了!
「我扶著他過去,你去叫那軟轎朝這兒來,快點。」涼暖吩咐小玉,自己則扶著玉冥朝前走。
這皇叔公不喜奴才靠近,奴才也不敢靠近,那自己就做一回好人,將這皇叔公送去太醫院。
小玉點了點頭,轉身就又跑了。
朝殿外的侍衛,太監,都看著玉冥王爺一路走過去蜿蜒開來的鮮血,卻是誰也不敢上前的,那渾身都是泛著死氣的玉冥王爺,誰若多看了一眼,就要剜了你的眼珠,誰若多說了一句,就縫了你的嘴。
陰冷不若人,比鬼還讓人渾身難受,真是佩服監國公主,竟能靠玉冥王爺如此之近。
涼暖只覺自己扶著一個冰塊,這原本就是大冬天的,身子便不暖和,如今更是寒冷了,忍不住便是打了個冷顫。
這時候,小玉已經和那軟轎一同朝這兒奔了過來。
玉冥貼涼暖近,自然感受到了她身子微微顫了一下,便輕輕問道,「很冷?」聲音很輕柔,不似方纔的冷硬與疏離,到有點小心翼翼。
涼暖受寵若驚了一下,不知這皇叔公為何忽然這麼問,但的確是冷的,
「皇叔公,天冷風吹的,身子自然便冷了些。」涼暖哈了兩口氣,話故意說得有些俏皮,卻又不顯得刻意。
「是我冷。」玉冥頓了頓,開口。
這時候,小玉已經帶著軟轎過來了。
涼暖還未開口,還未說要前去太醫院,便聽這玉冥王爺輕輕掙開自己,步子有些微顫,「去冥王府。」
玉冥睜開了涼暖後,恰一陣冷風吹來,吹在他身上,忽覺一陣刺入骨髓的冷,他看了一眼身側的涼暖,
或許是觸碰到了溫暖,才覺得,這寒冷,更冷了。
太醫院的人,又怎麼會醫治自己這病?!否則,當年也不會死了那麼多御醫了。
小玉看了看涼暖,涼暖點了點頭,也鑽了進去,這軟轎本就大,再多加一人也綽綽有餘,冥王府在皇宮外面,來了這玉鳴國,也沒去盛京裡好好看看,此刻恰好跟著皇叔公一同出皇宮看看,往日悶在連府,這會兒悶在皇宮,壓抑地滲人。
玉冥靠在裡面,見涼暖鑽了進來,有些驚訝,他以為她會帶著她的丫頭,然後就回房椒宮了,卻沒想到自己倒也是鑽了進來。
涼暖看著裡面的玉冥王爺一副像是要被人侵犯了似的模樣,不禁有些想笑,此刻他眼中也不再是陰冷的生硬模樣,倒是有了些人氣。
見涼暖的臉上有些笑容,玉冥立即便是又冷了下來,吩咐轎夫,「動作快點。」
此話一出,涼暖倒是真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這話聽著就像是被逼急了的尷尬。
外頭跟著轎夫小跑的小玉聽見了這生硬的話,便是讓轎夫加快了動作。
這時候,玉冥的侍從才神色慌張地趕了過來,恰好與涼暖的轎子擦邊而過,他跑過去就看見這一地蔓延開來的血跡,便是臉色一白,這定是王爺的傷口裂開了!這可如何是好!那侍從的臉,就像是要哭了一般。
今日早朝時間太長了些,他肚子有些不舒服,實在忍不住了,便匆匆去了趟茅廁,怎的回來了便不見著王爺了!
這侍從倒也算是個能迅速冷靜下來的,順著血跡看,就看見了此刻唯一抬著的軟轎,王爺不會無緣無故失蹤,莫非是在那軟轎之中?
順手抓住一個匆匆朝外跑去的太監,詢問玉冥王爺哪裡去了?
那太監唯唯諾諾道,是監國公主扶著王爺上了轎子。
一聽這話,這侍從便趕緊朝那快速朝宮外而去的軟轎追去,王爺本就不喜他人靠近,身邊也向來只帶著自己,這會兒不知這監國公主是如何將王爺弄上轎子的,但他知道王爺是不喜旁人靠近的。
玉冥的侍從,自然是會武的,幾下跑至涼暖的軟轎旁邊,嗅了嗅,就聞到了一股子濃烈的血腥味,便朝裡頭喊道,
「王爺,您在裡頭麼?」
小玉在一邊小跑著看著這不知從何而來的人,氣喘吁吁的,也沒來得及說話,
玉冥聽到外頭侍從的聲音,掀開轎簾,
那侍從見自家主子在裡頭,趕緊拿出懷裡的瓷瓶,倒出一枚泛著濃烈血腥味的藥,遞給玉冥王爺。
玉冥接過,放下了轎簾,那侍從便在旁邊跟著,這是監國公主的軟轎,看這勢頭,應是要送主子回府。
轎子裡,玉冥剛拿過那藥丸,或許是因為涼暖離玉冥太近了,她一下子便聞到一股子又腥又說不出的難聞味道,她的皇叔公卻是面色不改地吞了下去。
看著摸樣,定是經常吃這東西,不禁在想,他究竟是得了什麼病?臉色如此蒼白,身子如此冰冷,絕非一朝一夕而成,定是長年累月才會如此,流血不住的病……莫非是敗血症?凝血功能障礙?
這種病在現代醫治也是十分棘手,若是一旦有了傷口,要止住血,也是不容易之事,這放到古代來,這皇叔公能堅強活到現在可是十分不易了。
玉冥見涼暖看見自己吞藥,卻是什麼話都沒說,這軟轎裡安靜的很,只問道他身上濃濃的血腥味,還有那轎子奔波間輕微的顛簸。
轎子行了一會兒,涼暖看著身上那身華貴的朝服上的血跡,才抬頭對一邊同樣低眉垂目,卻是臉色慘白的玉冥說,
「皇叔公,一會兒涼暖便送您至冥王府,皇叔公的侍從就在外頭。」
原本神經就一直是緊繃的玉冥聽到這話,皺了皺秀麗的眉,蒼白無血色的唇輕啟,「本王很老?」
他抬起頭有些不悅地看著涼暖,臉色雖蒼白,但這容顏的確是天下一絕的秀麗妍美,左眼角下那顆鮮紅的淚痣彷彿就是為他而生一般,或許是為了彌補他的病,才生了這麼一顆淚痣吧,或者為血痣。
涼暖瞇了瞇眼,像是從上打量了一下玉冥,道,
「皇叔公不老,看去與太子殿下一般年輕。」涼暖的聲音故意放得甜了些,她覺著這皇叔公可不好應付。
原以為這般說,玉冥便不會有所動作,哪知見玉冥忽然一個冷眼掃過來,一時之間,這軟轎中的氛圍,便是凝重幾分,但他卻也只是盯著涼暖看,也不開口。
「叫本王王爺。」最後轉過頭之時,忽然開口。
這會兒涼暖終於醒悟了,這玉冥王爺是在乎那三個字,皇叔公,倒也是,這玉冥看起來還不到三十歲,硬是被叫大了這麼多輩分。
涼暖本以為,還要過一段距離才到冥王府,怎料到玉冥說完這句話,軟轎便停了,外頭玉冥的侍從便在外頭喊了,
「王爺,到了。」
玉冥卻是沒有直接回答這侍從的話,而是穩穩坐在軟轎裡,看起來完全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只是凝眉,似在深思,涼暖也不打擾他,想著一會兒他走了,自己便去讓小玉買套尋常衣服來穿上。
外面的侍從見自家王爺沒有回自己,便又拔高了嗓音,又叫了一遍,
「王爺!到了!」
那侍從不是個太監,此刻拔尖了聲音喊出來,竟也有一股子公公獨有的味道。
玉冥在裡面忽然像是惱羞成怒了一般一下睜開眼,回了一句,「今日本王想去外頭逛逛!」
玉冥的聲音低沉中帶了點慍怒,手指抓緊了膝蓋青筋泛出,涼暖偷摸著看去,這玉冥王爺就差咬牙切齒了。
他這身子,如何去外邊逛去?外邊人看他一身鮮血,豈不是嚇壞了?還是這一身黑衣就是為了防止他那流溢出來的鮮血被外人一看便知?
外面的侍從聽到裡面自家王爺忽然對自己那麼凶,也是愣了一下,忽然覺著有些委屈,他這可是什麼也沒有做啊,只是喊了一聲王爺,到府了。
涼暖等了一瞪,也不見玉冥王爺下軟轎,便開口問道,「王爺?」聲音裡帶了點疑問的語氣,這玉冥王爺不下去,可怎的去到處逛呢?總是不便的。
「你陪本王到處逛逛。」玉冥毫不客氣,微瞇了瞇眼,就開口吩咐轎夫起轎,朝盛京最繁華的地方抬去。
外面的侍從見這軟轎還沒放下自家王爺就又走了,忙跟了上去,但嘴裡倒是沒有喊王爺王爺的,只跟著追去,王爺若是沒下來,這轎中裡也沒什麼動靜,那便是王爺不想下來,吃下藥了,倒也不會有事,只要不會有劇烈運動,就不會有太大事。王爺想做的事,沒人阻止地了,他只要在後面乖乖跟著王爺就好了。
……
到了街上以後,涼暖便讓小玉去成衣店裡買了套普通女子的衣服,看了眼玉冥王爺,示意他下去,眼神示意了好幾次,卻見玉冥歪著頭神情有些迷茫,
「怎的?」
涼暖無奈,
「王爺,涼暖這一身朝服如何逛?還請王爺轎外等候。」
這下換玉冥尷尬了,綠著臉,彎腰鑽出了轎子,外頭玉冥王爺的侍從見他出來了,趕緊跟在他身側,上上下下查看了玉冥全身,這才鬆了口氣。
玉冥站在這盛京街上,看著這週身熱鬧紛繁的一切,卻覺得陌生無比,上一次來這集市,已經不記得是什麼時候了,好像那時候的街道,還不是這般。
「十路,這裡以前是這樣麼?」那叫十路的侍從聽了這王爺有些感慨的問話,心裡有些哽咽,卻是半點都不敢表露出來,只頷首點了點頭,
「這街道五年前就改了,是皇上下的旨意。」十路低著頭,聲音輕柔。
玉冥點了點頭,沒再開口,負手於後等著涼暖自轎子裡出來,一邊的侍從餘光觀察到,自家王爺的手上包紮著的是一方淡黃色繡帕,方才只顧著檢查有無傷口血跡,倒是沒察覺到這裡,此刻才發現,應是監國公主替自家王爺包紮的。
不免有些壓抑,自家主子從不讓人靠近觸碰自己,就連自己,也是許久許久之後,才得以靠近主子的。
十路究竟是奴才,他不知道自家主子身子虛弱,涼暖強壯,一下就把他便是牽制住,包上了,若是奴才,可是不敢的。
這涼暖剛從成衣店出來,玉冥剛抬頭看涼暖,便覺一陣陰風吹過,身子倒是敏感地側了過去,涼暖的方向卻是一下被幾支箭射去,
「小心!」
玉冥高喊出聲,身側的十路卻是不會離開自家主子的,他的任務是保護主子,何況此刻在外面,這四面八方出來的人不知是何處,目的為何,他更不能離開主子!
十路眼瞇成線,看著圍繞過來的黑衣人,拔出了腰間長劍,就是劍指四方。
涼暖看著眼前箭支飛來下意識地便是蹲下身躲避,這相似的場景讓她一下就是想起了宗政晚,但此刻宗政晚卻是不在自己身邊。
有人執劍擋去了刺向涼暖的劍,她抬頭看去,卻是看不清那兩個人生的怎麼樣,只見他們在空氣裡只留下了殘影,卻不見人,衝向涼暖身邊的刺客。
一時之間,整個街道裡因為這些忽來的不速之客,原本安詳紛繁的街市一下便是混亂起來,四處亂跑,小商販的東西到處癱倒在地,尖叫聲,刀劍聲,還有孩子婦女的哭聲,混雜在一起,令涼暖覺得這輩子都沒如此混亂過。
混亂之中,玉冥到了涼暖身側拉起涼暖便跑,十路隨後保護。
遠在羅姜國的宗政晚自然不知道這裡的情況,飛鴿傳書還要些時間。
……
……
涼暖和玉冥甩開刺客的時候,已經過了些時間了,十路在他們身後保護,以及還有幾個殘影一般的高手相助,這一路除了累了些,倒也算安全。
小跑著鬆懈下來時,便聽得身側的玉冥王爺喘息聲十分之大,那喘息之聲,聽著就像是下一次便喘不過來一樣,
涼暖側過頭看去,就看見身側的玉冥皇叔公眼睛都是半瞇著,臉色泛著金光,手卻緊緊攥著涼暖的手,還在堅持,胸口劇烈地起伏著,
轉過頭頗為冷靜地朝十路看去,那邊黑衣刺客還未解決,沉眉。
涼暖冷靜下來,趁著這時間細細思考了一下,這刺客,不知是何方的人,目的在於她,還是他?
若是今日她這皇叔公死了,她必定是難逃干係的,這幕後之人上前按著佈局,說上兩句,或許她怎麼死的都是不知道。
想畢,忽然覺著懷中有東西聳動了一下,一下記起阿晚臨走前留下的小青蟲,立馬手扶住快要倒下的玉冥,一隻手伸進懷裡,拿出瓶子,碧色小蟲扭捏著爬出瓶口,先衝著涼暖轉過腦袋似是耀武揚威一般,便忽的展翅飛向玉冥。
碧色翅膀為透明,若是不仔細看,還真的看不出有翅膀。
玉冥只覺心口一疼,忽的便七孔流血,便兩眼一翻暈了,暈前還死死拽著涼暖不肯鬆手。
……這一日的晚上,宗政晚便打算整理行囊,再次回玉鳴國裡去與涼暖一塊兒,如今這可成了公主了,見到的俊秀們也是會多了起來,保不定哪一日,便被人拐了去,自己倒是促成一段好事!
宗政晚是商人嘛,自然是喜歡做事胸有成足,一切都是完完全全確定了的最好,就如同交易,白紙黑字最是讓人信服,其他都是假,沒有保障,沒有安全感。
他一定要把涼暖看得緊緊的才行……
臨走前,他之前讓墨寶派發下去的人,卻是來了回報,打斷了他這一日出發的步子。
宗政晚看著手中那封信,眼神裡含著毒針一般,恨不得就將手裡的信給看出洞來!看完信,便捏碎了那信紙,轉頭便是吩咐墨寶將收拾好的行囊放好。
墨寶不解,便開口詢問,
「少爺?怎的不去了?」他神色很疑惑,少爺這麼回來急色匆匆的,又快速辦好了事,不就是為了早日回到玉鳴國見到暖小姐麼?這會兒子行囊都是收拾好了,少爺怎麼一下說不去就不去了?外頭船隻可都是打點好了的啊!
「先去解決一件事。」
宗政晚這一次沒有直接走開,不理會墨寶,而是語氣低沉地這般說道